第75節
“我們先回單位,看看國賢那邊有什么進展。”明哥準備轉移戰場了。 四十八 剛走進單位大門,就看見老賢端著茶杯在門口“迎接”。 “有結果了?” “結果不是很理想,也可以說是沒結果。”老賢有些失望地回答。 “什么結果都沒有?”明哥已經等不及去會議室,站在單位門口就問了起來。 老賢點點頭回答:“由于現場是封閉式環境,很多參考的數值都不能用,目前根據我的檢驗,只能判定四人為女性,這四個人的dna信息都不在我們的掌握之中。而且我查閱了我們市十年以內所有的失蹤人口的報案記錄,沒有符合條件的報案。” “那具腐敗不嚴重的尸體也沒有發現?” “沒有,我沒有發現她有遭受性侵害的跡象,也沒有在她的身上提取到除她自身dna以外的信息。” “這……”明哥面露苦色,眉毛已經擰在了一起。 “這個是什么?”此時我注意到了老賢手里的一份印著許多“蟲”形圖案的報告。 “這是那具還有人體組織的死者的一份關于人體寄生蟲的報告。” “寄生蟲的報告?” “對,我在觀察死者的人體組織時,發現在她的身上有很多寄生蟲,所以就特意做了一個檢驗,不過這些寄生蟲都是些常規的蟲子,死者的身上只是比一般人的含量大而已,我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都是什么蟲子?” “有兩種,蛔蟲和牛rou絳蟲。” “國賢,你下次能不能改掉說半句留半句的毛病?”明哥板著臉從他手中拿過了那份報告仔細地翻閱起來。 “蛔蟲還好,牛rou絳蟲高那么多!”明哥自言自語地說道。 “難道有發現?”我小心地問道。 “在我們法醫的領域,有專門一門學科介紹寄生蟲,叫法醫寄生蟲學。就目前來看,我們至少有了一點抓手。” “真的?”我的眼睛瞪得老大。 “但只是一個方向,我不敢確定。” “快說來聽聽!” “根據人體寄生蟲感染的地理分布及流行特點,蛔蟲是我國感染率最高、分布最廣的一種寄生蟲,可以說人人身上都有,這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地方。我接下來要重點說的是牛rou絳蟲。它又叫牛帶絳蟲,比我們熟知的豬rou絳蟲要大,而且長。人是其唯一終宿主,感染這種寄生蟲主要是因為食用了半生或者未熟的牛rou。比如說去吃西餐,點個半生的牛排,就很容易感染這種寄生蟲。但少量的食用,也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咱們來看看這個死者的報告,體內的牛rou絳蟲的含量遠遠高于正常的數值,這說明死者有生吃牛rou的習慣,否則不會造成這種情況。” “生吃牛rou?這個習慣好特別!”葉茜面露疑色。 “不特別,根據我的了解,廣西、貴州的苗族、侗族和傣族的某些山寨有的還保留著食用新鮮生牛rou的民俗。” “冷主任,你是說死者是那邊的人?那距離我們這里也太遠了吧!” “廣西、貴州那邊距離我們這里有將近兩千公里,如果我們這里是‘北上廣’那樣的一線城市,那里的人還有可能來我們這里務工,但現實情況是,我們這里就是一個三線的小城市,外來人口僅限于周圍的幾個地市,連外省的人都很少過來,別說還是那么遠的地方。”明哥直接否定道。 “難道是來走親戚的?”葉茜問道。 “來我們這里走親戚,人都沒有了,還不報案?”我緊接著回答。 “親戚就是兇手?” “死者來投奔親戚,結果被親戚給殺掉了,那死者的家里人不會報案?” “死者是孤兒?” “你說的這種可能性有,但是太刻意了,從尸體的切割痕跡上看,這四個人的分尸手法應該出自一個人之手,也就是說,殺害這四個人的是同一個或者同一群人(目前還判斷不了嫌疑人的數量),按照你說的,難道這四個死者都是孤兒?” “這……” “外省的可能性不大,我懷疑這名死者是我們省的洞山市人。” “什么?”明哥的一句話把我們在場的人都驚住了。 明哥放下手中的報告回憶道: “早年我在辦案的時候,知道洞山市有個很小的村落,里面都是苗族人,他們稱之為苗鄉。在苗鄉肯定保留著一些屬于他們自己的風俗習慣,生吃牛rou或許就是其中的一種。你們想想會不會有這種情況,死者來我們云汐市打工,后來失蹤,家里人聯系不上,那他們會怎么樣?” “肯定會報警啊!”我張口便來。 “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們會選擇在哪里報警?” “肯定是在當地報警啊!” “我知道怎么做了!”老賢恍然大悟,轉身朝自己的實驗室走去。 我跟老賢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明白了過來,死者有生吃牛rou的習慣,這種習慣對于我們云汐市當地人來說,可能很少有人會去嘗試,除非偶爾奢侈一下吃個牛排啥的。從這一點就能分析出死者很有可能是有某種風俗習慣的少數民族。 根據明哥的推測,死者是苗族人的可能性很大。而洞山市距離我們這里就百十公里,她來我們這三線城市打工,也能說得通。死者失蹤,家人聯系不上,所以他們不可能來我們市報案,唯一的情況就是選擇在當地報案,所以在我們市并不會出現死者家人的報案記錄。