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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節

    李延暉躲在暗處,觀察著這些人。他們正是白劍惡和三個手下:薛明飛、吳群、趙立文。而他們的交談則讓李延暉大吃一驚。

    這些人竟是為了“惡魔的力量”而來。他們似乎已經掌握了這種力量的源泉,外界的某些人士看中了這力量能讓人歡快興奮的特質,想將其開發成為一種新型的毒品。同時這力量也有致人恐懼的魔力,雖然概率與前者相比不大,但卻是一個在推向毒品市場前必須解決的問題。

    白劍惡等人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而來。

    他們解決問題的方式是令人發指的,等外界的專家到來之后,他們將首先在哈摩族中投放那“力量的源泉”,利用哈摩族人做小規模的試驗。然后,專家將進行樣本的分析,去除力量中的致恐因子。根據計劃,半年之后,經過第一次升級后的毒品會悄悄投放在龍州,在這次更大規模的試驗中,專家會對仍然敏感的少數人進行采樣分析,從而最終研制出完全安全的產品。

    李延暉被這罪惡的計劃激怒了。沖動之下,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跡,從而引來了白劍惡等人的圍攻,并最終因寡不敵眾而被俘。白劍惡等人對他的身份和來意嚴加拷問,但李延暉始終閉口不言,因為他掌握著雨神廟的秘密,如果白劍惡此時知道他是李定國的后人,必然會立刻殺了自己,以絕后患。

    白劍惡等人從李延暉口中問不出任何情況,但卻驚訝地從他身上搜出了哈摩族的圣物:血瓶。白劍惡立刻派吳群把這個情況透露給了哈摩族的迪爾加。

    因爭奪圣女衛士未果而示意的迪爾加早已被白劍惡收買,成為后者安放在哈摩族中的一顆棋子。心懷叵測的他原本就發現了圣女這兩天的異動,得到吳群傳過來的消息后,他更是興奮異常:自己咸魚翻身的機會終于到來了!

    迪爾加面見了安密,說自己看見雅庫瑪將圣物交給了那個外族的年輕人。安密正在將信將疑之際,又有族人傳來李定國墓葬被挖開的消息。這下他不敢怠慢,立刻帶著迪爾加前往圣女木屋,向雅庫瑪詢問情況。

    雅庫瑪居然真的無法拿出圣物!安密心中的驚訝變成了憤怒,在這種情況下,雅庫瑪跟著安密來到了那個山洞中,懷著最后一絲希望等待李延暉的到來。

    然而李延暉此時卻被捆縛在古墓地中,毫無行動的自由。山洞所在的地方處高凸,所以李延暉甚至可以看見雅庫瑪站在山巖邊苦苦等待的情形。他的心如刀鉸,焦急萬分,由于嘴里被塞著布團,他只能“嗚嗚”地發出一陣低沉的悶吼。

    雅庫瑪并不知道李延暉失約的原因,在凄涼的夜色中,她的心漸漸趨向絕望。面對安密怒氣沖沖的質問,她又無法說出實情。終于,在新一天的晨光到來之后,她用自殺的方式離開了這個并未給她帶來過多少快樂的塵世。

    隨后,水夷垤被關進水牢,迪爾加奠定了在部落中的地位,成為安密首領的心腹。相關的消息很快通過吳群傳到了白劍惡等人的宿營地,白劍惡對這個情況非常滿意。事實上,后來他們對哈摩族人實施罪惡計劃的時候,迪爾加起到了重要的掩護和協助作用。

    白劍惡等人肆無忌憚地討論著那些計劃,雅庫瑪的死也成了他們的談資之一。一旁的李延暉心中開始燃燒起絕望和憤怒的熊熊火焰,即使他后來深陷恐怖的地獄,這火焰也從未熄滅過。

