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白霧繚繞的瀑布下方是萬丈懸崖,蔚藍無邊的天空,通體潔白的仙鶴穿破云霧,飛得蹁躚迤邐。鶴鳴悠悠,綠樹碧水,我有些激動,做夢也沒見過如此壯麗的景色。 我只覺身在夢里一般,這就是仙人住的地方。我緊張的拿手攪著衣袖,心情又是激動,又是亢奮。 闞自珍含笑道:“可是有種淚流滿面的沖動?” 我咧嘴一笑:“正是。” 大約是上清派掌門收徒,今日來了很多仙人。天上時不時有人御劍落在少陽峰上。 頭一次被人圍觀,我有些害羞。扭扭捏捏的跟在闞自珍身后,上了昭陽殿。 云崖子師傅和幾個仙人正站在昭陽殿前,目光齊齊落在我身上。 我挺直背脊站好,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抖擻一點。 云崖子師傅微微一笑:“開始吧。” 我愣了愣,想著仙家平靜無為,和善友等大約是不耐煩那些個世俗禮儀。我遂跪在地上,朝云崖子師傅磕了三個響頭。 抬頭便對上云崖子師傅的雙眼,他的目光極為清澈,被他注視著仿佛什么秘密也不能躲藏在他的目光之下。 我頓時有些緊張,云崖子師傅和善一笑,開口道:“今日收你為徒,為師便送你一把劍。”說著,只見他伸手在空中輕輕一佛,一把通體發黑的劍便出現在空中。云崖子師傅把劍遞給我:“此劍名為斬月,是為師少時所用,今日便傳給你。” 我連忙伸出雙手,恭敬的接過劍。入手只覺劍身粗糙,竟是一把薄薄的石劍。劍柄和劍身都被磨損出一道道白痕。 我納然,石劍難不成也能御劍飛行?。 “恭喜師兄又得一佳徒。” 我聞聲而去,云崖子師傅身旁站著一個面容冷俊的仙人,青山磊落,周身散發著陣陣寒氣。他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抖了兩抖身子,這簡直是座冰山嘛。 云崖子師傅淡然一笑,開口:“這是無恒師叔。” 我連忙道:“師叔好。” 無恒師叔點頭,冷冷道:“根骨不錯,便是年歲大了些。” “…………。” 此時,忽然聽見空中傳來一陣清越動聽的鐘聲,我乍然抬頭。 只見空中光芒大做,柔和的神光越來越盛。照耀著少陽峰上光華萬丈。朦朦朧朧,依稀可以看見漂浮輕盈的緋色人影。 身旁的人皆激動地叩首跪地,有些人甚至激動地喊著:“天神又降臨了。” 我怔怔地看著那抹人影。人影越來越清晰,那雙眉,那雙眼,恍然似一塊美玉無暇,又似嬌花欲語。 我抽了抽眼角,無語地看著那隆胸纖腰,盛臀修腿,轉動無數秋波的紅衣天神。 默默在心中嘆氣,念了句:“又是你啊!” 很可惜,美麗的天神不懂我的心。她衣衫飄動,輕飄飄地落在地上。嬌滴滴的朱顏百般嫵媚:“姑娘收了奴家么?” 空氣中一陣陣抽氣聲,大約人人心中都是澎湃激動的,天神居然思慕女人。 我在一旁默默地打量她,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娘噯,此生從未見過如此愛調戲女子的天神。 委實算一朵奇葩! (二十四) 我眼神憂郁地看著她,她卻很無辜:“奴家名為萱緋。” 耳邊抽氣聲更勝,我有些惱羞成怒,想也沒想,舉著劍就向萱緋刺去。 這一舉動可驚嚇了眾人,對天神不敬是要遭天譴的。那時,我只覺內心悲憤,連著幾日都像個小丑一樣被她耍的團團轉,便想也沒想,揮劍一陣亂舞。刺了半日,卻連萱緋的一片衣角都沒碰到。 闞自珍忙伸手攔住我,嗓音清冷:“小五,別鬧了。” 我住手,低聲抱怨:“她就是那個女妖怪。” 他愣了,接著朝萱緋施禮道:“師妹不懂事兒,妄天神勿怪。” 萱緋掩唇一笑,笑聲如珠玉落盤,清脆悅耳:“無妨,本神心底很是歡喜這個小姑娘。” 我弩嘴,歡喜你妹! 云崖子師傅表情坦蕩蕩:“不知天神降臨可有旨意?” “無甚旨意,便是活的久了,有些無聊。” 云崖子師傅點頭,坦然又溫和:“如此,上清派掃榻相迎。” 我甚無聊的玩著頭發,彎彎繞繞的話語,就是這些有身份的人地標準語言。瞧著無恒師叔傲然頂立,將手負在身后,絲毫不在意天神萱緋的樣子。我瞬間就覺得找了同盟,對無恒師叔親熱的笑了笑。 得到的卻是一聲冷哼,無恒師叔轉身對無崖子師傅道:“師兄,華嵐峰俗事纏身,師弟這便告辭。” 無崖子師傅點頭,并不在意,繼續同天神萱緋講話 。 我滿眼崇拜地看著無恒師叔御劍瀟灑離開的背影,內心一陣崇拜。師叔你這么跩,你師傅知道嗎?。 近來我無論走到哪里,遇到的人皆用一種神秘且曖昧的眼神看向我,統統都用眼神傳送給我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秘密。 我三更天被闞自珍從被窩里面抓起來,在五十臺上面練習御劍飛行。練得累了,乘闞自珍不在,我便抱著石劍躺在樹上休息。 天色漸漸亮了,五十臺也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女弟子。我躺在樹枝上,不時能聽見關于我的傳聞。 彼時,樹下三個女孩做一堆,唧唧喳喳地像小麻雀。 臉圓的說:“誒,你們曉得那個小師叔嗎?” 瘦的又道:“就是那個天神思慕的小師叔嘛。” 鵝蛋臉的也說:“聽我大師姐說,她還和莫師叔搶闞師叔呢。” 臉圓的驚嘆:“原來小師叔這么霸氣,腳踩兩條船。” 瘦的不解:“莫師叔不是同越師叔是情侶么?” 我在樹上私自點頭,這個姑娘點到真理了。 樹下的卻不贊同,臉圓的癡笑:“咱上清派怨侶滿天飛,沒瞧著那天神近來日日粘著闞師叔呢。小師叔都憔悴不堪了。” 我摸摸臉蛋,我能說,我是被闞自珍每每三更天拉起來練習術法,給摧殘的么? 瘦臉的嘆息:“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我在樹上黑線,樹下的三個女孩笑做一團。 被人八卦了,我有心想娛樂一番。 我佯裝失手將鞋子踢了下去:“哎呀,小心~。” 樹下的三個女孩驚恐抬頭,皆諾諾道:“小師叔好!”瞧,背后說人壞話,被抓了現場總還是心虛的。 我坐在樹上,笑瞇瞇的晃晃腳:“三位師侄好雅興啊。” 她們集體縮了縮身子,我安撫:“莫要驚慌,師叔又不吃人。” 我似笑非笑地端倪著她們,前幾日從書房里摸出一本書,上面寫著,當人心虛的時候,你只要裝作胸有成竹的模樣,似笑非笑的端著架子,心虛便會轉化成難堪和害怕。 古人誠不欺我也! 三只小麻雀都恨不得縮回蛋殼里面回爐重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