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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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羅飛相比,年輕人右肩的傷勢并不會影響到他逃亡的匆匆步伐。當(dāng)他快步跑到地面上的時候,禮堂內(nèi)的煙霧繚繞,人們正亂糟糟地向著出口處撤離。因為有不少執(zhí)行任務(wù)的警察都打起了手電,而屋外也有月光透進(jìn)來,禮堂內(nèi)依稀還有點能見度。年輕人把槍藏回腰間,一側(cè)身閃進(jìn)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知道羅飛很快就會追上來,而地上的血跡會暴露自己的行蹤,所以他邊走邊脫下外套,將厚厚的冬衣揉成一團緊按在傷口上,盡力減緩血液流出的速度。 爆炸、火情已經(jīng)隨后從地下室里傳來的槍聲早已摧毀了人們的神經(jīng),與會市民們一個個驚慌失措,爭先恐后地向著禮堂大門口擠去。門口的警衛(wèi)早就被人群沖散——即便他們有能力堅守崗位,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去核查那些逃難者的真實身份。 年輕人跟隨者人群向前移動,他把臉埋在那團冬衣里,看起來似在過濾嗆人的煙霧,實際上卻是要遮擋住自己的容顏。 年輕人如此走了片刻,正要尋機往人叢深處鉆的時候,背后忽然有人一把拽住了的衣領(lǐng),而那人用的力道絕非尋常的推拉擁擠,而是明顯要將對方的身體拉轉(zhuǎn)過來。 年輕人心中一驚,在這樣的險境中根本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抬起左臂反手一抓,將那人的手腕死死扼住,然后他躬腰反轉(zhuǎn),一個大甩臂閃躲到那人身后,右臂則同時跟上,橫箍住來者的脖子。這一招得手之后,他的下一個動作應(yīng)該是臂彎一擰,那人便會頸椎受創(chuàng),輕者昏迷,重者身亡。在這個混亂的現(xiàn)場,其他人并不會注意這個突如其來的插曲。他大可繼續(xù)前行,踏上不遠(yuǎn)處的自由之路。 然而年輕人的動作卻驀然停住了——不僅是動作,他的整個思維,乃至是呼吸都在這個瞬間徹底停頓。因為他看到了被自己反抱在懷中的那個人,正是這一瞥讓他在瞬間失卻了魂魄。 那是一個女孩,她努力向側(cè)后方歪著腦袋,和年輕人瞪眼對視著。她的面容是如此的美麗,尤其是那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那雙眼睛漆黑如浩瀚的夜空,純凈如透明的泉水,當(dāng)那眼光微微閃動的時候,幾乎能演奏出這世上最動聽的樂曲。 年輕人還是第一次與復(fù)明后的女孩如此對視,對方的目光輕易刺穿了他的心肺,讓他沉淪于一種萬劫不復(fù)的痛苦深淵。他的身體被烈焰灼燒著,而靈魂卻已被寒冰徹底凍結(jié)。 一雙世上最美麗的眼睛,但那目光中卻凝固著刻骨的仇恨! 年輕人知道對方已經(jīng)認(rèn)出了自己,或者準(zhǔn)確的說,是自己體內(nèi)的某一個靈魂。他們此刻不是心心相印的知己,而是誓不兩立的仇人。 年輕人茫然不知能做些什么。他用顫抖的手臂繼續(xù)箍住女孩的脖頸,不敢讓對方發(fā)出聲音。但此刻令他最為恐懼的,并不是那女孩會呼救,會揭穿他的身份,他只是不敢去承受那女孩面對自己時的另外一種聲音。 女孩的左手被年輕人別在身后,盲人的特有靈敏觸覺讓她感覺到對方的中指缺少了一枚指節(jié)。她由此更加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她用右手扳扯著箍住自己頸部的手臂,竭力想要掙脫開來。但她的氣力與對方實在相差太大,即便年輕人的右肩遭受了重創(chuàng),女孩還是無法撼動他分毫。 周圍忙著逃難的人匆忙掠過。在這黑暗而又混亂的環(huán)境中,沒有注意到正在他們身邊發(fā)生的這特別的一幕。而那只名叫“牛牛”的導(dǎo)盲犬只是傻傻地站在一邊,竟也沒有要撲上來幫助主人的意思。 女孩有些絕望了,她開始后悔自己的冒失行為。在發(fā)現(xiàn)那個人之后,她本該大聲呼喊,或者先通知警察的。可她心急了,她只想立刻將對方抓住,卻完全沒考慮自己是不是有這樣的實力。現(xiàn)在對方要想殺死自己滅口,簡直是易如反掌。 情急之間,女孩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把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外衣兜,握住了明明帶來的那支發(fā)簪。然后她便舉起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反手狠狠地向那年輕人刺去。 后者仍處于半恍惚的狀態(tài),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毫無防備。