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左言指著墻上快指向十一點的掛鐘:“指望你,都該臭完了。” 司寂老臉一紅,隨即望向陽臺,果然看見了自己的內褲在飄。左言拿著手機看了幾秒,問,你最近手頭的工作忙嗎? “還好吧,”司寂想了想,“大單子基本只要小改,小單子趕一趕,幾天能弄完。”至于修改不修改,多數甲方比他忙得多,反饋周期也長。 “行,下周你請兩天假,跟我去趟外地,好嗎?” 怎么可能不好。 下午兩點,司寂去到工作室,抓住了辦公室里正在玩游戲的沈洛深。見他沖進來,沈洛深第一反應就是單手抓鍵盤遮住臉,雖然語氣還是很拽:“來了?我的大招怎么樣?” “怕個屁,我沒想揍你啊。”司寂呵呵,“你他媽把手機還給我,趕緊的。” 從抽屜里拿出來,沈洛深拋給他:“給你把電充滿了……這淡定得不像你啊?” “我爽了,心情好,懶得跟你費勁。”司寂突然樂了,“我說,你的演員跟老左的演員真不是一個級別的,上次那個……徐憫言,親了老左,被我摸了,最后還順走幾百塊錢。你那個劉總不僅喝高了被揍了,還掏了個打的費。” “徐憫言那個老sao貨,”沈洛深問清楚來龍去脈后罵了一句,“但凡事不可以看表面,我打包票他回去肯定被扆宣干到生活不能自理。” “你也認識啊?” “怎么不認識。徐憫言在老左接手空山之前是那里賣唱的,紅著呢。”沈洛深瞇著眼,仿佛在回憶什么,“不過那時候我不怎么去空山,不然也有機會可以干干他。” “別意yin了,”司寂受不了,“那劉總呢,你跟他又有什么骯臟的屁眼交易?” “那是當然,我幫他約了英爵最紅的少爺。一般人根本都難見到一面那種。” 他表情太膨脹了,司寂覺得對話簡直沒法進行下去。揣著手機回到自己的小格子,他開始處理工作。臨近年底,單子是不少,左言那邊的酒場也開始多了起來。幼兒園還好,跟教育局打交道可以交給人精劉姐;空山這邊就復雜得多了。各層關系都要維持,工商局警察局各種局,手筆大的客人,還有暗里的地頭蛇。即使老安那邊關系夠硬,但多數時候還需要左言親自出馬。 下班回家,司寂蹭到廚房里看司mama做飯,目不轉睛,順便詢問了好幾種湯的做法。“排骨蓮藕湯,”司mama說,“沒有哪個秋城人不愛喝這個,一定要文火慢燉,藕也要買那種老的,否則就給煮化了。” “噢。”司寂撓頭,在心里一一記下。“我說過讓你好好學,在外面可以做給自己吃,現在后悔了吧?”香干rou絲炒好了,司mama關火,蹲在地上在櫥柜里翻了半天,才掏出一個大砂鍋。擦擦汗,她說這個給你,帶走,慢慢學。 司寂張大嘴:“啥?” “女人半途學做飯,多半是為了做給老公吃,男人也差不多,為了寵老婆。”鄙視地看著他,司mama已經清洗起了落滿灰塵的鍋,“你呢,有老公了吧?” “老、老公?” “想騙我?頭幾個月愁眉苦臉,前天一回來就老是傻笑玩手機。看,又在傻笑,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司寂有口難辯,只能對女人的直覺表示嘆服。“別站著了,你晚上在家住嗎,不住我把你被單抽了洗了。” “不……” “那我先燉點湯,你晚上帶走。快出去,你站這里快把我熱死了。” 語氣里都是歡欣,完全沒有一點舍不得的意思。 司寂站在客廳里,還是沒反應過來。沙發里看新聞的老司顯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昨晚上你媽給你打電話,小沈說你和男朋友在一起,她跟我嘀咕了一夜,”細看,老司黑臉上眼圈果然是青的,“……晚上幾點走,是上他家?” “嗯,得去,我內褲忘那兒了。” 老司:“……要我把自行車借給你嗎?” “……不了,謝謝您,我打的。” 