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節
張氏欲言又止。 方婆子沒敢再進一步,忙應了,“娃兒他大舅舅想得周到,就這么辦吧!出了月子,滿月酒后,我們就把娃兒送來。到時候梅兒…她要照顧娃兒,還要喂奶,也要麻煩你們了。” “你們放心!梅兒和娃兒的嚼用,我會一并拿來的!”方二郎保證。 聶大郎沉吟,“云朵她兄長在這住著,清園住不下,也不太方便…” “老宅有四郎,他八字不好,容易招鬼上身,不好住!”張氏目露哀求。 聶大郎點頭,“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那就在三郎住那旁邊加蓋一間屋子吧!兄長他在這養病,帶的又有下人,實在住不下。” 張氏臉色僵住,“東邊…那邊不是還有一院……” “哦!那邊是作坊,全蓋了空架子在那,里面擺的是貨物。再蓋一間屋子也值啥,多花個二三兩銀子。為了聶梅和外甥,這銀子也是應當的!”聶大郎說著,叫了羅丘,“今兒個天不早,先去找人,明兒個去定幾車磚瓦來!” 羅丘應是,又問,“要不要多找幾個人手?蓋的也快些。” “多找幾個來吧!趕農忙之前拾掇好!”聶大郎說完,又跟張氏幾人道,“跟三郎他們作伴,想來也自在很多。要是能為三郎招來個一男半女,也是造化!” 事情都安排到這一步了,張氏說不出旁的要求來,看向方婆子和方二郎幾人。 方婆子扯著嘴角笑,說好。 方二郎拱手,“大嫂是福澤深厚的人,還請給娃兒起個名字吧!” 方婆子殷切的看著云朵,把娃兒抱過來。 云朵訕訕的呵呵笑,“我不會起名,你們要不回去找個老人家起?老人都高壽,起的名字也好。” 聶大郎皺眉,“現在起什么名字!本就八字輕,先由爺奶取個小名叫著。長大了再去寺廟求個名字!” “大嫂也是念書識字的人,想著取的名字也不會差。”方二郎看著云朵笑。 “你們先說著,我去廚屋看看,安排晌午的飯菜。”云朵說完,去了廚屋。 云英就在廚屋里,見云朵過來,拉著勸她,“這是積德行善的好事兒,那娃兒剛出生就這么可憐,大郎既然都安排了,你就聽他的,別說了讓他們誤會,不高興的話了。你不會照顧小娃兒,我幫你照顧著!”她怕云朵說出個啥,讓放家人不高興,讓聶大郎誤會。外面要是傳言起來,到時肯定說的不好聽。 云朵失笑,“大姐我知道!他們想把娃兒送來,就送來好了。”方二郎沒打主意她是不相信。她答應也是看在娃兒上。聶大郎又沒讓他們住到家里來。不然聶梅帶著兒子住在清園,方二郎也絕對少不了天天見到。 方婆子幾個卻沒有留下吃飯,小娃兒還要吃奶,他們也不能留得太久了,事情也辦成了,就告辭回家了。 等走出村,方婆子臉色就沉了下來,“認干親的事兒,還是沒認成!”那聶大郎簡直太不好說話了!不好說話,還圓滑!明明不想答應,卻說了答應。嘴里說著答應,那邊就讓他們把娃兒送到寺廟去! “反正早晚的事兒,也不急這一時。”方二郎道。到時候住過來,他自然會想辦法認下的。再說中間還有個滿月酒,到時候云朵肯定要來的! 方婆子點點頭,先辦成一樣是一樣。 聶家老宅的人聽了消息,劉氏張嘴就想說把她孫子也養著。 甘氏臉色有些沉,眉毛皺著,抬眼問張氏,“大郎和云朵都答應了?” 張氏點頭,“大郎答應了!說是在三郎住的旁邊蓋間屋子。清園那邊,云朵的大哥在養病,住過去不方便。” 次一天,需要用的磚瓦都拉了過來,土坯也拉了些回來。十幾個人手一塊上,打地基。 村里的人都在疑惑,這咋又要蓋房子?羅丘在旁邊看著,肯定又是云朵和聶大郎蓋的,難道是嫌屋子小,又加蓋一間?! “人情,用一分,少一分。”柳氏看著忙活的人們,抿嘴笑。七月半生的娃兒人家都扔了,聶梅那娃兒生在七月十四,也不是啥好事兒。寺廟不送,非得朝清園擠。 想了想,柳氏領著聶嬌到清園串門,說起那邊動工的事兒,“…住在外面也好,那娃兒生在七月十四,和鬼節只差一天。七月半,鬼門開,可不是好日子。你們幫著消災添福,是應當。這認干爹干娘…”說著看云朵的神色,放低聲音,“認了干爹干娘,就占了一分的。