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具體表現(xiàn)呢?” “……疼,撕心裂肺的疼,無法呼吸,真氣阻塞,血氣逆行。我算過,持續(xù)大約一炷香。” 沈七下筆的動作一滯。 那種情況下你還能算時間? “既然出逃時被激發(fā)過,真氣阻塞下怎么殺的人?”沈大夫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總覺得這個瘋子什么都做得出來。 越清風怔了怔,本能地不想回憶,“這個啊……忘了,大約是逆行了一下真氣,短時間內(nèi)激出潛能。” “……解了蠱以后還有什么癥狀?” “偶爾疼一下。” “說清楚,偶爾是什么時候。” 越少主抽嘴角,“三日一次,半夜。” 沈七記錄的動作微微一頓,抬頭,“解了蠱為何還疼?” “……靜善說,因為我殺了苗女,不能以正常手段解蠱。”越清風別過臉,“所以解蠱的手段烈了些,有后遺癥在所難免,熬過一年就好。” “這一年里首先不能讓你瘦死,是嗎?”沈大夫一針見血,“不僅要精心養(yǎng)著,還因為真氣逆行不能動武,且要想法子止疼?” 越少主難得乖巧,默認了他的說法。 “所以你剛才一路輕功闖到我這里,是找死的行為!”沈七厲聲呵斥,“你想死就死到誰都看不見的地方,別臟了棠棠的眼!” 越清風繼續(xù)沉默。 “滾滾滾,別讓我看見你。”沈七暴脾氣上來,開始趕人。 “我去看看她。”越少主聽話地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他倉皇而逃,身后是沈大夫氣得扔筆的聲音。 …… 三日后,夜半,寬大柔軟的楠木床上,奚玉棠無聲地睜開了眼睛。 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身邊多了一個人,回過頭,越清風那張熟悉的臉近在眼前。 和往日不同的是,通常她醒來,呼吸頻率一變,對方就能立刻反應(yīng)過來,而這次,奚玉棠翻了個身,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許久,越清風都沒有睜開眼睛。 角落的燭火昏暗搖曳,然她還是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樣。瘦的幾乎脫型的臉慘白如雪,俊逸的臉上是掩不去的疲憊,奚玉棠輕輕嗅了嗅周遭的空氣,隱約察覺出了安神香的味道,與此同時還有淡淡的藥味和血腥氣。血腥氣來自眼前人,藥味則是充斥整個房間,想來,能讓越少主睡得這般死沉,該是沈七的功勞。 溫熱的手輕輕覆在他的臉上,奚玉棠用修長的手指仔細描摹了一遍他的五官,而后湊上前,輕輕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總覺得,好像太久都沒有見到他了。 彼時,奚玉棠的腦子里還是一片混亂,無數(shù)亂七八糟的畫面層出不窮,卻怎么也找不到一個線索串聯(lián)起來。怔愣許久,她輕輕起身,越過身邊人,下床穿好衣裳,活動了一下僵硬的筋骨,而后輕輕將衾被給床上人蓋好,又整了整他一頭紛亂的青絲,一切弄好,才來到內(nèi)室的書桌前。 找出一張紙,磨好墨,奚玉棠抵著下巴思索了許久,右手提筆,在紙上寫起來。寫完,拿鎮(zhèn)紙壓好,琢磨了片刻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越清風放在一旁的玉佩上,瞇著眼仔細想了半天,大約記得這是自己買來的,于是二話不說解下來收進懷里,起身出了房門。 翌日,沉沉醒來的越清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身邊少了個人。 緊接著,他在書桌上看到了一封信。 當目光落在那丑得人神共憤的字體上時,越清風久久無言。 【出去散心,歸期不定,莫憂。奚玉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6716081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4 22:48:00 6716081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4 22:48:45 g?g?g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5 07:57:28 延琦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5 09:21:29 