但如果去聯系洞山市公安局尋找,那結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但愿我的想法沒有錯!”明哥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有些孤注一擲的味道。 除了他以外,我們其他三個人都焦急地在老賢的實驗室外等待結果。半盒煙已經被我跟胖磊消滅光了,實驗室里響起了嘀嘀嘀的打印機的聲響。 “在打報告,真的有情況了?”我無比興奮地把站在我身邊的胖磊和葉茜一把摟在了懷里。 “流氓!”葉茜本能地一個勾拳打在了我的肋骨之上,這一拳差點把我的晚飯給頂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老賢捏著一份報告走了出來。 “賢哥,什么情況?”我漲紅著臉,忍著疼痛問道。 “死者叫石玉花,二十四歲,洞山市太平街道人,戶籍地址就是在苗鄉,是去年七月十號失蹤的。” “什么?真的比上了?” “嗯!” “那其他三個人呢?她們有沒有情況?” “這次我吸取了教訓,我把這幾人的dna在全省都查了一遍,只發現了這一個信息。” “你是說,其他三個人不是我們灣南省的人?” “對!要么就是她們三個人的家人都沒有報人口失蹤!” “怎么說已經有了一個突破口,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明哥再說!” 我們四個人帶著還有溫度的檢驗報告,擁入了明哥的辦公室。 “比上了?”明哥瞟了一眼報告。 “給!”老賢直接遞了過去。 “嗯,看來我的分析沒有錯!其他三個人沒有比中?” “沒有,全省的都找了,都沒有發現。” 明哥點了點頭,接著他把目光對著葉茜:“告訴徐大隊,連夜把石玉花的家人給帶回來,我要問清楚事情的原委。” “明白!”葉茜瀟灑地一個轉身,掏出了手機。 四十九 目前已經是深夜一點多,路面上的車輛比較少,在拉開警報無視紅綠燈的情況下,從我們這里到洞山市最多只需要四十分鐘。我們只是稍微瞇了一小會兒,死者的丈夫和父母就焦急地趕了過來。 這一行人中,估計也只有死者的丈夫最了解情況,所以明哥直接把他帶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按照他自己所提供的身份證,他的名字叫鄭翔,二十八歲,身高有一米八左右,身材較胖,漢族人,身上穿了一件臟兮兮的黑色棉襖。 “警官,玉花怎么了?”鄭翔結結巴巴地問道。很顯然他們還不知道真實的情況。 “我先問你幾個問題,然后再回答你!”明哥生怕他知道結果以后,會情緒失控,這樣對下面的問話十分不利。 “嗯。你問吧!”他依舊是結結巴巴地說道。 “原來不是因為緊張,可能有些口吃!”我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你老婆石玉花在云汐市是做什么的?” “是這樣的,警官,我從頭把事情說一遍!”鄭翔很不見外地自己搬了一個板凳,坐在了明哥的面前,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明哥的臉。 “這家伙不光有口吃,難道智商也有問題?”我在心里泛起了疑惑。 吱——,明哥也被他盯得有些別扭,用腳蹬地,把自己連人帶椅子往后推了推。 沒想到這個鄭翔緊跟著又把自己的板凳往前搬了搬,始終保持著跟明哥之間只有兩拳的距離。 “這家伙腦子絕對有問題!”我在心里給出了結論。 “嗯,那你說吧!”明哥徹底妥協了。 “我老婆是我大姨給介紹的,我們去年過年的時候剛結的婚,結婚之后她總是嫌我這,嫌我那,還說我傻,要跟我離婚。當時結婚的時候,我們家可是給了彩禮的,她哪能說離婚就離婚!后來我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爸,我爸就給我買了條鏈子把她拴在家里,不要讓她跑了!可拴了沒有一個月,她就趁我不注意偷了我的鑰匙,自己跑了。走的時候,她還給我留了個字條,說自己去打工了,以后自己單過,不會回來了,如果我要找她父母的麻煩,就跟我沒完。” “后來你就報警了?” “不是我報的警,是她父母報的警。” “她走的時候,身上有沒有帶錢?” “我媽說了,一定不能給她錢,她怎么可能帶錢!錢都讓我給藏起來了!” 明哥聽到這里,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轉身朝會議室走去,那里正坐著一對老年夫婦,他們正是死者的親生父母。 “石玉花從家里出走之后,有沒有跟你們聯系過?”明哥直截了當地問道。 “聯系過。” “她有沒有告訴你們她在哪里?” “只說是電子廠,并沒有說在哪里,她估計是怕鄭翔家里找到她,所以打電話只報平安。” “電子廠叫什么名字,她跟你們說了沒有?” “沒有。” “她是用什么跟你們聯系的?” “手機,可現在怎么都打不通。” “什么時候聯系不上的?” “我們平時打都還能打通,我記得是從去年七月十日開始打就聯系不上了,我一直連續撥了十幾天,怎么都聯系不上,我擔心出什么事,就到派出所報了警。警官,我女兒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