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聶大郎看她吃的滿臉油,總忍不住用手扶一下,就道,“要是煎小塊的不好吃,那就煎好后再切成小塊吧!” 云朵嘿嘿一笑,“我忘了。”聶大郎還挺聰明的,還想到煎豬排要切開再吃。 聶大郎哪里不知道,她是想著切開,云英和云笑就不舍得多吃了。 這邊幾個人吃的香甜,聶家老宅卻氣壓低沉。張氏沒有借到銀子,聶二郎沒說啥,劉氏可逮著話了,“瞧不起我們還是咋地!把我打的幾天都不能動,他吐個血裝一下,誣賴上我們二郎打他,你們就都信了。還找我要賠償的銀子,生生害我白挨了一頓打!臉都給我打走形了!不過就是借個幾兩銀子,又不是干啥用的。是給二郎成親的,這事兒也是娘說下的,是他們不尊不孝,還是大嫂根本不想幫忙,沒有說!?” “我說了的……”張氏往后退了兩步,可是大郎對二房有了成見,說啥都不愿意借。 劉氏還要再接著來,甘氏沉聲喝道,“借不來銀子,你們就不會再換一家!” 聶二貴撇著嘴,“自家人都不借,外人就更別提了!” “就是!這話還是娘說的,是娘讓借的,他們都敢撅回來,這是一點也沒有把娘看在眼里,沒有把我們老宅看在眼里!以為有倆臭錢就了不起了!”劉氏氣的怒哼。 甘氏沒再呵斥劉氏,而是看向自己的二兒子。 聶二貴呼吸一窒,立馬踢了劉氏一腳,提醒她閉嘴。 “你踢我干啥!?”劉氏怒道,見聶二貴使眼色,看看甘氏冷沉的臉,撇了嘴不吭聲了。 柳氏快生了,肚子已經很大了,她扶著聶三貴緩慢的挪步出來,勸道,“要不跟范舉人家借吧!范舉人家都挺好說話的,之前咱們也借過。” 劉氏很想說‘跟別人借啥,這錢娘拿了就行了’,只是她知道甘氏的性子,說下了話,這么多銀子,她是不可能拿的。要不然也不會讓二郎去找聶大郎和云朵借了。 “前不久那賤丫頭才剛得罪了范舉人家,要不是我們家生著豆芽,他們連我們都不理了。哪還會借銀子給我們!”聶二貴作難了,這么多銀子,范舉人家不可能借的。之前聶大郎抓藥也是零碎借的。 “那要不二嫂回娘家問問?”柳氏試探道。 劉氏果然臉色拉下來,“我沒幫娘家一分一毫,有事兒還想找娘家借錢,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兒!再說我娘家窮的叮當響,銅子都沒幾個,上哪弄幾兩銀子去啊!” 柳氏不說話了,照她說,聶二郎就不該許諾這個金簪子。家里不會出這個銀子,他自己又掙不來。偏生二房還不跟云朵聶大郎兩人交好。 甘氏讓聶二郎各家都借一借,“湊一湊也就夠了。” 聶二貴就帶著聶二郎出來,先是到了聶寶山家,被聶寶山娘兩句話給趕出來了。上次聶大郎能借到銀子,是因為聶寶山娘不想讓云朵回去,給張秀才做妾,和閨女爭寵,那是被逼的。聶二貴想借銀子?當然是不借! 沉著臉出來,聶二貴啐了一口,罵了一句,又和聶二郎去了范家大院。 沒想到,范老爺慷慨的借了六兩銀子給他們。 聶二貴頓時有些暈乎乎的,覺得云朵和聶大郎得罪了范家,但范家卻沒有敵視他們。這都是他平常那么討好,才讓范老爺對他這么慷慨大方!頓時覺得自己在村里也有了地位,跟村里的那些人在范老爺眼里不一樣了。還沒有人從范家借走六兩銀子過!