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這些都沒問題。” “照這樣下去,過完年天氣好了我們就可以蓋新房啦。到時候咱們也把新房的地上都鋪上地板磚,院子里鋪上水泥,再也不用下雨天一踩一腳泥啦。”林新珍滿是憧憬。 “嗯,我們家灶房也要翻蓋,到時候都重新布置一番,像炕屋那樣在表面鋪上瓷磚,再也不用像這樣到處都是煤灰。” 越說越覺得生活有奔頭,三個人都很興奮。林新珍看了看周韻臉色,有些小心翼翼地說:“小韻,其實我真覺得這樣挺好,現在一個月掙的都是原來一家子一年掙的了,就不想再冒險貸款,你不怪你爸我們吧?” “媽,我不怪你們,也能理解你們的想法,現在不是正好,不用擔心這個了。” “什么貸款?”周勝武不由問。 林新珍把周韻的建議及后續發展告訴了他。 “唉,媽,貸款又怎么了,我們咸花生銷量肯定沒問題的,很快就能還上了。” “好不容易現在日子有了奔頭,我們哪敢這么去拼啊,再說,貸款要抵押的,你拿什么去抵押,家里的這幢破房子嗎?” 母子兩個爭執了起來,周韻忙勸住了他們,說反正有張澤的資金了,也不用再讓大家為難。又把她買的衣服拿了出來,“媽,哥,我一人給你們買了套秋衣。你們試試大小如何,合適的話我再買時還買這個號。” “你們兩個在鷹城才掙了多少一點錢,自己留著用吧,還給我們買什么東西。” “咱們這里賣的內衣都是晴綸的,這是我專門買的棉質內衣,穿著吸汗、舒服。”他們穿的晴綸秋衣容易起球,特別在冬天干燥的時候經常摩擦出電,穿衣服的時候會發出響聲,還容易被輕微的電流電著。 周韻還記得前世周勝武在城市里幫人挖溝,打工掙了一點兒錢就急忙存銀行,一年到頭只有兩條地攤上買的最便宜的牛仔褲,不像后來追求時尚的人故意在褲腿上弄出洞,他的是穿得久了磨成洞,但還不舍得買新的換。 可是在自己買大房子時,他卻拿出所有的存款給自己,就是為了讓自己少還些貸款。現在也一心支持自己。 既然她重生回來,除了幫家里找門路讓他們掙錢外,還要潛移默化改變他們,整體提升生活質量,讓他們走到哪里,都只會被人羨慕。 ☆、第35章 前世小時候,被親生父母送走,被小孩們嘲笑是沒人要的孩子,,養父母這邊又對她小心翼翼,又經歷兩家交惡,周韻一直敏感覺得她在哪里都是多余的人,都與周圍格格不入,直到她在外闖蕩久了,遇上各種各樣的人,才發現這些親人對她是真地好。 那時,她在有空時帶著養父母轉遍了予州周邊的景色。臨死前看到的一切,終于讓她完全釋然。周韻隱隱有種感覺,就是她的重生,怕也與她的釋然有關。這一生,就想更多為家人付出,讓他們生活更好。 三人看了一會兒電視,直到周勝武去炕屋那里睡覺了,周韻這才問:“媽,我哥什么時候和楊麗茹訂親?” “訂什么親啊,我看這事懸了。” “我去鷹城之前楊麗茹的姨不是說好的嗎?” “楊麗茹同意,可她父母不同意。” “為什么?” 周韻真是疑惑,楊麗茹的父母怎么會不同意?原來因為家窮,一般不愿跟自家訂親,現在做了咸花生,雖然新房沒蓋起來,那是因為做咸花生的時間短,又蓋了炕屋,買了三輪車,但周圍誰不知道自家條件好了,不然回來的時候王叔也不會給哥哥說親,要他老婆侄女推到哥哥面前得到一個和別人比較的機會。 “她爸說了,如果要訂親,就得把咱家做咸花生的方法告訴他們。不告訴就沒門,反正女兒也不愁嫁。”林新珍忿忿地說。 別說這個方子是小女兒想出來的,還叮囑不要告訴外人,他們沒有權力告訴別人。 