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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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玉棠垂在身側的手指僵硬地動了動,殺機再現。 “……我告訴你這件事,只是想讓你知道,師兄的親meimei,我是不會去害的。我對你知之甚深,比你想的還要深……”越清風被奚玉棠重傷,胸膛每一次的起伏都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我所圖是你,是因為我想要你這個人……我承認結盟的目的不純,但這無礙于我的誠意,原本我來洛陽,就是為了見你。” “所以我將把柄交還給你,要不要滅口,由你決定。” 他聲音低下來,喘了幾口氣,抬起頭,因咳嗽而略顯濕潤的眼睛對上了奚玉棠冰涼的視線,用氣音吐出最后幾個字。 “動手嗎?” 奚玉棠微微睜大了眼睛。 動手嗎? 殺了這個人,她秘密得保。不殺,恐生變。 殺,還是不殺? ☆、第18章 賭局 周遭寂靜如死。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壯闊而漫長的河流橫亙其中,一端生,一端死,奚玉棠立于彼岸,腦子里全是奚之邈唐芷嫣的諄諄教誨,是奚玉嵐捏著她小臉說meimei我長大以后保護你的寵溺,是唐家小jiejie躲在雪坑里說meimei別怕時的絕望,是雪山上所有人或喜悅或欣慰或痛苦或坦然的臉。 他們全死了。 而越清風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坐著,渾身浴血,屏退了所有后路和生機,將主動權交于她手,將性命一笑置之。 ——簡直是個瘋子。 殺不殺? 當然要殺! 大仇未報,所有的不定因素都要扼殺在襁褓之內,否則她先前那么多努力豈不是浪費?哪怕對方是越家少主,也沒有在知道她秘密后還能活的特權。 什么‘所圖是你’,什么‘為了你來到洛陽’……奚玉棠會信才怪。江湖向來不缺無利不起早之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事她見多了,更做多了。 ……更何況,是他自己送死,怪不得別人。 但在動手之前,她需要問越清風一個問題。 “奚玉嵐……還活著嗎?” 越清風怔了怔,斂眸躲開了奚玉棠那雙恐怕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卻盛滿了近乎溢出來的期待的眸子,好一會才輕聲道,“不知。” 巨大的失望潮水般席卷而來,奚玉棠眨了眨眼,連呼吸都未亂。 也是,她當是該習慣的。 手中銀針再出,奚玉棠運起真氣,雷霆出手—— “但我幾年前見過他。”越清風突然道。 “!!!” 呼吸猛然一滯,奚玉棠驀然瞪大了眼睛,然針已出手,不可收回,大驚之下,又一根銀針接連而出,在攻擊即將沒入越清風美心的前一刻,叮地一聲輕響,后一根針以極為微小的偏差角度將前一根針打偏幾分,同時大喊,“躲!” 越清風下意識閉眼偏頭,第一根銀針擦身而過,在他眼下留下一道長長的紅痕,第二根則直接沒入了他的肩。 就差那么一點! 隨著銀針落地,兩人都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 “你……”奚玉棠有些反應不足,“你剛才說什么?” 銀針入體,痛得越清風幾欲暈厥,緩了幾息才提氣道,“……六年前,他找過我,只說他找尋多年終有結果,打算去做一件事,然此去危險,極有可能回不來,因此……” 他頓了頓,抬頭,“……囑托我照看你一二。” 奚玉棠震驚,“六年前?武林大會時?就在洛陽?!” 越清風默認。 “后來呢?” “……” 越清風詭異地沉默了許久,緩慢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奚玉棠再次愣神。 她腦子里極亂。毫無征兆地被人揭開了陳年傷疤,過激的行為和大起大落的情緒讓她暫時喪失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她隱約覺得越清風的話并沒有說完,但又不知從何問起,也無法靜下心思考話中漏洞,滿心滿眼只剩下【奚玉嵐可能還活著】這個瘋狂的念頭。 