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好手刺，使勁地朝他頭上戳，連戳了幾下都沒有像電影里那樣戳進頭里，后來我趁他不省人事的時候，又戳了兩次，這兩下直接把他的腦子給戳通了，腦漿噴了我一臉。”

    “我看他已經(jīng)死透，就開著車?yán)w滿城轉(zhuǎn)悠，我本來想把他扔進泗水河里沖走算了，可后來一想，再怎么著我們爺倆也在一起生活了好幾年，這做人要講一點道義不是，后來想想，我還是把他葬在土壩子村，也算是落葉歸根了，也不枉他在這世上走一遭。”

    “我開車往土壩子村去的路上經(jīng)過了一家音像店，看見門頭上貼了一張鄧麗君的海報，余有才最喜歡聽鄧麗君的歌，可這他一輩子也沒聽過正版，在老板的推薦下，我花高價買了一盤限量版的專輯，接著我又在土壩子集市上買了些元寶紙錢。有了這些，余有才好快點上路。”

    “農(nóng)村人睡得都比較早，雖然那時候才晚上十點，可村里到處黑燈瞎火。我坐在車上想了好一陣子要把尸體埋在哪里，當(dāng)然，肯定是不能埋在人家的田地里，否則來年翻地肯定會被挖出來。”

    “好在我以前在村子里生活過，知道有幾塊荒地沒人種，于是我就找了一塊車能開進去的荒地，把尸體給埋在了那里。事情的經(jīng)過就是這樣。”

    丁雨的話音剛落，葉茜敲打鍵盤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經(jīng)過不斷的努力，這起看似沒有絲毫頭緒的白骨案成功告破。

    三十二

    嫌疑人被送進看守所后，勘查車從刑警隊大院一路西行往科室駛?cè)ィ烧l也沒曾想，在這條必經(jīng)之路上，紫苑山莊飯店的頂級包間里，兩男一女正在坐在沙發(fā)上互不出聲。

    女人面前的一杯紅酒已下去了一半，高高的水晶酒杯邊緣重疊著女人粉色的唇印。兩個男人面前的煙灰缸里，也堆滿了煙頭。

    “嫂子，幾點了，怎么還不來，會不會出什么問題？”

    “哎，我說六爪，你能不能說點吉利話，搞得我現(xiàn)在心都慌得很。”

    “瘋子，咱現(xiàn)在是在人家的地頭，我們一共就來了五個兄弟，我有點擔(dān)心啊！”

    瘋子和六爪已經(jīng)開始坐不住了，也只有女人依舊冷靜地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酒店六樓的監(jiān)控室內(nèi)，一個梳著背頭的男子，正通過監(jiān)控錄像，觀察著屋里的一舉一動。

    “多長時間了？”男子看了一眼站得筆挺的小弟。

    “老大，兩個小時了。”

    “嗯，看來這個叫丹青的女子不簡單啊，瘋子和六爪都坐不住了，她還這么淡定，我非常喜歡跟這樣的人合作。”男子的言語毫不掩飾對女人的贊許。

    “走，不能怠慢了客人，我們下去會會這三位遠道而來的合作伙伴！”說完，男子很有派頭地起身朝樓下走去。

    吱呀！一扇散發(fā)著淡雅清香的紅木房門被推開，屋內(nèi)眾人的目光紛紛朝門口望去。

    隨著門縫漸漸擴大，一位身著西裝，皮膚黝黑，年紀(jì)四十五六歲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男子的體格很精壯，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標(biāo)準(zhǔn)的國字臉，最讓人過目不忘的應(yīng)該要屬他那雙濃重的劍眉。自古至今在面相學(xué)中，濃眉都是吉兆，從男子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奪人的氣勢不難看出，他應(yīng)該就是今天這場宴會的主角——鮑黑。

    “哎呀，不好意思，各位，有事情耽擱了，還請各位諒解！”鮑黑抱拳客氣道。

    “鮑黑哥不要那么客氣，您作為整個灣南省的領(lǐng)頭人，忙也是應(yīng)該的。”

    “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就是阿火現(xiàn)在的老婆丹青，是不是？”鮑黑微微一笑。

