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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尸案調查科(1、2)在線閱讀 - 第62節

第62節

    老賢扶了扶眼鏡框:“苯二胺這種化學物質廣泛地存在于染發劑中。由于它的分子結構中存在苯環、氨基,所以成分穩定,在染發劑中它主要的用途就是長時間保證頭發不掉色。”

    “一般染發劑會分為暫時性、半永久性和永久性三類。暫時性染發劑中的苯二胺含量最為稀少,永久性的最多,通過我對死者頭發中苯二胺的定量分析,他頭發上使用的應該是永久性的染發劑。”

    “而永久性的染發劑又分成三小種。”

    “第一種,叫植物永久性。它主要是利用植物的花莖葉提取的物質進行染色,價格相當昂貴,估計只有那些一線的明星用得起。”

    “第二種,叫氧化永久性。它是市面上的主流產品,這種染發劑會滲入頭發的皮質,發生氧化反應,使得染料分子被封閉在頭發的纖維內,最后使得頭發變顏色。”

    “第三種,叫金屬永久性。它也是比較廉價的一種,主要是以金屬原料進行染色,染料直接沉積在發絲的表面,使得頭發變色。這種染發劑就像是在頭發上刷一層金屬漆。”

    老賢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我之前認為是死者自身銅中毒,但后來我檢驗死者的骨骼時,發現并沒有這一特征,因此這一觀點被我排除。結合目前我掌握的一些東西,死者頭發中的銅元素大量超標,很有可能是其染發所致。而他使用的應該是金屬永久性染發劑。銅作為金屬,一般展現出的物理顏色是黃色或者棕紅色。后來我又查詢了這方面的信息,金屬染發劑中如果含有銅元素,那往往是金黃色染料。”

    “那為什么我們在現場發現的頭發就是正常的黑色?”我有些迷惑。

    “這是由于土壤微生物的分解,使得附著在頭發表面的染發劑脫離了頭發纖維表面,所以我們看見的是黑色。但又因為銅元素的長期附著,會有大量的銅元素被鎖在頭發絲中,所以我才得到了以上的結論,而且從發現的頭發量來看,死者的腦袋上的頭發并不多,他有可能還是個‘稀毛’或者‘禿頂’”

    “四十八歲,男性,駕駛出租車或者黑車,一米六五,染著一頭金發,可能還禿頂,這排查起來難度小得太多了。”葉茜做了總結性發言。

    “我們剛才已經分析了,死者的具體死亡時間差不多在兩年前,那時候我們市已經開始全面禁止黑車載客,路面上幾乎見不到黑車,所以可以確定,死者是一名出租車司機,咱們先按照這個方向去查,如果沒有結果,再換個思路。”明哥做了補充。

    二十五

    葉茜一邊點頭,一邊記錄。所有物證基本處理完畢,剩下的調查工作要交給刑警隊的偵查員去處理,而葉茜作為我們科室聯系刑警隊的紐帶,她必須要正確地傳達所有的分析結論,當我們四個人都松一口氣的時候,她卻顯得格外認真,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細節。

    在我們市,所有的出租車駕駛員都必須要到出租車運營公司登記注冊,所以這么有針對性的調查工作并不困難。只需要調出我們全市這兩年從事出租車行業的所有“的哥”的信息,看看有沒有符合特征的就基本可以查明。

    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死者是我們本市人的前提下,如果死者是外地人,調查工作還要推倒重來。用我父親的話來說,破案就是一個不斷假設、不斷推理的過程。

