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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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正是蘇佑親自帶人攔下了他們,此人武功登峰造極,毫不遜色他與師弟,那上百死士的圍攻也令他們分身乏術,加上一個歐陽玄,他們這一局的確是敗了。 聽雨閣、越家和玄天在京城的勢力本就不多,對方又是有備而來,此次與紫薇樓一場硬碰硬,輸多贏少,人海戰術終究略勝一籌。 奚玉棠奮力地掙扎,“放開我!讓我殺了他們!放!開!” ——轟地一下,她真氣驟然爆發,奚玉嵐被瞬間震開雙臂。 然而下一秒,越清風突然閃電般出手,攜著巨大威壓一掌劈暈了人,而后輕飄飄地接住了心上人驟然軟下去的身子。 他抬起冰冷的眼,開口說出了今夜唯一的一句話。 “蘇樓主今日之賜,越某來日必當奉還。” 蘇佑無所謂地笑了笑,“擂臺之比非我所愿,今日也算不得數,待來日,蘇某親自向越少主討教。” 他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對面人懷中的奚玉棠,似是不舍,又有歉意,然而最終卻仍是閉了閉眼,轉身。 “撤!”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上一章,題目叫【誰給誰設局】,便是指蘇佑也在給他們設局。 至于蘇佑對教主的感覺……不重要,反正是反派,就算假戲真做,他自己也已經給自己立flag了。 順便,其中一個flag可以拔了,就是沈七,放心,不會死。 ———— 這一章里的戰力排名是:奚玉棠≥越清風≥歐陽玄=蘇佑=哥哥。 奚玉棠vs歐陽玄,奚玉棠小勝一籌。 越清風vs奚玉棠,原本是越清風更強,但因為越少主身體拖累實力,所以棠棠會贏。 蘇佑沒出全力,拼命的話也許能拉越清風或哥哥同歸于盡。 ☆、第123章 三杯酒 奚玉棠只昏迷了不到一刻鐘便醒來,睜開眼的一剎那,整個人哆嗦了一下,接著便要摸九幽。可惜越清風在第一時間箍住了她的腰,一指下去,她再次軟在了對方懷里。 這次是點xue。 奚玉棠意識到他們正在往回走,只有她和越清風兩人,奚玉嵐不知去向。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心中卻又難受得不知如何啟口。 越清風也沒有交談的意思,將人摁在懷中,一路疾馳,終于在天亮前趕回了京城。 被風吹了一路,奚玉棠發熱的大腦稍稍有所冷靜。自動沖開xue道后,她顧不得解釋便直奔衛寒府邸,卻在看到整個衛府一片狼藉時呆愣地忘了說話。 越清風慢了一步跟上,見到眼前的景象,也難得怔了怔,而后迅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拉過奚玉棠的手,他帶著人從墻上一躍而下,一路往里走去,恰好對上幾個從主院房間里出來的錦衣司下屬。 “奚同知?”幾人同時一怔,接著行禮。 奚玉棠點點頭,聲音嘶啞得可怕,“衛寒呢?” 幾人側身讓出路,其中一人道,“衛指揮使重傷,太醫在里面。” 進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令奚玉棠眼底的寒意更重,站在內室前,她定了定神,長呼了一口氣,這才掀起簾幕走了進去。內室里一片忙碌,仆從們匆忙地換著沾血的繃帶和帕子,一盆盆的血水被端離,而沈寰則背對眾人坐在床前,手上動作不停,銀針一根接一根落下,滿頭大汗卻顧不得擦拭。 奚玉棠腳步沉重地走近,一眼便見到衛寒正躺在床上,面色慘白,四肢間或抽搐著,眉頭緊鎖,腹部被洞穿的傷口仍在汩汩地流著鮮血,看起來痛苦不已。 “沈寰,”她啞著嗓開口,“他……怎么樣?” 沈寰落下最后一根銀針,驀然回頭,見是奚玉棠,神色凝重地開口,“血暫時止住了,但體內真氣兇躁,若無法令其穩定下來,恐一身功力盡失。對方何人?衛大人昏迷前只說自己僅接了一招。” 奚玉棠閉口不言,目光落在衛寒面上,沉默片刻,伸手搭在他脈上,一縷真氣渡進,觸摸到一股龐大的、與自己相似卻又有不同的肆虐真氣時,面上更加冰涼。 果然是卓正陽。 “肅兮,你來。”她回頭看門口的越清風,“幫我護個法。” 說著,她示意沈寰盡快包扎傷口,而后將人扶起來,衣擺一撩坐在了衛寒身前,雙手抵在了他心脈上。 