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老太太聞聽滿意的笑了,她最愿意看到子孫其樂融融。之前她把幼儀帶在身邊教養,暗中觀察了玉儀一段時日,見這個大孫女仍舊如常,對自己孝順,對meimei關愛有加,心中不由得暗暗點頭。嫡女就要有嫡女的氣度,她們姐妹都是金家的姑娘,將來要守望相助,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現如今玉儀已經定下婆家,越發要注重自己的行為舉止。倘若真要有什么失德的行徑,傳到安家人耳朵里,這門婚事怕是要起波折。一個被退過親的姑娘,以后斷然不會有好的歸宿。安家是書香世家,最講究禮儀德行。縱然不被退親,以后嫁到安家也不會被尊重。 老太太又說道:“這整張的狐貍皮就給俏君,她剛從南邊過來肯定適應不了都城的冬天。這眼瞅著天越來越冷,給她做件大氅御寒用。現如今外面雖然有賣整張皮毛的,可聽說有不少是自家養的狐貍、狍子。皮毛不如野生的亮,保暖程度也差。毛像這樣密實,有長度的難找!” 俏君就是金浩文的媳婦兒,如今正懷著身孕,肚子鼓溜溜已經有七個多月了。眼下天冷,她又怕冷,穿得跟棉花包一般,顯得肚子越發大。 玉儀姐妹去了幼儀屋子里,眾姐妹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韻儀挨著玉儀坐著,一個勁的詢問獵場的事情。她眨巴著大眼睛,笑著說道:“好meimei,你就多說說,除去玉儀jiejie我們可都是沒福氣,沒見識的小丫頭片子。這輩子都去不成那樣的地方,只能聽你說說長長見識了。” “為什么除去我?”玉儀聞言問著。 韻儀笑著回道:“玉儀jiejie挺機靈的人,怎么就突然糊涂起來了?你可是安家未來的少奶奶,還能沒有機會跟著去獵場?” “你這丫頭還有沒有完?一天到晚拿我取樂……” “我說錯了。”還不等玉儀說完,韻儀便趕忙回著。她滿臉的懊悔,突然又笑著說道:“玉儀不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是心里正在想事情呢。奶娘婆婆過壽,這賀禮要怎么送才能送到她老人家心里?呵呵呵呵。” “你這丫頭,越發過分起來了。今個兒我就撕了你的嘴巴,誰都不準攔著!”玉儀滿臉羞紅,跺著腳小跑過去。韻儀趕忙往姐妹們身后躲閃,屋子里響起歡快的笑聲。 老太太在上房聽見了,笑著跟大太太等人說道:“她們姐妹正是愛玩愛笑的時候,別拘著她們,過一二年都嫁了人就不如在娘家隨便了。” “正是這話呢。”二太太接著回道,“方才姑娘們都在,我也沒好意思回。萱姐懷上了,早上有人送信來了。” 老太太聽見萱儀懷孕,登時高興地合不攏嘴巴。她連聲召喚陸嬤嬤,把箱子里的人參拿出來幾根。 “挑年份久的拿,我這個老太婆吃不吃有什么要緊?萱姐這胎來得不容易,千萬要注意補養,一下生出個大胖小子來。”說完又叮囑二太太打發個穩妥有經驗的人過去,萱姐年輕又是頭胎,不少事情不明白。雖然有婆家長輩在,娘家去人還是更踏實些。 二太太滿口答應下,笑著回道:“老太太請放心,送信來的人說了,萱姐婆婆高興地手舞足蹈幾晚上沒睡好覺。每日里湯湯水水,連下地都囑咐萱姐要小心些,更別說是其他了。親家母說了,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他們家的嫡系。” “親家母是個明白人。這女人一開懷便好生養了,以后接二連三生下來,還怕沒有個正經嫡孫?”老太太點頭說著。 二太太眼神一閃,接著笑著點頭,“老太太說得極是,只是這頭一胎若是男孩心里便有底了。”