    還好,事情并沒有我們想的那么復雜,前后也就三個小時的時間,葉茜便風風火火地騎著她的紅色公路賽摩托車趕回了科室。

    “冷主任,查到了!”葉茜車還沒有停穩,便激動地朝著科室的二層小樓喊道。

    “姓名叫什么?”我在走廊里,第一時間把頭探了出來。

    “余……有……才……有才……才……”葉茜一邊飛快地踩著樓梯,一邊大聲地喊叫。走廊的盡頭飄蕩著她的回聲。

    聽到死者的名字,我立刻折回辦公室在電腦上敲出了死者的信息,而明哥、老賢、胖磊也擁了進來。

    當死者的戶籍照片被打開時,我總算明白為什么調查工作會進行得如此順利。這個叫余有才的男子,長得跟畢加索的畫作似的,一般人根本看不懂,尤其是腦袋瓜上的頭發,跟河童有一拼。在我們國家,是不允許染發拍戶籍照片的,很顯然,這是死者在很早以前的照片。我對著戶籍照片又腦補了一下他染一頭金毛的樣子,簡直跟《西游記》里巡山的小鉆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死者登記的戶籍地就是土壩子村?為什么村長說村里沒有開出租車的?”明哥可沒有我那么多歪心思,很快進入了狀態。

    “小龍,查一下,這個余有才的戶口上有幾個人。”

    我趕忙收回了小心思,飛快地點擊鼠標左鍵。

    “明哥,只有他一個人。”

    “再看看他的戶口有沒有注銷。”

    “沒有,登記是正常狀態。”

    “難道死者真的是一個光棍?”明哥捏著下巴,緊鎖眉頭自言自語地說道。

    按照正常的程序,人一旦死亡,那么戶口肯定是要注銷,死者已經死了那么久,戶籍信息依舊沒有變更,就表明并沒有人給他cao辦這件事,再加上死者的戶籍只有他一個人,那么他還真的有可能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漢條。

    “葉茜,你讓刑警隊的偵查員通知一下土壩子村的村長,說我們現在去找他一趟。”

    葉茜點了點頭,掏出了手機。

    我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么不口頭傳喚到我們公安局問話啊,還要我們親自跑幾十公里?”

    “農村人都很淳樸,到公安機關難免會緊張,這人一緊張思路就容易亂,還是給他營造一個熟悉的環境,這樣詢問起來對方的思路才會清晰,一會兒我們都穿便裝去。”明哥毫不吝嗇地跟我分享他的實戰經驗。

    土壩子村在我們市,算得上是比較落后的農村,在村里也只有少許的青壯年會選擇在家務農,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選擇在發達地區扮演城市建設者的角色。

    土壩子村的人均房屋面積肯定會讓一些大城市人“望洋興嘆”,村民家家戶戶都是占地上千平方的四合院,每家每戶的院子外面還自帶一個天然的綠植園,雖然地里種的都是清一色的大白菜。

    村長家位于村子的西頭,房屋的構造與別家無異,由于事先已經打好了招呼,熱情好客的村長已經早早地在院子里放置了一張八仙桌,桌上的菜籃子里堆滿了翠綠的黃瓜和嫩紅色的西紅柿。

    從蔬菜表皮上掛著的水珠不難看出,這些蔬菜已經被洗凈。農村不像城市,招待人可以拿一些香甜可口的水果,在我們這里,樸實的村民幾乎都是用自家園地里的果蔬來招待貴客,別看這一籃子可能還沒有幾個蘋果值錢,這可已是農村人能拿得出手的最高待遇。看到眼前這一幕,我不禁心里一暖。

    “余村長好。”明哥一進門就客氣地把雙手伸了過去。

    村長并沒有著急去接,而是慌忙地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使勁蹭了蹭,才恭敬地伸到明哥手中:

    “你們幾個是公安局的領導?”

    “對,我們是市公安局的。”明哥把警官證亮了出來,我們幾個也跟著掏出了各自的證件。

    最搞笑的要屬葉茜,她竟然把自己的“實習證”也給掏了出來。我看著她那張自己diy的照片,差點笑出聲。葉茜哪里不知道我所笑為何,用惡狠狠的眼神活活地把我下面要說的話給瞪了回去。

    “真是公安局的領導!婆子,趕緊給燒點水。”村長對正在院子里忙活著的老婦喊道。

    “不客氣!村長,我就簡單地向你打聽個人。”明哥接過村長遞過來的馬扎。

    “不喝水,那吃黃瓜,來吃黃瓜,這都洗好的。”村長也是個直腸子,伸手從藤條編織的菜籃子里抓了幾根黃瓜,往我們手里一人塞了一根。盛情難卻,我們只好一人握著一根小黃瓜,尷尬地站在那里。

