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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邪惡催眠師3:夢醒大結局在線閱讀 - 第21節

第21節

    “你別急嘛,我正要說到。”楊興春不滿地瞥了對方一眼,表達出抗議的情緒,他又點起一根香煙,慢條斯理地吸了兩口,這才繼續講述,“那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了女孩的電話。而之前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和我聯系了。那個電話我一接就覺得不對勁,因為聽不見對方說話,只聽見哭泣的聲音。我忙問怎么了?連問了好幾聲,女孩終于開口了,她只是在重復三個字:我害怕。問她為什么害怕,她又不說話了,繼續哭。這時電話里又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那人問道:‘你是劉寧寧的監護人嗎?’我回答說:‘是。’那人就說:‘劉寧寧這邊出了點狀況,你最好過來一下。’然后他給了我一個地址,在龍州大學的家屬樓。我不敢怠慢,立刻趕了過去。

    “到了地方一看,屋里有兩個人,一個是女孩,還有一個男人就是高永祥了。我先問女孩怎么了,女孩卻搖頭說什么都不記得,就是覺得害怕。我又轉過來問高永祥,沒想到高永祥卻要核實我的身份。我說自己是女孩的好朋友,然后又出示了警官證,高永祥這才把事情的經過講給我聽。

    “原來這人是龍州大學校醫院的心理治療師。幾天前,劉寧寧前往校醫院求助,經過初步診療,高永祥判斷出女孩患有幽閉恐懼癥。于是他在這套房子設置了一個密室,想用所謂的暴露療法對劉寧寧展開診治。沒想到在治療過程中,女孩呈現出強烈的情緒反應,反應的烈度要遠遠超乎高永祥的預料。高永祥相信女孩的病根應該和幼年時的經歷有關,他希望能得到家長的協助,就叫劉寧寧給父母打個電話,于是女孩就撥通了我的手機。高永祥本來以為我是劉寧寧的父親呢,但我進門之后的表現又不像,所以他還特意對我的身份進行了核實。

    “我一聽就有些急了,原來這家伙是想挖女孩的病根子!這怎么行呢?我先沉住氣,又帶著針對性詢問了一些細節。我了解到高永祥之前曾把劉寧寧關在密室里,女孩在極度驚恐的情況下說出了‘黑娃’這個詞,隨后就暈倒了。蘇醒之后,她已經忘記了治療的過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這間屋子的。

    “很顯然,女孩在密室里已經想起了曾經的往事。后來高永祥叫她給父母打電話,她為什么打給我?因為她的潛意識知道,只有我才能把她救出絕境。不過在極端恐懼的情況下,女孩的自我保護機制也再次啟動,使得她在清醒后又忘記了治療的過程。

    “我松了口氣,這事如果到此結束,女孩的生活并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可我沒想到,高永祥卻成了一個大麻煩。他堅持要找劉寧寧的父母了解情況,還要繼續對女孩展開治療。我嘗試著勸阻了幾句,但發現行不通。那老頭拗得很,好像那事他非管不可。這我就沒辦法了。事關女孩的人生,不容有任何差錯,只有決絕了斷。”

    決絕了斷,這四個字聽起來簡單,背后卻是一條人命的消逝。羅飛默嘆一聲:“就因為這個,你殺了他?”之前楊興春殺李軍,殺秦燕,雖然也是犯罪,但受害者亦存在無法推脫的過錯。相比之下,高永祥的死就純屬無辜了。

    “是的。我別無選擇,說起來那家伙確實有點冤——”楊興春抽了一口香煙說道,“不過我也做了補償。”

    “什么補償?”

    “我全部的積蓄,一共是六十三萬,已經轉到了高永祥的賬戶上。他的家人會享受到這筆遺產。”

    六十三萬。從經濟補償的角度來說,這個數目是足夠了。但經濟補償并不能免去行兇者的罪責,所以羅飛仍然要繼續深挖。他開始詢問一些細節:“你是怎么殺的他?”

    “勒死的,用客廳里的電話線。”楊興春的神態淡定自若。

    羅飛皺起眉頭:“當著那個女孩的面?”