越清風嘆了一聲,同樣盤膝坐在了衛寒身后,“你內傷深重,量力而行。” “我知道。”奚玉棠說著,強行運轉起體內真氣,剛要施功,一口血便先嘔了出來。 一旁的沈寰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若無其事地擦掉嘴角的血跡,奚玉棠抬頭對上眼前的藥王谷谷主,“有什么壓制內傷的藥,先給我來一份。” 沈寰從懷中掏出一粒傷藥,“這藥對衛大人無效……” “無妨,對我有就行。”奚玉棠接過傷藥,看都沒看便扔進了口里。 沈谷主見狀,面色更加復雜,“你不查探一二?” 奚玉棠涼涼掃他一眼,閉眼運功化開藥性,打坐調息了片刻后,再次將掌心抵在了衛寒身上。 太初心法是極其霸道的魔功,無論練功之人此前的功法是陽是陰,是烈是寒,只要開始修煉太初,真氣便會全數變得駁雜而暴躁。它之所以被稱為魔功,正是因為這特殊的屬性,哪怕修煉之人再小心,一旦踏出第一步,便會無時無刻不伴隨著走火入魔之險。 奚玉棠當年修煉此功時,本身毫無基礎,白紙一張,所以巧妙地避過了許多危險。而卓正陽不同,在他拿到那部被動了手腳的太初上半部時,自身已經是個內力深厚的高手,即便拋掉自身功法重新修煉,也無法與奚玉棠相比。 換句話說,即便她不對功法動手腳,卓正陽也很容易走火入魔。 更別說他修煉的是錯的。 可就算如此,太初就是太初,就算是錯的,大致框架和底子仍在。天底下身懷太初真氣的唯有卓正陽奚玉棠兩人,想要對付衛寒體內肆虐的駁雜真氣,唯有她出手才行。 療傷持續整整一日一夜,直到第二日黎明時分,奚玉棠才終于在越清風的幫助下將衛寒體內那股暴虐真氣逼出,并重新梳理了一遍他的內力。 衛寒在療傷進行到一半時便醒了,睜開眼,便見到了自己對面的奚玉棠。豆大的汗水至面具后滑落,不停地有鮮血從她唇角溢出,那張薄唇早已沒了血色,說是為人療傷,實則每時每刻都在加重她的傷勢。 他有心叫停,可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控制真氣中的奚玉棠根本無法收功。就在這時,越清風的傳音入密突然在他耳邊響了起來,聊聊一兩句話打消了他的想法。衛寒不是不識時務之人,當即沉下心來,盤膝運功配合起兩人。 待到收功時,奚玉棠內力回溯,剛放下手,整個人便向前一栽,倒進了衛寒懷里。 后者瞬間慌了神,扶著人不敢亂動,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直到越清風調息收功,將人從他懷里接過來,衛寒才回過神,順著方向看了過去,動了動唇。 “多謝。”一句話,百感交集。 越清風打橫抱著奚玉棠,搖了搖頭,“是我等牽連了衛大人,這句多謝當不得。待衛大人傷勢轉好,還請過府一敘。棠棠大概……” 大概什么,他最終也沒說出來,微微頷首后便離開了衛府。 …… 沈七被帶走一事,著實對奚玉棠造成了極大的打擊。 和歐陽玄一戰她本略勝一籌,可卻因怒極攻心而落下了內傷,加上給衛寒療傷,等奚玉棠冷靜下來開始回顧自身傷勢時,發現已經到了極其棘手的地步。 沈寰給她開了內傷方子,但收效甚微。她郁結于心,極度自責,別說藥石無醫,長此以往甚至連功力都會倒退十年。 但終究還保留著一些自知之明,知道此時的自己既無法去尋沈七,也無力對上紫薇樓,加上沈七被劫已是事實,對方從容而來,全身而退,想要順藤摸瓜找到老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干脆窩在了府邸里,哪也不去。 作為大夫,本著負責的態度,沈谷主將她的情況告知了越清風,后者聽完,沉默了許久,什么也沒說,恭敬地送客,之后轉身便回了書房,繼續處理起后續之事,放任奚玉棠獨自一人坐在庭院里發呆。 一日三餐均是兩人一起吃,夜半也會同床共枕,可其他時間兩廂分散。奚玉嵐帶人追蘇佑未歸,越清風也有著一大堆的事要做,找紫薇樓蹤跡,應付延平帝和司離,處理三皇子暴斃后的事宜……越家的事,玄天的事,江湖事,朝堂事,幾乎要將他整個人淹沒在書房里。 卓正陽走了一遭京城,誰都沒驚動,帶走了一個沈七,卻清空了錦衣司兩個頭領的全部戰力。一個重傷臥床,一個大受打擊,全部閉門謝客,對外宣稱養傷。 還逗留在京城的武林人士們心里門清,衛寒和奚玉棠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江湖頂尖的高手,能將兩人都傷成這樣的天底下也找不出幾個來,風聲鶴唳,不宜久留,于是很快便一個個都選擇了各回各家。 