就是女兒沒吩咐,屬于自家的方子,像古時候這種都是保密的,還講究傳男不傳女,他們也不能因為要訂親就把配方外泄。 林新珍早已把被窩里的電熱毯充上電,被窩里蒸得熱乎乎的,讓周韻坐進被窩,這才說:“不行就不行吧,反正現在給你哥說親的有得是,也不是除了她楊麗茹我們就娶不上媳婦了。反正男孩子,晚些結婚也沒什么。” 就是怕哥哥不會這么想,他看起來對楊麗茹挺滿意的,不然他也不會推了王叔說的女孩了。但周韻覺得養母這樣想沒錯,“楊麗茹家人這樣,晾晾他們也沒什么,讓他們知道我們是有底限的。有一點疼女兒心的父母,也不會愿意錯過這個親事。不說我們家日子蒸蒸日上,就是哥哥這樣好的人品,也不多見。” “可不是嘛,反正我們不急,就是大芳,現在在鷹城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看養母并不在意,周韻也放下了楊麗茹的事。她掏出手機,“媽,我留了租我們房子那家的電話,要不你和大芳姐說說話?” 林新珍一臉驚喜,“可以嗎?不是說打這個電話挺貴的嘛。” “一分鐘四毛,不算什么了。”其實張澤辦的號是予州的號,在這里打還要加上漫游費,不過周韻覺得還是不讓養母知道比較好。 周韻拔了電話,接電話的是王浩,兩人聊了兩句,周韻請他叫了周大芳過來聽電話。等了一會兒,從電話里聽到一陣蹬蹬的腳步聲,周大芳氣喘吁吁地笑著問:“小韻?” “姐,是我。” “你在哪兒給我打的電話,什么時候過來鷹城?” “呃,張澤送我了個手機,以后我們聯系就方便了。鷹城那里沒事吧,我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去了。” “沒事沒事,就是張澤怎么會送你個手機呢?” “這事回頭再說,讓媽和你說話吧。”周韻把手機遞給了養母。 林新珍聲音都有些發顫,“大芳,你在那里好嗎?” “好,好,我住的地方有暖氣,可暖和啦,睡覺只蓋一床薄被就成,還有天天在外面吃飯,一天三頓都不重樣的。” “那就好,也別那么累,顧好自己身體要緊。” “我們還雇了一個人,我自己只管關鍵的部分,放心吧媽。”兩人又說了幾句話,林新珍嫌一分鐘四毛太貴了,怎么也不打了。 周韻接過來和大芳說了幾句后把電話掛了。看養母還是有些想念大芳,她撿在鷹城有趣的事說了,逗得養母哈哈直笑。 第二天晚上劉齊就打了電話過來,熱情地說了一堆感謝的話之后把他姑的聯系方式告訴了周韻。周韻這才知道,原來他姑劉紅是知青下鄉去了新疆,等大部隊返城的時候她已在若羌那里結了婚有了孩子,就沒再回來。 是若羌的紅棗嗎,周韻的心砰砰跳了起來,世界的大棗80%在中國,而中國最好的紅棗就產在若羌,那可是被稱為世界第一棗啊。 周韻靜了靜神打電話過去聯系上了劉紅。劉紅聲音很爽脆,知道是問大棗情況的,極為激動,說她們那里的灰棗,皮薄rou厚,非常甜,如果不相信,她可以給寄過來些樣品。 現在光她家就有八千多斤,附近還有其他住戶的,收獲之后嫌便宜沒賣,加起來幾萬斤沒有問題。零賣是4塊,她們家的棗如果都要了,可以3.5元一斤的。 周韻聽得她的話吃了一驚,不是太貴,而是太便宜了。她還記得新疆的棗樹其實基本是從河南鄭州這邊移過去的,但因為新疆光照足,氣候適合,生長一段時間后棗比新州的棗皮更薄,核更小,甜度更大。 并且,她知道90年代因為運輸過來的少,予州這邊已經賣到十七八塊一斤了,還供不應求。有一段時間新疆的大棗賣過三十元一斤,還是散裝價,后來才又慢慢落價。 