王忠說寫個字據的時候,他也就沒多想,和聶二郎都按了手印。 拿著銀子回到家,還特意顯擺了一番。 劉氏看著銀錠子,眼神都是熱的,“還真借到了啊!”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是誰去借的!范老爺知道我不是那得罪他的人,還讓下人泡了茶給我和二郎,六兩銀子說借就借了!”聶二貴顯擺自己在范老爺跟前的面子有多大。 劉氏也哼了一聲,“有些人連個外人都不如,還是一家人呢!借個銀子都借不來!也不知道那心咋那么黑,自家不幫,偏偏要幫外人!” 張氏臉色閃過羞愧難堪,低下頭。 聶蘭翻個白眼兒,自己不好,還怪別人不借給她錢。云朵本來就小氣,又才跟她打了一架,不借給她銀子才是對的!再說云朵借了,二嬸估計也不會還給她! 柳氏眸光閃了下,“欠了這一筆賬,二郎以后可要好好干了。”這是聶二郎欠的賬,總不會讓大家一塊幫著他還,那還不如干脆幫他買了那金簪呢! 聶二郎瞥了一眼柳氏,上前伸手把銀子從劉氏手里拿過來。 “你干啥?這銀子我給你放著!六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你年紀小,再拿丟了!”劉氏警惕的看了眼張氏和聶大貴。 家里屋子不多,住著三房人,之前聶大郎住的還是加蓋的茅草屋,聶二郎,聶三郎和聶四郎三個人住的是一間屋。 聶二郎皺皺眉,“銀子給我,明兒個我就去買簪子。娘準備去商量婚期吧!”他想年前成親。 “娶個媳婦兒好過年!正好二郎今年娶了,過了年也好輪著三郎娶媳婦兒。金簪的事情解決了,二嫂也該趕緊的準備起來了。”柳氏笑道。 甘氏原本也是這么打算的,只是她又擔心柳氏也生了,事情擠到一塊辦,到時候好不容易存的那些銀子,一下子花個干凈了。不過這事兒也不能不辦,就跟劉氏道,“那明兒個正好趕集,你跟我一塊去趕集置辦東西吧!” 劉氏的眼神還在銀子上面,見聶二郎六兩銀子都拿走,她有些不悅著急,“那金簪也花不了六兩銀子吧!你拿三兩,剩下的給我,我給你放著。” 聶二郎已經轉身出去了。 “哎……”劉氏沒叫住人,氣的跺腳,“這個敗家子!真是被那賤人勾了魂兒了!” “年輕人難免不了。”柳氏眼里閃過一絲嘲諷。罵別人也就是了,沒進門的兒媳婦也這樣罵,那當初還巴巴的求娶。 聶二郎帶著銀子直接去了鎮上,買了幾塊點心包著,這才折回來到孫老莊找孫瑩兒。 同村的女娃開玩笑,“瑩兒!你那個未婚夫又來給你送東西了!” 孫瑩兒臉色有些僵,看聶二郎笑著過來,她眼里閃過一抹淡冷,被另兩個女娃推著過來。 聶二郎笑著把點心塞給她,“是你喜歡的水晶糕,嘗嘗和點心鋪子里的比著咋樣?” 孫瑩兒抿了下嘴,打開拿了一塊吃。 看她吃了,聶二郎又笑道,“我籌到銀子了,明兒個就去給你買金簪,你想要啥樣的?” 孫瑩兒面目詫異,“你之前不是說你家兄弟成親花一樣的錢,不偏不倚!?” “簪子是我送給你的,當然是我想辦法籌錢。”聶二郎看著她笑。 孫瑩兒想了下,沖他笑了笑,“這水晶糕和鎮上賣的差不多呢!” “你多吃點,想吃我下回再給你拿!”聶二郎眼神閃了下,又道,“簪子我想去縣城買,我爹去縣城銀樓里看了,比鎮上的好看,樣式也多。