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韋汝聞聽微微一笑,“多謝王妃抬愛,讓您費心了。我自幼沒了父母,什么規矩禮法一律不知。如今二十多歲已然是老姑娘,哪里還有好人家能愿意找這樣的媳婦兒進門?還是別讓王妃您在中間坐蠟,我這輩子是打算一個人過了。” 她說這話明明是云淡風輕,可幼儀還是嗅出一絲傷感來。動心的人觸手可及,卻偏偏要選擇背道而馳。倘若僅僅是心動,那么錯過不過是一種遺憾;可一旦認定對方是自己窮極一輩子都可遇不可求的真愛,這種錯過就會變成徹骨的痛! 雖然韋汝表現的一直都很冷靜,但是幼儀覺得她受傷了。 平南王妃聞聽卻有另外的想法,莫非真如三嫂猜測的那般,她是打算糾纏住三哥,做第二個慶國公二夫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翻窗戶 平南王妃聽見韋汝說自己要找天底下獨一無二的男子漢做夫君,不由得想到了自個的三哥——睿王爺。 卻不料,韋汝接著說道:“我不知道王妃是怎樣理解這個獨一無二,在我心里跟驚世駭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差不多。 一間小木屋,不用太大,面對大海春暖花開;一個深愛的人,不用太多語言,相互對視一眼便能露出幸福的笑;春天踏青,夏天聽雨,秋天賞花,冬天戲雪……平靜的渡過每一天,當青春不在,我們漸漸老去,還是彼此眼中的寶!手牽著手,躺在搖椅上,笑著回憶年輕時候的往事,一幕一幕都是甜蜜。 愛一個人,并不是愛慕美麗的容顏,并不是愛慕金錢和權勢,而是兩個靈魂水溶交融。試問這個世上有哪個男人能做到這些?一來是他們自詡是世間的主宰,視女人為附屬物,根本就不屑在一個女人身上浪費這么多心思;二來是即便真有情種,他們最后大都向家族,向這個世道妥協。” 王妃聞聽點點頭,她活了這么多年,反正是沒看見哪個大戶人家過一夫一妻式的生活。但凡家里有富余糧食,有富余銀子,都會納個妾室,美名其曰是為了綿延子嗣為家族開枝散葉。其實,哪個男人不愛年輕貌美的姑娘? 她府中是沒有妾室,可還是有兩個通房丫頭。那時她還沒嫁進去,是老王爺賞賜下來的。后來她進了王府,這兩個丫頭就留了下來。一則是長輩賞賜得給兩分臉面,二則她害怕旁人說自己善妒,用公主身份作威作福。 好在王爺知道分寸,一般不去通房丫頭房里去,除非趕上王妃小日子不方便。而且這些年王妃一直給她們喝避子湯,所以也沒什么庶出惹她不消停。 不過她跟王爺卻也不似韋汝形容得那般,初婚時也曾情意綿綿,這么多年過去,日子越過越像白開水,怦然心動的感覺早就沒有,只是覺得習慣了在一起過日子,越發得像親人了。即便如此,多少貴婦羨慕她的生活,她也覺得自己的小日子過得舒坦,自己是個有福氣的人。 老了還能成為彼此眼中的寶貝,還能滿是愛意的看著對方,說著讓人難為情的情話。這聽著像神話!世上真能有這樣的夫妻?王妃是不相信,覺得韋汝這姑娘腦子多少有點問題。 聽著韋汝不像是胡言亂語在她跟前瞎說,難不成韋汝的擇婿標準真是這樣?倘若如此,那么這姑娘這輩子就嫁不出去了。 “外面那些說書的嘴巴最不靠譜,沒事少聽。”王妃知道茶樓、酒樓之類的地方有說書人,為了吸引人,多愛說些奇聞趣事。要不說好人家的姑娘極少出入那樣的場合,離譜的事情聽多了人也不靠譜了。 韋汝做買賣常年拋頭露面,少不了出入那樣的場合應酬。聽多了,人也變得不切實際起來。 聽見王妃這樣說,韋茹笑了笑,換個話題說起自己大江南北行走時候看見、遇見的奇聞怪事。這些可不是說書人編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王妃聽得瞪圓了眼睛,覺得既新奇又驚訝。韋茹口里所描述的世界太陌生,有些不可思議。 “王妃常年待在都城不曾出去,咱們大禹地大物博,對各種民風民俗又不曾約束,所以才會出現百家爭鳴的現象。頭年我跟著祖母下惠州,也是大開眼界了呢。”幼儀在一旁附和著,隨即講了些惠州的風土人情。她自然要挑有意思,有爆點的事情講。 聽見她們二人說得這般活靈活現,王妃自然相信了。她雖然沒有那么多算計人的心眼子,真假話還是能聽出來的。 