    白劍惡決定把李延暉當成他們的第一個試驗品。他強迫對方服下了會導致恐懼癥的化學提取物,然后等待專家到來,以提取血樣,做相應的分析。

    李延暉成為了那連環瘋癥的首例受害者。在他精神失常之后,白劍惡放松了對他的看管。然而李延暉長期受訓練就的生存本能卻在此時爆發了,他掙脫捆縛,遁入了莽莽的叢林中。大約兩周之后,他在清風口附近被昆明電視臺的一個攝制組發現,他們把他帶回昆明,然后送入了精神病院中。

    李延暉在精神病院渡過了近半年煉獄般的日子。恐懼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他的思維能力近乎完全喪失,只有兩件事情仍深深地鐫刻在他的腦海中,即使陷于如此境地,也仍然未被抹去:

    “恐怖谷的惡魔將到龍州!”

    “雅庫瑪!”

    半年后,由于某件尚不明晰的緣由,昆明的醫生用周立瑋研制出來的藥治好了李延暉的瘋病。李延暉的記憶逐漸恢復,他終于走出恐怖的地獄,獲得了重生。每每想到雅庫瑪的冤死,復仇的欲望便成了支撐他生存的最強勁的動力。

    李延暉了解了龍州案情的相關情況,然后暗中跟隨羅飛等人來到了禰閎寨。在雨神廟,薛明飛成了他復仇道路上的第一個犧牲品。“浴血重生”,這極具象征性的一幕向仇人們宣告了他的回歸。

    此后在前往恐怖谷的途中,李延暉又用“拔舌之刑”懲罰了向迪爾加通風報信的吳群。在此之間,他還有意留下了一些與李定國當年行跡有關的線索,想要指引羅飛等人重新認識自己的這位英雄祖先,不過,他的這些舉動大部分卻都被岳東北給曲解了。

    殺死了趙立文之后,李延暉出現在白劍惡面前。此時孤家寡人的白劍惡已不是李延暉的對手,而在得知對方的身份之后,他更是徹底崩潰了。他跪倒在李延暉的腳下,宣誓效忠并乞求對方的寬恕。

    前方即將進入哈摩族人的領地,為了實現自己的計劃,李延暉還需要一個幫手,于是他暫且繞過了白劍惡的性命,讓對方隨羅飛等人一同進入哈摩村寨,并隨時聽從自己的命令。白劍惡不敢有任何違抗,因為此時的李延暉不僅掌握著雨神像的秘密,而且對自己用毒品戕害哈摩族人的罪惡了如指掌。他唯有企盼李延暉的計劃順利完成,這樣對方在心情好的時候,或許能網開一面,放過自己。

    在羅飛等人跟隨迪爾加探詢恐怖谷的時候,李延暉把他們引到了古墓地中,希望羅飛能夠發現白劍惡等人留下的犯罪痕跡。隨后,他獨身一人來到了那個山洞,挖出了雅庫瑪的遺骸。巨大的悲痛使他站在山崖邊,發出了那聲令人膽戰心驚的叫喊。

    在李延暉復仇的名單中,還有兩個重要的人物:迪爾加和安密。

    迪爾加的罪行不在白劍惡等人之下,李延暉對他的懲罰也是直接了當:用利刃割斷了他的喉嚨。同時,他把那張藏有炸湖天機的地圖留在了迪爾加的尸體上,為最終懲罰安密的行動埋好了伏筆。

    在李延暉看來,最終是安密的剛愎自傲逼死了雅庫瑪。這個哈摩族的首領世代承襲著虛幻的榮耀,雅庫瑪為了維護他的榮耀,為了保存族人們的信仰,令可自殺也沒有說出歷史的真相。但死者卻沒有得到一絲的尊重和憐憫,她的尸體甚至被葬在了遭受詛咒的山洞中。這種狀況令李延暉感到無法容忍,他下決心要剝掉安密身上那件皇帝的新衣,讓他赤裸裸地,毫無尊嚴地去面對雅庫瑪之死,面對那場被歪曲的戰爭。