那樣的八字也的確不太好,你以后還要有自己的兒女,我覺得這認干親的事兒,還是多想想的好。” 云朵笑道,“干爹干娘的,聶大郎也沒有說,應該是不認的吧!說是到寺廟里請大師取個名字。” 柳氏笑著點頭,“這個倒好!有了大師取的名字,有佛光保佑著,也不需要認啥干親了!”聶大郎從之前就看不上方二郎,成為干親這事兒,他果然不答應。 龐仁過來了,拉了半馬車的禮盒。 二子三子嘿嘿笑著,抱著大盒小盒往屋里搬,“小姐!好些東西都是給你的!老爺給的!”看在這些禮物的份兒上,千萬千萬別找他們事兒啊!大少爺吃的這幾頓,和他們真的沒有關系啊! 云朵看倆人的神色,“你們倆干啥事兒了?” 反正沒敢好事兒!可他們也不會承認就是了!大少爺可說了,不承認,小姐拿他們沒辦法,最多訓練多點,少吃點!要是承認了,那可就得受罰了! 柳氏是見過龐仁的,見他竟然變樣了,仔細一看,瘦了一大圈,哎呀一聲,“龐大少爺是得了啥病啊?這么短時間,瘦了這么多!” 龐仁瞥她一眼,看來他真的瘦了很多很多!心里的自豪再次升起,揮著手,“這些東西都是爹給的!大郎呢?爹問他秋闈可下場,要是下場,讓他去縣城,督促他寫文章。” “南山坡在澆水,他過去南山坡了。看到你的馬車過來,估計一會就該回來了。”云朵指了指南邊。 龐仁應聲,又道,“爹還準備過來呢!他要是來了肯定煩人,我沒讓他來!” 云朵嘴角抽了下,不過龐老爺要是來了,家里肯定不太安寧。 柳氏看了眼搬進屋里的大小禮盒,笑著告辭,“也快晌午了,我們該回家做飯了。” 云朵送她出門。 不時聶大郎回來了,聽龐老爺要來沒有來點點頭,“我明兒個過去幾天,把這些日子的制藝都拿過去給伯父看看。” 龐仁忙問,“你今年秋闈下場嗎?才念了兩年書,三年都不到,秋闈不是春試,下場也考中吧!你春試名次就低!”說到這個,他忍不住罵,“那個狗官!都給他撂下話兒了,還敢使壞!幸虧批閱考卷的是學政!三年過去,他政績只是平,還不是得蹲在南平縣挪不了地方!” “南平縣也算是富饒之地,在這做一縣父母官,也沒啥不好的!”聶大郎笑。 “那是爺懶得修理他!”龐仁哼了一聲。 云朵白他一眼,“你這次回家應該沒少偷吃吧!?我不罰你俯臥撐,二子三子去做俯臥撐。你,負重跑步!” 龐仁頓時瞪大眼,“負重……”連忙否認,“我真的沒有吃!二子他們都看著呢!我是回去祭拜我娘的,也沒干多吃!” “你現在正是減體重的時候,多吃一頓,不知道反彈幾斤,幾天才能減掉這個rou啊!”云朵瞪他。 二子三子耷拉著肩膀,垮著臉,有氣無力,可憐的看著云朵,“小姐!奴才真的看住了大少爺,他沒有多吃!” 云朵笑瞇瞇道,“有沒有多吃,我又看不到。就當沒多吃吧!但肯定沒有訓練,所以這幾天欠的,都要補上去!” 二子三子哀嚎。 龐仁慘叫。 云朵當即就催龐仁去訓練,龐仁催著她去開禮盒,說都是拿了啥好東西給她,磨蹭時間。 錦盒里的確不少好東西,紅寶石的耳墜,碧璽石的花釵,透亮瑩潤的翡翠鐲子,珊瑚手串,一匣子蓮子米大小的珍珠。錦緞綾羅,干果果脯。 給聶大郎的一匣子湖筆,一塊端硯,兩方徽墨。 聶大郎次一天,就坐龐仁的馬車去了縣城。 龐老爺聽他要下場,神色有些肅穆,“那你下場前的這段日子,就跟在我身邊念書吧!”考中秀才之后,他以為他好好念兩年書再參加鄉試,畢竟鄉試不是春試那么簡單的,也就沒有好好督促他念書。雖然時文制藝給他講了不少,這次不下苦功夫,天資再聰穎,十之**也要落榜。 把聶大郎留下了。 云朵聽羅平回來回稟,看著聶大郎的信,說想她,讓她也過去,嘴角抽了又抽。龐老爺把他留下,就是要他考前沖刺,他還想拉她過去玩啊!? 不過一想聶大郎要很久不在家,她心里就空落落的。練武的精神頭也不太足了。 龐仁倒是習慣了訓練,每天持續的在東院和兩個護衛學拳腳,二子三子陪練。 聶大郎不在家了,但他去趕考,云朵想陪著他一塊去,趕去府城前,她正好多配制點護膚品出來。讓云英住在清園,給她打下手幫忙。 云英想了下,應了。左右村里的女娃兒在幫著做玩具,一個夏天,幾個月,都收上來不少,作坊的小院,屋里都堆滿了。