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初依不是笨人,想的很快,知道不久也會有人說,甚至王鵬和那女的,也是因為她姐給的經濟壓力太大。 甚至有很多人,會覺得王鵬是值得同情的那一個。 她什么都沒說,徑直往外頭走。 鐵蛋連忙跟上。 從麥當勞出來,風很大,吹著初依的頭發,她站在熟悉的城市,覺得陌生,她轉頭,手插在運動衣口袋里,看著鐵蛋說,“鐵蛋,人死了,說死了的話。活著,還得辦活著的事兒!” ****** 王鵬有家建筑公司,這行業最多三角債,初依以前隱隱知道,但沒上心。 和鐵蛋分手之后,她就直接自己找王鵬去了。 欺負了她姐,她不找他,他就該偷笑,還敢去醫院。 初依覺得王鵬確實欠收拾。 但走到一半,就收到了初海唐的電話,把她叫了回去。 回去才知道,鐵蛋不止不幫她,還和初海唐告了狀。 初依跪在她爸的牌位前面,聽初海唐訓話,“那是你姐夫,更是你師兄,同門不得相殘,你忘了?” 初依說,“沒忘。”就是選擇性忽視了。 初海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問她,“你學拳為什么?” 初依答:“形意拳講求正大光明,我不是為求勝負,也不是以大欺小,恃強凌弱,家人都保護不了,我為什么學拳!” 初海唐略意外地睜眼看她,這次的答案,和平時不同。 他嘆了口氣說,“你練了十年形意的劈拳勁,他能受你幾掌?” 初依直著腰板說,“我倆沒交過手,但他早不練功,而我這些年日日在練,我估計,最多三下。” 初海唐說,“他要是沒經住你三下,一下就不行了呢?” 初依:“……” 初海唐說,“下手沒輕重,一招就出事的又不是沒有。為了那個人,值不值得?” 初依說,“可我都和那女的放話了。人得說話算話。” 初海唐說,“那你就動動腦子,用一個不傷自己的方法,想好了你再站起來。” 初依低頭看著地上的青磚,想了一會,左右看看,一甩頭發站了起來,說,“行!我答應你了,不和他動手。” 初海唐說,“也不能強迫鐵蛋他們去。” 初依撇了撇嘴,說,“告狀的叛徒,我們算是徹底散伙了!”她一扭頭,甩門簾走了。 她說話算話,一言九鼎。 初海唐很放心。 但周策不好了。 因為初依轉頭就回到了他們公司,并且要求上班。 一個月一萬……好貴的打手呀。 初依對喬宴說,“我想了想,還是騎驢找馬比較明智。” 周策很苦惱地吐糟,一萬塊錢一個月,還只是“驢”。 喬宴非常了解他的小心思,這女孩來了,理應是催款部,催款部沒有那么高的底薪。但他現在倒不想這女孩去,那地方不好干。 于是問初依,“那你有什么特長,和周總說一下。” 周策彈彈褲腿,翹著二郎腿,等著初依說,“會打架。” 沒想到她站的筆直,很自信地說,“我能喝酒!” 喬宴:“……” 周策覺得九街十六巷的人,真真是人才,好奇問,“喝啤酒。” 初依輕蔑地說,“當然是白的。” 周策覺得這口氣,像是最少一斤的量。 喬宴說,“算了,你就去催款部吧。” 一個很能打架的業務員,他們都不敢想那后果。 初依很爽快就去了。 他們的催款部是現成的,也有人。就是平時都是些吃干飯的家伙。 初依熟悉了一下,很愉快地就表示,她沒問題。 可以跟著大家跑業務了。 周策和喬宴說,“這女孩雖然貴了點,但終于還算有個優點,挺聽話。” 喬宴沒說話,他總覺得這事情有點什么地方不對。 于是三天后,初依就跟著大家第一次出去催款。 當天,到下午的時候,喬宴收到了一個極之爆炸的消息: ——初依帶著他們公司催款部的人,去把她姐夫給打了一頓! 第18章 喬宴簡直不敢相信,要是他們能使喚動他們公司的人,又何必去九街十六巷重新找人回來催款。 周策沖回公司,直喊自己眼瞎,“還說她乖,不挑呢。怎么是這么個混貨。虧我還想著以后把催款部都交給她!” 喬宴說,“你還挺有野心。” 說完他卻笑了,那個小丫頭……沒想到,她還能有這心眼……他知道來龍去脈,心里已經猜透七八分,知道初依肯一天就換了想法來他們公司,估計就是為了這個。 