第86章 這幾天司寂直接在左言家住下了。本來他沒想那么快,只是某天回家時,發現自己的換洗衣物都被mama給打了包,還囑咐他每天下午回家一趟,帶點好吃的走。 老司也發揮大廚本領,給他做了好多rou食。他撅著屁股把這些東西往左言冰箱里塞的時候一直在感嘆老司夫婦的接受程度;可這也無疑讓他感到安心:老司才和左言見過寥寥數面,就給了他最實在的評價。 放以前,方旭睿和謝榮可沒有這種待遇。 左言白天去幼兒園,兩人的中飯都在外面吃。晚上司寂想要表現一下廚藝,但偶爾會被時間更自由的左言搶先。司寂做飯的手藝很一般,硬要比較,估計和左葉在一個水平線上。但左言顯然要好得多。問起來,左言答說一個人過了那么多年,總吃外面的東西會膩,久而久之就會了。甚至包括做家務,雖然不算勤快,也比司寂要有條理得多。 就這么在慚愧和驚喜里痛并快樂著,一周時間飛馳而過。 周一大早上,左言在市區給車加滿油,帶著司寂上了路。走之前,他和司寂各拿了一件棉衣,之后從陽臺儲物柜里翻出一個吉他盒放到車上,還帶上了那張老照片。司寂這幾天也好奇到底要去哪兒,但一直忍住沒問,直到看見左言準備的這些東西,才陡然開了竅。 據說,在回到秋城之前,他和母親一直生活在北方。 車果然一路向北。 十多個小時后,他們到達了一個名為高城的小城。這里和秋城截然不同,沒有細膩古樸的風光,沒有無垠奔騰的長江。黃河從這里穿過,以重工業為主,整個城市都被籠罩在灰黃色的空氣里。 天已快黑了,車上,左言囑咐他穿好棉襖,自己卻還是套著大衣下了車。司寂好奇地打量著街景:粗獷的建筑,凌亂的車流,小販們用聽不懂的語言叫賣;因為剛下過雪,清潔工仍兢兢業業推著裝滿積雪的綠皮垃圾車來回奔忙。 抓住他的手,左言呼出一口白霧:“冷嗎?” 是有些冷,但司寂還是搖頭:“還行……先去賓館,然后再吃飯?” 左言說好,情緒看起來有些低落。把車停好,兩人重新回到街上,司寂看中路邊的雞柳,那個車上貼著傻笑的王寶寶;他走過去,用普通話說要一大份。臉上有樹皮般深刻皺紋的小販應該是聽懂了,打開油鍋,將裹著細面的雞柳扔下了鍋。 濃重的油煙味讓司寂多了一點踏實感,似乎左言也是。他將司寂拉到上風口,像是第一次來到這里一般,凝視著路過的每一個人。這邊比秋城至少低十度,有些怕冷的行人已經裹上羽絨服,看了一會兒,左言把下巴擱在司寂肩頭,說:“我媽當時很慌。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兒,隨便買了一張車票,然后轉了好幾趟汽車,就到了這里。” 頭幾天還好。但逐漸的,讓人窒息的陌生感籠罩了他。他知道mama比他更無助。他可以發脾氣,靠睡眠來麻痹自己;她卻連表現出一點彷徨都是罪。“這里的人口音很重,我一開始聽不懂,聽懂了也學不會。我跟她說,我們再換個地方吧,我討厭這里。” 然而母親已經喪失了再奔徙一次的勇氣。她在一家私立幼兒園里當老師,每天哄一群孩子吃飯入睡;很快她找了一所普通高中讓左言寄讀,左言不情不愿去上課的第一天,她頭一次露出笑臉,仿佛已經成功讓自己相信日子會從此好起來。 小販說了一句什么。左言掏出錢包付錢,將滲油的紙袋遞到司寂手中。司寂說你吃嗎?不等左言回答就戳了一根蘸滿番茄醬的塞到他嘴里。左言嚼著嚼著笑起來,說第一次回秋城,我去原來住的小區那邊走,看見路邊一家賣牛rou煎餅的。 “嗯,咱家的牛rou餅特別好吃。” “他一直在那邊擺攤,算下來也十多年了,我小時候經常去吃。我走過去,跟他說,要兩個。”左言又拉住司寂的手,踏著腳底污水結成的薄冰往前走,“可我一開口,竟然是普通話。” “他很熱情,問我是不是外地來玩的。