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上次他囑咐過她,要學(xué)會拒絕。但初依和外面那幫,還牽扯一起長大的師兄妹情義,他們,并不真的了解人家關(guān)系有多深。 前面初依已經(jīng)出了玻璃門。 風(fēng)從開門的瞬間灌了進(jìn)來,他們迎風(fēng)出去。 初依站在門口,看她的師兄弟都還在。 一堆人,十幾二十多個。 初依說,“你們還不走?” 鐵蛋扔下煙頭,跑過來說,“祁白怎么樣?” 初依看著他,冷冷的聲音說,“鐵蛋,你這第二次了!上次為了王鵬,你給我爺爺告狀。這次,又為了祁白,給我下套。” “這叫什么話!”鐵蛋一下變了臉色,無法置信地盯著初依,聲音帶上怒氣,“咱們一起開公司,一起落魄。我干什么沒有和你一起,我對你不好?你這什么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初依說,“我知道你對我好,可好的也有了遠(yuǎn)近親疏是不是!” “胡說!”鐵蛋氣的哆嗦,“你這樣說我?良心呢?” 強子躥過來拉他,“鐵蛋哥!” 鐵蛋掙脫他,對初依喊道,“這是你和祁白的事情!我沾了什么邪霉,你算賬算老——我這里來了?”他本來想說“老子”,千鈞一發(fā)的時候還是咽回去換詞了。 周策看著喬宴,用眼神擔(dān)憂地問,“不知是不是又要打架了呀?!” 喬宴面色如水。 卻沒想,初依不退反進(jìn),上前一步,看著鐵蛋,一字一句地說,“咱們說過的話,一個吐沫星子一個坑!上次你怎么和我爺爺說,——不得同門相殘!”她一指身后祁白的方向,“今天,你動手了嗎?” 鐵蛋的表情千變?nèi)f化,最后他語氣一軟說,“那不是他叫的嗎?”他有點崩潰般,蹲在地上,“他自愿的呀,他求我們的呀。” 初依居高臨下,用周策和喬宴從沒見過的一種冷硬眼神,眼鋒壓著地上的人。 強子偎到初依身邊,也陡然軟著語氣說,“初依姐,今晚我沒動手。但真的是祁白哥求他們的。” 周策莫名其妙呀,這些人怎么這么怕初依,不是應(yīng)該幫祁白情感施壓嗎?他看著喬宴,手肘碰他,又用眼神詢問,“這搞什么?” 喬宴卻好像已經(jīng)有點明白,那些人比他們更了解初依,估計知道初依真的生氣了。他淡聲說,“看著就行。” 初依轉(zhuǎn)頭來,對他們說,“等會我自己走。”她的視線對上喬宴,說,“我家今晚空了!” 她是個坦蕩的人,縱然說著這么曖昧的話,也帶著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正氣。 周策:“……” 喬宴點了點頭,推著周策走。 周策心里直罵人,“這是打完齋不要和尚!” 這種老式的醫(yī)院,都是大門對樓,中間一個大大的花壇,周策和喬宴繞著花壇走。 喬宴沉默。 周策心里嘀咕,開口卻也怕初依聽到。 他們剛拐過的彎,就聽初依說,“咱們這一派形意拳,走的是剛猛路子……我爸要知道,教你們一場,就是為了打同門的師兄弟,幫他追女孩,心里一定很高興,再也不怕這手藝失傳了。” 周策和喬宴腳步很有默契地停下。 層層疊疊的花叢另一邊,越過牡丹,玫瑰,大薔薇等等枯枝敗葉,初依已經(jīng)挪到了她師兄弟中間。 大家都如臨大敵看著她。 又心里僥存希望。 初依手抬起來,輕飄飄搭在強子肩膀上,“船行有舵,修道從師!你們,好久沒練手,今晚都只會用腳,這不行!把式不能丟。” “別!”強子的聲音一揚一挫,人已經(jīng)騰空,隨即后背著地狠摔而下,水泥地摔的他能岔氣,翻轉(zhuǎn)著哀嚎道,“媽呀!姐!我說我沒動手!” 鐵蛋拔腿就想跑,幾步遠(yuǎn)的花壇邊靠著拖把水桶,他心念一動,搶過來也許可以過幾招? 初依左手輕輕一抬,手掌吐勁,對著他背脊后心就是一下! 鐵蛋幾步前沖直趴在地,摔的渾身散架,想一搏的心思直接歇菜。 “那話我爸怎么說的?”初依看著鐵蛋,又看周圍幾個,“兩軍交戰(zhàn),千軍萬馬之中,也得能閃轉(zhuǎn)騰挪。走亦打!”她手一抬,兩腕相交的瞬間,變掌為拳,猛力吐勁,旁邊的一個師兄軟下了。 “初依——”那人哀嚎。 初依左拳一壓,右拳剛猛而出,雷霆之勢,左邊一個魁梧的師兄捂著手臂倒下。他想擋一下,卻覺手骨要斷,他疼的心肺抽在一起,吸著寒氣投訴,“……初依,你看我身體最壯,還加勁了是不是?” 初依收回手,看著他老實說,“真沒有!我一視同仁!”手肘平舉,左手拳在肘邊,對上另一師兄。 那人很激靈,一看這起手式,那是要打壯烈的。轉(zhuǎn)身就跑,一邊喊,“初依——千軍萬馬之中,能閃轉(zhuǎn)騰挪,不代表可以分.身抓人。大家都跑!” 師兄弟反應(yīng)過來,撒腿都散! 初依只有一個人,追著一個是一個。 “一箭射空,當(dāng)空不空!你們要和自己比運氣!”她雙拳齊齊出,那師兄拿起旁邊拖把想擋,初依不躲不避,雙拳直上拖把桿,電閃雷鳴的力道,拖把桿應(yīng)勁道而斷。