周策說,“要不是趙亮去了日本,一定趁機挖苦咱們,‘咦,原來你們公司催款部的人,也是會干活的!” 喬宴抽出支煙,笑著點了,想到每次見“她”,都是始料不及的結尾。 “你還笑?”周策急的跳腳,“我叫人來問問。” 周策先叫來的是催款部的負責人,當然初依才來,就算給開了高工資,不代表要給她高地位。 那負責人叫黃云,小三十,來公司應聘的時候也說自己會功夫,可從來沒見他出過手。 周策問他,“今天你也去了?” 黃云不看他們,垂著眼睛說,“去了。” 周策沒直接問,“你們為什么要打她姐夫?”在公司規定面前,一切理由都不是理由,他只關心一件事: 周策說,“雖然……初依是漂亮,可是你們也不能因為她壞了公司的規定。”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平時公司都使喚不動你們,你們怎么就那么聽她的話。因為他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所以只能歸結到初依樣貌上面。 喬宴站在窗口抽煙,聞言看他一眼,初依自己沒法知道,她終于用這個方法,親自讓周策夸了一次她漂亮。 卻聽黃云很委屈地說,“我今天才知道,拳分兩種,” 喬宴想了兩秒,轉去看窗外,這樣說,恐怕是被教訓了。 周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xue,他也覺得很苦惱,這根本不是自己問的問題……手里的煙灰老長,還是忍不住跟著問,“哪兩種?” 黃云說,“一種是打人的拳,一種是挨打的拳!” “這話怎么說?” 黃云說,“本來不會,對方也許手下留情。可遇上半吊子冒充的行家,對方不留手,就成了招打的拳。” 周策一愣,“意思是你挨打了?” 黃云搖頭。 周策說,“那你還不說實話,她怎么你們了,讓你們這么聽話?” 黃云說,“老板,你今天記我們曠工吧,那事你別問,我也希望你永遠不知道。” 他還敢有脾氣? 周策生氣了,“去,去把初依叫來!” 看著黃云出去,他夾著煙,轉頭一眼看到喬宴在對著窗外笑,好像手里抽的煙,抽出了大.麻的效果。他神情一凜,指著門對喬宴說,“我丑話說前頭,我知道你對她不一樣!” 喬宴扭過頭看他。 周策嚴肅著臉說,“你自己可能都不覺得,她上你心了。我是過來人,給你說好話,這女孩不能招惹,整個一蠻子。而且她有男朋友,你和她遠了近了都不地道。” 喬宴手伸到窗外,磕了磕煙灰說,“……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周策冷哼一聲,“反正這人不能留公司,惹麻煩。等會你來處理她。” 初依很快就推門進來了,她身體好,行動力也特別強。 周策往旁邊一坐,不說話了。等著喬宴自己整理爛攤子。 喬宴看著初依,她頭發在身后綁著,身上還是那身白色的運動服,拉鏈拉的很高,擋著下巴,這樣插口袋站著,酷酷的。 他知道怎么回事,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就說,“你來我們公司,就是為了這個?” 初依答,“他和我沾著同門這一說,我不能直接去打他。” 語氣坦白的不得了,周策聽不懂,只翻個大白眼。 喬宴靠在窗邊,空了幾秒,問道,“那你想過闖禍要公司替你背嗎?” 初依說,“如果有事我會自己承擔。” 周策喊道,“不是這個問題。你這個人做事……”他猛然對上喬宴,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屋里安靜了一會。 喬宴看著初依,她站著,一身孤膽英雄的纖細利落,那長發,從她身后垂下,長長的一劃,畫出十分古典的玲瓏一筆。 他猛然發覺,也許,周策之前贊她,是真心的。 風從窗口開的地方吹著他,九月的風,挺涼的。讓人可以頭腦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