唯有江千彤拜帖上門,找的卻不是奚玉棠而是越清風。兩人交談了不到一個時辰便結束了會面,之后,江千彤留了一封信給奚玉棠,當日便離開京城,回曲寧了。 越清風第一時間將那封信給了奚玉棠,對方看完,也沒說什么,轉手就著燭火燒了信,起身睡去了。 奚玉嵐是十日后歸來的。他倒也追上了蘇佑,但終究對方陰險狡詐,交手一場后還是逃了。留了人手繼續追蹤卓正陽的老巢,順便派更多的人去北都,自己選擇回京城,歸根結底還是放心不下meimei。 結果一回來,便被奚玉棠那萎靡不振的狀態嚇得三魂七魄險些散。 要知道,有越清風在,怎么也不會虧待奚玉棠,她自己也該吃該喝該睡,可才十日,整個人便rou眼可見地瘦成了一把骨頭。 奚玉嵐陪了她一整天,一天里她沒有說過一句話,這模樣簡直急壞了人,氣急敗壞地去找越清風,卻發現自家師弟竟也瘦了許多,眼底的疲憊遮都遮不住,一時間,多少話,奚玉嵐都說不出來了。 秋高氣爽授衣月,府邸卻是一片低氣壓,壓抑的氣氛,令三人的下屬們都沒了高聲說話的勇氣。 終于,奚玉嵐實在看不過眼,挑了個日子,將越清風從書房里拖出來,叫上奚玉棠,三人第一次坐下來說起了沈七被劫一事。 “……我是不知你在想什么,可如此明顯的事實擺在眼前,棠棠你打算一葉障目到什么時候?” 奚玉嵐很少會對奚玉棠生氣發怒,這次卻是忍不住想罵醒她。 “紫薇樓有備而來,從一開始我們就被蒙在鼓里,蘇佑此人心機深沉,武功不弱于你我,輸他一局實屬正常,難道人活一世,還不能輸了嗎?奚玉棠你是不是太久沒有嘗過失敗滋味,贏得太過順風順水,所以輸一次就要死要活?你還要不要報仇?要不要救沈七?要不要管玄天死活?還是你覺得,若是你留在京城,正面對上卓正陽,就能免了沈大夫這一劫?!我告訴你不可能!” “你動動腦子好嗎?蘇佑明顯有兩套法子等著你,你出京,他就拖著你給卓正陽創造條件,你不出京,紫薇樓所有人都會撲過來!你以為憑我們在京城的人手,真能擋得住對方的奇襲?” 不出京,沈七就不會去衛寒府上,到時他們面對的就是卓正陽、歐陽玄、蘇佑三大高手,以及數以百計武功高強的死士!到時事發突然,誰會來救以援手?衛寒?司離?那也要能來得及! 對方這次就是沖沈七來的,卓正陽親自動手,對方勢在必得,根本無法避免! “為什么連卓正陽都要驚動,就為了一個沈七?”奚玉嵐恨鐵不成鋼,“沈七是大夫,是享譽天下的神醫,是素九針決唯一的持有者!他為何要劫沈七?答案就擺在眼前,奚玉棠,你真的一點都沒想過?” 奚玉棠羽睫微顫,下意識抬起頭來。 “不要想是為了脅迫你,打擊你,你并沒有卓正陽想得那么重要。”銀發青年嘆了一聲,語氣漸漸柔了下來,“你曾言,卓正陽走火入魔半人半鬼,那為何沒有想過,他之所以要尋沈七,是為了救他自己呢?” “……” “而既然他親自來,必然是為了一舉成功,證明他一刻都等不了了。你修煉太初多年,沈七也伴你身側多年,對這部功法比任何人都熟悉,除了他,這天下還有誰能救卓正陽?你依然活著,就是他醫術的最好證明。” 奚玉嵐又無奈又心疼,看著眼前被自責壓得幾乎崩潰的meimei,心底難受得特別不是滋味。 頓了頓,他輕聲道,“別再自責了,與其如此,不如盡快養好傷,想辦法救人。如若我猜得不錯,沈大夫不僅不會死,反而會活得很好。” 話音落地,前廳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你說的,我想過。”奚玉棠終于緩緩開口,聲音嘶啞而澀然,“可至少,我若不出京,好歹護他片刻。” “那你應當從一開始便不送他素九針決。”越清風平靜地接過話。 “肅兮?”奚玉嵐詫異地望向自家師弟。 慢條斯理地斟了杯茶推到師兄面前給他潤口,越清風似乎完全沒聽到師兄話中的警告之意,云淡風輕地開口,“奚玉棠,這些只需冷靜下來一想便能想到的事,不是師兄話中的重點。他是在問你,當事情發生,你除了不斷地自責,不斷地任憑內傷加重以外,還知道做什么?” 奚玉棠猛地縮了一下眼瞳。 “肅兮!”奚玉嵐警告地看向自家師弟。 越清風低低咳了兩聲,好一會才勾了勾唇角,繼續道,“……反正沈大夫在找出令卓正陽活下來的辦法之前,都不會有事。他是聰明人,知道怎么做,相信他會留給我足夠的時間和訊息找到紫薇樓老巢,或者反過來等他們找過來。至于你,奚玉棠,就這樣放棄一身武學也挺好……” “夠了。”銀發青年重重放下了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