6716081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5 19:12:12 4k歪果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6 23:16:28 4k歪果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6 23:18:33 6716081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6 23:35:50 嘻嘻嘻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8 23:53:05 6716081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9 11:09:15 蘇三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9 13:10:35 6716081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9 23:03:56 薇薇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0419 23:38:41 謝謝各位打賞,打滾賣萌給你們看·~~ ☆、第112章 尋 奚玉棠走了,走得悄無聲息。 且不管當沈七見到那熟悉得幾乎令人熱淚盈眶的丑字時有多欣慰,所有人都在猜越少主會是個什么樣的心情,畢竟未婚妻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走的。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越清風不過是給遠在青山谷的師兄去了封信,而后便若無其事地繼續(xù)窩在姑蘇養(yǎng)起了病。沒有心急如焚,沒有失望失落,更沒有歇斯底里,看上去再正常不過,連臉上的笑容都比平日里多了幾分。 那么奚玉棠呢? 正如沈七所猜測的那樣,她的狀況的確有所好轉(zhuǎn)。除了腦子里亂七八糟串不起的畫面以外,自我認知上倒是很清楚。她知道自己是練功出了岔子,也知道自己腦子不清,說話還不夠利索,知道自己是玄天教主,父母雙亡有個兄長,知道自己曾莫名其妙回到了五歲,中間還失憶過月余……等等。 她之所以選擇離開姑蘇,也是想換個環(huán)境整理整理記憶。 她當?shù)袅嗽角屣L的那枚玉佩,換來了一百兩銀子盤纏,接著便朝著雪山的方向進發(fā)。并不是什么著急趕路的狀況,所以一路上都走走停停,隨心所欲。有時會住在野外,有時不小心闖一闖土匪窩子,亦或者中途交上兩個朋友,再不然也能尋個破廟安身。 來到這個世界二十多年,這還是奚玉棠第一次用自己的雙腳來丈量江湖。她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沒做完,但由于想不起來,所以干脆破罐破摔,按照自己的心意,親眼看一看這個她從來沒駐足打量過的世界。 寒崖老人曾對沈七等人說,奚玉棠的功法問題只能靠她自己解決,因為只有自己最懂自己。奚玉棠雖沒聽到,但隱隱也有察覺。之所以閉關(guān)失敗,似乎是由于最后時她太過急功近利,如今武功雖恢復(fù),卻不如巔峰時候,但在足以自保的前提下,她還是決定走一走江湖,靜心的同時也尋求心境上的平和以及突破。 她總覺得這件事似乎以前有人也這樣做過,只是想來想去沒有結(jié)果。她認為自己的選擇很正確,待在姑蘇,盡管可以錦衣玉食,又有越清風和小美相伴,然對她來說并非好事。 只是心中終究有愧,尤其是對越清風。 所以她并未刻意隱藏自己的行蹤,無論肅兮或是兄長只要想查,總能查得到。甚至于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認真地寫信給兩人,并未走玄天暗哨的路子,而是認認真真地去驛站,走最普通的飛鴿傳信。遇到什么好玩的東西時,若能買下,她就買下來送給越肅兮,若是買不起就偷懶畫下來,也算一分心意。 反正她畫她的,看不看得懂不在她的考慮范圍。 令人欣慰的是,無論是越清風也好奚玉嵐也罷,都似乎默認了她行走江湖的做法,并未出面阻攔,也沒提供什么幫助,哪怕是銀錢上的幫助也沒有。那兩人心思細膩,從寥寥幾封信里便推斷出了她的大致路線,所以盡管奚玉棠隨心所欲地走,從未停留在原地超過一個月,但在偶爾路過稍大一些的城時,還是能收到兩人的書信。 哥哥是叮囑她注意安全,莫要委屈自己,而越清風則大部分內(nèi)容都在說自己的近況,然后寫情詩。 ……寫情詩!! 