    村長這才開口對明哥說道:“領導,你們想問啥?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說。”

    “村長,不要喊我領導,我姓冷,您直接喊我小冷就可以。”說著,明哥從手提包中拿出筆記本準備記錄。

    “好的,冷領導,你們問吧。”村長習慣性地從腰帶上掏出了煙桿。接著他又嫻熟地從灰色布袋子里抓了一把煙絲按在了煙窩里。點燃后,村長嘬起嘴巴使勁地吧嗒了兩口,院子中很快便傳來種植煙草的特殊味道。

    明哥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并沒有打攪。

    “好這口。”村長抬頭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事,您抽您的。”

    “冷領導,你要問誰?”村長開始進入了正題。

    “是這樣,你們村以前有沒有一個叫余有才的人?”

    “‘有’字輩,那應該快五十了吧?”村長張口反問。

    在村落里聚居的人,大多都是一個姓的親戚,同姓之間的論資排輩很是講究。在農村新生兒取名字可不像城市那樣可以隨便亂來,你在城里,只要能入上戶口,起個英文名都沒人管你。

    而在農村,嬰兒一出生就要算輩分,這種輩分都是從族譜上排下來的。拿土壩子村舉例,這里的人大多都姓“余”,如果嬰兒出生時按照輩分排是“有”字輩,那小孩的名字就要取“余有x”。除非有那種一出生輩分就很高的嬰兒,否則只要是族內的人,一聽到名字,就能把對方的年紀猜得七七八八。

    “對,有四十八九歲了。”明哥回答。

    “我們村有兩個人叫這個名字,不知道你們說的這個余有才……”

    “有可能是個禿子,身高只有一米六五,長得不是很好看。”

    “哦,你說的是三禿子這個王八羔子吧。”村長嘴一禿嚕,說了句臟話。從他憤恨的語氣中我們不難看出,這個“余有才”弄不好是個村里的害群之馬。

    二十六

    “他的外號我不清楚,只要村長能對得上號就行。”

    明哥選擇在村里詢問有關情況,現在看來真是明智之舉,顯然我們眼前的村長已經進入了狀態,只見他又吧嗒了兩口煙,確信地說道:“一定是他,肯定錯不了。”

    “能不能跟我介紹介紹他的情況?”明哥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這個三禿子,在我們這十里八鄉名聲可壞著呢,整天游手好閑,吃喝嫖賭。他在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兩個姐,他倆姐出嫁以后就跟這個三禿子斷絕了關系,據說他大姐嫁給了一個有錢人,三禿子的父母后來也被接到了城里養老。”

    “那這個三禿子還在不在村子里?”明哥見村長說得活靈活現,生怕弄錯了人。

    “不在了,我都有五六年沒看見他了,他的地都荒了好多年沒人種了。”

    “他兩個jiejie是什么時候出嫁的?”

    “那早了,最少有十年了。”

    “這個三禿子有沒有討老婆?”根據我們的猜測,這個死者有可能是單身,所以這個問題很關鍵。

    “怎么可能沒討過老婆?而且他還討了兩個,活活地把人家都給禍害了!”村長有些氣憤地說道。

    “這怎么說?”明哥微微皺起眉頭,我們跟著也豎起了耳朵。從村長這說話的語氣,很有可能這里面有我們不掌握的矛盾點。

    村長眼睛微瞇,抬頭望了一下遠方,陷入了回憶:“三禿子的第一個媳婦是咱們隔壁村的一個女娃,女娃生下來不會講話,找不到人家,才嫁給了三禿子。三禿子他娘為了這門親事,幾乎賣掉了所有的值錢的東西,可這個不爭氣的貨,剛把媳婦娶回來沒多久,就天天折磨人家,一句話說不好就用棍子打,用韁繩抽。他自己在外面欠了賭賬,還不上錢,竟然讓他的債主輪流糟蹋他老婆還賬,這種畜生事,這狗日的都能做得出來。”

    如果不是親耳所聽,我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還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此時的葉茜鐵青著臉坐在我的身邊,不難看出她在強忍著心中的怒氣。