王妃暗暗搖頭道:難怪這韋茹丫頭說出一輩子嫁不去的話,以她的心性和經歷,怎會甘愿為了一個不能全身心愛她的男人相夫教子?看樣子是三嫂過于憂慮了,別看三哥是堂堂大禹的親王,卻拴不住韋茹的心! “倘若不能真心以待,相愛到白頭,別說是王爺、皇上,就是天王老子都不成;若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哪怕是販夫走卒,乞丐花子,我也心甘情愿跟著他浪跡天涯!” 看著韋茹決絕的神情,不僅是王妃,就連知她懂她的幼儀也不由得被震撼住。一時之間,屋子里一片寂靜,王妃和幼儀都陷入了沉思中。 片刻,王妃回過神來,臉上流露出一絲倦色。二人見狀起身告退,相攜著出來。 待二人出了房間,從屏風后面轉出個人來,正是睿王妃。 “三嫂,你都聽見了,汪姑娘不足為慮。” “哼,小小年紀說話太過輕狂,不知道王爺看中她什么了。”睿王妃一直躲在后面,方才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她覺得韋茹自視甚高,簡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讓韋茹這么張狂下去,以后有好果子吃! 平南王妃不以為然的回道:“我倒覺得汪姑娘挺特別,說話也有趣的緊。倘若不是有這么一杠子,我還真想叫她常常過來。” “你還真別對她親近,小心她看上你家王爺。狐貍精似的女人,有機會就會鉆營,到時候有你哭的!” 睿王妃是在說氣話,可平南王妃的心里還是頓了一下,繼而笑著回道:“三哥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就把所有的一切都拋棄,她又有自己一套標準。他們兩個人注定到不了一塊兒,你又何必耿耿于懷。”反正三哥也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明里暗里多少女人,還差這一個了?又不搭什么,也不影響她王妃的地位,何必鉆牛角尖? 這后半段話平南王妃沒好意思說出來,畢竟是自己兄長的房中事,她這個做妹子的不好多言。 “話是這么說,誰能相信?慢慢走著瞧,反正我不會像慶國公夫人那么好拿捏!”睿王妃打定主意要看緊王爺,不能給韋茹可趁之機。倘若果真像韋茹自己所言那般,她就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如若不然,她必然會給韋茹一個深刻的教訓。 她堂堂一個親王的王妃,不至于連個小小的商賈之女都整治不了! 接連兩天,不是王妃請大伙看戲,就是一品誥命夫人請眾人吃茶。男人們都在中殿不得見,女眷們的日子過得倒是充實瀟灑。大伙都不約而同不去提及敏感話題,可心中都在合計。 緊接著下了一場大雨,眾人被困在屋子里。平南王妃一個人無聊,打發人頂著雨來接幼儀過去。 “姑娘先把這蓑衣和鞋子換上。”來得婆子拿出一套雨衣來,瞧著不似平常用的那種。 摸著輕薄,上面跟打了蠟一般有光澤,鞋子更是新奇,薄薄一層軟軟的,套在自己的鞋子上面,管口的地方有抽繩,抽緊系好便一滴水都進不去了。 另外有婆子打著一把大油紙傘,前面的丫頭提著琉璃燈,唯恐天暗地滑摔了跤。這樣一路到了平南王妃的住處,脫下外面的衣服、鞋子,里面竟一點都沒淋著。婆子把蓑衣掛在廊下,用干凈毛巾一擦,立馬就沒有雨水了。 “這套雨衣是太后娘娘賞的,一共兩套。大的給了玦兒,這一套還沒有人穿過。方才看見你遠遠的過來,穿著倒正合適,就送給你吧。”王妃倚著窗坐著,外面下雨屋子里悶得慌,她叫人把窗戶推開了。 窗戶根下面種著幾株芭蕉,雨落在上面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倒別有一番情調。 幼儀聞聽這套雨衣竟有如此來歷,忙不迭說了句謝謝,神情并不見有多受寵若驚。 王妃見狀心里越發多了幾分喜愛,她覺得幼儀雖然出身小吏之家,卻有股子貴女的氣度。 她讓幼儀坐到自己身邊,又命丫頭端了熱熱的酒和小菜來,“外面天冷,喝一口驅驅寒氣。這里還有你喜歡吃的杏干、香蕉片、油酥蠶豆……” 幼儀端起酒杯一瞧,琥珀色的酒水在碧玉盞里泛著光澤。一股子特有的果香撲鼻而來,是葡萄酒。 