我在腦子里轉了好久,但最后還是繼續用普通話和他聊起來。 “他給我介紹秋城的景點,說的地方有些我知道,有些是我第一次聽說。” 直到左言離開,他也沒認出當年那個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自己變了太多,還是他根本對我沒印象。可明明在小時候,他總是和我還有我媽打招呼。” 左言頓住,偏頭看司寂,眼里蘊滿回不去的記憶 “我在街上邊走邊吃。吃著吃著就哭了。我媽死后,那還是我第一次哭。” 司寂眨眨眼,才不管周圍的人,狠狠抱住了他。 (補完) 草草吃完,回賓館的路上司寂一直牽著左言的袖子,欲言又止。語言很蒼白,只有最笨的人才會用東拼西湊的話語去安慰一個人。 而司寂覺得自己連最笨的人都不如。 放以前,他或許可以撒嬌賣蠢。可了解得越多,越覺得那些事情用這種方式化解顯得太輕佻;可他又不能表現得無動于衷,他從小到大,唯一辦不到的事就是掩飾情緒。 站在房間門口,左言瞟了一眼他的手:“司寂。” “……啊?” “松開吧,我要拿房卡。”他抬起小臂晃了晃,“等進了屋,再給你拉個夠。” 司寂的臉騰地就燒起來,他越來越受不了左言這樣和他說話。他知道保留這份溫柔有多難。屋子里空調很暖,兩人一齊脫掉衣服去浴室沖澡。淋浴間不算寬敞,兩人緊貼在一起,皮膚壓著皮膚。左言比他高,比他壯,可一想到這樣一個男人曾獨自哭泣,心中就陡然升出一股柔情。愣愣看著左言,他說:“不然我幫你洗澡吧?” 說完他就捂住臉。簡直太蠢了。 左言大笑起來,拿起花灑放水。當熱氣擠滿狹小的空間時,他揉著司寂的卷毛,說不用了,我比較熟能生巧。熱水淋在頭發上,司寂下意識低頭,左言拿過洗發水,擠了一些在掌心搓開,開始替他洗頭。其實他的動作很有些笨拙,好多泡泡都跑到眼睛里。但司寂什么意見都沒有。洗到一半,他抬頭,努力睜眼看左言的臉,喃喃說:“老左,你真好。” “洗澡水好喝嗎?”左言摁下他的腦袋,“有什么要表揚我的等洗完再說,要著涼了。” 穿好衣服,左言下了趟樓,上來時手里拿了個嶄新的電吹風。司寂正裹著被窩趴在床上看書,聽到耳邊傳來的噪音一時沒回過神。“別動,就這樣,我給你弄干。”左言抓著他的頭發說。司寂嗯了一聲,乖乖趴好,但書上的字卻也一個都讀不進去了。 折騰完已經不早,司寂裸著下床,看了下門鎖好沒,又蹦回來,撲到左言身上,使勁嗅著他胸口的香。左言好像摸頭發上了癮,手掌仍舊在他卷毛里來回穿梭。“能別像摸狗頭一樣摸我的腦袋嗎?”司寂吐槽,但還是賴著一動不動。“狗頭有什么不好,”左言低聲笑著,“你的毛還沒大黑的滑呢。” 司寂鉆到被窩里想咬他的嘴,然而很快被嵌住了下巴。“小狗牙露出來了,”左言順勢吻了上來,司寂一個字都沒罵出來,就被親得上氣不接下氣。拇指摩挲著他白凈的臉,左言說:“你剛才是不是一直想安慰我?” 司寂忙不迭點頭。 親親他霧蒙蒙的眼,左言從裝電吹風的袋子里掏出一管潤滑劑,在司寂訝異又憤怒的眼光里拆開,說:“要安慰我,用身體呀。” —— 不不不,我們不開車。下章就一點rou渣渣! 第87章 潤滑完畢,左言就著司寂趴在他身上的姿勢插了進去。 關于這點司寂一直覺得很神奇。好像不論什么體位,左言都能做到輕松自如。腸道被撐到最開,他努力放松,但從背脊到臉皮還是一陣陣發麻。 這是快感最直接的表現方式。 “我還想看會書呢……”司寂哼哼著抗議。還是左言mama的遺物,沒有老司的催促,他自發地看起了第三遍。左言干得很慢。一手揉著司寂的屁股,他一手拿起被珍而重之放在床頭的那本書,擺到司寂腦袋下面:“沒事,我干我的,你看你的。” 司寂想要呵呵,嘴里卻只能吐出膩人的喘。腸壁被燙人的yinjing研磨,他不知不覺也硬了起來。