    村長說得正起勁,并沒有注意到我們微妙的感情變化:“后來三禿子的老婆懷孕了,一直到臨產那天這孽畜還在別的村打牌,女子羊水都破了,根本來不及去醫院,只能找穩婆過來接生,可娃兒胎位不正,只得到大醫院割肚子取出來。去大醫院三禿子根本拿不出錢,硬是要在家生,結果給耽誤了,娃娃跟女子都沒保住。”

    人命在某些人眼中竟然如此卑賤。這一刻,我竟然覺得這是老天開眼收了余有才這個禍害一方的孽畜。

    村長沒有察覺到我的變化,吐出一口煙霧接著說:

    “這第一個老婆結婚還沒到兩年,就被三禿子給禍害死了。人家女子的兄弟要把他的胳膊腿給卸掉,嚇得三禿子一年沒敢回家,后來聽說去什么廣州打工去了,還學會了開汽車。過年回來那是穿西裝,打領帶,搞得自己跟個老板似的。剛過完年沒幾天,他就從外面又領回來一個女子,有三十多歲,長得水靈,唯一不好的是,這個女子帶了一個七八歲的男娃。三禿子后來就和這女子在村里過上了,俺們村人都以為這下三禿子能干點正事,沒想到還是以前那rou樣子,沒事就去賭錢,欠的是一屁股債。”

    “難不成他又賣老婆還債?”葉茜終于忍不住了。

    “這倒沒有。可能是因為第一個女子的原因,三禿子很怕現在的這個女子再懷孕,而且他還指望那個男娃給他養老,孩兒都大了,他要是還干那畜生事,孩兒以后能放過他?”村長撇撇嘴。

    聽村長這么說,葉茜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那后來呢?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情?”

    “要說這三禿子肯定是作孽太深,誰跟他誰倒霉,這個女子跟他只過了三年,就害了一場大病死了。據說三禿子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賣了,帶著男娃出去打工去了,到現在都沒回來過,我們村余栓柱住的房子,就是當年從三禿子手里買的。”

    “余有才帶著的那個男娃叫什么名字?”

    “這娃的名字好記,叫丁雨,跟他娘一姓,他娘好像叫什么丁茉莉。”

    “那這個丁茉莉死亡的時候是在哪里火葬的?”

    “我們村給出的證明,就是在咱們市的殯儀館燒的。”

    明哥針對這個問題做了認真的記錄,接著他又問道:“您能不能仔細回憶一下,這個三禿子具體在什么時候離開的村子?”

    “這個好辦,我打電話給栓柱,他當年買房子的時候,三禿子肯定立有字據。”村長說完轉身朝堂屋走去。

    明哥趁著這個工夫則掏出煙卷給我們分發下去,前后也就半支煙的工夫,村長一腳跨出了房門,張口對我們說道:“六年前的五月份。”

    得到這個日期之后,我們一行人便起身告辭了。

    回到單位,明哥開始結合村長的問話筆錄一一核實,經過查詢,我們得知這個死者余有才果然曾在廣州考取了駕駛執照,而且還在四年前年審過一次。這就基本可以證實,村長口中的余有才就是我們發現的那具白骨。

    可就算證實了這一點,我們依舊沒有任何的抓手,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老賢實驗室特有的開門聲。他的實驗室必須時時刻刻保證無菌的狀態,所以實驗室的房門外還另外有一間消毒通道,通道上的那扇玻璃門在開啟時,總會伴著嘀嘀的聲響。

    腳步聲由遠及近朝明哥的辦公室走來,當皮鞋底敲擊地面的啪嗒聲逐漸清晰時,明哥抬頭朝門外望去,老賢剛好站在了我們的面前。

    “國賢,怎么了?”明哥問。

    “我在分析土壤的過程中有些發現,但不知道對案件有沒有幫助。”老賢說著把一張剛剛沖洗出來的照片放在了我們的面前。

    照片里是一片片泛著金屬光澤的小塊片狀物體,從形態上看,很像是紙片,有大拇指蓋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