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
羅飛淡淡一笑:“我直接去了人事處,找到一個大姐攀談了一會。” 慕劍云也笑了:“你還真會找人。” 被羅飛稱為大姐的人,年齡應該在四十來歲吧,屬于最熱衷于打聽百家長短的年齡。人事處作為學校內的機關部門,這里的職工往往是些老資格的關系戶,工作清閑,閱歷豐富,不僅如此,人事處本身又掌握著每一名職工的檔案資料。所以要打探和系內人員有關的信息,找這樣的角色聊一聊再合適不過了。 “可是你為什么不讓我一塊去呢?”慕劍云對這個問題還不太明白。 “我們在討論別人的隱私,人多了就不太好。”羅飛解釋說,“這些大姐雖然喜歡聊些小道消息,但她們潛意識里也是有自律的。兩個人聊她會認為是很自然的閑談,如果有第三者在場,她就有種傳播別人隱私的負罪感,說起來就不會那么暢快了。” “你還真是吃透了她們的心理。”慕劍云輕笑以示嘆服,“就連我學心理學專業的,也得甘拜下風呢。” “呵。”羅飛不以為然地擺擺手,“我可沒有什么理論,只是長期刑警生涯總結出來的經驗而已。” “好了,按照現在了解到的情況。基本可以認定:丁震確實是個人情冷淡,除了工作毫無旁騖的人。丁科恐怕也大致如此,所以說這父子倆之間十年沒有聯系也是很有可能的。”慕劍云總結了一番,見羅飛沒有異議,她便把思路順勢延展下去,問道,“第一個疑問算是暫時解決了,我們接下來該求證些什么?” “那兩起案件。”羅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的表情同時也變得嚴肅起來,“我們需要去詳細調查相關情況,以求證丁科確實是因為這兩起案件而辭職、退隱。” 所謂“兩起案件”,指的自然就是“一三零案件”留下的尾巴以及轟動一時的“一一九碎尸案”了。前者倒還好,那個碎尸案可是多年前就給慕劍云留下過陰霾的可怕往事,現在要近距離地揭開其中面紗,真是想想就讓人覺得發寒。 “你不需要詳細去看案件資料。還像剛才那樣,我去了解情況,然后我們一起討論就可以了。”羅飛看出慕劍云的畏難情緒,主動拋出了一顆定心丸。 慕劍云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她微笑著說了聲:“謝謝。”現在她愈發可以確信自己的判斷:羅飛并不是一個情感淡漠的男人,他甚至比很多男人都更細膩,只是他很少去表達而已。 第十三章 案中案 下午三點十一分,刑警隊長辦公室。 羅飛面前的會議桌上堆放著兩疊卷宗,這是他不久前剛剛從檔案室里提出來的與丁科退隱相關的兩起案件的資料。其中右手邊的那疊資料內容不多,只裝了一個檔案袋。不過羅飛對這份資料的興趣要更濃厚一些,因為那起案件正是丁震所說的“一三零案件”的尾巴。 在十八年前的那起劫持人質事件中,袁志邦在局勢已得到控制的情況下開槍擊斃了嫌疑人文紅兵,而文紅兵的兒子文成宇當時亦在現場。目前已有充分的資料顯示,這個文成宇就是袁志邦后來一手培養出的黑暗殺手eumenides。即使再遲鈍的人也會意識到:一三零案件中的某些異常情況很可能和eumenides的生成有著諸多聯系。 而現在“一三零案件”又冒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尾巴。會不會有更多eumenides的線索隱藏在這個尾巴中? 基于這樣的考慮,雖然另一疊資料的內容是赫赫有名的“一一九碎尸案”,但羅飛還是把首要精力放在了前述那樁不起眼的小案子上。 真正打開卷宗的時候,羅飛的心情有些復雜。根據丁震所說,丁科當年就是在這份卷宗面前一籌莫展,最后竟要用辭職來逃避面對的壓力。 那么在這份卷宗里,究竟是怎樣一樁奇特的案件呢?當卷宗被打開之后,羅飛的思緒變隨著那些塵封已久的文字回到了十八年前的時空之中。 留檔的資料并不多,首先是一份報案人詢問筆錄,內容如下:〖詢問筆錄(第1次) 時間:1984年4月7日4時20分~5時30分地點:東臺小區7號樓404室詢問人姓名:王東林(公安局刑警隊民警) 記錄人姓名:許軍(公安局刑警隊民警) 被詢問人姓名:陳天譙 民族:漢 曾用名:無 性別:男 年齡:45歲 文化程度:初中問:是你打110報案的嗎? 答:是的,我被搶劫了。 問:請你把事情經過說一下。 答:我晚上正在睡覺,忽然被疼醒了。醒來之后我發現自己被人捆住了手腳,動彈不得,眼睛也被粘上了膠布,睜不開。然后就有一個人在我耳邊說話,要我說出家里保險箱的密碼。我不肯說,他就用不停地折磨我。弄得我實在受不了了,只好把保險箱的密碼告訴他。那個人打開保險箱之后搶走了兩萬多塊錢。我聽見他離開之后就開始掙扎,后來我自己掙脫了繩索,找電話打110報了案。 問:案發的具體時間是幾點? 答:大概是凌晨兩三點鐘吧,準確的時間我也說不清楚。 問:那個人是怎么進屋的? 答:不知道。 問:你是怎么掙脫繩索的? 答:我爬到廚房里,找剪刀剪斷的。 問:案發的時候,你妻子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答:是的。 問:那你妻子當時是什么情況。 答:她也被綁住手腳,粘住眼睛和嘴,我自己掙脫之后才幫她解開。 問:你們有沒有看到那個人長什么樣子? 答:沒有,因為眼睛一直都被粘住。 問:那個人用什么方法折磨你? 答:他用濕布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呼吸。一共悶了我七八次,一次比一次時間長。他還威脅我,如果不說出密碼,就一直把我悶死為止。 問:你能不能形容一下這個人的聲音? 答:是個男的,別的……形容不出來。 問:如果再次聽到他的聲音,你能不能辨別出來。 答:恐怕不能。因為他每次說話都是把嘴貼在我的耳邊,用非常輕的聲音,就是只有氣的那種,聽不出口音。 問:除了逼問你密碼之外,他還說了什么? 答:他說他是幫人來要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