勉強抬頭看左言,對方眼皮低垂,望著他,漆黑的眼里都是笑意。“你再這樣……我真跟你絕交一天……”自暴自棄地撅起屁股,讓左言干得更深,司寂沒什么說服力地威脅著。而左言則停下了抽動“絕交是什么體位,你教教我?” 司寂邊呻吟邊憋笑,臉上的肌rou都要抽筋了。干了他十多分鐘,左言把他抱起來,互相手yin射了出來。很隨和的一場性愛,沒有馴服與被馴服,更像左言面對他不知如何出口的安慰的安慰。 第二天睡到中午,左言打理好司寂和自己,便說要帶他看看高城。司寂精神抖擻,臨出門時跳了跳,意識到左言帶他來這里,一定有什么更重要的意義。兩人沒有開車,先打的去到一個并沒有什么特色的居民區。這片的樓都很老舊,但不像南方的樓面會因為滲水而長滿青苔;上面只有剝落的墻皮,干裂的縫隙因為灰塵的侵襲而變得黢黑,像是暮年老人的面皮。左言說,他和mama以前就在這里住了三年。 高中畢業,左言考上了一所更北方的大學。他偶爾會回來看看,只不過那間二居室早就換了好幾任租戶。“其實看了也沒什么意思,”站在樓下,左言抬頭盯著某扇窗,“但我還是想帶你過來轉一圈,無聊嗎?” 司寂順著他的目光往上,仍舊不能判斷是哪一間。當然不無聊,他很想知道少年時期的左言倚在窗邊吸煙時看見的是什么,想的又是什么。那種被時間阻隔的無力感其實一直埋在他心里,從未消失。 “三樓,第二間。”左言看著他專注的表情,瞬間猜中他的心思,“這里臨街,每天都很吵。路過的人很多,但我一個都不認識。” 拉著他往前走,左言一路和他說著多年前的往事。有些他自己也記不清,需要很長的停頓才能回憶得起。司寂聽著,這些平和的話語仿佛有某種神奇的力量,讓他在冰雪的包圍里感覺到一陣陣熱意。 這是獨一無二,左言為他付出的努力。 吃晚飯時,在桌上左言就接到好幾個電話。司寂大口嚼著羊rou,很新奇地聽著叢聽筒里傳出來的高城方言。兩人回賓館取車后,徑直來到一家名叫的酒吧。 酒吧門緊閉,但里頭的嘈雜仍清晰可聞。進門后,一個長發披肩的姑娘很快迎了上來。她穿了件黑色寬松毛衣和小皮裙,五官立體,笑容艷麗又大氣。左言上前幾步同她擁抱,然后退到了司寂身邊。他介紹說姑娘名叫余悅,是酒吧的老板娘。爾后又牽過司寂的手,說,這是我朋友,司寂,司空見慣的司,萬籟俱寂的寂。 “還跟我整兩個成語,咋不上天呢。”余悅撇嘴,從隨身小包里掏出一包女士煙,想想不對,又換成大中華,扔給兩人一人一根,“朋友?不是男朋友?” “……對啊,怎么不是男朋友?”司寂撞撞左言的腰,沖他擠眼。左言笑笑,安撫地摩挲他的掌心。看見兩人的互動,余悅下巴微昂,目光閃動。良久她輕舒口氣,說跟我來吧,還是給你留了座。 酒吧不大,分兩層,咖啡色調,墻上掛著很多抽象畫;一樓靠墻的小舞臺上散落放著話筒、音響,電線纏了一地。左言把吉他放到桌上,將照片擺在一邊。司寂安靜地靠著他,左言和幾個人打完招呼,便在他耳邊說:“剛剛那幾個都是我高中同學,余悅也是。” 司寂能感受到“同學”們遞過來的眼神。大概是年紀到了,他們的目光并沒有多放肆,更多是審慎,還有一種司寂弄不懂的遺憾甚至是欣慰。余悅老遠沖他們笑笑,爬上舞臺調試話筒,喂了幾聲。酒吧里很快安靜下來,客套幾句,余悅說,老客人應該都知道,每年的今天,我們都要給一個同學過生日,雖然那狗日的從來不到場。 方才還表情嚴肅的同學都笑了起來。其中一個看起來像白領的短發姑娘笑聲最大。 “廢話不多說,大家愿意的上來唱個歌哼段戲,不愿意的巴掌拍響點,就這樣。” 說完余悅便從側邊下來,繞過左言,坐在了司寂身邊。她使喚服務員拿來一打啤酒,塞一瓶到司寂手里,自己先干了半瓶,又催促司寂:“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