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書迷正在閱讀:女配種田圍觀記、[古穿今]琵琶精的奇葩日常、無價之寶、重生之盛世寵后、一婚成災、相府毒千金、為了秀恩愛[娛樂圈]、吾妻多嬌、另類報復、金銀錯
危急之下,趨利避害的本能反應才是真正體現一個人攻擊強弱的標準,方才那一劍,速度奇快,角度極刁,劍氣逼人,殺意四起,連裴無星這等高手都不敢正面對抗,而是選擇了先逃再說…… 是誰說越清風和衛寒已經甩開玄天教主幾多了? 放屁! 有本事來嘗嘗這一劍! 孤零零幾聲掌聲響起,銀發男子斜倚著樹干,在這種劍拔弩張的情況下居然還有閑情逸致看戲,“好俊的功夫!這位黑衣大哥方才逃命的功夫真乃一流,足可見基礎之扎實不輸我等啊!” 歐陽玄:……還以為你要夸劍法! 裴無星:被夸得一點都不開心好嗎求你別說話了…… “奚老弟,偷襲不太好吧?”歐陽玄開口,“今日實在有事在身,奚老弟難道要強留我等?” 都這樣了你們還不出手?奚玉棠意識到這兩人是真不想現在和他們兄妹對上,頓時大感無趣。 愛打打,不打滾。 歐陽玄和裴無星見她無意強留,對視一眼,心中惱怒,卻還是轉身離去。 在別人地盤上,對手不接招,他們也不能強求。奚玉棠沒能打成架,渾身不舒服,回到所住院子就拉著哥哥練起劍來。 銀發青年耐心地當陪練,看她越練越起勁,那柄暗紅長劍身上的殺氣凝滯得幾乎變為實體,忽然冷不丁道,“棠棠,你打算娶江千彤?” 一招‘鯉魚躍龍門’還沒做完的奚小教主身子在半空一滯,撲通一聲,像個死魚般摔了個五體投地。 “哥!”灰頭土臉的某人憤怒地抬頭。 奚玉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走過來扶她,可meimei生氣了,沒好氣地甩開他胳膊,自己拄劍站起來,一邊揉著被磕疼的下巴,一邊瞪他,“你才娶她,你全家都娶她!” ……我全家就是你啊愚蠢的meimei…… 是誰小臉左邊寫著‘我很煩’,右邊寫著‘別惹我’的……既不打算娶,何必心思那么重? 聰明地決定不撩閑的親哥哥撇嘴,“meimei,想太多容易老。” 奚玉棠揉臉的動作一僵,冷冷掃他一眼。用內力蕩去外衫灰塵,她收劍往回走,“說吧,誰讓你來開導我的?是不是越肅兮?別費心思了,我什么都沒想。” “什么也沒想?”奚玉嵐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既不打算娶妻,也什么都不想,那留下還有何意義?今兒就回姑蘇怎么樣?比武招親留給別人玩吧。” “……”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頓住,奚玉嵐兩步繞到她身前,望著眼前明明在意的很卻假裝無所謂的人,心想,肅兮啊肅兮,你真是會給你師兄找麻煩,“如何?今晚哥陪你去殺了裴無星,而后我們連夜走,好不好?” 他一本正經的態度讓奚玉棠終于蹙起了眉,“不好。” 奚玉嵐斜睨她 兄妹倆一高一低對視了許久,奚玉棠無奈認輸,“我不放心江千彤,行了吧。” 大約是被逼出了真心話的緣故,她也懶得再在兄長面前端架子。兩人來到前廳,面對面盤膝一坐,奚玉棠開口說了自己的顧慮。 曲寧城是塊肥rou,玄天教已經覬覦很久了。當初奚玉棠想過對付柳曼云以后,能將曲寧城一并吞了,那時候她還不認識江千彤。后來兩人雖相識,開始她也是打算將這個單純又路癡的武林第一美人當做突破口和棋子的,鬼知道為什么莫名其妙的后來她們關系這么好啊! 柳曼云就是看清了她不會對江千彤下狠手這一點,二話不說將掌門之位交了出去,逼婚不成,又搞出比武招親,既能用江千彤來遏制奚玉棠,又能為離雪宮找一個實力不錯的盟友。 