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初依握著他的手機,茫然地說,“沒呀?” 喬宴看著這個榆木疙瘩,有點無語,空了兩秒,覺得應該換一種談話方式,他說,“那這三十萬,你準備怎么還?” 初依:“……” 周策逮了機會,板著臉,心里很樂呵地說,“你來我們公司上班還賬吧。幫公司催賬,要回來款子還可以提成。” 哈哈哈,整個催款部都可以交給她! 說完又說,“你的兄弟姐妹也可以叫上。” 初依看著他,她家的事情,周策并不知道。又轉去看喬宴。 喬宴半點沒受周策干擾,看著她說,“你自己斟酌,一個月要還一萬五,想想家里還有沒有其他的開支,或者其他要用錢的地方。” 初依沒說話,當然還有。 jiejie的醫藥費。 家里的生活費。 還有她姐如果離婚,現在的房子怎么辦? 如果賣了,不知道夠不夠還給這里? 喬宴對周策說,“剛問清楚了,那房子能賣多少?” 周策不情愿地說,“六十。” 喬宴又說,“你叫初依對吧,你回去慢慢想,如果愿意過來,我們底薪給你定一萬,其他福利另算。” 周策驚呆了,看著喬宴,像看散財童子。 一萬一個月,不知道他們也很窮困潦倒嗎? 外面趙亮叫他,他往外去,又一個勁給喬宴使眼色。 卻沒想,初依站了起來說,“對不起,我不適合你們公司。” 周策覺得她一定是不明白,一萬塊錢在求職市場上代表什么行情。 一關門,走人了。 喬宴卻不意外初依會拒絕,說道,“你回去斟酌一下吧。” 他這時說話的腔調很沉穩,一點不像剛剛被人騙錢的沒腦子樣。這一秒,初依又產生了自我懷疑,也許人家真的有什么高大上的投資門路,是自己不懂的。 不應該隨便評價人。 可是她還是不想當一個黑社會收賬的。 于是她走前兩步,把手里的手機還了回去,放在桌上說,“我回去肯定也不會改變主意,你不用等我的答復,別讓我耽誤你的事。” 喬宴看著自己的手機,鎖屏了,顯然沒用。又看她。 初依說,“對了,你姓周是嗎?能把電話給我一下嗎?你那天幫過我,回頭,等我有錢了,我請你吃飯謝謝你。我欠你一頓飯。” 喬宴無語地看了她一會,說,“我叫喬宴。姓周的,是剛剛那個。” 初依很隨意地解釋,“抱歉哦,剛剛上樓的時候,秘書叫你們三個,我套錯人了。” 套錯人了? 不能有準頭嗎? 喬宴真的有點無奈,他伸手拉開抽屜,拿出里面的一個手機,放在桌上,空了幾秒,說,“你的手機不見了,自己都不知道打個電話找一下嗎?” 初依接過自己的手機,非常意外,“我以為肯定已經丟了,正準備攢錢買新的呢。——哎呀,你還幫我充電了。” 他看著她,她抱著自己失而復得的電話,喜不自勝,撥云見日地笑出了一片晴空。他也忍不住,側頭跟著笑了笑。 這女孩天真成這樣,真的不適合離開她們那九街十六巷。 初依說,“那你把手機號給我,我現在沒錢,等我找到工作。再請你吃飯。” 喬宴伸手,在桌前名片盒里抽了張名片給她。 看著她,塞進了自己的白運動衣口袋里。 嘴邊一句話,實在很想問,“那……你準備干什么行業?” 第17章 初依從喬宴公司離開,就直接去了醫院,路上順便給她姐和mama買了點吃的。 一進醫院她就憋悶,那個女的有錢已經轉院去了大醫院。 到了病房門口,劉雅琴正出來。 初依連忙跑過去,“媽——” 劉雅琴抬手在嘴上比了個“禁聲。” 初依往病房里眺望。 劉雅琴拉著她往外走,初依手里提著塑料袋,舉起來小聲說,“我給我姐買的第一飯店的蝦rou包子。還熱著呢。” 劉雅琴抬手摸了摸那白塑料袋,真的還熱,“你跑著來的?” 初依笑著眼睛彎彎,“我跑的快吧?” 語氣純真,孩子般的無怨無悔。 劉雅琴心里難過,說,“給你姐,你姐也吃不下。那個女的早上又來了,后來王鵬也來了,倆人又哭又打,狠狠在這兒鬧了一場。” 初依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想說,怎么不給自己打手機,想起來,自己今天才找回來手機。 “那你怎么不給鐵蛋他們打電話?” “打有什么用,等他們來,也鬧完了。不過讓人多看一場笑話。” 初依把包子塞給劉雅琴,“讓我去把王鵬打一頓再說!那天那個女的說讓我姐離婚,給咱們錢的時候,我就準備打王鵬了,就是還沒辦!” 劉雅琴一把拉住她,“別去,這事情咱們再想想。” 初依說,“還想什么,我攢了一肚子的火。” 