    “鮑黑哥果然好眼力。”丹青八面玲瓏地應(yīng)和道。

    “你是阿火的二弟瘋子，你是三弟六爪！”鮑黑看著丹青身邊的兩人直接說出了身份。

    別看瘋子和六爪在背地里經(jīng)常是嘰哇亂叫，一到正規(guī)場合是一個屁都冒不出來，只會一個勁地賠笑。

    “這樣，咱們先坐下再說！”鮑黑用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丹青三人很自然地落座沙發(fā)之上。

    “阿火估計也跟你說了我的情況，按照你們的行話我準(zhǔn)備要七套。”鮑黑直奔主題。

    “嗯，這個火哥跟我交代過了，沒有問題。”丹青笑著回答。

    “還有，我想自己挑，不知道行不行。你也知道，這關(guān)系到以后臉面的問題，所以……”鮑黑用商量的口氣問道。

    丹青稍微有些遲疑，但考慮到這次交易之后能帶來的好處，她緊接著開口道：“沒問題。”

    “那好，我就喜歡跟你們合作，爽快。”鮑黑說完舉起空酒杯，丹青很識趣地往杯子里倒入了紅酒，接著把自己的酒杯舉在半空中。

    鮑黑嘴角上揚和丹青碰了碰杯壁，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丹青看到鮑黑如此給面子，也毫不猶豫地滿飲了一杯。

    “好，痛快。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碰了杯，飲了酒，那咱們就是好朋友。如果這件事你能給我辦好，我絕對言出必行，灣南省以后一半的供貨就交給你們了。”鮑黑相當(dāng)爽快。

    丹青慌忙放下空酒杯，從身邊的女士背包里拿出了一個ipad mini遞到了鮑黑的面前。

    “所有的都在這個平板電腦里，鮑黑哥可以慢慢地選。”

    “哦？這倒方便！”鮑黑饒有興趣地接了過來，點開了平板電腦上一個紅色的應(yīng)用圖標(biāo)。

    丹青主動地在一旁幫著cao作，不一會兒，鮑黑就掌握了要領(lǐng)。

    “嗯，這里面的質(zhì)量都不錯啊！”

    鮑黑一邊劃拉，一邊贊譽道。

    丹青只是在一旁賠笑，并沒有接話。

    墻上的石英鐘不時地發(fā)出“嘀嗒、嘀嗒”的聲響，當(dāng)分針剛好走了一圈時，鮑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2號、8號、16號、22號、34號、37號、41號，就她們了。”

    丹青飛快地在腦子里記住這些數(shù)字。

    “放心吧，鮑黑哥，我一定會盡快安排！”

    “不用那么急，這也不是著急的事，你按照你們的步驟來就行。”鮑黑笑瞇瞇地說道。

    “多謝鮑黑哥理解！”

    “行，事情既然定下來了，咱們雙方就按部就班地開始，我等你電話。”鮑黑伸出右手，做了一個“六”的手勢，放在耳邊。

    “好，我們一定盡快給你答復(fù)，那我們就先告辭！”丹青雷厲風(fēng)行地起身道別。鮑黑沒有挽留，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丹青曲線形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

    “嫂子，你走這么快干嗎？”六爪跟在后面問道。

    “就是，跟要火燒大腚似的。”瘋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給我閉嘴，雖然嫂子之前做過一些讓你不爽的事情，你也不至于天天在背地里嚼舌根子吧？再說，要不是嫂子現(xiàn)在想出來做這種生意，咱們能靠上鮑黑這棵大樹？你想想灣南省一半的供貨量是什么概念？如果真是這樣，咱們要比以前多賺多少錢？”六爪有些怒意。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種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瘋子聽六爪這么一說，說話的口氣也變得軟了許多。

    “你們兩個，有什么事情到車上說！給我快點！”丹青回頭朝二人喊一句。

    “你看看，你看看，這什么態(tài)度？”瘋子指著丹青消失的方向，對六爪說道。

    “好了，趕緊的吧，別磨磨嘰嘰的！”六爪看勸不動瘋子，搖搖頭朝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走去。

    “砰砰！”隨著兩聲關(guān)門聲，丹青掏出了電話，臨時插入了一張黃色的電話卡，按了一串十分怪異的號碼。

    “喂，丹青，那邊事情辦好了？”

    “遇到了點麻煩，鮑黑選的那七個，有六個都沾過‘水’，我怕有問題。”