知道這些,是因為她有一個朋友就是新鄭一家品牌棗的代理,跟她感嘆生意沒有原來好做。說如果再早十年,她早大發啦。這樣好的機會不抓住,會遭天譴的。一時間,周韻連后續的營銷策略都想了許多。 “是若羌的紅棗嗎?” “是啊,我們就在若羌,自然是若羌的紅棗。不過姑娘你別誤會,我們說灰棗是說習慣了,因為我們這里紅棗自然干時會掛霜,表面像一層灰似的,才叫灰棗,其實是紅棗的。” 這個周韻自然知道,不過是確定一下,掛斷電話后她給張澤打了電話說明了情況,說想著去新疆一趟。問張澤資金情況怎么樣,如果合適,就和劉紅多簽訂幾年的合同。張澤說資金不成問題,不過這幾天他脫不開身,讓周韻等他電話。 周韻在家也不悠閑。她把鷹城調查的東西又順了一遍,對以后食品廠發展做的規劃及營銷策略,對照現實中后來看到的方法,一一寫到了一個筆記本上。花了幾天時間,全部寫完后小心地藏好。 之后就找了她的課本出來看,從一年級到三年級的知識她準備整個再復習一遍,大概了解都有什么內容。到時候找了老師好針對性高效進行學習。 ☆、第36章 中途周韻去見了錢芳一次,給她帶了些咸花生,這個小姑娘是她在學校里最牽掛的人了。錢芳見到她很高興,聽說周韻去了鷹城賣咸花生,自己掙了不少錢,眼里都是羨慕,說也想去外面打工。 錢芳比周韻大半歲,已過了十六歲生日,如果不是周韻自己有重生的經歷,現在也還在學校上學。能讓好學的錢芳這么想,難道她那個繼父又出什么妖蛾子了? 錢芳說她現在住在了學校,周末回家的時候她媽也看得嚴,她繼父沒敢再摸到她床上,可找借口又打了她媽一頓,還對她罵罵咧咧的。 她低著頭,用手揉著自己衣角,“我真不想在那個家待了,這樣太提心吊膽了,我想早點出去,自己打工賺錢養活自己,誰的眼色也不看。” 可錢芳正逢著緊張的初三,放棄學業太可惜了,再說她還不滿十八歲,去打工也沒正規的地方收她。“這樣吧,等你放寒假了,去幫我家做花生怎么樣?又能賺錢又不耽誤學習。”寒假春節前一段肯定比較忙,這樣也能幫養父母減輕些負擔。 錢芳一臉驚喜,“我可以嗎?” 周韻點點頭。 “周韻你真是太好了,我一定會認真干的!”她用力抱著周韻,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周韻一來就幫了她大忙,解決了她后顧之憂。 幾天后,周猛幫著壘好了炕屋回來,周勝武開始教他學開三輪車。等他敢開著自己走時,張澤打電話過來說他救人的獎金也發了,正好付買地的費用。并以地為抵押,又貸了10萬的款。現在辦廠的手續在走流程,讓周韻去予州看看地,正好從予州坐火車去新疆。 周韻前世已習慣性跑來跑去聯系業務,就準備要走,但一家人都不同意,說張澤雖然人很好,知恩圖報,但她一個小女孩跟著他也不成樣子,讓周勝武隨著她一起去予州。周韻覺得這樣也好,告訴養母一家說這次要跑廠子的事,會出去時間長些,讓他們別擔心。 周猛開著新學會的三輪車送他們去乘車,順便把人家要的咸花生送過去。 周莊所在的周莊鄉與十里鋪鎮相距十幾里遠,兩個地方之間還沒有客車來往。從周莊鄉到縣城就要在十里鎮坐發向縣城的車,周猛不想等,干脆直接送他們去了縣城坐上車才回去。 這時候縣城去省里的客車還沒有帶空調,窗戶都是那種可以自由打開的,密封也不嚴,坐了一會兒周韻就覺得腳凍得有些發麻,不由跺跺腳。 周勝武說自己耐凍,忙和她換了座位,讓她坐在靠過道的一邊。聽到外面有喊賣烤紅薯的,他又下去買了兩塊烤紅薯過來,“拿著暖手吧。” “哥,你也暖手。” 