甚至于,如果奚玉棠看不過眼,忍不住參加了比武招親,離雪宮還能免去和玄天教對立。 ……奚小教主真的很不爽別人算計她。 可一想到哭得錐心泣血的江千彤,典禮上沉默寡言的江千彤,看著自家師姐找茬、被宣布比武招親都毫無反應的江千彤……奚教主就覺得心里悶的慌。 真想不顧一切踏平離雪宮啊…… 真想搞點什么類似‘醉生夢死’的玩意給江千彤灌了啊…… 她顛三倒四地說了一大段,反正該說的都說了,也不管對面人聽不聽得懂。而銀發青年支著臉沉吟了許久,看向自家meimei的眼神格外地古怪,想說什么,忍了又忍,動動嘴皮子又換成了別的,“所以……你說這么多,歸根結底一句話——離雪宮你想圖,江千彤你也想安置好?” “嗯。”奚玉棠點頭。 “做夢呢?” “……” 看著meimei瞬間愣住的呆萌模樣,奚玉嵐飛快地伸出手在她頭上揉了揉,接著才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袖,開始逐條粉碎她的美夢。 “第一,按照你我掌握的情況來看,江千彤很孝順。這樣的話,將離雪宮并入麾下就別想了,她是不可能親手葬送自己門派的。附庸倒是有可能。第二,離雪宮擺出的條件是【想讓我附庸,就娶我宮主】……所以你也別想了。第三,告訴哥哥,你對‘拿下離雪宮’或者‘拿下曲寧城’的執念有多少?比不比得上‘讓江千彤過的好’這一點?” “比不上。”奚玉棠想都不想,“拿不下離雪宮也無所謂,到時候毀了便是。但千彤比離雪宮重要,我更希望她過得好。” “這樣啊……”奚玉嵐為難地拖長了音,“那兩邊都放棄吧。” “……” “沒聽懂?” 銀發青年掃她一眼,緩緩坐直身子,收起了漫不經心的表情,整個人嚴肅而淡漠。 “奚玉棠,這世上可沒什么雙全法,在你當著江千彤的面廢掉柳曼云筋脈和武功時,你就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和肅兮的耐性也是有限的,能忍你逃避這么久,也該適可而止了。” 奚玉棠怔愣地瞪大眼睛。 “若是你還想不明白,”對面人淡淡道,“我建議你天亮前去找江千彤問清楚,看她是選你,還是選離雪宮。” ### ‘看她是選你,還是選離雪宮……’ 奚玉棠枕著手躺在房頂,厚厚的裘皮披風隔開了衣衫和積雪,手邊放著一壇某人從數百里外的姑蘇弄來的秋露白,腦子里不停回想著兄長最后的那番話,終歸還是嘆了口氣。 “你在嘆什么?” 不遠處響起一個清脆卻稍顯冷漠的聲音,奚玉棠扭臉,一身孔雀藍的江千彤站在房頂另一頭,面無表情地遙遙望她。 一個翻身坐起,她開口,“吵到你了?” 后者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酒壇子,“你在我房頂喝酒。” “的確是想尋你。”玄衣銀面的玄天教主極為隨意地招了招手,像是在和老朋友閑聊一般,“越少主友情提供的上好秋露白,比上次在清涼寺喝的寒潭香要好,嘗嘗?” “……” 猶豫片刻,江千彤走了過去。奚玉棠將披風橫放,兩人并排而坐。頭頂的月亮缺了一角,卻足夠明亮,冰涼的月光傾倒之下,奚玉棠取了面具放在一旁,露出那張英氣十足的臉。從江千彤這個角度來看,恰好能看到她左眼那道長長的疤,以及輪廓鮮明卻弧線極為漂亮的側臉。 她將身邊的酒遞了過去,“沒杯子。” “……沒關系。”江千彤收回視線,接過酒壇子,仰頭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 酒香醇綿長,可喝得太急,辣味一出,頓時嗆得不行。 