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傻孩子。”太后打斷了孫芷妍未完的話語,滿面笑容道:“你找到了好的歸宿就是對哀家最大的孝心了。” 養(yǎng)兒千日,盼的可不就是她嫁個好人家,和和美美地過上一輩子么?如今這個心愿了了,她這個老婆子也能走得安心些。 孫芷妍張了張嘴,最終只應(yīng)了一聲:“是。” “同在京城,寧安大可時常入宮陪伴祖奶奶,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宜得很。”太子妃坐在下首,面上雖無甚表情,但聲音里是實打?qū)嵉年P(guān)心,輕易寬慰了太后的心。她與太子坐在同一條船上,如今太子最需要的是什么,太子妃最清楚不過了,但在這種事情上討好貴人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只盼著太子快些清醒過來,不要被小人蒙蔽了雙眼,好好的坐著太子之位,何必翻江倒海,憑白攪渾了現(xiàn)在的這潭清水。 太后笑道:“正該是如此。” “本宮可算盼來了寧安的這杯茶水,在你們小的時候,本宮就想著等你們都找到了好的歸宿,如今你們大了,本宮又開始想著抱外孫兒了,這人啊……總是盼望著更好的。”皇后笑得端莊,叫人半點兒也不能懷疑她的真心,她拉著孫芷妍的手,親昵地說著話“本宮早早地給你們姐妹備好了,今日便把你的那一份交給你了,賜大雁南飛一對、紅玉石榴頭面一副、玉照生紫爐一對……” “謝母后恩典。” 宮里的三個巨頭表示完了祝福,然后就是平輩間的見禮了,一時間,殿里熱鬧非凡,直至午后才算是結(jié)束,孫芷妍和姜陸被留著用了輔食才出了宮。 但這僅僅只是皇宮的結(jié)束,齊國公府上,尚且有長輩等著她們。 “我有些緊張。”臨入祈壽堂前,孫芷妍停住了腳步,看著姜陸認真道。 姜陸也跟著停下腳步,借著長袖的遮掩握住孫芷妍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撫,失笑道:“在皇上面前都沒有半分緊張,現(xiàn)下不過是見幾個婦人,娘子大可以平常心相待。 “這不一樣。”孫芷妍小聲嘟囔。自古以來婆婆是媳婦的最大克星,“婆婆”這種東西,絕對是比皇帝親爹要可怕的存在。 “莫怕。”姜陸想了想,大約猜到孫芷妍的顧忌,道:“眼見為實,娘子還是親自看一看之后才知道結(jié)果。” “嗯。”孫芷妍猶豫了一會兒,嬌嗔一眼姜陸,傲嬌道:“姑且相信你一回。”長公主與她相熟,她是不怕的,只是怕姜陸的繼母會變著法子刁難她。 有些刁難,即使是公主的身份,她也只能受著。 不過,孫芷妍顯然是多慮了。 姜老夫人沒有實權(quán),膝下的姜翔將將長成,還得仰望著齊國公和姜陸的提拔,就算心里有小心思,她也沒有膽子去當這個出頭鳥在第一天就刁難公主兒媳婦。 長輩們面上都尚算和善,小輩里卻有人對孫芷妍不以為意。 張玉琪和姜思思一左一右的站在姜老夫人身后,從孫芷妍和姜陸進門開始,張玉琪就往姜陸身上投注了極為熾熱的目光,強烈到一旁的孫芷妍都沒有辦法忽視的程度。 好奇之下,孫芷妍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抬眼,一瞬間就找到了目光的主人——一個我見猶憐的黃花大姑娘。 瞧這泛著紅的桃花眼,恐怕來之前沒少掉眼淚罷? 在別人看不到的角度里挑了挑眉,孫芷妍心里勾勒出各種版本的愛恨情仇,面上卻不顯,拿出禮物一一送給在場的小輩。 只是,她不打算戳穿著炙熱的視線,張玉琪卻沒想過要掩飾,當著她的面兒就幽怨地喊了聲:“表哥……” 里面的情意,真是滿的都要溢出來了。 不是張玉琪蠢,明目張膽地把對姜陸的仰慕放在面上,人家想得可深了。新婚的夫婦感情雖然濃密,但也脆弱的不堪一擊,但凡這個公主和姜陸離了心,她就有把握讓姜陸的心都放到她的身上。 算盤打得啪啪響。 “表妹的禮物在本宮這兒呢。”孫芷妍假做不知張玉琪短短一聲呼喚里的纏綿情意,從身后的托盤里拿起一個荷包往她手里一放,還輕輕拍了拍張玉琪的手,笑道:“表妹還未出嫁,想必是不清楚這里頭的道道,本宮也是前些日子才聽教養(yǎng)姑姑說的呢。” 這一切都是做給長公主看的。 孫芷妍當然也可以呵斥張玉琪不懂規(guī)矩,直接把她“處理”了,但是孫芷妍有自己的考量,既然能把生活過成簡單模式的,她自然不會選擇困難模式的。 她表現(xiàn)得好了,自然有人出手把張玉琪這種人都處理了。 或者沒能打動了長公主,她日后也有的是時間處理,駙馬滿四十無子方可納妾,雖然有空子可鉆,但她可不是那種能讓人鉆了空子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的駙馬是怎么想的? 孫芷妍的目光在姜陸身上不懷好意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隨即迅速地移開。 張玉琪拿了孫芷妍的禮物,身子瑟縮了一下,眼睛霧蒙蒙的,好似孫芷妍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小心翼翼地應(yīng)了一聲:“公主說的是。” 第97章 城 姜陸自是表現(xiàn)得極好的。 君不見他目光溫柔而專注地看著孫芷妍,任張玉琪如何作態(tài),她也未曾分出半分注意給泫然若泣的張玉琪。他心里知道張玉琪甚至于姜太夫人想要什么,可齊國公不愿意給的,他自然也不會為之有半分動容。 況三千弱水只取一瓢,他既求娶了孫芷妍,自然就要給她個一生一世一雙人。 旁的人,還是少些關(guān)注來得好。 張玉琪用余光盯著姜陸冷若刀削的面容,見他以從未給予過她的柔情目光看著他身旁紅衣似火、明媚如陽的女子,掩在袖里的拳頭不禁掐得緊了又緊。 她身后的家族式微,又未出了半個出息的男子,她要想繼續(xù)享受她的榮華富貴,就不得不像姜太夫人這樣嫁入世家,也幸而有姜太夫人,才能讓她高攀得起齊國公府這樣的世家。卻不想,齊國公姜海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木頭,姜陸也是對女子不假辭色的。 可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張玉琪臉上微紅。 她……她許是在姜陸心里也是不同的呢?從前的時候,姜陸從不會主動與旁的女子搭話,只她能得了姜陸的問詢,這必定是獨一份的。 心下得意的張玉琪忽而又想到了寧安公主,心里的滿足一下消得一干二凈。有了比較才有了差別,比之寧安公主,在姜陸心里她又仿佛什么都算不上。 哪怕是在姜陸自甘墮落的兩年里,她也沒能得了他一個正眼。彼時,能得了他沒臉沒皮地逗弄調(diào)戲的是寧安公主,能讓他費勁心思拐著彎兒送禮的是寧安公主。 為了延續(xù)齊國公府的鼎盛,他愿意斂了周身的鋒芒,埋葬自己的前程,為了寧安公主,他卻愿意披上戰(zhàn)甲,再展鋒芒。 瞧瞧如今京城里姑娘們口耳相傳的話語,聽聽那句“以天下安穩(wěn)為聘”,哪家姑娘能得了他這樣的一句話? 惟寧安公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