    “鮑黑知不知道這事？”

    “我當(dāng)他的面沒有提。”

    “那就沒事，你回頭告訴我哪幾個，我現(xiàn)在就讓人給她們‘放水’，問題應(yīng)該不大！”

    “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丹青長舒了一口氣。

    “嗯，這次辛苦你了，我這邊安排好以后，就派人過去。”電話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對方已經(jīng)掛斷了。

    “開車！”丹青收起電話，對坐在駕駛位上的六爪說了一句。

    “突突突——”車?yán)飩鱽砹税l(fā)動機打火的聲響，丹青百無聊賴地朝車窗外望去，忽然車窗外的一處建筑物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她望著那掛著莊嚴(yán)國徽的云汐市公安局大門，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當(dāng)年的那個我。”

    第三案 花季夢魘

    三十三

    春節(jié)將至，云汐市的大小生活社區(qū)內(nèi)，流行起了一種新奇的麻將玩法——“換換麻將”。玩法的最大特點是自摸之后就能下桌，另外一個麻友可以接手。新的玩法直接打破了常規(guī)麻將一坐半天的弊端，你甚至可以趁著午休時間玩兩把，然后下午再接著上班，這都不是個事。既然玩法短平快，那下注肯定要比以往大才刺激。在時間短、回報快的刺激下，很多人對這種“換換麻將”不能自拔。

    二月一日晚九點半，云汐市韓城小區(qū)內(nèi)的麻將館那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麻將館的占地面積約一百個平方，透過明晃晃的燈光望去，十幾張四四方方的電動麻將桌座無虛席，不僅如此，每臺麻將的周圍還都排起了長龍，這些排隊的男男女女可不是為了觀戰(zhàn)，看他們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樣子，幾乎能猜個大概。

    “世杰在不在？”一個老婦的聲音從麻將館外傳來，坐在門口的老板娘起身朝聲音的源頭望去。店外的天色已晚，她瞇著眼四處探望，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人影。

    “大妹子，我們家世杰在不在？”麻將館里射出的燈光打在了老婦的臉上，老婦若隱若現(xiàn)的面容出現(xiàn)在老板娘的視線之內(nèi)。

    顯然，老板娘對眼前這位步履蹣跚的老婦并不陌生，她放下手中的瓜子，起身朝老婦走去：“郭大姐，你們家世杰在屋里呢，有事我?guī)湍愫八！?/br>
    “那媛媛在不在里面？”老婦幾步走到麻將館的玻璃門外，一邊探出腦袋往里面張望，一邊問道。

    “在呢，在呢。那個穿紅襖子的不就是你兒媳婦嗎？”老板娘熱心地用手指了指。

    “大妹子，我這腿腳不好，你幫我把他們兩個給喊出來。”

    “哎，我這就去給你喊。”

    “吃！”

    “碰！”

    “自摸！”

    老板娘穿過嘈雜的人群，徑直走到了一個叼著煙卷在臺面上摸牌的男子跟前。

    “世杰，你媽來了，在門口。”

    “她又來干什么？”世杰有些不耐煩，但他并沒有停下手中抓牌的動作。

    “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吧，我看郭大姐怪著急的。”

    “媛媛！”世杰轉(zhuǎn)身朝一位穿著棉睡衣的女子喊道。

    “干什么？”女子頭也沒回地大聲吼了一句。

    “你別打了，媽來找咱們了，去看看。”世杰催促了一句。

    媛媛一聽，立馬不樂意了，耷拉著臉回頭說道：“那是你媽，又不是我媽，我這一手好牌馬上就要自摸了，讓我出去？我剛才輸?shù)腻X你給我啊？”

    “得得得！我去，我去！”世杰氣急敗壞地把手中的牌一扔，起身就要離開。

    “就是，就是，還是趕緊去看看郭阿姨的好。”世杰還沒有完全離開座位，站在旁邊男子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硬生生地把世杰給擠了出去。

    “我說二蛋，你先給我玩幾把，我一會兒還回來。”世杰有些警告的意思。

    “去吧，去吧！最好別回來！”男子敷衍地回道。

    世杰抬頭看了一眼門外，憤憤地朝那個左顧右盼的老婦走去。

    “媽，你不在家好好待著，過來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