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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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武林人士們如今都選擇了禁地這一入口。 奚玉嵐和衛寒來得早,已經進了古墓一遭。正如后者說的,機關暗器倒是有些,寶物也都是陪葬品,但能算得上“寶藏”和“神兵利器”的卻連個影子也沒有。如今來的人多了,進古墓的人也多,見找不到東西,不少人已經打了退堂鼓。倒是還有許多人在觀望,畢竟說不得誰能撞了大運尋到什么,這樣一來,眾人也就不用無頭蒼蠅般尋,等著搶便是了。 江湖規矩? 在絕世神兵面前,江湖規矩算什么? 對于新上任的武林盟主,眾人的歸屬感并不強。奚玉嵐武功高歸高,從前太過低調,眾人只知聽雨閣而不知景一,更不知昔日的玄天少主,他的話,人們信少疑多,若非拿出了這份地圖,又親自來到南疆,恐怕也不會有此時盛景。 倒是許多大門派的話事人沉得住氣,只派了門下弟子去尋,自己則不斷觀望,畢竟人都還沒來齊整——比如說玄天,比如越家。 卓正陽一行隱姓埋名混在江湖人之中,說是觀望,不如說在等時機。他們不動,奚玉嵐和衛寒自然也不急,他們的目的不是什么寶藏和神兵,而是沈七,所以古墓并非當務之急,怎么救人,才是重中之重。 渾水摸魚也要等水渾起來不是? 仔細思索了一夜,奚玉棠最終還是接納了兄長的建議,找機會見了江千彤一面。 當初江千彤離京曾給了她一封信。大約當上掌門后,某些方面的觸覺也會增強,從東宮大火到比武大會再到沈七被劫,江千彤敏銳地察覺到奚玉棠怕要有大動作,所以在信中提出了想見自己師父一面。 此次南疆之行,奚玉棠將柳曼云帶來,也是存著一份了結此事的心,所以兩人見面后,事情還未先談,便安排她們了她們師徒見面。 出乎意料地,江千彤并未和柳曼云詳談多久。一個時辰不到,她便出現在了奚玉棠面前,除了那雙秋水般的眸子還隱隱發紅外,整個人平靜至極。 “謝謝你。”她開口。 這句謝含義甚多,話不盡,但她相信奚玉棠聽得懂。 奚玉棠的確懂了。她按照約定留了柳曼云一命,當年離雪宮屋頂的半年之約也沒履行,一路來幫扶江千彤良多,至今兩派相安無事,當她一句謝,并不持重。 “有什么事,你交于我便是。”她開門見山。 “不急。”奚玉棠平靜地望她,“和你師父談得如何?” 江千彤勉強笑了笑,“問了幾句話而已。” 曾經她以為,見到師父以后她會愧疚,會心軟,會忍不住撕毀和奚玉棠之間的默契,然而事實上,是她低估了自己。她問柳曼云,是否曾想過參與奪嫡,是否一直都在打著世家……比如謝家的主意,是否為卓正陽效命,以及最后想過要如何安處她這個徒弟。 最后得到的答案并未和她想的有多少出入。 或許是柳曼云自知大勢已去,面對徒弟,她難得說了許多。雖算不得言盡,但至少還算誠懇。 江千彤以為自己不會想去質問師父,可她質問了,而她的師父也的確沒讓她失望,從頭到尾,對她的師徒情,比不上她的野心。 都言若想成為人上人,就不能被七情六欲左右,‘性情中人’一詞,在某些時候并非夸贊。可江千彤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哪怕奚玉棠背負仇恨活到現在也未曾絕情斷義不是?她想成為這樣的人,想成為一個有血有骨的俠者,不為富貴權勢折腰,不為野心拋棄初心。 何其難。 但她就想試著走一走這條路。 望著眼前一身孔雀藍長袍的女子,奚玉棠淡淡道,“你若想帶她走,我可以成全你。” 江千彤搖了搖頭,“你打算何時殺她?” “離開南疆前。” “這樣啊。” 沉默片刻,奚玉棠問,“若我當著你的面殺她,千彤,你還會持劍站在我面前么?” 江千彤恍惚了一下,不確定道,“會……吧。” “也好。”奚玉棠笑起來,“我不會讓人戳你脊梁骨,放心。” 人都是會變的。 