說完瞥了一眼旁邊坐著的嚴氏。 嚴氏微微垂頭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老太太朝著她笑了笑,“孩子,我給你大姑子人參你沒吃醋吧?她進門三年多還沒動靜,婆家那頭嘴上不說心里也是不高興。你大姑子心里苦,這回好不容易懷上,你就別計較了。” “老太太折殺死我了。”嚴氏聞聽趕忙起身跪在老太太膝下,“自從我進了金家,公婆待我如親生父母,老太太更是護著疼著,伯母、嬸子,上上下下一團和氣。雖然我跟大姑子相處時間不多,卻從心底把她當成自個的親jiejie。 同樣身為女人,她的苦我明白,恨不得替她分擔。如今老天爺垂憐突降麟兒,我這心里高興的說不上來,怎么還能生出嫉妒心來?我想著親手做些小孩子的衣物,又想到不到三個月不能動針線的說法,這才忍住了。” 聽見這話,二太太的眼中多了幾分笑意。老太太忙拉住她的手,說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快點起來,地上涼。”陸嬤嬤趕忙攙扶。 嚴氏的肚子鼓溜溜,前面帶個明顯的尖。根據老年人的經驗來看,這是女孩的懷相。二太太因為這件事心里不舒坦,雖然平日里言語間不曾透露,可嚴氏跟自個婆婆朝夕相處自然能感覺出來。 方才二太太的那番話明顯映射自己,她心里明白的很。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嫁過來沒幾個月便懷了身孕,分明是好生養。照老太太之言,接連生養幾個,不愁沒有兒子。婆婆究竟是對頭胎不是兒子氣惱,還是壓根就不滿意自己這個兒媳婦呢? “如今你肚子也大了,干什么都不方便,有事沒事多在屋子里歇息。你婆婆身邊自有侍候的人,不非要你在一旁立規矩。”老太太讓嚴氏下去休息。 二太太聽見這話笑著說道:“誰說不是呢,可這孩子偏不聽。得虧老太太知道我的為人,不然還要罵我做惡婆婆磋磨新媳婦兒。” “一個人在屋子里怪悶得慌,還不如去太太那邊坐坐。反正也不用我做什么,還緊著我的喜好做吃喝。不知道的人見我早晚往太太屋里去,還以為我多孝順。殊不知,我是去享福了!”嚴氏連忙笑著回道。 “這嘴巴學得越發靈巧了。”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深了,“再過幾年,你在我們跟前越發調皮,倒省的我們悶得慌了。”說完笑起來。 “誰調皮惹老太太生氣了?”浩文打外面進來。 老太太看見大孫子來了,趕忙招呼他坐到自己身邊來。一邊吩咐丫頭上茶點,一邊笑著說道:“我們正說你媳婦兒呢。” “她正懷著身孕,老太太就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不要跟她計較。有什么錯處告訴孫兒,我回去教訓她便是。” “你們瞧瞧,咱們還沒怎么樣呢,他就明目張膽護起媳婦來了!”老太太聞聽笑著罵浩文,“我犯糊涂教訓你母親的時候,也不見你這般著急袒護。你小子給我記住了,心疼媳婦兒,兩個人恩恩愛愛是好事,卻不能忘了你母親的養育之恩。娶了媳婦忘了娘,不是咱們這樣人家子弟該有的行徑!” “孫兒不僅不能忘了母親,更不能忘了老太太。老太太對孫兒疼愛有加,又教了孫兒不少東西,在孫兒心中既是祖母又是師長。”浩文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長大,很多做生意上面的竅門都是老太太教給他的。 聽見這話,老太太笑的滿臉都是褶子,扭頭朝著眾人說道:“他們小夫妻變著法哄咱們開心,真是難為他們了。