沉了快十年的心死灰復燃,僅僅因眼前人的一句話。生見人死見尸,哪怕只得一縷消息,也是值的。 奚家,只剩他們了。 而越清風見過奚玉嵐。 奚玉棠全身都在顫抖,十指緊握,內心掙扎如刀尖跳舞,好一會,才不甘地閉上眼,內心莽莽荒原剎那虛無。 她艱難地往前邁出一步,忽然覺得,大概未來某一天,她會因自己的心軟而錯失許多許多東西。 沉默地繞至越清風身后,輕飄飄一掌打在肩上,只聽一聲輕響,銀針應聲落地。奚玉棠咬咬牙,漠然道,“……我讓阿七來一趟。” 話音輕飄飄,仿佛從遙遠的地平線傳來,帶著一絲破罐破摔,越清風呼吸倏然一停,心底忽然涌出洶涌到幾乎要將世界淹沒的復雜之情,狂喜,后怕,猶疑…… 無數情感交織,想開口,卻因傷而痛得說不出話來。 他背對奚玉棠,好一會才盡量平靜道,“無妨,柜子里有藥箱和干凈的紗布,幫我一把?” 奚玉棠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久到越清風幾乎以為她下一秒便要反悔時,她驟然收回了目光,抬步走向屋內。 見她身影消失于房間屏風后,越清風如釋重負地長呼了一口氣,整個人幾乎虛脫地靠在了椅背上,雙眼望著虛空,靈魂深處透出的無盡疲憊幾乎讓他靈臺清明不保。 賭贏了。 他竟然賭贏了…… 無聲地笑了幾聲,青年再次咳起來,全身經脈抽痛難忍,然而劫后余生之情卻充斥四肢百骸,讓他勉強保持了清醒。 這一步棋險之又險,本不應如此毫無準備又貿貿然地進行,但就只因奚玉棠稍稍表露出了一絲想要遠離他的想法,他便沉不住氣地輕易將底牌拋了。 然而雖走得艱難,得到的結果卻令他有一種死了也值的錯覺。 世上怎會有如此對他胃口之人?哪怕飲鴆止渴、中毒上.癮,此時此刻,只要她開口,他恐怕刀山火海都能覺得甘之如飴…… 怎么辦? 他快被喜悅沖昏頭了。 攻心何其難? 越家少主向來是個中高手。然而今日之事,是他二十多年來少有的一步險棋,成功不足一成,很可能十成十的結果都是被奚玉棠當場殺掉——他毫不懷疑她會這樣做。 他唯一的籌碼便是他有個師兄叫奚玉嵐,且他見過他,相處過,了解過。雖然話說得不盡,個中隱秘也被略過,但這不妨礙他影響奚玉棠的心境。 他將自己的命擺在她面前,賭一把她的信任。 若是奚玉棠的心再硬一分,他今天就死定了。 衣衫不知何時已被冷汗浸透,但他毫不在意。他成功地將自己和奚玉棠之間的關系拉到了一個微妙的近距離,盡管離目標還差些,但根已種下,算是巨大收獲了。 所以他很喜悅,很開心,心情極好。 找出藥箱,拿出金瘡藥,奚玉棠回到院里 “外衫脫了。”還帶著寒氣的低啞聲音響起,越清風直起身,動作自然地除了外衣。 清洗傷口,再撒上藥粉,抖開繃帶,奚玉棠手法生澀地幫眼前人包扎,覺得自己大概才是那個瘋了的人。 “……你真是寒崖老人的弟子?”她開口。 “是。”越清風話中有一絲劫后余生的放松。 “什么時候的事?” “十三年前。” “我哥……跟你提過我?” “嗯。” “他說他去哪兒了么?” “沒有。” “為什么不告訴他人?” “玄天如何,與我無關,為何要說?” “怎會無關?我哥不是你師兄么?” “既是師兄,當密之。” “他信任你?” “嗯。” “他當時在洛陽,為什么不見我?” “……不知。” “若他回來……會聯絡你么?” “會。” “……你覺得我女扮男裝成功嗎?” “……” 等等,這是什么談話走向? 越清風呼吸微微一滯,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奚玉棠繼續道,“從前我一直堅信那些古裝劇……話本里,‘女扮男裝誰都認不出來’的戲碼是放屁,但后來發現,不是你認不出來,而是當那人站到某個位置后,人們自然而然就會有自己的判斷,且不容反駁。” 就比如她奚玉棠。 從接手玄天教開始到現在近十年,除了一開始自稱魔教少主外,她從未說過自己是個男人,只因方便而作一身男裝打扮,但世人卻愿意相信,魔教教主就是個男人。 她執掌一方,武功高強,行事直接,手段狠辣,所以她就理應是個男子——這個世界就是對女性極不友好,從古至今,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