    “你覺得我太過分了?”楊興春“嘿”地干笑了一聲,“其實我還做了更過分的事。”

    “你指的是……”

    “我從屋里找了把鋸子,把尸體的頭顱和雙手鋸了下來。這件事也是當著劉寧寧的面做的,她都快被嚇暈了。”

    羅飛極為不解:“為什么?”

    “我就是要讓她害怕。”楊興春轉動著手中的香煙,意味深長地看著羅飛,“你忘了嗎?她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如果經歷過極端恐懼的事情,她就會選擇性地遺忘。”

    原來如此!楊興春要用恐懼抹去女孩存有的現場記憶。

    楊興春又繼續說道:“后來我又把劉寧寧趕到密室里,還把門反鎖。這也是出于同樣的目的。她會經歷一段痛苦的過程,但等她醒來之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

    羅飛沒有心情和對方探討結果的好壞。在這起案子里,有太多過于復雜的因素糾纏在一起,使得倫理和情感早已無從分辨。羅飛覺得自己應該集中注意力,繼續關注那些切實與案件有關聯的細節。

    于是羅飛問道:“你說鋸子是在屋里找到的?”據此前死者家屬反映,案發現場應該沒有鋸子之類的工具。

    “是啊。就在那個被改造成密室的小屋里。窗戶下面有個工具包,里面有不光有鋸子,還有錘子釘子之類的工具。”

    “嗯。”羅飛明白了。這些工具應該是高永祥在封閉陽臺門窗的時候臨時用到的,所以他的家人并不知情。因為警方在現場勘查時也沒有看到什么工具包,所以下一個問題又來了:“那個工具包是被你帶走了嗎?”

    “對。”楊興春答復道,“我把高永祥的頭顱和雙手裝在那個包里,一塊給帶走了。”

    “那個包現在在哪兒?”

    “被我扔到長江里了。”楊興春的嘴角微微上挑,帶著一絲自鳴得意的笑意,“對了,我還往包里塞滿了水泥塊,肯定是浮不起來的。”

    羅飛皺起眉頭。龍州市毗鄰江邊,經流的長江段水面既寬,水流又急,要想從中打撈一個小小的工具包,難比登天。

    楊興春看出了羅飛所想:“你擔心找不到物證?沒關系,我給你留著呢。”說完他便起身,向著臥室方向走去,再出來的時候,他手中多了一樣東西——那正是一柄家用的手鋸。

    楊興春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把那柄手鋸放在桌上,沖羅飛一努嘴道:“看,這就是我使用的分尸工具。上面不僅有我的指紋,更沾了高永祥的血跡,證據無比充分。”

    果然,手鋸上血跡斑斑,無聲地描繪著案發現場那可怕的一幕。

    “可是……”羅飛納悶了,“你為什么要留著這把鋸子?”他已經把裝著頭顱和雙手的工具包扔掉了,卻把鋸子留了下來,這是生怕警方找不到證據嗎?

    楊興春居然真的給出這樣的回答:“我怕你們沒有證據啊。”

    “啊?”哪有這樣的罪犯,主動替警方cao心證據的事情?

    楊興春還真的cao心,他反問羅飛:“我問你,當你走進這個屋子的時候,關于我的種種罪行,你有什么證據嗎?”

    羅飛默然無語。

    之前只是查出了劉寧寧的真實身份,進一步推測出楊興春就是一系列案件的幕后真兇,不過實打實的證據還確實沒有。也正因為如此,羅飛才沒有直接拘捕楊興春,而是首先到對方家中拜訪,試圖通過面對面的交鋒來尋找些許破綻。誰知道坐下來沒聊幾句,楊興春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整個犯罪過程和盤托出,現在連最關鍵的證據都親手奉上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楊興春盯著羅飛看了一會兒,又問:“你覺得我最害怕的是什么?身敗名裂?押上刑場?”