她最先喝這東西是在韋汝那里,后來自個兒回家也學著釀了。她覺得味道不錯,便送了安家姐妹幾瓶。沒想到她們也都喜歡喝,還打發人來尋了方子去。這傳來傳去竟然傳到王府去了,王妃喝了覺得挺好,適合女人飲用。 幼儀本不善飲酒,可這葡萄酒度數低,喝一些沒什么問題。她喝了一大口,只覺得一股暖流順著喉嚨一直到胃里,舒服極了。再撿一顆蠶豆吃下去,香酥可口,滿口都是余香。 “還是年輕好,聽見你嚼得嘎嘣嘎嘣響,我都覺得牙直酸。”王妃笑著說道。 “王妃雍容華貴,這份氣度豈是我這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丫頭能比擬的?歲月對于王妃來說是能加分,何來老一說?” “你這丫頭就是嘴巴甜,說的人心里舒坦。人開始變老都是自己先知道,而且大都從牙齒開始。年輕的時候吃完熱菜吃水果,冬天凍得邦硬的酸梨一下子能吃一大個,什么感覺都沒有。可現在一想牙齒就倒,更別說吃了。”王妃只小口小口的喝葡萄酒,卻不敢像幼儀那般吃蠶豆。 這幾日以來,她倒是越發喜歡跟幼儀說話。這丫頭會找話題,卻又不至于聒噪;善于察言觀色,卻又不阿諛奉承;能夠寬慰人心,卻又懂得點到為止。 兩個人正倚窗說話,突然耳邊傳來簾籠響動的聲音,緊接著一股涼氣裹挾著一個人進來了。 高大的身影,深邃的目光瞧見幼儀閃了一下。 “玦兒,你回來了!”王妃看清來人歡喜的站起來,往前緊走了兩步。 卻見郝連玦退后一步,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神情分明有些委屈和不悅。 “郝先鋒剛從雨地里回來,身上帶著一股子涼氣。王妃還是等先鋒換了衣裳再說話不遲。”幼儀見狀趕忙說著。 郝連玦點點頭,朝著母親施了一禮然后大步進里面去了。王妃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不少,說道:“玦兒就是不愛說話,有什么都憋在心里。若是心有靈犀還好,不然就容易出誤會。父母兄弟不記仇沒什么關系,換做旁人怎么相處?” “先鋒不是池中物,有句話說得好,‘燕雀豈知鴻鵠之志’。先鋒怎么能為了不懂自己的人俯就?” 王妃聽了這話不由得笑了,春風滿面的說道:“這話說得倒對,玦兒怎么能遷就他們?” 不大一會兒,郝連玦就從里間出來,換了一身半新不舊的家常衣裳。他坐到王妃跟前,早有丫頭過來伺候,倒了一杯熱酒來。 他一仰脖喝下去,王妃連忙說道:“慢點喝,仔細別嗆著。” 在沒見到兒子之前,王妃滿肚子的話想要問。眼下卻什么都顧不上,先讓兒子喝口熱酒暖暖身子,再吩咐廚房去做好吃的。 幼儀看見他們母子久別重逢,肯定要有很多話要說,便起身告辭。 王妃看見外面天色已晚,剛想讓人去送,郝連玦卻站起來說道:“我有要事要回軍營一趟,父王一會兒就回來了。母妃若是有什么疑問盡可問父王,我得空再過來細說。至于金姑娘,還是我順便送一程吧。” “也好,她們送我還真有點不放心。你有軍務在身,趕緊去忙吧。其他事情都不重要,你平安就好!”王妃知道兒子軍營那邊扔下百十號人,在中殿關了四五日,這一出來肯定要去安排安排。 她心中就是有再多的問題,眼下也不是抓住兒子不放問個不停的時候。 外面還有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兩個人分別穿上雨衣和雨鞋,并肩走了出去。剛出回廊,幼儀腳下一滑,幸虧郝連玦手腳麻利,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謝謝。”幼儀朝著他笑了一下。 他松開手,讓前面打燈籠的婆子稍微慢一些,又吩咐人再去取一盞來。 平南王妃一直站在窗口瞧著,旁邊的嬤嬤笑著說道:“大少爺跟金姑娘這身打扮倒相配,好似漁翁漁婆。” “幼儀丫頭脾氣性子模樣都是好的,過一二年長開了會越發明艷動人。”王妃聞聽回著,“最難得是的她跟我有緣,玦兒似乎并不排斥她。只是……”她最知道自己的兒子,看見姑娘跟看見洪水猛獸一般。上兩次娶妻,他心里是不情愿的,可到底是為了父母后代沒說什么。所以后來接連沒了兩個未圓房的妻子,也不見他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方才瞧見他對幼儀的舉動,王妃心中頗有些欣慰和雀躍。