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每個人都不一樣。沈飛白拍拍她的肩,單手抄褲袋,走到前面去了。 沈心羽愣了一陣,抹抹眼淚,跟上。 她不懂,也猜不透,但是她哥發(fā)話了,她必須照做。她想起曾經(jīng)將周霽佑有三四個追求者的事告訴爺爺,那場家庭暴力令她膽寒,之后,她哥沉肅發(fā)紅的眼神也令她心驚。他不喜歡她當(dāng)爺爺?shù)膫髀曂玻赖摹?/br> 沈飛白抄在褲袋里的那只手始終摁著手機。要打嗎?打了說什么? 行動越過思維,通過安檢,他掏出來,撥號。 打不通,提示關(guān)機。 他垂下眼,眸色沉黑一片。 *** 小湯山的一家溫泉會所酒店。 景喬舒服地泡在湯池里,池壁上方鑲嵌形狀大小相近的一塊塊鵝卵石,她架高雙腿,拿濕濕的腳去踩。 “你發(fā)財啦?干嘛好端端地請我來奢侈一把。” 對面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湯池里,周霽佑閉目養(yǎng)神,臉頰嫩白,熏出一層潤潤的濕氣。 “廢話那么多。我可沒保證不和你aa。” “靠!”景喬左腳滑落,噗通一聲,濺出水花,“你敢和我aa,我就敢和你拼命。” 周霽佑嘴角勾笑:“出息。” “對,我就這出息。”景喬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笑嘻嘻趴在池邊,催促,“快說快說,是不是有喜事啊?” 周霽佑輕笑:“我能有什么喜事。” 景喬說:“和你家那位的進展唄。你們相處得應(yīng)該挺愉快吧?” 周霽佑模棱兩可:“湊合。” 景喬哇哇叫:“什么叫湊合?” 她有些抵觸回答和他有關(guān)的問題:“就是不好也不壞。” 景喬聽出她語氣不太對,遲疑兩秒,還是忍不住問:“你和他不會是出現(xiàn)什么問題了吧?” 周霽佑睜眼,側(cè)過頭,眼睛轉(zhuǎn)向她:“你煩不煩。” “是是是,我煩。”景喬誠誠懇懇地認,然后再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說,“喜歡你這種冷血動物可真倒霉。” 周霽佑心口一撞,聲音輕得像薄薄的紗:“很累?” “嗯……會感到累吧。”景喬略作思忖后說。 溫泉獨立設(shè)在酒店房間里,露天,四周是石頭堆砌的墻壁。靠近房間玻璃門,一盞黃燦燦的壁燈劈出幽靜朦朧的氛圍。 很適合情侶幽會。 莫名地,她想起前不久那個濕熱生澀的吻,嘴唇被磕破的地方已經(jīng)長好,而他們,自那之后,再未有過親密的接觸。 他說他控制不住…… 忽然,一個靈光閃現(xiàn),她倏地產(chǎn)生出一絲懊惱。 那晚他在電話里不斷引她說話時,她當(dāng)時明明有機會反將一軍。只要……只要她說:你想和我說說話,那你想不想吻我? 當(dāng)時怎么就沒能及時反應(yīng)呢…… 失策。 周霽佑:“喬喬。” 景喬:“嗯?” 她眸光深處含上幾分認真:“如果兩個人在一起,老是想壓倒對方,正常嗎?” 景喬大叫:“我的天哪,你是說沈飛白想壓倒你?” 她神情激動,隱約有點怪異,周霽佑一時不察,未往深處想,說:“不是他,是我。” 景喬不敢置信:“粥啊,沒想到你冷漠的外表下竟如此饑渴。” “……” 周霽佑咬牙:“我要和你aa!” 威脅對景喬已再無大用,她現(xiàn)在一心沉浸于腦補畫面:“別害羞啊,長時間壓抑天性會生病的。” “……” 氣死她算了。 奈何景喬還在繼續(xù),她下巴枕在小手臂,大有與她開拓探討的架勢:“粥啊,你以前知道自己是一個很色的人嗎?會不會是沈飛白激發(fā)了你好色的本性呢?你們目前應(yīng)該還沒那個過吧?別太快哈,你克制著點,暫時接接吻還是可以的。” “……” 周霽佑從湯池里起身,幅度過猛,帶起嘩啦一聲。 景喬目光追隨:“別走啊你,你還真害羞了?粥粥,你要正視自己的本性,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通往房間的玻璃門咣當(dāng)閉合,絮絮叨叨的聲音終于得以隔絕。 周霽佑裹著白色浴巾,抱臂立在兩居室的酒店房間內(nèi),看什么都心煩。特別是,安安靜靜橫躺在桌角的手機。 沈恪能知道她住址,手機號碼對于他而言,更無難度。 