那根發(fā)簪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扎在了他的頸部,他先是感覺一痛,隨即又用一種麻痹感順著血液的傳播向周身擴散。這感覺來得極快,只兩三秒鐘的時間,他的力氣便像被抽光了似的,身體軟軟地倒了下來。 女孩重獲自由,她慌亂地退出兩步,眼看著那年輕人倒在自己面前。片刻后,她才猛醒般大喊:“來人哪,救命……” 慌亂逃生的人們并不知這邊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場黑乎乎的也看不分明。女孩的這兩聲喊叫非但沒能召來救兵,周圍的一些人反而驚恐地逃避開去。直到一道手電光柱照射過來,才稍稍驅(qū)散了女孩心頭的恐懼。 一個身影跟在手電光后面,瘸著右腿漸漸走近。他先是看到了女孩,然后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年輕人。而女孩這時也認(rèn)出來人正是刑警隊長羅飛,她的神經(jīng)一下子松弛了,淚水奪眶而出。 “他就是那個兇手,他就是那個兇手。”女孩指著躺倒的男子哭喊道。 羅飛的臉上寫滿詫異,他半蹲到年輕人身邊,用手電查看著對方的傷勢。很開他便發(fā)現(xiàn)了那根發(fā)簪,明白這才是真正致命的所在。羅飛立刻問女孩:“這是你的簪子?” 女孩先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并且答非所問地告訴羅飛:“這簪子里有毒!” 羅飛吃了一驚,再看年輕人的頸部傷口,果然是烏黑烏黑的極不正常。而后者此刻已氣若游絲,他從那女孩身上轉(zhuǎn)過目光,看向羅飛,然后又吃力地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羅飛伸手和年輕人相握。后者長舒了一口氣,他長久地看著羅飛,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又始終不能開口。 羅飛知道對方為什么無法開口——年輕人不能讓那女孩聽出自己的聲音,那是他珍藏在心中的最后的秘密。 片刻后,羅飛的手心用力一握,同時他認(rèn)真地說了三個字:“我明白。” 年輕人欣慰地笑了。能在這個時刻聽到自己的對手說出這三個字來,他感到無比的欣慰。 他究竟想說什么?羅飛又明白了什么?這些反倒并不重要了。 年輕人的氣力將盡,他的眼皮漸漸耷拉下來,不過在闔上前的一刻,他又再次勉力睜眼,最后看向了不遠(yuǎn)處的女孩。 女孩的目光與年輕人對上,她往后躲了半步,神色既恐懼又憤怒。年輕人便無力地將目光收回,這次他再次闔上眼皮的時候,終究不能再睜開了。 羅飛仍然緊握著年輕人的手,他的喉口有種酸澀的感覺,心胸間也沉甸甸地似壓著塊大石頭。他追捕了半生的對手,此刻終于徹底倒在了自己面前,可他卻不能感受到半分的喜悅。 良久之后,羅飛才想起要問鄭佳:“你是怎么遇上他的?” “全靠牛牛。”鄭佳指著腳下的那只導(dǎo)盲犬說道,“這幾個月來我一直給它做特別訓(xùn)練,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場。” “特別訓(xùn)練?”羅飛顯得不太明白。 鄭佳便進(jìn)一步解釋說:“我托人找來了他在監(jiān)獄里留下的衣物,然后對牛牛進(jìn)行了嗅聞訓(xùn)練。今天聽說他也會來,我就把牛牛帶過來了。牛牛果然在人群中把他找了出來。” 羅飛點點頭,心中了然:原來是eumenides混入人群的時候,被牛牛聞到了熟悉的氣味。牛牛順著氣味尋找,便指引鄭佳發(fā)現(xiàn)了年輕人的蹤跡。這一切冥冥因果,竟真的似有天意一般。 鄭佳這時也蹲下身來,她抱著那只導(dǎo)盲犬,有些嗔怪地說道:“牛牛啊牛牛,剛才那個壞人呢欺負(fù)我,你怎么沒有幫我呢?” 牛牛“嗚嗚”低叫了兩聲,也不知聽懂了沒有。片刻后它掙脫女孩的懷抱,來到了那年輕人的身體旁,它用前爪搭住年輕人的心口,鼻子在對方的臉上嗅聞著,眼睛里流露出的卻是戀戀不舍的溫情。 那狗和年輕人早已熟悉,它甚至?xí)褜Ψ疆?dāng)成自己的半個主人,可它永遠(yuǎn)也不會明白,那人為何會躺在了這里…… 尾聲 二零零四年一月四日,早晨七點四十一分。 省人民醫(yī)院病房內(nèi)。 陽光照在羅飛的臉上,把他從睡夢中喚醒。他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右腿則打著厚厚的石膏。 “手術(shù)很順利,你的腿以后不會有任何問題。”一個女人在他耳邊柔聲說道。羅飛聽出那是慕劍云的聲音,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暖暖的笑意。然后他轉(zhuǎn)頭看著對方問道:“昨天現(xiàn)場群眾沒什么傷亡吧?” “沒什么事。”慕劍云搖著頭說,“那炸彈的威力很小,濃煙都是自制的煙霧彈硝酸鉀加白糖。” 羅飛“嗯”了一聲,又問:“那些犯人呢?有沒有出亂子?” 慕劍云的表情嚴(yán)肅了一些:“還真有人想趁亂挑事呢,不過有人站出來吼了一聲,那些家伙就全都老實了。” “哦?”羅飛略有些詫異,“是誰這么厲害?” 慕劍云腦袋一歪,反問:“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