也差不多夠賣不少日子的。 楊土根看云英去了清園,就不回作坊住了,頓時有些抓心撓肝。清園他輕易進不去,再說那邊人又多,怕是連話都說不上。 清園卻忙碌起來。 屋子蓋好,上梁,羅丘出面,沒請吃飯,一人多發了雙倍工錢。 方婆子和方二郎抱了娃兒過來,還拎了不少雞蛋,rou和雞也往清園拿。 見聶大郎沒有出來,方二郎眸光一動,“大哥不在家嗎?” “他有事要忙。”云朵淡笑著,吩咐萬mama安排飯菜。 方二郎聽了就坐著不動,跟云朵說話,問她忙的事兒。 云朵跟方婆子說起地里的莊稼,“地里的土豆該收了!” “荒地種的,又是頭一年,長得有些不好,多長些日子,也能長大些。”方婆子笑著跟她說話,夸她有本事。 云朵聽了一堆的好話,等送倆人離開,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沒幾天,屋子蓋好了,一大間磚瓦房,另帶一間土坯廚房,土胚墻圍了個小院子。 村人看這屋子也不像是給聶三郎的,和聶三郎那邊是分開的,紛紛猜測,見了云朵打探。 “哼!又做了好事兒,不知道贏得多少夸獎了!就他們是好人,是善人!我們這都是惡人,壞人!”劉氏嘀咕著罵,她忍著沒有說,就是不想聽見所有人都夸那個該死的賤東西! 村里的人還是知道了,畢竟聶梅七月半產子的事兒也不是秘密。夸贊不少,還有不少擔心云朵招上麻煩的。聶四郎不是七月半生的,容易招鬼上身,拿石頭砸云朵的腦袋,差點要了她的命。這聶梅的兒子還是七月半生的,誰知道是個啥,要是再出事兒了咋辦?七月十四和十五就只差一天。 不少人上門表示擔憂,云朵安撫她們,不住一塊,又是小娃兒,和七月十五也差著時辰。 然后雇了村里的人開始挖土豆。 楊氏聽了信兒,就氣沖沖的過來,把云朵叫到家里,噼里啪啦一頓好罵,“幫人家養著兒子,你嫌錢多是吧!?你要是嫌錢多,都拿給我!自己親爹娘不孝敬,外八路的親戚倒是貼的緊!那是七月半生的娃兒,差幾個時辰就是鬼娃了!你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門夾了,那樣的玩意兒就該扔了,你還給人當干娘!” “阿彌陀佛!”云朵念了一句佛號,“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聶大郎去參加秋闈了,一間屋子,行善積德。” 楊氏張口要繼續罵,反應過來罵了就是罵佛祖,硬生生停住,剜著眼瞪云朵,“你個該死的賤丫頭!腦子就蠢!天生反骨的死丫頭!親爹娘不管,一天到晚管別人!還行善積德,自己爹娘都不孝順,哪里積的德!?” 云朵看著她不說話,讓她接著罵。 楊氏罵了一通,見她一句話不接,更是氣悶惱怒,“聶大郎才念幾天書,還真去趕考了!?” 云朵嘆口氣,“龐伯父當年是探花郎,前三甲。聶大郎跟著龐伯父念書,也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楊氏臉色變了變,撇著嘴,“他能考中,還不是靠著你!要不是你掙了錢,會做飯,認了做龐家的小姐,龐老爺別說教他念書,認都不認識他!” 然后,閨女是她生的,她這個娘厲害,閨女才厲害,功勞還是她的! 云朵暗自朝天翻了一眼,“回去告訴張秀才,該收土豆了!” 楊氏想著,哼了一聲。 看她拎著一只雞拿著rou出門,云朵又叫住她,“聶大郎參加秋闈的事兒,就別告訴張秀才了!他考中,云家得不了好處。” “聶大郎考中!我也沒得好處!”楊氏喝了一聲,拎著東西走了。 回到村里,讓張秀才家找人收土豆,想了想,沒有告訴張秀才,聶大郎秋闈下場的事兒。 張秀才也準備要下場了,正要趕赴衡州府。 臨行前,他想了下,還是過來找聶大郎。讓他幫忙引薦龐老爺,若是搭上了龐老爺,對他舉業將有大幫助。 聶大郎不在家,只有云朵在指派著村里的眾人收土豆。 聽他在縣城,張秀才忙趕去縣城,說是找聶大郎的,也正好拜訪龐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