他一個隨時都能接手天下第一世家家主之位的天之驕子,不惜動用越家遍布天下的暗哨傳信,寫!情!詩! 奚玉棠簡直不想理他。 從姑蘇到雪山,奚玉棠走了快半年。畢竟是自己家,迎秋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她一個月,陳長老、鄒青等也早就接到了沈七的書信,了解她的大致狀況,每日都會尋出時間來找她敘舊,竟是連一點教務(wù)都沒讓她沾手。 一個月后,奚玉棠從雪山離開時,腦子里亂七八糟的畫面已經(jīng)有一部分串了起來,然而依然混亂著,所以這次的目的地放在了洛陽。 隨著歐陽玄的逃離,武山上昔日的光輝已然不見。武林盟如今四分五裂,群龍無首,正是紛亂的時候。奚玉棠半途中還被卷入了一場江湖械斗中,對決的是兩個不大不小的門派,最后還幫助其中一方獲得了勝利。為表對她的謝意,那位幫主要分封她為二把手,并結(jié)義金蘭,最后還是被奚玉棠推了。 她真面目示人,又是獨身上路,穿著最普通的衣裳,盤纏少得可憐,怎么看也無法將其和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聯(lián)系在一起,背著九幽劍,腰間掛的卻是長刀,針線棄而不用,看起來就像個尋常的江湖刀客,就連后來到了洛陽,見到呂正,后者都好半晌沒認出人來。 洛陽之后,她轉(zhuǎn)道南下,先去嶺南,路過曲寧城時在市井之間住了三日,聽了一肚子離雪宮的傳言,接著繼續(xù)走陸路到金陵,參與了一場金陵天武幫老幫主的金盆洗手宴,之后到杭州,在煙雨臺外轉(zhuǎn)了一圈,最后住進了醉花樓里。 杭州畢竟是那師兄弟倆的大本營,當?shù)弥约襪eimei/心上人在醉花樓里風花雪月地住了整整十日時,奚玉嵐和越清風險些沒忍住跑去逮人。 只可惜最后奚玉棠還是提前跑了一步,帶著醉花樓里許多姑娘們的不舍和愛意,以及姑娘們免費籌措給她的盤纏,瀟瀟灑灑地去了漢中。 從漢中再到蜀中,最后再到唐家舊地,奚玉棠終于將自己的整個身世串了起來。 一切的一切始于奚之邈和唐芷嫣,從玄天到唐家,從背叛到復(fù)仇,就像找到了一大團毛線的開頭,接下來一連串的事件都被一一攤開連接,最后匯集成了一份完整的記憶。 紫薇樓,卓正陽,裴無星,歐陽玄,衛(wèi)寒,江千彤,司離……事無巨細,全部回到了腦子里。 蜀中玄天堂口的正廳里,恢復(fù)了一身玄衣銀面的奚玉棠看完了手邊所有的情報后,無聲端坐了整整一日,最后才輕聲對陪她坐了一天的姚九堂主道,“……先前見到鄒叔叔時,本座還以為,他一直都是斷臂,卻不曾想,是近這一兩年的事。” 姚九沒有說話。這幾年他從襄陽到蜀中,玄天兩湖的地盤在他手上擴了一倍,和烈傲天合作后便常駐了蜀中。奚玉棠的狀況在玄天高層中間不是秘密,此時聽他提起舊友,姚九心中也不好受。 “九叔,烈大哥那邊你們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她望向姚九。 這位臉上橫亙?nèi)赖栋痰谋牒纺腥顺了剂似滩糯致暣謿獾溃傲野撂靹萘Πl(fā)展得太快,上次殺了血殺之后就一直在守勢,我也同樣,過猶不及。教主有想法?” 奚玉棠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桌面,思索良久才道,“穩(wěn)一穩(wěn),等武林盟那邊再亂些不遲,現(xiàn)在局勢僵持,貿(mào)然下手恐生變……九叔同兩湖總督可有交情?” “什么?”姚九沒想到她話題跳得如此快,“交情有是有,但要看教主想要的是什么交情了。” “輕易割舍不掉的。”奚玉棠道,“利益也好,情誼也罷,哪怕是威脅都可以,總之,拉攏他。或者換句話說,拿下他。” 姚九深深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小棠,你是為了司……太子?” 奚玉棠不置可否。 “決定了?” “嗯。” “……” 沉吟半晌,姚九一掌拍上桌面,“行,九叔聽你的,何總督交給我。” “多謝九叔。”奚玉棠笑了出來,“烈大哥那邊,你幫我轉(zhuǎn)達一下我的態(tài)度。” 姚九滿口應(yīng)下。 末了,當姚九打算告辭時,奚玉棠再次喚住他,“九叔,不知你可對南疆知多少?” “南疆?”姚九怔,“倒是知道些。”畢竟是鄰居,非友非敵地打了多年的交道,交情談不上,了解還是有的。 翌日,從姚九那里聽了不少南疆之事的奚玉棠啟程離開蜀中。 一個月后,她站在了南疆苗寨的門口,見到那蕭條的模樣時,心下一片漠然。 信步踏入其中,很快便有人將其攔了下來。 “我找天寶。”奚玉棠報出了自己的來意,“就說姚九有東西要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