奚玉棠無奈抬手幫她順氣。 好不容易恢復過來,江千彤擦掉眼角咳出的眼淚,不好意思地別開臉,“……你還沒說,你方才在嘆什么。” 奚玉棠收回手,換了個坐姿,舒展地伸著長腿,帶著笑意回道,“沒什么,就是嘆你果真坐不住,跑到房頂來了。” “……我一上來你就知道啦?” “你說呢。” “……” 有些泄氣地盯著自己的手心,江千彤慢道,“我實力這么差卻當了掌門,換成別人,我也不服啊。” “瞎說什么亂七八糟。”奚玉棠好笑,“本座當教主時才十一歲,隨便來個人都能撂翻我,還不是挺過來了?” 江千彤看她一眼,搖頭,“我沒你天賦異稟。” ……你這樣說我會覺得你在罵我。 奚小教主懶得反駁她,只問,“你現在打得過陸靖柔么?” “當然。”江千彤悶聲,“她被你廢了一只手不是嘛,而且這個月我也突破了,你教的劍法也精進了一層。” 夜涼如水。 屋頂上兩人都沉默下來,許久,奚玉棠再次開口,“比武招親是你同意的?” “嗯。”江千彤低低道,“這對離雪宮來說是好事。師父……柳前宮主她既然被你……我臨危受命,得顧念大局。” “就算嫁給不喜歡的人?” 江千彤沉默了片刻,忽然壯膽般奪過酒壇子又喝了一大口,轉過身認真望著眼前人,“奚玉棠,我就問你一句,你娶不娶我?” 奚玉棠緩慢搖頭,“娶不了,我喜歡男人。” “……” 直視著對面人那雙猛然鎖緊的眸子,她繼續道,“況且你敢嫁么?哪怕我遲早要殺你師父?我不僅會殺她,還會毀了離雪宮。我說過,當初我遭受過的一切,都會一一討回來,這不是在說笑。” 江千彤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以為,你至少會對離雪宮有些企圖……” “我有。”奚玉棠平靜地回望她,“我要離雪宮的所有勢力范圍,要曲寧城,要你們的功法,還有你們數百年積累下來的所有有價值的東西。但我唯獨不要離雪宮這個門派,我要讓‘離雪宮’三個字消失在江湖人記憶里,就像當年遭受重創后的玄天教。” 她的眼底,有復仇的火焰。十幾年來所壓抑的暴戾和野心,在這一刻昭然若揭。 江千彤幾乎不敢直視那雙眼,下意識扣緊了手中一片堅硬的瓦礫,強迫自己迎上她冰冷無情的視線,艱難道,“你為什么要對我說這些?我現在是離雪宮宮主……” “我在問你,是要離雪宮,還是要自由。”奚玉棠毫不留情地打斷她,“如果你說一句想走,我現在就帶你離開。” “哪怕這個自由是賠上我的門派?”江千彤聲線都顫抖起來,“帶我走以后呢?把我丟到一個安全卻遠離你的地方,讓我看著你覆滅它?” 奚玉棠沒有說話。 女子大口地喘著氣,往日傾城的臉蒼白如紙,嘴唇翕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秋水般的眼睛在這一刻蓄滿了淚水,卻硬生生忍住沒有沖出眼眶。 她努力地對抗著發自內心的恐懼,不敢去觸碰此時此刻令人萬念俱灰的那個小小的祈盼,就這么定定看著眼前人,連呼吸都困難至極。 許久,奚玉棠嘆了一聲,“換做往日,你現在已經哭了……千彤,你長大了。” 是你逼我成長的…… 江千彤咽回了眼淚,想扯出個笑容,卻發現這個動作太過困難。 她連動一動嘴角都覺得痛徹心扉。 深吸了一口氣,江千彤抬起頭,“奚玉棠,我師父說你是女子,是真的嗎?” “是。”奚玉棠鄭重地回答,“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問我娶不娶你?” “因為我不介意。”少女不敢低頭,怕自己又忍不住要掉眼淚,“我喜歡你,不管你是男是女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