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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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沉沉,沉悶的透不過一絲氣息。 蒼茫的天空飄著細細的雪,那些雪一觸摸人的肌膚就融化掉,可是這樣無法忽略的美麗的物體就像蒼天的淚一般,下的尤其的傷心,令周圍的人不由得觸景生情。 “你來了?”羽苒仿佛知道來人是誰一樣,或許他早就該明白這牢房外面有人。 其實在谷泉夭走后,他就該明白自己處于怎樣尷尬的境地,如今連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是因為皇帝想不想要他的命,而是是誰想要他死。 可是這些都沒有關系,有關系的是很多東西就像一張網,網住了他。 “你剛剛聽到了什么?” “沒什么?我也在納悶為什么陛下不殺了你,這事如果落在別人的身上,恐怕不死也殘了吧?可是你呢?活得好好的。” 為什么—— 因為有活下去的理由。 和帝一進甘露殿,立刻一腳踹翻那桌子,宮女太監嚇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掛在四壁的燈因為這么一擊而變得捉摸不透。 皇帝一年都不進一次甘露殿可是沒想到好不容易來一次就發這么大的火。 “都出去,沒有朕的命令不準進來。” 宮女太監都倒退著退了出去,哆哆嗦嗦得生怕這個喜怒無常的皇帝遷怒于他們。 “皇后,你真是大膽?”皇帝一開口就質問著。 皇后一記狠笑:“臣妾怎么了?臣妾惹著陛下了,臣妾退下就是了,沒必要發這么大的火。” 說著,皇后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沒動,動的只有那壺酒,她的臉色微紅,更顯風韻,此刻映在壁燈之下,宛若天人。 當蘇皇后與和帝擦肩而過的時候,和帝一把拉住她,使勁的一甩,皇后沒有準備好噗的一聲摔倒在桌子旁,打翻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真是浪費呢?”蘇意嘆了一口氣:“記得當年鬧饑荒,陛下的府邸好像也缺衣少食的吧,如果不是蘇解去疏散荒民,陛下還不被那些人活吃了。真是不懂得珍惜,……” “蘇意,你把話說清楚,你到現在還在想著那個蘇解嗎?” “沒有,我的陛下,我只是感慨一下呀,您怎么生這么大的氣,算了不說了,我得走了。” 蘇意扶著桌子站起來,正打算往外走。 “不準走。”皇帝怒吼。 “陛下呀,臣妾在這里,您不高興,臣妾走了,您又不讓。真是難侍候的人……” 蘇意笑了笑,雙緋紅顏嬌艷欲滴,她的風韻不僅僅是看事情透徹,更是因為她的美貌,當年風華絕代的女子,顛倒了多少榮華,一朝入了皇宮,成為人上人,那種美也加了權利的誘惑。 “你走了,朕立刻就將北辰處斬。”和帝看著皇后一愣,惡狠狠的說道:“只要你踏出這門檻的時候,就是北辰侯人頭落地的時候。” ——是因為皇后嗎? 江潼再次強調:“陛下不立即殺你,是因為皇后吧,因為你是皇后舉薦的吧,可是這樣好像又想不通。” 羽苒目光灼灼,看著江潼的時候總是帶著那種很冷淡的感覺,這樣的眼神讓江潼不由得犯了呆,就如他當初最討厭這樣的面容一樣。 一聲笑聲溢出羽苒的唇角,他笑起來的時候是真的很好看,可是那種笑容很容易激怒一個人,因為總是若有若無的帶著不屑。 江潼坐在了他的對面,也同樣的笑出聲,江潼的笑帶著一種十分悲涼的味道。 這周圍的空氣因為這兩個人的笑容而變得琢磨不透。 牢房根本沒有上鎖,因為如果北辰想走,當初也不會那么輕易的被抓住。 江潼一揮手,屋子里焚起了香,余煙寥寥,空氣中彌漫著艾草的味道。 “既然想不清楚就不想了吧,陛下要殺你,還管什么皇后呢?” 羽苒本來很想從容的笑笑,可是聞著這樣充裕的味道,他笑不出來了,只是緊緊的捏著衣領,趴在桌子上一聲不吭。 他是那么高貴,那么清傲,那么塵埃不然,仿佛本來就是天上的神仙而一不小心墜入凡塵。 越是這樣感受,江潼越是覺得自己卑微,出賣了自己,出賣了人格,只為了將這個人親手殺掉,可是就算如此,他還是無法殺掉他。 這樣怎么能不恨呢? 羽苒依舊趴在桌子上,直到煙霧慢慢向外散去,他才微微緩過氣來。 可是當你看他的時候,你總會覺得自己依舊卑微的就像螻蟻一樣。 這樣的人,留在紅塵之中明明就是一種委屈,可是他為什么不早點去死呢? 江潼彎起嘴角笑了起來:“怎么樣?北辰侯,現在又怎樣了呢?在我手上,你只不過是螻蟻,哦,不對,你連螻蟻都不如。” 江潼好像很得意自己的杰作,此刻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用了什么樣的手段,可是就算是這些又怎樣呢? 沒有關系,這人馬上就死了。 江潼摸摸兩鬢半白的發,失聲的笑了笑,笑聲激蕩這在散發著腐爛氣息的牢房,顯得更加瘆人。 “我見你的第一面,我就想,我要怎樣殺你呢?我需要等多久,日日夜夜我都在等著要殺掉你,所以我白了發,老了顏,可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為了家人報仇了。” 羽苒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為什么不說話?”