原來兒子也會憐香惜玉,只不過是之前沒遇見能讓他繞指柔的人罷了。原來她還生怕兒子不喜歡女人,現在藏在心底的那片烏云散了。她對幼儀越發多了一分喜歡,覺得那丫頭就是她的福星。只要有幼儀在,總是讓人心情舒暢。 可一想到幼儀庶出的身份,王妃心中那點打算就少了幾分。門第稍微低一些無所謂,王爺好歹拉扯一把,親家的官階升幾級就解決了。她的玦兒將來是要承襲王位的,有個庶出的王妃面子上說不過去。若是做個側妃還是可以的,可讓幼儀屈居人下做小伏低,王妃又有些心疼。 那嬤嬤是王妃從宮里面帶出來的老人,打小就在王妃跟前侍候著,眼下幫忙打理王府內院事宜。她非常了解王妃,能從王妃的一舉一動,只言片語中揣摩出王妃的想法。 眼下聽見這話,嬤嬤心里有了算計,看樣子王妃是有些嫌棄金姑娘的出身。不過難得大少爺上心,這比什么都重要。她不知死活說句公道話,誰都希望找個體面拿得出手的兒媳婦,可滿都城打聽打聽,哪個像樣的人家肯把嫡女嫁到平南王府? 這二十多歲的人了,身邊連個知疼知熱暖被窩的人都沒有,實在是不像話,尤其是像王府這樣的門第。現如今什么嫡庶都不是最重要的,大少爺早早成親開枝散葉才重要! 況且金姑娘通身的氣派,即便是站在貴女堆里也絲毫不遜色。這人沒有十全十美,或許這缺上一角才能立住! 不過這些話嬤嬤只敢裝在心中,可不敢說出來。雖然她資格老,在王妃面前又有幾分臉面,可她自己明白,這不過是王妃抬舉罷了。身為奴才,一定要知道深淺! 外面的雨越下越小,月亮竟然從云層里鉆出來。 幼儀跟郝連玦一路無話,到了院門口,幼儀站住說道:“多謝郝先鋒相送,你有公事在身就不耽擱你寶貴的時間了。” 郝連玦負手而立,看看遠處還黑壓壓的烏云,說道:“這幾日天不好,沒事就在屋子里待著,千萬別四處亂走!”說完扭身去了。 聽見這話幼儀眉頭微蹙,看著他的背影如有所思。 “姑娘,姑娘。”有丫頭看見院門口有亮光尋了過來,正瞧見幼儀站著發愣。 幼儀這才回過神來,請王妃跟前的婆子、丫頭回去。 她回了房間,看見韋茹正在喝茶,旁邊還放著一個茶杯。想必是商雀才走不久,她祖父和兄長回來,肯定要過去說話。 看見幼儀脫雨衣和鞋子,韋茹笑著說道:“看樣子那位王妃還真是疼你,這樣的好東西都給了你。” “jiejie若是喜歡拿去便是。” “我若拿了去恐怕有人會不滿意,這漁翁漁婆可是一對,呵呵呵呵!”韋茹方才看得清楚,兩個人明晃晃站在院門口說話,一副難舍難分的模樣。 幼儀聞聽臉一紅,韋茹見狀又笑著說道:“往常開玩笑你最是大方,今個兒怎么害羞了?可見你把玩笑當了真。” “好感是有。”幼儀并不隱瞞,尤其是在韋茹面前,“他是堂堂王府的嫡長子,又是漠北讓敵人聞風喪膽的先鋒,接連兩次救我于危難之間。有勇,有謀,有魄力,有擔當,是男人中的翹楚!拋開身份不提,單是這骨子男人味就吸引人。可這又能怎么樣?我一個小小六品官的庶女,終歸是上不去臺面。 況且我上面有祖母、老爺、太太,小事都做不得主,更何況是婚姻大事!而且我才十三,等到及笄還有一年多,平南王府嫡長媳的位置早就有人了。 不瞞jiejie,王妃對我是有幾分喜歡。倘若我有心經營,一個貴妾還是能當上的。可那又有什么意思?我寧可給不相識的人做妾,也不會給郝連玦做偏房!” “聽起來你對郝連玦不僅僅是好感!”韋茹能明白幼儀的心。 只有真正喜歡一個人,才不能容忍他身邊有其他女人。韋茹知道幼儀跟自己不同,不能像自己這般瀟灑。她最終會嫁人,而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逃脫不了,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觀念也不允許她逃。 心里裝著一個人,卻要嫁給另外一個人,這日子怕是要難過啊! 韋茹愛憐的把她摟在懷里,撫摸著她的頭發輕聲說道:“跟我認識倒是害了你。” 雖然她不像韋茹那般離經叛道,可到底受了韋茹的影響。在她心里,種下了沖破封建束縛的種子。可她又不能徹底擺脫這種束縛,自由思想的覺醒讓她陷入矛盾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