如果說,從前的江千彤即便再膽怯也要擋在柳曼云面前,為的是她的養育之恩、師徒之情,那么現在,恐怕這些單純的感情里還要裹挾著許多世俗的因素。 她是離雪宮宮主,一派掌門,師父被殺,哪怕全天下人都知她不敵奚玉棠,該做的也要做,不然就是不忠不孝。 全了這份孝義,也算是一份交代。 至于這份交代是給誰不重要。 “我不太明白你我現在的關系及立場。”江千彤迎上奚玉棠平和的目光,“但我也不想改變。你說我逃避也好,懦弱也罷,奚玉棠,在你正式對離雪宮開戰之前,我仍當你是知己。既然有事尋我幫忙,直說便是,我想,我應該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你辜負了也無妨啊。”奚玉棠笑,“最多就是我會傷心,但事情不會變的更糟。” “就是不想讓你傷心才這樣說的。”江千彤嘆氣,“偶爾也試著多付出幾分信任吧,凡事都要先考慮最差結果,太累了。你把自己活得這般累,關心你的人都會為你難過。” 奚玉棠語塞。 頓了頓,她果斷轉移話題,將林淵的事說出來,連帶拜托她的事一起。 江千彤聽完,沉吟片刻,點了頭,“我試試。” “不要勉強。”奚玉棠將事先備好的小冊子遞給她,“有危險記得尋我。” “……怎么又是功法?”江千彤一看,頓時哭笑不得,“還是你玄天的凌云步?你是打算將自己學的都教會我嗎?就沒見過像你這般不愛惜自家武學的掌教。” 奚玉棠無所謂地笑了笑,起身,“不是什么值錢東西。來吧,師父言傳身教,先給你演示一遍。” …… 三日后,冬月初六,江千彤成功見到了林淵。 彼時林淵還是易容狀態,但被‘未婚妻’認出來,著實不是什么奇怪之事,兩人簡短地敘了幾句話,江千彤便獨自離開了。 當天夜里,江宮主遭遇暗殺,身中一劍逃到奚玉棠和越清風所住竹樓,奚玉棠還對方一劍,附帶一縷暴躁的真氣,殺手敗走。 接下來一連兩日,離雪宮和玄天都在全力搜索殺手的蹤跡,卻已斷了線索。 千彤的傷看著可怖,實則只是不太重的皮外傷,并未傷筋動骨,而奚玉棠和對方交手后也知道了殺手的身份,正是蘇佑。這位紫薇樓現任樓主,根骨好,武功佳,對上越清風或奚玉嵐也輕易不會輸,江千彤能從他劍下逃出來,著實不易。 蘇佑出手干脆,撤退利落,明知是他,奚玉棠也沒辦法上門拿人,因為沈七在對方手上。 不過倒是因為此事,林淵身份明了,歐陽玄順勢表露身份站了出來,擺明一副湊絕世神兵熱鬧的模樣。 玄天和斷岳門速來有恩怨,不少人都在等著看奚玉棠的反應,但她倒出乎意料地沉住了氣。 別人不知,紫薇樓那邊卻明白她的顧忌,一時間,將沈七看得更為牢實。 臘月初十,林淵來到與江千彤約定之處,卻沒見到未婚妻,等在那里的,唯有大病未愈的越清風。 兩人也不知都談了些什么,翌日,沈七的親筆信便擺在了奚玉棠面前。 見到沈小美的筆跡和只有兩人才能看懂的暗號,奚玉棠眼眶微紅。 一封信,兩句話,一則報平安,二則說臘月十五卓正陽下古墓,字跡潦草卻不虛浮,能看出寫信之人至少筆力不減,想來沒有吃多少苦頭。 奚玉棠將信扔進火盆子,盤膝抱劍,于房外坐了一夜。 她不是沒想過現在就闖進對方的下榻之處將人帶走,可沈七不是旁人,他沒有武功,只靠林淵無法護他周全,更何況林淵還不一定可靠。若是因為她的沖動而害了沈七,或許她自己也沒法活了。 也許她還沒見到人,對方就把刀架在了沈七脖子上。 強行運轉了一整夜的《養神》,靠著九幽的清心之能,奚玉棠才沒能殺氣暴走。 沈七一封親筆信,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耐性。 越清風知她心思,也不多言,只默默抱了厚毛毯,隔著門陪她坐了一夜,生怕她一時沖動提劍殺人。 到底,還是忍住了。 臘月十五,歐陽玄一行于正午時分進了古墓。沒過多久,奚玉棠等人也跟著進了苗寨禁地。 南疆氣候潮熱,外面暖,墓里卻涼。奚玉棠堅持讓越清風裹得像是身在雪山,看得奚玉嵐和江千彤忍俊不禁,就連越清風自己都無奈極了,又拗不過她,只好任由她任性。 