我還沒老糊涂,知道他們的孝心!” “他們孝順是應該的,這都是老太太應享受的福分。”眾人都跟著說道。 自己的兒子、兒媳在老太太跟前得了夸贊,二太太臉上多了些光彩。她再看自己的兒媳婦,眼神柔和了不少。 “得了,難得你早回來些,快帶著你媳婦兒回房去吧。”老太太攆小夫妻回去。兩個人起身告退,并肩出了房門。 出了東跨院,浩文的臉就沉下來,背著手一言不發往前走。嚴氏緊跟在后面,覷了覷他的臉色并不敢言語。 回了他們的房間,關上門把丫頭、婆子都攆下去。嚴氏親自服侍浩文凈手,又端了茶水上來,這才慢聲細語地問道:“今個兒你回來的倒早,我讓他們做你喜歡吃的桂花魚。” “你那表哥自打跟著到都城來,沒有一天不惹禍。”浩文沒好氣的說著。 嚴氏大約猜到了一些,忙堆著笑回道:“當初我就不同意他跟著過來,可表哥越過我直接找到爺。我那表哥做什么都不成,就是有一張巧嘴,能把死人說活了。再加上爺心軟善良,又想著給我撐面子,這才答應了他。 我知道爺為難,眼下不像在都城,萬事都艱難。雖然我身為婦道人家不懂生意經,可爺這樣八面玲瓏的人都早出晚歸分身乏術,就知道該多難了。況且老爺和三叔上了年紀,大伯不怎么管生意上的事,整個家有一半重任壓在爺身上,便是鐵人也抗不下來。爺好歹保重身子,往后還要扛整個家呢。我跟表哥去說,讓他回南邊老老實實待著,大不了做惡人!” 這番話說完,浩文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他喝了一口茶,說道:“算了,回去他胡亂嚷嚷,旁人還以為我容不下親戚。好在你那個表哥還不算太糊涂,知道誰是近人。如今我身邊正缺信得過的人,先留著看看吧。” 嚴氏聞聽心里松了一口氣,隨后又說了些輕松的話題。外面有丫頭回稟,說是有人來找大少爺,浩文起身走了。 嚴氏讓人把自個表哥請過來一趟,半晌,一個矮胖子走了進來。 “meimei喊我什么事?外面鋪子里還有一大堆事等著我呢?這一天給我忙的,一處不到場都不成,那幫孫子一個個都想鉆空子往上爬。他們變著法踩擠我,背地里凈在妹夫耳邊吹風。正好今個兒你喊我過來,等晚上妹夫回來你跟他說說,給我點實權,免得總是讓人擠兌!” “砰!”嚴氏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嚇得程家鏢一哆嗦。 “嚇我一跳,生氣對胎兒不好,你別把我小外甥嚇到。”他見嚴氏生氣,語氣也軟了下來,趕忙賠著笑臉。 他的生母生他的時候得產后風死了,父親馬上就娶了繼母。嚴氏的母親心疼外甥,打小便養在身邊。再加上嚴氏沒有兄弟,這個外甥比半個兒子還要親。所以程家鏢被嚴母嬌慣慣養,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就剩下一張巧嘴抹了蜜糖般哄嚴母。 嚴氏家里也做些生意,可跟金家比起來差遠了。況且嚴家的生意有其他房的子侄插手,程家鏢連邊都摸不著。這次他見金家舉家北遷,便說動嚴母讓他跟著過來,說是要幫襯嚴氏一把,其實就是為了弄些銀子花著痛快。 程家彪變著法說好聽的話哄嚴氏,還說自個是混蛋,讓妹子挺著大肚子為自己cao心。 “妹子你別氣惱,實在不解氣就打我一頓。哥哥我皮糙rou厚沒事,即便是打壞了也無所謂,都是我活該!”他把癢癢撓送到嚴氏手上,還把胸口一扒露出rou來。 嚴氏哭笑不得,“屋里屋外都是丫頭、婆子,哥哥這樣成什么體統!” 這程家彪比嚴氏大了三歲,兩個人打小在一塊長大,感情自然是親厚。況且嚴氏小時候失足掉進湖里,是程家彪跳下去把她撈上來,為此他還生了一場大病險些送命。嚴氏怎么可能跟他真正翻臉,不過是想要敲打敲打罷了。 