    這個問題不難回答。“不,你害怕的不是這些。你最害怕的,是那個女孩會知道自己的身世。”羅飛一邊說一邊瞇起眼睛,繼續揣摩對方的用意。

    “沒錯。所以我不能讓你查案。因為查案的過程必然會牽連到那個女孩。你身邊有個很厲害的催眠師,你如果把背景素材提供給他,他能把女孩塵封的記憶全部喚醒。這是我最擔心的事情。”楊興春注視著羅飛的雙眼,“所以我寧可把一切都告訴你,只求你別去打攪那個可憐的女孩。”

    羅飛感覺到對方乞求的語氣,但他只能無奈搖頭:“你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即便偵破過程不去打攪那個女孩,最后結案和庭審的時候,她還是要作為證人出現的。”

    楊興春陷入長久的沉默。香煙夾在他兩指之間,慢慢地燃燒著,懸起長長的灰燼。當灰燼墜落之后,楊興春忽地一笑,對羅飛幽幽說道:“如果永遠無法結案呢?”

    “這怎么可能?”羅飛的目光看向桌上的那把鋸子,口供物證俱在,潛在的人證也有,怎么可能結不了案?

    楊興春卻把手伸向了桌子的另一端。那里放著一個黑色的手包,他把那個手包抓了過來。他的右手探向包內,同時說道:“羅隊,你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情呢。”

    “什么?”羅飛莫名有了種不祥的預感。

    “既然我已經知道你遲早會找上門來,而且以逸待勞地等著你。我怎么可能沒有任何準備呢?”當他的手從黑包里抽回的時候,手中已赫然多了一柄沉甸甸的手槍。

    羅飛大吃一驚,他迅捷起身,向著楊興春撲過去。但他的動作再快,也無法快過子彈。

    “砰!”槍聲響起。羅飛眼前一黑,他覺得像是被鐵錘重擊了一下,整個人向側后方摔了出去。

    第六章 誘捕計劃

    九月十四日,上午十一點十三分。龍州市人民醫院。

    接連應付了好幾撥慰問者,羅飛感覺到有些疲憊。同時麻醉劑的藥效漸漸散去,右肩處也開始傳來一陣陣的痛感。

    昨夜羅飛獨自去楊興春住所探訪,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隨身帶著槍支。楊興春一槍擊中了羅飛的肩頭,隨后便潛逃無蹤。羅飛強撐著傷體,自行撥打了120。當夜,對楊興春的緝捕在全城范圍內展開,羅飛則接受肩部手術,取出彈頭,固定了折斷的肩胛骨。從今天上午九點開始,陸續有親朋同事至病房慰問,絡繹不絕,直到十一點鐘醫生查房時才告一段落。

    簡單的檢查之后,醫生用寬慰的語氣告訴羅飛:“手術很成功,對今后的右臂功能不會有什么影響。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養。”

    “大概什么時候能出院?”

    “掛幾天水,等炎癥消了就能出院了。最多一周吧,半個月拆線,完全康復得兩到三個月。”

    “好的。”羅飛致以謝意道,“辛苦您了。”

    “應該的,應該的。”醫生應了兩句,繼續前往其他病房查看病患。他剛剛離去,陳嘉鑫和梁音結伴走了進來。羅飛和他們剛打了個照面,便和梁音異口同聲地問了句:“怎么樣?”

    梁音關心的是羅飛的身體,而羅飛則急于探詢案情的進展,他擺擺左手道:“我沒事。說說你們那邊的情況吧。”

    梁音側過身體,把陳嘉鑫讓到了前頭。羅飛負傷之后,案子暫時由陳嘉鑫負責。

    陳嘉鑫匯報說:“昨天出事之后,我們第一時間就封鎖了出城的各個卡口,料想他應該逃不出去。現在所有的車站、大小旅店都已布控,抓住楊興春應該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楊興春在本市的親朋關系呢?”

    “楊興春是獨子,父母已經病故,所以他在世上也沒什么親戚了。至于朋友嘛,他的朋友基本上都是系統內的人,大家都知道這事的嚴重性,我想沒人會包庇他吧。”

    這么說的話,楊興春還真是無處可去。羅飛“嗯”了一聲,又問自己的助手:“下一步準備怎么辦?”

    “現在已經確定此案和劉寧寧的身世有關,我想要不要以劉寧寧為突破口,再查一查?”