倒是柳曼云,江千彤為她備了披風,雖進了古墓后,墓內的陰冷幾乎要滲進骨頭縫,但至少沒把她凍得無法行動。 古墓占地極大,奚玉棠進去之后便險些迷失方向。好在沈七事先和他們約好了暗號,一路上都用無色無味卻吸引一種南疆特有的蝴蝶的藥粉給他們引路,一路上遇到幾個機關,也平安度過,倒是還算順利。 隨著漸漸深入古墓,藥粉越來越少,路引沒了,奚玉棠等人便陷入了抉擇難關。沒多久,蝴蝶失去效用,站在分岔路口,眾人同時沉默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柳曼云抬手指了一個方向。 奚玉棠挑眉看過去,后者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 “不信便罷。”她冷道。 “是不信。”奚玉棠冷笑一聲,轉而走向另一條截然相反的路。 見她已經往里走,越清風二話不說跟了上去,接著是奚玉嵐和衛寒。江千彤神色復雜地看向自家師父,幾不可聞地嘆了一聲,跟上幾人。 柳曼云看著幾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殿后的韶光姚九,臉色難看地跟著邁開步子。 事實證明,奚玉棠的選擇是正確的。 走了一段路后,她撿到了一粒決明子,沒過多久,又撿到第二顆。這下,所有人望向柳曼云的目光都變得復雜起來。 若說奚玉棠還能看在江千彤的面上不為難柳曼云,衛指揮使就沒那么好說話了,幾乎是瞬間便抽出了腰間的雁回刀架在柳曼云脖子上,那副模樣,仿佛下一秒便能是割下她的頭顱。 柳曼云哪里能承受衛寒的殺氣,氣血翻騰間,嘴角便溢出了一縷鮮紅。江千彤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上前一掌拍在自家師父后背,幫她將氣血順下,同時疲憊地開口,“衛指揮使,趕路要緊。” 衛寒冷哼一聲,收刀。 眾人一路沉默地走了幾個時辰,終于在墓地的最深處,見到了一扇之前從未出現過、如今卻大開著的地門。 滿月的月光恰好以匪夷所思的角度透射進來,正正照在地門一旁的圖案上,眾人面面相覷后,斯年首先試路。沒多久,一枚暗器被扔上來,奚玉棠和越清風對視一眼,同時跳了下去。 眾人魚貫通過地門,落地后發現了又一顆決明子,于是便繼續沿著路往前走。 剛走出沒幾步,隨著沉重的機關聲響起,頭頂的地門轟然關閉。奚玉棠腳步一頓,抬起頭,月光傾照,恰好打在她臉上。 竟是比方才的角度又偏了些。 “……這里好像是一處地宮。”奚玉嵐輕聲開口。 “哪都有地宮。”衛寒諷笑。 “狡兔三窟。”越清風輕輕咳嗽,“北都的地宮算不得數,人盡皆知。” 奚玉棠深表同意。 若非她和越清風發現東宮地下的秘密,恐怕根本不會有北都地宮什么事。如今這個比起東宮,實算不得什么。 眾人繼續跟著決明子走,很快便步入了一個點滿了長明燈的走廊。越清風咳得更加厲害,奚玉棠一臉擔憂,想用真氣幫他壓制,卻被阻止,“……我這是風寒,不是受傷,無妨。” “都風寒快半個月了。”奚玉棠蹙眉,“你確定沒事瞞著我?” 越清風笑,“怎會。” 地宮里的空氣算不得好,雖然有通風,卻還是加重了越清風的身體負擔。奚玉棠一行的速度慢下來,連過幾個岔路后,路上的決明子也逐漸減少,奚玉棠忽然有一種預感,他們應該離對方越來越近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腳下忽然傳來一陣地動山搖,眾人顧不得多想,當即沿著走廊飛速往前跑。 隨著地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頭頂開始掉落碎石。當幾人不顧一切地沖出走廊,來到一間驟然開闊的大殿時,身后的整個長明走廊徹底塌陷,碎石將路堵死,再無回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