嚴氏無奈地搖搖頭,緩了口氣說道:“你大老遠跟著我到都城來,就是怕我受委屈,跟前沒個娘家人幫襯。哥哥知道我剛嫁進金家沒多久,還沒有真正站住腳。哥哥稍安勿躁,好歹忍耐一段時日。你妹夫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自家人總比旁人信得過。倘若你成了他的心腹,往后什么事情都好說。” “好好好,meimei怎么說我怎么辦。”程家彪連聲答應著,“看以后我怎么收拾那幫孫子,讓他們暗地里下絆子。” “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生意上的事情還有公爹和叔公他們,別讓他們說出什么來,不然即便是浩文也留不住你!”嚴氏叮囑著,又細細交代了一番才讓他離去。 送走自個表哥,嚴氏只覺得渾身沒勁,后腰酸痛肚子也墜漲。她趕忙躺下來歇著,眼下她月份大了,偶爾會感覺腰和肚子不舒服,只要躺一躺就會緩解。 可這一次情況截然不同,她感覺肚子往下墜的厲害,還伴隨著鉆心的疼痛。她感覺出不好趕忙招呼丫頭、婆子,她跟前有個婆子上了年紀有些經驗,見狀趕忙打發人去通知二太太。 不一會兒,不僅是二太太,連老太太跟大太太、三太太、利姨媽全都過來了。她們都是生養過的人,有過這方面的經歷,看見嚴氏的情形都覺得情況不太好。 因為嚴氏才七個月,所以府中沒有穩婆。大太太趕忙打發人去請,又喚了幾個老嬤嬤在跟前守著。 “你感覺怎么樣?”老太太執意待在嚴氏屋子里不肯離開。她對嚴氏肚子里的孩子抱有很高的期望,眼下著急心慌坐立難安。想這金老太太也是經過大風大浪過來的,可如今上了年紀,事關金家第四代,她也難以淡定。 嚴氏滿臉煞白,額頭全是豆大的汗珠。她是第一次生產,突然肚子疼往下墜,心里越發沒底。再見家里長輩都圍在自個身邊,尤其是老太太滿臉焦急,感覺自己這胎怕是要保不住,眼淚忍不住刷刷往下掉。 “孩子,你別哭,你到底怎么樣了?”老太太見狀越發擔心,趕忙讓陸嬤嬤上前細瞧。 陸嬤嬤把被子揭開,把手探進去。只見她臉色一變,眾人再瞧她伸回來的手,上面一片血紅。 “媽呀,見紅了!” 七個月見紅意味著什么,眾人心知肚明。 “穩婆呢?快點再打發人去催!”大太太扶住老太太,急切地吩咐丫頭們。 丫頭跑出去,不大一會兒又跑回來,氣喘吁吁地回道:“回老太太,太太,穩婆已經到了府門口,馬上就能到!” 嚴氏連疼再嚇,大腦一片混亂,只覺得屋子里都是人,有人說話,有人跑動,具體卻感覺不出來了。她的手就放在隆起的肚子上,覺得這個小生命就快要離自己而去,心如刀絞! 不一會兒,丫頭們架著兩個穩婆一前一后進來。那兩個穩婆累得直伸舌頭,氣都喘不上來,進了屋子又被揪到床前看嚴氏。 “我的老天爺,這是明顯的狗胎,怕是……”一個穩婆失聲驚叫起來,剩下的那半句話生吞了下去。 老太太等人聞聽心中徹底一涼,這狗胎是民間粗俗的說法,用專業的術語就是低置胎盤。 胎兒坐胎的位置太低,隨時都有可能滑胎,越到后期就越危險。眼下嚴氏已經七個月,這孩子倘若生下來恐怕難保! “你們一定要保住這個孩子,我們金家不差錢!保住了,你們的賞錢十倍,保不住,我打發人去砸了你們的招牌!”老太太立著眼睛說道,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候殺伐決斷的風范。 兩個穩婆聽了不敢不盡全力,摸摸額頭上的汗趕忙動手。一個探查嚴氏的詳細情況,另一個吩咐丫頭準備熱水、剪刀、烈酒等物。 “你們跟我去佛堂,祈求菩薩保佑,人多心誠才能感動菩薩!”老太太帶著三個兒媳婦去了小佛堂,進去之后便跪在菩薩跟前。 她誠心誠意的祈禱著,“菩薩在上,金郁氏誠心禮佛二十多年,一直受菩薩保佑才能茍活于世。