江潼湊近羽苒:“你這個討厭鬼,你當真以為我不會怨恨你,你當真以為我會拜倒在你的門下,你別惡心我了,如果不是因為我要報仇,我才不會為你辦事呢?” “你在想,為什么我要盡心盡力的替你治理江州?” “我治理江州不是因為我需要揚名立萬,更不是因為我想當一個好官,那些人,那些人無情無義的人,死了就死了,沒必要讓我為他們傷神,我要的只不過想要告訴天下人我江家世世代代都是江州的守護神,沒了我江家,江州什么也算不上。” 羽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向后靠了靠,靠在了斑駁的墻壁之上。 他只是靜靜的聽。 “你為什么不說話?” “你會說的。” “為什么這么有自信?” “因為至少你會讓我死個明白。” “哈哈。哈哈哈……”江潼一連串的大笑,笑得連腰都笑彎了,可是他依舊固執的笑著。 牢房的火光噼里啪啦的直響,仿佛正在對應這句話,那些帶著血的刑具泛著冷光,整個牢房里只有兩個人,只是這般癲狂的地步也只有他能夠發出。 最后,江潼停止了笑,只是看著羽苒,他很欣賞此刻羽苒的落魄。 “不愧是北辰,我確實要說,我都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你這樣的討厭鬼能夠活到現在,你早就該死的。” 他一把將羽苒提起來,一拳打在羽苒的身上,惡狠狠的盯著羽苒:“這一拳是我侄女的,那么小的一個孩子,本該擁有燦爛的生命,生長在陽光下,可是因為你抄家,她只能生活在潮濕而黑暗的臭水溝里面。” “她死了,她還那么的小,只因為十文錢都能買得到的糖葫蘆……” 接著是第二拳,羽苒噗得一口血,噴了江潼一臉,江潼紅了眼,眼睛里仿佛猝了火,加上鮮血的輝映,宛若地獄里面冒出來的野獸。 “這一拳是為了我的二嫂子,她是個很規矩的女人,她整整守了十年的寡,可是呢?她只不過為了一條活路求你,而你把她趕出府外,那些人把她當做□□,推進江河里淹死了,可憐我們連她尸首都沒有找到。” “你說你是不是該死,你說呀?” 此刻羽苒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他嘴里的血越流越多。 “你做夢的時候難道就沒有夢到過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嗎?你難道就不會為自己做得那些事而羞愧嗎?” 接著又是一拳,羽苒的眼神逐漸的渙散,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早在艾草熏起的時候他已經是強弩之末。 “我大哥大嫂,他們都是因為你抄家而死,像你們這樣的公子懂得什么人民疾苦,你也掙了些虛名,也該活夠了吧。” 江潼發泄完自己的怒氣,一把松開羽苒,羽苒順勢滑了下去,只是他依舊沒有求饒,甚至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我爹是不是你找人殺的?” “不是。” 羽苒閉著眼睛說出這兩個字,臉色十分的蒼白,然后血就一直的流一直的流……衣領早已經被血沁透…… 江潼看著奄奄一息的羽苒,深沉的目光宛若刀鋒,他的面容十分的蒼老可是眉峰卻有未脫的稚氣。 仇恨將他吞噬,可是他才二十不到。 “說實話,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七歲封侯,十二歲聽政,那該是多么的榮耀,可是現在呢?你也只不過是一個等死的亂臣賊子而已……” “呵,這些送別的話未免太過虛偽。你別告訴我今日到這里來只為了這樣跟我送別,好歹我也是你昔日的主子。” “哈,對,昔日的主子。那么我這就送你好好地上路。” 江潼拍拍手,獄卒端進來白綾三尺,鴆酒一壺。 江潼笑著說:“那北辰侯選吧?你喜歡什么樣的死法?” “死?難道陛下下令了嗎?如果陛下下令了,而你怎么在這里像個跳梁小丑一樣?你恐怕早就我把殺了吧。” “放心,北辰畏罪自殺,舊病復發死在獄中。我連仵作都給你找好了,會好好為侯爺驗尸的。” “難得我這么讓你上心呢?可是我告訴你,我不會死,而你也殺不了我。你信嗎?” 江潼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一樣,然后抓起一大把艾草的粉末撒得滿屋子都是。 意料之中,羽苒劇烈的咳,仿佛要把自己的心給咳出來,他死死的抓著衣領。 “北辰,就算我不殺你,你又能茍延殘喘多久呢?”江潼圍著他轉了一圈,笑了笑:“看你這樣子,送你上路只是為了讓你解脫呢?” 這次北辰沒有笑,那條白綾遞到眼前來了。 美酒潑灑了一地,整個晶瑩剔透的甘露殿洋溢著酒香,紫藍色的紗幔一漾一漾,透過些許風來。 皇后也許酒醒了大半,她笑了笑,笑得異常的悲涼,深情的看了和帝一眼,眼里仿佛映出了淚花,她笑得非常的美。 “我的陛下,你想殺誰就殺誰?這些跟臣妾又有什么關系呢?” “殺了別人跟你沒有關系,可是羽苒呢?那個孩子,難道跟你沒有一點關系嗎?” 皇帝說著說著捏住了皇后的手腕,那翡翠玉鐲子被他捏碎了,碎玉割進皇后細白的皮膚,溢出血來。 “難道羽苒跟你就沒有一點關系嗎?朕可是聽說皇后為了救羽苒浪費了很多精力呢?” 皇后怔怔的盯著皇帝,突兀的笑出聲:“跟我有關系,難道跟陛下就沒有關系?” 她往前踉蹌了幾步,一腳跨出門檻:“陛下想殺誰就殺,跟臣妾一點關系也沒有,反正這個孩子在十九年前本來就該死了,能活到現在算作臣妾這個母親做了該做的,至于怎么死?是凌遲還是五馬分尸就看陛下這個父親的了?” 她沒有穿鞋,光著腳,走出門檻回過頭來,對著皇帝完美的一笑。 “如果陛下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那就賜個全尸吧,畢竟他對陛下也算是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