    羅飛搖頭道:“不用了。劉寧寧身世已經清楚。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先將楊興春歸案。在找到楊興春之前,不要去打攪那個女孩。”

    在下達這個指示的時候,羅飛忽然意識到這正是楊興春所期待的局面。案情就卡在楊興春歸案這個節點上,只要他多潛逃一天,劉寧寧就能多享受一天的安寧。

    可是這種局面又能持續多久呢?楊興春本身也是系統內的人,他應該清楚,殺人、持槍都是必破的重案。在警方天羅地網般的緝捕中,他還能往哪里躲?

    “我們搜查了楊興春的住所,發現了這個。”陳嘉鑫遞過一件東西,說,“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這事。”

    羅飛用左手接過來,那是一本書,很熟悉。

    《與罪惡戰斗》,劍龍著。

    “哦?難道說……”羅飛看了陳嘉鑫一眼,欲言又止。

    這本書是催眠師白亞星所著,書中隱藏著所謂“凈化工程”的理論基礎。白亞星以這本書為媒介,在全國的警察系統內甄選出三千多名潛在的追隨者。而陳嘉鑫也曾是其中之一。后來幸虧得到凌明鼎的幫助,才把陳嘉鑫從走火入魔般的迷途中拯救出來。

    陳嘉鑫倒不避諱此事,他接著羅飛未盡的話語說道:“我覺得楊興春很可能也是白亞星的追隨者。”

    羅飛點點頭。楊興春殺死李軍,殺死秦燕,從犯罪動機上來說和“凈化工程”的理念極為吻合。這樣的一個楊興春,當他接觸到《與罪惡戰斗》這本書時,肯定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啊。他因此成為白亞星的追隨者,幾乎毫無懸念。

    只可惜了高永祥。此人并不屬于“凈化工程”的清理范圍。他在這起案件中丟了性命,實在是冤枉得很。

    想到此處,羅飛忽地又想起了高永祥一案中的某個細節。他便問陳嘉鑫:“高永祥遇害的當天下午,龍州大學的校內監控里并沒有找到楊興春來去的身影,這事你確定嗎?”

    陳嘉鑫回答說:“確定沒有。不過在龍州大學校外的道路監控中,我們找到了楊興春所開的汽車。來回的時間點正于案發時間段相吻合。很顯然,楊興春對大學內部的監控點非常熟悉,所以他把車停在校外,步行進入校內,從而避開了沿途的探頭。”

    羅飛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他凝起眉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陳嘉鑫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他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便又忐忑地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羅飛抬起頭來,“一切等抓住楊興春再說吧。”

    陳嘉鑫松了口氣,然后他又自信滿滿地說道:“這事就交給我,你只管好好休養。”他這話有點結束辭的意思,一旁的梁音聽了,便偷偷用胳膊肘拱了對方一下。

    陳嘉鑫干咳了一聲,表情有些尷尬。這個場景當然逃不過羅飛的眼睛,他立刻問道:“怎么了,是不是還有事?”

    陳嘉鑫不說話,梁音嚷了起來:“有事,陳嘉鑫不讓說。”

    陳嘉鑫咧著嘴,委屈地為自己辯解:“我怕影響羅隊休息。”

    “說兩句話能影響什么?”羅飛轉過目光看向梁音,“他不說,你說。”

    梁音當仁不讓:“昨天晚上還發生了一起案子——胡大勇死了。”

    “胡大勇?”羅飛一愣,“怎么回事?”

    “兇殺。”陳嘉鑫接過來說道,“這案子局里已經成立了專案組。羅隊,你就別跟著費心了。”

    梁音一撇嘴道:“飛哥不出馬,就專案組那幾個人,誰能治得了陸風平?”

    “哦?”羅飛聽出梁音的言外之意,“這案子和陸風平有關?”

    “他十有八九就是殺人兇手。”梁音說話時言之鑿鑿,那神態不只是十有八九,幾乎是百分之百。

    羅飛看看陳嘉鑫,小伙子沒說話,那態度很明顯是對梁音說辭的一種默認。羅飛便又追問:“具體什么情況?”

    “你就說吧。”梁音催促陳嘉鑫,“你說幾句話,就能把飛哥累著啦?”

    “那我就說了啊?”

    “說!”羅飛的口吻和命令一般。

    陳嘉鑫開始講述:“尸體是今天早晨六點左右被發現的,現場位于工人新村內的一片綠化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