如今金家長孫媳身懷險胎,即將早產。還請菩薩保佑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我寧愿減壽十年!” “菩薩在上,信女金冷氏誠心叩拜。乞求菩薩保佑我兒媳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再保佑婆婆健康長壽,我愿把最珍貴的東西拿出來獻祭。”身后的二太太連忙說著,又接連的磕起頭來。 大太太和三太太見了心里恨得慌,臉上卻不敢表露。本來就是她的兒媳婦,她的孫子,可這一番話說下來,竟顯得只有她一個人孝順!哼,逮住機會就溜須奉承,還“最珍貴的東西”,連具體是什么都沒說出來,騙鬼呢! 她剛想要說話,就聽外面有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陸嬤嬤的聲音傳了進來,“回老太太,大少奶奶生了!” “活得死的?”老太太顧忌不了那么多,忙不迭問著。 陸嬤嬤歡喜的聲音隔著簾子都能聽出來,“恭喜老太太,三位太太,大少奶奶生了個……小子,正哭呢。” “哦?”聽見這話老太太忙又轉身跪下,一邊磕頭一邊說著阿彌陀佛,眼里轉著淚水。 “走,咱們快去瞧瞧!”她不等人攙扶便站起來,顛顛的朝著外面走去,其他人趕緊跟隨。 二太太更是心急得不得了,上前一步攙住老太太。 眾人回到嚴氏房門前,果然聽見里面有小孩子的哭聲。只是那哭聲有些微弱,像小貓叫喚,聽著就讓人心揪起來。 一個婆子挑簾子出來,看見眾人忙見禮,想笑又沒笑出來的模樣,“恭喜老太太,太太。大少奶奶生了個小公子!” 是公子不假,這個“小”字用得也極其恰當。就見穩婆雙手托著一塊紅布,上面躺著個小小的嬰兒。他滿身都是細細的小絨毛,五官皺成一團看不出個模樣來。他的小嘴正張著,隔一會哼哼一聲,眼睛始終緊閉著。 他不過兩搾來長,腦袋還沒飯勺子大,小手小腳一動不動,虛弱的讓人不敢大口出氣,唯恐他因此受了風或者送了性命。 這能活嗎?眾人心里都涌上來同樣的想法。 “拉臍帶粑粑了嗎?”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紀,有些經驗,看見這種情形第一個鎮定下來。她顧不得什么粗俗不粗俗的話,這都什么時候了還那么多講究? 不過這也暴露出金家的底蘊,從骨子里就不是書香門第,更沒有那些積累了幾輩子的世家的無處不在的優雅高貴。 穩婆聽了搖搖頭,“老太君別著急,這胎糞出來的時辰都不一樣,兩三天才拉出來的也有。” 老太太聞聽眉頭緊鎖,若是健健康康足月生出來的孩子她便不這樣在意了。嬰兒的胎便不出來,就不能喂奶,這么弱小的孩子喂養跟不上去極其容易夭折。 “奶娘找了嗎?”老太太又詢問旁邊的大太太。 “回老太太的話,已經打發人去接了。之前就相中了兩個,家世清白人也利索,奶水非常足。進了府在飲食上調理調理,奶水會越發好。”二太太聞聽不由得對大太太側目,心里生出幾分佩服來。方才大伙亂哄哄,她竟沒瞧見大嫂什么時候吩咐下人去接奶娘了。 況且雖說金家三房混在一起過日子,這請奶娘的錢公家出。可畢竟是二房的事情,她這個做婆婆的理該安排。只是這嚴氏還有兩個多月才到生產的時候,而且前一陣子萱姐那邊有些事情,她一時便疏忽了。 難怪老太太把掌家的權利交給大太太,她還真是八面玲瓏,事事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之前沒在一起長期住過不知道,如今看來,大太太真是有幾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