那師兄揮舞著拖把桿倒在鐵蛋身邊。 “媽呀!”那人疼的呲牙咧嘴。 鐵蛋砸著地說,“我剛剛就想用這個拖把呀!” 周策看的心跳急速,又滿腹好奇,“那一箭射空,當(dāng)空不空什么意思?” “解簽的話。”喬宴隔著花叢,神色擔(dān)憂,隨便答道。 “我問什么意思?” 喬宴覺得他煩,這是個梅開二度的簽,他怎么說。 周策卻不放棄,又問,“那你覺得初依知道什么意思嗎?” 喬宴依舊緊張地看著初依,她動作嚴(yán)密靈敏,又簡潔樸實,一個個師兄弟倒地,跑一半,抓住的都是一招。 初依抓住最后一個師兄的時候,已經(jīng)跑到門口這里,看到周策和喬宴都在,她很冷靜地說,“我不這樣,祁白的mama會去他們家鬧的。這里有醫(yī)院,他們可以就近住下。” 那被抓的師弟以為見了熟人,又是初依的老板,她會注意形象手下留情,急急說,“對對,師姐這樣就夠了!我就……” 不等他說完,初依變?nèi)瓰檎疲龆酵瞥鋈ィ此茻o意,其實大巧若拙,那孩子一下?lián)溥M(jìn)花叢里,哀嚎道,“cao!師姐這里臟的很!我寧可躺地上。” 初依隨口說,“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是真意。” 喬宴二話不說,從后褲袋掏出錢來,從錢卡里抽出來兩張,扔在那花壇邊。 初依愣了一下,隨即看著他,千言萬語。 她的小師弟從里面哀嚎著爬出來,一把各抓著100塊錢,那孩子忽然歡喜起來,喊道,“姐!這拳理竟然是真的。拳無拳,意無意,無意之中是真意!” 初依瞬間覺得自己被打敗了,對喬宴說,“這句話,我爸以前怎么說,他們都記不住,還沒二百塊錢好用。” 喬宴拉著她走,左右看,“這地方,一定真的有監(jiān)控。” 初依一想,“那早前的地方,沒有監(jiān)控是嗎?” “新開墾的地界,路都才修好,政府哪里有閑錢裝監(jiān)控。”喬宴領(lǐng)著她過馬路,三人很快地跑遠(yuǎn)了。 周策一邊跑,一邊笑著說,“真是開眼界,初依——話說剛剛我還怕男方家找你的事,怪你,結(jié)果倒好。你直接幫男方報仇了。這招禍水東移,你怎么會?怎么可能想出來?” 在他心里,初依還是很老實的。 喬宴抬手按了下初依的頭,說,“初依會拐彎!”開了車門,把她塞了進(jìn)去。 車一開,喬宴順口問副駕駛的初依,“待等春來,彩在其中。你聽過嗎?” 初依莫名其妙,“沒呀?” 喬宴說,“放心了。” 周策拿著手機,笑倒在車后座: 手機上顯示,“觀音靈簽,六九簽,解曰:一箭射空。當(dāng)空不空。待等春來。彩在其中。是為,梅開二度。” 第40章 夏聽音 喬宴的車向初依家的方向開去,周策坐在后座,拿著手機笑。 那笑聲沒有修飾,有點缺心少肺的簡單。喬宴從倒后鏡看他,“好久沒見你這樣笑了,看什么那么高興?” 周策把手機放下,壓著一臉笑看他,“沒呀?” 喬宴卻笑了,對初依說,“你看看他。” 初依從副駕駛回頭,對上周策,他憋笑憋的臉都紅了,她說,“你的臉都紅!” 周策把手機塞進(jìn)大腿下面,往前一點,靠近初依說,“你知道我為什么笑?” “為什么?”初依問。 周策看喬宴一眼,得意地說,“我在想,有人肯定覺得,這爛桑塔納,是他一輩子開的最舒服的車。” 初依順著他目光看去喬宴,“他說什么?” 前方紅燈,喬宴的車在十字路口停下,知道周策在笑他,初依坐在他的副駕駛,最爛的車也變成了好地方,其實他心里確實是這樣覺得,他回頭看周策,問他,“你怪忙的,也不喜歡去九街十六巷,要不,你在這地方下車?” “這兒?!”周策驚悚了,“這么偏遠(yuǎn)的地方,你不怕我被截殺了呀!” 周策一說完,又一想,扯了扯初依說,“要不你和我一起?你在我就不怕了。” 初依的手機響起,她去掏電話。 喬宴嗤笑出聲,回頭說周策,“沒出息!” “喂——”初依接了電話。 聽了幾句,她掛了。 喬宴問,“是不是醫(yī)院的事?” “嗯。”初依把手機裝起來,“沒事,他們都沒事,但鐵蛋剛剛說,祁白讓他們都住院。” 喬宴微微皺眉,覺出她的語氣有點發(fā)愁,“你不是正好也是這打算?” 初依說,“不是,我是想過他們可以趁機裝一裝,但還沒說。想著蛋泥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再說,卻沒想到,祁白讓他們都住院。” “你擔(dān)心住院費?”周策趴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問,語氣很現(xiàn)實。 初依搖頭,“鐵蛋說祁白會付的,讓我別管。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奇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