劉雅琴搖頭,“咱們家沒人,mama就你和你姐兩個命根子,現在你姐成了這樣,醒來就不說話,躲在病房,連人都不想見。你再要出點什么事,mama怎么和你爺爺交代。” 初依站在醫院走廊,周圍是消毒水的味道,這種是給人恐慌,又能給人安全感的味道,因為意味著傷害和救贖。 這一刻,她才發現,有些傷,可能永遠治不好。 初依心灰意冷一個人回家,在公共汽車上,她打了祁白的電話,之前她沒有打,心里是有點生氣,覺得祁白應該先找她。可后來又覺得,或許他也有事,就像她這兩天也忙的團團轉一樣。 要給爺爺做飯,還得給jiejie送飯,給她媽換班。 電話通了沒開機,她掛了手機。 心思轉了轉,打了鐵蛋的電話。 ****** 初依坐在麥當勞,沒有吃東西。 買了一杯飲料,等鐵蛋過來。 初依覺得,別的都好說,王鵬欺負她姐的事情不能揭過去,不然她每晚都沒辦法睡覺。 鐵蛋來的很快,反正都是無業人士。 “你怎么沒去醫院?”鐵蛋坐下來就問。 初依說,“剛回來,王鵬和那女的今天又去醫院鬧了。”她手指輕輕擋開礙事的飲料杯,平淡地說,“我今天騰出點手,得把這件事辦了!” 鐵蛋左右看看,他們坐在一個靠大窗的角落,也沒人,這才放心說話。 “其實我實話實說,你別生氣。這事,王哥也是一時昏頭了,這和咱們以前弄的那些家暴的事情,有本質的不同。如果他回頭,以他對初靜姐的感情,你覺得不應該考慮一下嗎?” “你這是什么意思?”初依看著他,很無法相信。 鐵蛋說,“我知道你生氣,我也是實話實說,王鵬哥這事,不是錯的沒辦法回頭。他愛初靜姐,外面那女的他又不愛。就是被纏上了,現在大家知道,把那女的趕走不就行了。” 初依詫異地看著他,這一刻她發現,對于出軌這件事,對女人來說很嚴重,但對男人本身而言,他們可以覺得不是問題。 她氣道,“你以為是商場買錯一樣東西呢?買錯了一扔。他和我姐結婚了,一點都管不住自己,你還同情他?” “不是同情。”鐵蛋說,“那不然怎么辦,那女的懷孕了,咱們又不能去打孕婦。不如你勸jiejie和王哥好好過日子,氣死那小三。” “我……我……”初依一口氣堵心口,“我呸!” 呸了都不解恨,她說,“我要收拾王鵬一頓,讓他想到這事,聽到那女的名字就腿軟。” “這怎么行?”鐵蛋說,“這是那女人的錯,怎么能是王鵬哥的錯?而且我想了兩天,王鵬哥又沒有給她花過一分錢,那女的你沒見,真的是一個難纏的。我那天見她撒潑,都有點同情王鵬哥,再說,王鵬哥真的沒有對初靜姐不好的地方,這兩年,他公司再沒錢,也沒有虧待過初靜姐一分對不對?而且他掙錢,也都是為了你們家。” 初依瞬間沉默了下來,她最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原來大家真的會這么想,王鵬公司的錢,一分也沒給那女的花過。所以大家都覺得她們家占了大便宜。 但這是什么狗屁邏輯? 初依不想爭辯,王鵬當時要用錢,她們家想也沒有想,房子就給他押了出去。那是她爺爺和她奶奶的老房子,她爺爺唯一的念想,院子里的樹,都是她爸小時候種的。這份情義代表著什么? 她姐嫁給王鵬也不是為了錢。 她心口堵著堵著,但又沒太多墨水,不懂疏通這種委屈,只能恨恨地說,“我今天才知道,男女的價值觀真的不一樣,一夫一妻制,是法律規定的。不代表男人心里都認同,如果放開了,大概很多人都想娶好幾個。” 鐵蛋說,“也不能這么說……你是沒見那女的,她那天在醫院撒潑,一把就把自己衣服給扯開了。不是我說,你去打她,她都不怕,我覺得那女的有點被虐狂的病。” 初依說,“那為什么男人被戴了綠帽子,會那么生氣?” 鐵蛋說,“這怎么一樣,你怎么還是不明白。王鵬真的是倒霉攤上了那女的。” 初依問,“是你一個人的想法,還是大家的?” 鐵蛋沒直接回答,諾諾地說,“……他不是,還不是因為沒錢了嘛。” 初依看著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她心里泛起真切的難過,這件事,不止瓦解了她jiejie的婚姻,更瓦解了她和一幫師兄弟的感情,因為她現在才知道,從根子上男人和女人的想問題是不一樣的。 對于男人來說,沒錢顯然是更重要的。 她一口氣喝干凈了飲料,站起來說,“走吧。” 鐵蛋連忙跳起來說,“走什么?我買點東西給你吃,吃了心情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