    李延暉成功了,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安密所擁有的驕傲與信仰瞬間便崩塌了。對于一個在榮耀光環中沉浸了數百年的家族來說,這種打擊無疑是致命的。當哈摩首領重新回到祭祀場上的時候,他的情感世界中已經只剩下絕望、恥辱和自責。他無法適應如此強烈的反差,卻又不能向任何人傾訴,只能獨自去承受心靈深處的煎熬。雅庫瑪曾經遭受過的痛苦境遇被完美地復制到了他的身上,最終,他也選擇了與雅庫瑪相同的結局。

    聽李延暉講完了的這段經歷,羅飛心中諸多殘存的謎團亦一一解開。唯有的遺憾是:李延暉并沒有見過那個外界的“專家”,他也不知道“惡魔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只是可以肯定,這力量的來源正是那片古墓場。

    “你可以寬恕我的族人嗎?”許曉雯此時睜大黑亮的眼睛看著李延暉,“你想要的復仇都已經做到了,我只想請求你,幫我將那個秘密繼續在族人面前保守下去。”

    “保守那個秘密?”李延暉忽然“嘿”地一笑,“可是現在,這么做又能有多大的意義呢?對于哈摩人來說,圣物已丟失,首領也死去了,當年‘圣戰’的輝煌已經消失殆盡……如果我猜得不錯,你的族人們正沉浸在悲傷、絕望和惶恐的情緒中。如何才能找回他們的驕傲和尊嚴?如何才能重建他們的信仰?”

    許曉雯怔住,眼中一片茫然:是的,即使李延暉守口如瓶,她又該怎樣去面對這些已經發生的問題?

    李延暉從口袋中掏出一封信,遞到許曉雯的手中:“拿著它,但暫時先不要看。”然后他又轉過頭,看著羅飛說道:“羅警官,你怎么想?”

    “你指什么?”羅飛被他這無頭無腦的話語問得有些發楞。

    “我殺了很多人……而你是個警察,”李延暉微微頓了頓,“你準備怎么處置我?”

    “他們或許都有可殺的理由。”羅飛沉吟著,“但是,你不是法律,你沒有權力剝奪他們的生命。”

    “所以,你會把我抓起來,讓法律來審判我?”

    羅飛閉口不答,顯然,這是一種默認的態度。

    李延暉卻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我倒有個更好的想法。”

    “什么?”羅飛剛剛問出這兩個字,李延暉突然身形暴起,伴隨著他右手的疾速揮出,一片刀光向著羅飛的頭頂襲了過來!

    這一下變故突兀之極,羅飛毫無防備,只覺得腦門處一痛,整個人已順勢倒在了濕冷的地面上。

    許曉雯一聲驚呼,搶到羅飛身前,擋在了兩個男人之間,同時斥問道:“你干什么?”

    守在洞口的水夷垤聽見圣女的呼喊,立刻沖入了洞中。李延暉“嘿”地一笑,不再與許羅二人糾纏,揮起手中的利刃,直接向水夷垤取了過去。

    水夷垤立刻舉刀相迎。李延暉胸口門戶大開,竟似毫不防守,僅僅一個照面過去,水夷垤的彎刀便已刺在了他的心窩上。

    李延暉的身體晃動了兩下,然后軟軟地倒了下去。

    羅飛掙扎著起身,他摸了摸兀在發痛的額頭,那里卻并無血液流出,原來對方剛才的那一刀只是以刀背相擊。

    羅飛看著眼前剛剛發生的一幕,不免有些愕然。水夷垤也怔怔地站在那里,他和李延暉交好的時候,曾有過幾次比武,兩人的本領本在伯仲之間,可這一次,對方為何如此輕易地便被自己刺中了要害?

    答案便在李延暉留給許曉雯的那封信中。

    信寫得很簡短,但意思卻足夠明了:

    “在我死后,用我的血液重鑄血瓶。殺死我的人可以成為新的首領,新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