早知道,她就該一個人來這里躲清靜。 chapter 29 開幕式的精彩程度從現(xiàn)場九萬多觀眾驚嘆不止的面部表情中就能一覽無余。散場時,沈飛白拉沈心羽坐下,等人流疏散開再踱步出去。 這么巧,穿過一個個通道,剛走到鳥巢外,又遇見孟一宜姐弟。 不見周霽佑,也不見沈恪。沈飛白喉嚨發(fā)緊。 沈心羽左右看看,納悶:“小叔叔和小佑呢,你們沒一起出來?” 孟一凡繃著臉不太高興。 孟一宜笑著說:“他去取車送霽佑了,司機來接我們,就沒和他們一起。” 孟一凡略感詫異地看她一眼。 “哦。”沈心羽點點頭,表示了解;被開幕式調(diào)動起的心情像氣球xiele氣,一點點癟下去。 孟一宜問:“你們怎么回去,我送你們吧。” 沈心羽扭頭看沈飛白,沈飛白婉言謝絕:“不必麻煩。心羽有點餓,我們準備去吃夜宵。” 沈心羽瞅瞅他,嘴巴鼓了鼓,沒說話。 看他們一步步走遠,孟一凡終于問出心中所想:“姐,姐夫和霽佑jiejie明明都沒來,你為什么說謊?” 燈火璀璨,今夜注定無眠。 孟一宜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孟一凡疑惑地喊了聲“姐”,她思緒一定,說:“你不懂。” 沈心羽并沒喊餓,她知道那是她哥隨口找的說辭,但她沒想到,沈飛白真的會帶她來吃宵夜。 他替她叫了一些吃的,遠遠超過一人份,可他卻讓她自己慢慢吃,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好半天他才回來,也沒坐下陪她,看她碗筷都不動,“吃好了?” 她指指桌上剩的:“哥,這些都交給你了。” “打包吧。” “……” 找老板要了打包盒和包裝袋,出來時,肩并肩離得近了,沈心羽聞見他身上若有似無的煙味,她不動聲色地伸伸脖子聞聞,真的存在,不是她鼻子出問題。 可,明明之前并沒有啊。 她張張嘴,想問他什么時候開始抽煙的,仔細觀察他神情,沒敢問。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 *** 心情同樣不好的,還有沈恪。 孟一宜一行人入住的五星酒店就在鳥巢和水立方附近,孟一宜回到酒店,碰巧在大堂遇見與沈恪共同的好友江正弘。 江正弘飲了酒,正有些頭疼地揉著眉心,看見她和孟一凡一齊走來,閉眼呼一口濁氣,說:“你快上去看看他,我上午還要和奇勝談合作,再陪他喝下去,我這腦子就該抹上豬油了。” 孟一凡聽聞,看向孟一宜。孟一宜不作多問,領(lǐng)著他與江正弘錯身而過時,素手拍他肩膀,“辛苦了。” 順滑馥郁的香氛氣息飄過鼻端,江正弘回眸看她聘婷背影,自嘲地傾傾嘴角,用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我看辛苦的是你。” 坐電梯到樓層,孟一凡自覺回房睡覺,孟一宜站走廊地毯上,摁響隔壁客房的門鈴。 約莫過去一分鐘,門才敞開。 沈恪還是下午出門時的裝扮,只不過此刻上身的白襯衫松松垮垮,顯出一絲傾頹之感;又因為喝了不少酒,眸色格外亮,似被酒氣熏出兩抹潮潤。 他冷淡看她一眼,手握酒杯返回,坐到單人沙發(fā),晃了晃杯中酒,悶頭飲盡。 寬大透明的落地窗外,夜闌人靜,燈火不熄。霓虹閃爍,如同星光搖曳。 孟一宜沒落座,背光隱藏眼底情緒,側(cè)立于他面前:“不是去接霽佑么,人沒到,酒倒喝上了。” 矮桌上,江正弘用過的酒杯還沒收,旁邊,一瓶金色朗姆已經(jīng)見底。 沈恪撂下杯子,仰面向后一靠,閉眼,疲憊,困乏,嗓音里飄出一絲難得的困惑:“我不太對勁。” 孟一宜走近些,因他合著眼而得以肆意審視:“怎么不對勁?” “五年,整整五年,我和她滿打滿算也只一起生活了四年,相處的時間還沒分開的時間長,我以為能有多少感情……”沈恪緩緩說著,哼笑,帶點兒嘲諷,“她能心安理得地繼續(xù)當(dāng)個白眼狼,我卻還是舍不得。” 每句話都像一顆地雷轟隆隆地砸在孟一宜心里,她笑了笑,說:“正常,就算養(yǎng)只貓啊狗啊的,丟了也會舍不得。” 毫無征兆地,沈恪的眼睛睜開,銳利如刀,鋒芒盡顯。 孟一宜一驚,本能地后退一步,別開眼,輕描淡寫:“舉個例子而已。” 沈恪不言,隔半晌,眼神逐漸放空,說:“或許你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