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節
黑子沖阿山撇撇嘴說:“你過去把他的腳抱住。”他自己則把雙手插到杭文治的腋下,反背著對方的雙手,控制住他的上半身。阿山便騰出手來,趁著杭文治歇氣的當兒,猛地把他的兩腿抱住,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小順便再沒了后顧之憂,他跑到水池邊上,在一堆漱口杯里翻尋著什么。 “用我的,我那桿新,毛硬!”黑子獰笑著說道。 小順轉過身來,手里已多了桿牙刷。杭文治隱隱猜到了什么,他驚恐萬狀地瞪大了眼睛,口中發出沉悶的哀鳴。 小順舉著牙刷蹲上前:“奶奶的,讓小爺好好伺候伺候你這二兩爛rou。”說著話,他用左手抓了把水,將杭文治褲襠里的洗衣粉抹開,然后右手的牙刷便伸了過去,沒頭沒腦地一陣亂捅。 一陣刺骨的辣痛直入心扉,伴隨著足以令人崩潰的屈辱。杭文治緊緊地咬著嘴里的破抹布,兩行淚水從眼角奪眶而出。 這樣的身心折磨令杭文治完全喪失了時間的概念,他感覺自己在經歷著一個漫長的世紀,直到一個聲音在衛生間門口嚷嚷起來:“我說你們瞎鬧騰啥呢?” 小順停手往身后看去,說話的卻是杜明強,他睜著惺忪的睡眼,像是剛剛被吵醒似的。 “有你什么事?滾一邊去!”黑子壓著聲音,語氣卻異常兇悍。 杜明強卻梗著脖子不依不饒:“怎么沒我的事?明天還得趕早出工呢,你們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你大爺的,誠心是吧?”黑子早就看對方不爽了,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一個跨步沖到對方面前,伸手蠻橫地推了一把。 杜明強被推了個趔趄,他扶了把墻才勉強站住,同時咋咋呼呼地喊起來:“哎,你怎么隨便打人?” 黑子還要上前,卻聽有人在里屋方向說道:“差不多了,睡覺吧。” 說話的正是平哥,黑子便也不敢再撒蹶子。就在這時,衛生間里忽然又起了一陣sao動,黑子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人一下撞開,定睛一看,原來是杭文治掙脫了控制,正沒命地向監室鐵門處沖去。 “快抓住他!”平哥從床上跳了起來。黑子如夢初醒,想攔卻哪里還來得及?杭文治早已沖到了門后,嘴里的破抹布也被扯掉,他抓住兩根鐵柵欄,把腦袋竭力往門外伸去,同時扯直了嗓子嘶喊起來:“救命啊!救命啊!” 出于自衛的本能,杭文治蜷起身體,雙臂在胸前胡亂地遮擋著,偶然環抱之間卻抓住了一條小腿。正巧這時他的后腦勺又重重地挨了一下,他吃痛不過,擰著身體一翻,把懷里那條腿的主人也一同薅下了床。 “還敢還手?!”被抱住的人正是小順,他氣急敗壞地掙扎著,但很快兩條腿都被抱住,反而坐倒在了地上。 “要瘋啊!”平哥惡狠狠地罵著,湊上前一腳踹在了杭文治的腰眼上,后者立刻弓成了一只蝦米,兩只胳膊夾在腋下,再也動彈不得。 小順爬起來,發泄般地又踹了好幾腳。杭文治只是悶哼著,連抵擋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凄厲的聲音帶著哭腔,在黑夜中聽起來直如鬼嚎一般。監區內那些剛剛躺下的犯人便跟著sao動起來,有抱怨的,有咒罵的,有跟著起哄的,亂成了一團。 “你他媽的,回來!”黑子趕過去用胳膊勒住杭文治的脖子,使勁把他往回拉。杭文治的聲帶被壓住,呼喊聲便被硬生生地掐斷了。但他的雙手像鐵鉗一般死死地扣在門柵上,難以拉動。 小順和阿山此刻也沖到了衛生間外面,一看這副架勢,阿山低聲招呼道:“別跟他較勁了,趕緊上床!”小順則毫不含糊,干脆嗤溜溜地直往里屋奔去,他的鋪位在平哥上方,往上爬的時候被平哥狠狠地踹了一腳。 “就你跑得快,奶奶的三個人制不住一個小白臉!”