人沒坐滿車也不發,兩人各拿了一塊紅薯在手里,倒騰著兩只手都暖和和的。車上的人看他們兩個這樣,也下去買了紅薯,把賣紅薯的高興得直咧著嘴笑。 一直到紅薯外表不冒熱氣了,兩人才把它吃進了肚里。烤的紅薯和他們自家種的白芯的不一樣,是偏橘紅色芯的,淀米分含量少,不適合做紅薯淀米分,但適合吃。 周韻從窗戶看到,烤紅薯的烤箱還不是后世那種抽屜式的,而是泥糊的一個圓筒狀爐子,紅薯就是貼著筒壁烤的,一次烤得不多。但這樣烤好的紅薯很軟,皮一揭之后都立不起來,得用手托著吃,又軟又甜像糖稀似的,卻又不膩,周韻吃得不亦樂乎。 像烤燒餅的爐子似的,后來就再見不到這樣的爐子了,都換成了那種抽屜似的,每一層都是幾根金屬做成的架子,一次可以烤的份數是原來那種的好多倍,但再烤不出這種貼著泥土的炭火的香甜味。 車子在市區轉了多圈,在車站外又撿了不少人后,終于真正出發。張澤發了短信過來,“上車了沒有?上車了問問車到予州哪個站,我好去接你。” 問過司機后,想到以往坐這種客車的經歷,周韻回道:“去的是南站,大概要三個小時后才能到,我和我哥一起呢,不用急。不過別忘把我們去新疆的車票買了。” 看到短信前面張澤還在笑,又怎么能不急呢,他恨不得每天都能看到她。可是,在他親自說了兩人做好朋友后,這話現在并不適合說了。 汽車咣當了三個多小時才到,冬天白天短,車外已經暮色蒼蒼。讓人意外的是張澤開了輛汽車來接他們。看到周韻疑惑的神情,他笑嘻嘻地說:“地方大,沒輛車太不方便。我先租了這個車用。” “行。你回頭也教教我哥學車唄。” “太麻煩人家了。”周勝武拍拍周韻。雖然兩人是合伙辦廠,但meimei也太不客氣了。 “不麻煩不麻煩,求之不得,勝武哥,小韻是我的大貴人呢,不用跟我客氣。”說著張澤從一邊拿了兩個暖水袋過來,“天冷,暖暖手吧。” 暖水袋熱熱的,很好地驅散了冷氣。周韻看著窗戶上的一層霧氣沒說話,張澤還是這么細心,知道她怕冷,連暖水袋都提前備好了。前世她猶豫那么久才說分手,這也是一個因素。 很快,他們到了一個飯店,張澤停下車道:“天已不早,坐車坐了這么久,我們先去喝個熱湯暖和暖和,還要在這里住一晚上,看廠址不急,票我已讓人去買了,不過明天下午才有去新疆的車。正好上午我們再買些衣服,那邊比我們這邊冷得多。” 周勝武問:“我們都要去新疆?” “桐姐男朋友的姑姑在新疆收了許多棗,我問過價錢比較合適,就想著去看看情況,準備多買些回來賣。去吧,只當是去玩的。” 周勝武并無意見,兩人隨著張澤進了飯店。這是一個專營粥的店,里面裝修得很精巧,一個個小小的桌子周圍放著四張椅子。桌子外側窗臺上,擺了幾盆綠植。離它不遠處,有一架小小的藤制秋千。整個環境讓人覺得舒心。 她晚上就喜歡喝個粥,覺得暖胃,張澤做事一向熨帖,安排得很周到。讓人意外的是,桌子上還有一個小小的蛋糕,正是林桐買的好滋味那家的。今天是張澤的生日?她怎么記得不是這天。 ☆、第37章 張澤不會無緣無故訂個蛋糕,周韻覺得奇怪,周勝武替她問了出來,“吃飯怎么還有蛋糕?” 張澤先請周勝武坐下,又到桌子另一邊替周韻拉開了椅子。周韻看他一眼,“我坐這邊好了。”說著坐在了周勝武身邊。 張澤不以為意,在正對著她的那張椅子上坐下了,這才笑著說:“我看戶口本上今天是小韻的生日,就買了個蛋糕替她慶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