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他們都是老狐貍,所以高子辛的態(tài)度一表露出來,三人就意識到,高子辛這是在警告他們。只是,高子辛為什么突然這樣做? 三人都不傻,很快就猜到,一定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而且還是他們都不知道的大事! 有了這樣的猜測,三人心里就更加七上八下了,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要陷進去。 可惜越是擔心,三人越是不敢貿然開口,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高子辛的發(fā)泄口。 他們不肯開口,高子辛也不在意,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坐立不安的三位輔政大臣,語氣涼涼的:“三位愛卿可知道朕為何突然回來?” 這個……三人對視一眼,他們還真的不知道! 可是這話他們可不敢說,身為輔政大臣,若是連出了什么事情都一無所知,那就是他們的失職了! 高子辛見他們還是不說話,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裝啞巴,不禁冷冷一笑,沉聲說道:“三位愛卿可知道,有人告御狀,還直接混入了避暑山莊?這次是告御狀的,你們說,下一次會不會就是刺客?結果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們居然什么也不知道,朕要你們有何用?” 他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后,直接氣得握起拳頭狠狠砸在了御案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三人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哪里還坐得住,直接就跪下了,口中齊聲說道:“臣等有罪!甘愿受罰。” 高子辛故意演這么一出,卻不是為了懲罰他們的。 他嘆了口氣,突然又說道:“朕知道,這件事情跟你們沒多大關系,但是你們身為朕的輔政大臣,如今出了這樣大的事,你們確實責無旁貸!這是那人身上搜出來的血書,你們自己看看吧。” 他話音一落,歡喜便捧著一個托盤送到三人面前。三人一看,就發(fā)現(xiàn)托盤里放的是塊白麻布,布上用鮮血寫滿了字,因為時間久,血字已經變成了黑褐色。 三人頓時一驚,他們雖然還沒看到血書的內容,可是那白麻布分明是辦喪事才用的! 第98章 過明路 一看到血書是被寫在白麻布上,三位輔政大臣就明白這次的事情大了。 這種專門用作辦喪事的白麻布本身就透著不吉利,對方敢用這樣的白麻布來寫血書,還潛入了避暑山莊,可見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除非是有天大的冤屈,否則誰愿意這么做? 更何況,如今這件事既然被高子辛知道了,他還特意帶著血書趕回了京城,可見事情是真的很大。 三人不禁一陣頭大,心里簡直恨死了那些鬧事的人。 做什么不好,非要找死! 真以為陛下年紀輕輕好欺負么?真是天真!太天真了! 可不管他們心里如何詛咒那些人不得好死,如今高子辛特意把他們找來,他們想要獨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不過,這個時候三人依然抱著幾分僥幸,或許事情沒那么嚴重呢? 就在這時,高子辛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甚至帶著笑意,可是說出的話卻冷意森森:“三位愛卿怎么不看看,上面究竟寫了什么?” 一聽到這話,三人頓時明白,高子辛是嫌棄他們太磨蹭了。 三人心里一驚,突然意識到,短短兩月不見,高子辛身上的氣勢更強了,也更像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 他身上,越來越有先皇年輕時的模樣了。 三人暗暗震驚,面上雖然極力維持著鎮(zhèn)定,心里卻有些不安。他們突然不知道,這樣的高子辛對于他們,對于大梁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只是很快,他們就沒心思想這些了,三人一翻開血書,看到上面的內容,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胡鬧!實在是胡鬧! 下頭那些人都是蠢豬嗎?竟然在這種事情上也敢做這么大的手腳?他們莫非當高子辛是死的?