平哥恨恨地罵了一句,他這一腳正踹在小順的襠部,后者痛得直咧嘴,但又不敢反駁啥,只能愁眉苦臉地滾到了床鋪上。 黑子知道一時半會拖不動杭文治,便也放棄了,松開手往自己的鋪位跑去。他和阿山共享一張雙人床,阿山在上,黑子則占據著相對舒服的下鋪。 杭文治失去了束縛,便更加沒命地喊叫起來。不遠處地杜明強苦笑著搖搖頭,也爬上了自己的鋪位。幾乎在他上床的同時,監區內的日光燈忽然間全都亮了起來,把里里外外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平哥等人紛紛在床上坐起身,擺出一副茫然無辜的神態看向安置在鐵門上方的監控攝像頭。 燈光讓杭文治的緊張情緒也得到了緩解,他停止了呼喊,隨即又意識到自己仍然光著下身,連忙彎腰先把褲子提了起來。 “424監室,怎么回事?!”嚴厲的呼喝聲很快在監室內響起。杭文治茫然抬頭,找了半天才看到里屋靠著通風窗的地方裝著一個擴音喇叭,管教的聲音正是從那里傳來的。 那喇叭的位置離小順的鋪位最為接近,而后者已經靈巧地湊上前去,對著喇叭旁邊的麥克口說道:“報告管教。這個新收不服政府,抗拒改造,他說自己是冤枉的,喊救命呢!” “不……不是!”杭文治喃喃地為自己辯駁著,可是他的聲音既小,距離麥克口又太遠,對方根本連聽都聽不到。 管教沒有再說什么,喇叭似乎也關閉了,只是燈光仍然亮著,這引起了其他監室的犯人們又一陣抱怨。 杭文治愣愣地站在門口,繼續喊也不是,解釋也不是,他茫然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安靜!”呵斥聲再次響起,卻是監控室的管教出現在了監室區。隨之而來的還有電棍敲擊在鐵門上“鐺鐺鐺”的聲響,這聲響充滿了威懾力,相應監室的犯人們立刻沉寂下來。 “嘿,來了!”小順沖杭文治壞壞地笑著。黑子則指著斜對面上鋪的杜明強,擰著嘴唇威脅了道:“小子,我警告你,一會別亂說話!” 杜明強裝聾作啞地不搭對方的茬。 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起來急促而又煩亂。片刻后,值班管教出現在424監室的鐵門外,他的身后還跟著兩個身高馬大的獄警。 “剛才是你喊救命?”見杭文治仍然在門后站著,管教便沉著臉問了一句。 杭文治連忙伸手指向里屋的方向:“他們……他們幾個欺負我!” 黑子小順等人立馬翻臉駁斥起來: “哎,你胡說什么呢?” “誰欺負你了?” …… “你們都別說話。”管教瞪著眼睛在監室內掃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解決問題的關鍵。他用電棍指了指置身事外的杜明強,道:“你來說說,怎么回事?” 杭文治期待地看著杜明強,指望對方能幫自己說幾句。可杜明強卻皺著臉,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我哪知道怎么回事?我一早就睡著了。” 杭文治沒想到對方這樣回答,著急地叫起來:“一開始你是在睡覺,可后來的事情你明明看見了啊!” “行了行了!”管教覺得這種單方面的表述毫無意義,他打斷了杭文治的話,反問道:“他們怎么欺負你了?”同時他的目光在對方身上仔細打量著,但并沒有找到毆打留下的傷痕。 “他們……他們……”杭文治漲紅了臉,先前的遭遇實在過于恥辱,他吞吞吐吐的,一時說不出口。 管教皺起眉頭,眼神中漸漸現出質疑的神色。 平哥估摸著時機合適了,便起身說道:“報告管教。這個新收就是不服政府的判決,非說自己是冤枉的。熄燈了也不肯就寢。黑子是嚇唬了他兩句,但絕對沒有動手打他。” 黑子立刻站起來配合:“報告管教。罵人是我的不對,我檢討……不過這家伙大半夜的喊冤,不但攻擊政府,還影響別人休息,我實在是看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