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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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引入眼簾的是一片雕花的屋頂,然后視線下移,出現了一張鐵青的俊臉。 “醒了?”紀子珩和著一襲白衣長身而立,居高臨下的問她。 與此同時,屋角的唱片機上正旋動著一張黑膠唱片,舒緩的鋼琴曲從中流淌而出,與紀子珩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合成了一曲優美又瘆人的協奏曲。 之所以說瘆人,是因為電視劇都是這樣演的——變態心理醫生都喜歡鋼琴曲。 年馥微瞇了眼看他,小聲嘟囔了一句:“這是哪兒?” 環顧四周,她發現她所在的地方很陌生,放眼望去窗簾緊閉,環境幽暗,手邊是一個兩米高的嵌入式書架,書架正下方有一個小小的裝飾用的大理石壁爐,而她正躺在一張皮質的沙發床上,接收著紀子珩滿滿質詢的目光。 “我家。”紀子珩毫不在乎的說。 沙發床邊是一炷香熏,淡淡的松木味道,很好聞。 “我家”這兩個字好似一個棒槌敲動了她的耳膜,她坐起身,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問:“我怎么到你家來了?!” 紀子珩本來是端著一本書在燈下看,但聽到這話就把書歸置到一邊了,面色沉沉,“我把你從那種境遇中解救出來,你居然跟防賊一樣的問我這個問題?——很明顯,第一我不知道你的住址,第二我不能帶你去酒店開房。”說著,他輕嗤了一聲,“我這樣的正人君子,想哪兒去了你。” 年馥覺得自己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有些抱歉,誠懇的道了好一會兒歉,忽而想起什么,問:“陳念呢?” 紀子珩坐下,撐著下巴苦苦思索了一會兒,最后蹙起眉頭一臉懵逼地發問:“誰?” 年馥:“...” 雖然有點兒“斷片”,但她好歹是記得之前發生了什么事情的——在咖啡廳陳念問她認不認識陳婉婉,她一時心態失衡就暈倒了。現在她能安全躺在紀子珩這里,想必就是陳念幫的忙,這才過去沒多久,紀子珩不至于不記得她。 ——可紀子珩也實在不至于,也沒有必要跟自己撒謊。 “那個跟我在一起的女孩子。”于是,她提醒他,“齊耳短發,皮膚很好,黑t恤,杏色闊腿褲,還穿著一雙白色運動板鞋。” 說到這些,她才驚覺自己對陳念竟然觀察的那么全面。畢竟以前她很少對旁人上心,更別說是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同性。 紀子珩仰起脖子略略一想,恍然大悟,“那個叫陳念的是不是一個女生?” 年馥認真點頭:“嗯嗯,很漂亮的女生。” 然而紀子珩完全不在意“很漂亮”這個前綴形容詞。 “她拿你的手機給我打了電話,說你暈了報了地址讓我去接你,然后不等我過去人就跑了...前臺說那個女生是突然有急事要去解決,但——她其實是不是被你嚇得,以為你要碰瓷?”說到這,他臉上的笑意更甚。 年馥不知道初見時宛如一座冰山一樣的高嶺之花是怎么樣淪落到如今這副傻白甜模樣的,于是扯出一個配合的笑容,“是是是。” 說著她便開始摸索自己的口袋,然而半天沒摸到想要的東西,驚呼:“欸?我手機呢?” 紀子珩聞聲睨她一眼,彎腰從書架跟前的小茶幾上捏起一個黑色的薄片,“諾,在這兒,你暈倒的時候掉出來了,屏幕有點碎。” 捏,真的是捏——屏幕又碎了,欲哭無淚。 這個世界上的鋼化膜廠商能不能有點兒良心! 年馥卻卻接過自己那只支離破碎的小手機,正準備道謝時,又聽紀子珩說:“哦,對了,剛剛你睡著的時候有一個陌生的國際號碼打了進來,我本來沒想接,但是他一直打一直打,我怕實在有什么急事就幫你接了。” 國際號碼,一直打——是趙祁。 年馥動作一頓。 她按開了手機的屏幕鍵,白色的屏幕光幽幽的照在她臉上,照的她神色坦然鎮定,“他跟你說是什么事了嗎?” “能有什么事兒,我問了半天是誰,人家壓根兒不帶搭理我的,”紀子珩攤手,一半調侃一半無奈,“lisa,我可不知道你在歐洲還有什么孽緣。” 年馥瞪他一眼,無語道:“lgan ,你就不能說點好?為什么我碰上的就非得是孽緣!” 她生氣了,然而紀子珩卻更開心——或許是年馥閱歷尚淺,總能被這樣簡單的一句調侃輕易轉移注意力。 他笑道:“沒錯lisa,就是這樣,”他看著她生動的表情,說:“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現在的什么樣子么?就是像這樣一點就燃的樣子,偶爾生生氣多可愛嘛!” 語氣活潑又可愛,還聽出了一些寵溺的味道,讓人不禁想到趙祁——他也總這樣說。 想到這,年馥一怔,隨即垂眸為自己辯解:“我哪里一點就燃了?” 紀子珩:“....”這女人好像永遠也抓不到重點。 那句話脫口而出時他還有些懊惱會不會太激進,然而別人卻完全沒領到他的情——喜歡啊,喜歡,這話是隨便說的么,又不像英文的我愛你我喜歡你,z文總是含蓄又深情。 讀書時他喜歡她清冷目空一切的樣子,現在他也喜歡她現在生機勃勃的樣子,好像只要是她,他就是喜歡的——但這不重要了。 當下有更棘手的問題要解決,尚且不談兒女私情。 他回歸正題:“今天怎么會忽然暈倒了?” 紀子珩這人說話和不說話是兩幅模樣,工作和工作也是兩幅模樣,雖然年馥在這兩個星期的接觸里已經大概摸清楚了他的脾氣秉性,但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對這種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物還是有些不好拿捏的。 比如上一秒他還是跟她侃天侃地的好閨蜜lgan,這一秒就成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醫生。 年馥弱弱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受了刺激。” “哦?”他尾音上揚,“什么刺激?” 要是她告訴他這次暈倒是因為趙祁,他覺得自己能當場把她打死。 畢竟這么多天的治療,主要就是讓她放下過去。 見年馥久久不做聲,他把目光移了過去,只見她秀氣的眉頭緊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