還是以為,現(xiàn)在還是先皇在的時候,不管做得多荒唐,先皇都不會計較? 高子辛滿意地看著三人變來變去的臉色,突然說道:“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三位愛卿責無旁貸,此事便由三位愛卿負責徹查如何?朕希望,三位能給朕一個滿意的答復。” 三人頓時滿心苦澀,他們混跡官場多年,哪里不清楚這里頭的道道?這里面的水太深了,讓他們來徹查,弄不好連他們都要被牽連進去! 然而,此時他們實在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就在他們琢磨著該如何應對的時候,一直沉默的鳳瑄突然開口了,他微笑著說道:“陛下不必憂心,三位大人在朝中交友廣泛,必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會讓陛下失望的。” 三人一聽這話,簡直恨不得罵“狗屁”。鳳瑄這話明著是在抬舉他們,實際上卻分明是在暗示他們勾結朝臣! 三人正要開口反駁,鳳瑄卻又繼續(xù)說道:“三位大人向來德高望重,絕不會與那等狗膽包天的逆臣為伍,陛下您就放心吧。” 這話一出,三人想說的話就直接卡在了喉嚨里,只能不滿地瞪著鳳瑄。 沒辦法,鳳瑄實在太壞了,他說了這種話,三人要是再敢推卸,豈不是說他們跟那些逆臣沆瀣一氣? 高子辛也看出他們不樂意,心里不禁對三人更加不喜起來。三人都是朝中老臣,卻不想著好好為百姓伸冤,卻只想著自己的利益,實在讓他心寒! 這樣的人,就算再忠心也是有限,他豈敢重用? 高子辛想到這里,不禁期待科舉早些到來,他是迫不及待地想換人了。 不過,他嘴上卻說道:“三位愛卿莫非不愿為朕徹查此事?你們可知道,只差一點,整個青州就要被洪水淹沒?到時候,將會死多少人?會有多少難民?甚至還可能發(fā)生瘟疫!三位愛卿難道都沒想過嗎?” 他說得激動,三位輔政大臣聽在耳朵里,心里也不禁生出了幾分愧疚和豪情。 他們畢竟不是真的不忠心,不肯為天下百姓做事,只是身在朝中太久,早已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做起事情來便難免有些束手束腳,生怕牽連自身。 如今被高子辛一說,他們倒是難得地自省起來,一個個羞愧難當,也顧不得氣鳳瑄落井下石了,反而信誓旦旦地跟高子辛表示一定會將此事徹查清楚,給冤死的李素一個交代。 高子辛這才滿意了,只是就在三人以為事情已經結束了的時候,鳳瑄又開口了。 他突然跪在大殿中央,沉聲說道:“陛下,臣有罪。” 高子辛詫異地挑眉,忍不住就想叫鳳瑄起來。只是他想到鳳瑄這么做必然有他這么做的道理,才順著鳳瑄的意思問道:“哦?愛卿何罪之有?” 這一個“愛卿”,可就比他之前說的“愛卿”要真心得多了,只要是人就聽得出來,三位輔政大臣聽著,心里不禁一陣陣泛酸。 鳳瑄未免圣眷太濃了! 只是他們見鳳瑄竟然跪下請罪,好奇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鳳瑄這是怎么了?竟然主動認罪?就不怕真的被罰? 他們可都在這兒,就算陛下想包庇鳳瑄,也得顧忌著他們吧?鳳瑄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不應該啊! 三人想到這里,心里突然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他們就聽見鳳瑄說道:“避暑山莊的守衛(wèi)一直由臣帶領的錦衣衛(wèi)負責,今日卻發(fā)生被人潛入避暑山莊的事,臣責無旁貸,理當受罰!不過,臣有個不情之請。” 一聽這話,三人就本能地繃緊了神經。他們都意識到,接下來要說的話才是鳳瑄這么做的目的! 他哪兒是要請罪,分明就是有企圖! 可惜這個時候,三人根本不敢貿然開口。高子辛剛剛才發(fā)了火,他們好不容易擺脫了高子辛的怒火,可不敢把自己再陷進去。 于是,三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高子辛問道:“你有什么不情之請?” 鳳瑄立即說道:“臣以為,錦衣衛(wèi)的實力還是太差了些,所以臣希望將他們特訓一番。并且,避暑山莊被人潛入,說到底還是錦衣衛(wèi)疏忽大意,沒能事先發(fā)現(xiàn)異常。所以臣懇請在錦衣衛(wèi)中設立一個情報機構,專門負責搜集情報,以免再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威脅到陛下的安全。” 說是在錦衣衛(wèi)里設立一個情報機構,實際上整個錦衣衛(wèi)就是負責給高子辛監(jiān)視天下的。不過這種事情畢竟太敏感,肯定不能直接說出來。鳳瑄故意這么一說,也是為了給錦衣衛(wèi)調查情報找一個借口,等日后高子辛的實力更強,就算朝臣知道真相,也不敢聯(lián)合起來反對了。 這件事情高子辛和鳳瑄都明白,所以鳳瑄一說,高子辛便直接點頭:“此言有理,朕準了。” 哪知道他話音剛落,三位輔政大臣便齊聲說道:“陛下,此事萬萬不可!” “哦?”高子辛危險地瞇起眼睛,“三位愛卿覺得為何不可?” 三人跪在地上,一個說錦衣衛(wèi)只是天子儀仗隊,不可身兼多職,一個說此事沒有先例,還有一個則是引經據典,表示錦衣衛(wèi)這么做不符合高子辛的身份,會讓他被人詬病。 高子辛直接氣笑了:“你們既然知道朕是天子,就該知道這天下有多少亂臣賊子想要朕的命!如今真不過是想讓錦衣衛(wèi)收集情報以策萬全,你們竟然橫加阻撓,究竟安得是什么心?” 高子辛的話太重,三人的臉直接白了,忙不迭齊聲說道:“陛下,臣等對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哪!臣等只是不希望陛下此舉招來世人非議,有損陛下名聲啊!” 鳳瑄冷笑:“三位大人說笑了,錦衣衛(wèi)只是負責監(jiān)視往來的可疑人等,收集不利陛下安危的情報罷了,怎會惹來世人非議?有損陛下名聲?” 高子辛也冷眼看著三位輔政大臣:“三位莫非是怕什么?” 這話一出,三人臉色更白。他們的確是在怕,可鳳瑄都已經說了,只是監(jiān)視可疑人等,收集那些不利高子辛的情報,他們若是承認自己是在害怕,豈不是承認他們心虛? 三人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明白現(xiàn)在不是勸阻的好時候,只得暫且放棄,只等日后尋到錦衣衛(wèi)的錯處,再來勸阻不遲。 只是他們忘了,如今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正是他們一直忌憚的鳳瑄,有他坐鎮(zhèn),豈能讓他們抓到錦衣衛(wèi)的小辮子? 高子辛看出他們的遲疑后,立刻拍板敲定了這件事,不僅如此,他還一本正經地罰了鳳瑄一年的俸祿,以示懲處。 如此一來,三人就更加說不出反對的話了。 只可惜,他們這會兒還不知道鳳瑄的身家,更不知道鳳瑄在高子辛的所有買賣里都參了股,那點兒俸祿他根本就不看在眼里。 別說罰一年,就是罰一輩子,他也有恃無恐。 第99章 人滿為患 高子辛和鳳瑄成功把錦衣衛(wèi)收集情報的事過了明路后,高子辛心里就去了一塊心病,隨即他便懶得再理會三位輔政大臣,直接打發(fā)他們回去辦正事了。 水壩的事查證起來不難,難的是,那些貪了銀子的官員要如何處理。 這里面水太深,一旦徹查起來,連三人都可能翻身。所以究竟要怎么辦,三人必須仔細思量才行。 不過三人不知道,錦衣衛(wèi)一直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若是他們故意敷衍包庇,等高子辛騰出手來,就是他們告老還鄉(xiāng)的時候了。 而且他們更加不知道的是,他們前腳剛走出勤政殿,鳳瑄就給高子辛提了個建議。 高子辛現(xiàn)在面臨的問題是朝中蠹蟲太多,卻又無人可用。這次徹查水壩的事其實是個機會,高子辛可以換上自己的人,而且這些人以后還會成為他的心腹。 偏偏他現(xiàn)在沒人能用,而科舉又來不及,很可能白白錯過了這個好機會。 鳳瑄便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特意給他提了個建議。他的意思很簡單,這一次的科舉來不及,但是還有以前的科舉啊! 往年參加科舉的人不少,平均下來,每屆中進士的也有兩三百人。可是這兩三百人,卻不是誰都可以得到官職。一甲的不用說,可是二甲,甚至三甲的人,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了。 二甲名次靠前的,還能得到個一官半職,可是排在后面的,如果沒有關系,那就只能回家等通知了。 偏偏這些人一旦參加了殿試,就不可能再參加科舉考試,其中有一些發(fā)揮失常了的,那一輩子的前途基本就毀了,只能自認倒霉。 而每一屆都有不少這樣的倒霉蛋,積累下來也是個可怕的數(shù)字了。若是高子辛能給他們一個機會,那這些人對高子辛自然會忠心耿耿,肝腦涂地。 高子辛以前很少接觸這些事,所以一直沒想起來還有這樣的人可以用,鳳瑄給他一分析,他就想明白了。 只是他想了想,那些人參加科舉都那么久了,有多少能力實在不好判斷,若是貿然對他們委以重任,就算他們再如何忠心,那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于是高子辛一琢磨,就打算來個專業(yè)性質的考試。 他一有了主意,立刻跟鳳瑄商量起來。 鳳瑄一聽他的想法,臉上的笑意頓時加深:“陛下果真英明,這樣的法子,可是連臣都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