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去?” 孫瑩兒有點心動,又覺得不合適,搖著頭拒絕了,“你買就是了,我去不好。” “那你喜歡啥樣的?我覺得梅花趁你,大冬天開的紅紅火火,不怕風雪,還香的很!”聶二郎問完就夸她。 孫瑩兒笑了笑沒再說旁的,讓他回去。 聶二郎只好抓了下她的手,趁她羞惱前松開,跑回家。 村里聶二貴顯擺自己借到了銀子,讓楊土根媳婦兒聽到,極力打聽借六兩銀子干啥用的。 劉氏也是為了讓人知道她對兒媳婦有多好,省的那些人傳她惡毒的名聲,就把金簪的事兒說了,“我們自己出銀子,給我那兒媳婦買金簪子呢!” 楊土根媳婦兒一聽這不行,都是他們老聶家的兒媳婦兒,憑啥聶二郎的媳婦兒有金簪,她娘家侄女沒有啊?跑去就找張氏談話,問她給王荷花準備啥,“這二郎媳婦兒都有了,荷花要是沒有,不是被人瞧不起嗎!” “之前…之前也沒說過……”張氏愣了。難道她也得去買個金簪給王家閨女嗎? 楊土根媳婦兒不悅道,“之前是沒說,還不是你們家說了,兄弟幾個聘禮和成親的銀子都是一樣的,不偏不倚。我可不知道二房的還要多給一枝金簪。這荷花沒有,你們當公婆也丟臉啊!一房人都被看不起,這以后還咋過日子?” 張氏說不出反駁的話,楊土根媳婦兒說的的確在理,可讓她上哪弄個金簪給往家閨女啊!? 聶大貴聽見也愁的不行。 柳氏就勸張氏,“云朵和大郎那邊,他們也是前些日子鬧的那一場,對二哥一房有些生氣了。要是三郎成親的事兒,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會幫的。” 等晚上聶三郎回來,張氏就跟聶三郎說了金簪的事兒,這個算是他們額外給的,甘氏只管彩禮和成親的銀子。 聶三郎想到王荷花做針線活兒的錢都在她自己手里存著當私房錢,那都帶到聶家來了,二郎哥都送了一枝金簪,那他不送也不好說,送了也是應該的。 “云朵那么小氣,還不知道借不借得出來呢!”聶蘭在旁邊道。 聶大貴看看張氏,又看著聶三郎,“去問問吧!” 聶三郎到小院的時候,見屋里還亮著燈,就在外面叫門,“大哥是我!” “睡了。”聶大郎淡淡回了句。 聶三郎想屋子就兩間沒個遮擋,可能倆人都已經脫衣裳躺下,或者在洗漱,就招呼一聲走了。 “他那么晚來……不會也是借錢的吧!?”云朵把寫完的一張大字放到一旁,又重新鋪了一張紙。 聶大郎為頭微蹙,“應該不是。” 云朵卻覺得很有可能。聶二郎借了銀子給孫家的閨女買金簪,就算那王家的不要,楊土根媳婦兒也會張嘴要的。 聶大郎又寫了一張大字,他的字現在已經勉強算端正了,不那么歪七扭八了。看了眼云朵的,她也跟著他慢慢的把字寫的工整些,笑著摸摸她的頭,“今兒個就寫到這,趕緊睡吧!” 云朵松了口氣,讓她寫著歪七扭八的字,她情愿去練習刀工。得了聶大郎的話,連忙把紙筆硯臺都收起來,鋪了被子,躺進被窩。 次一天,早飯沒吃完,楊土根媳婦兒就過去找張氏,“銀子借到了沒?他們要是不想借,我幫你們去說說!別人不借,連自己爹娘兄弟都不借,這就說不過去了!” “昨晚去的太晚了,他們歇下了,就沒叫起來,今兒個再去問問。”張氏解釋。 不等她去問,聶大郎過來了。 楊土根媳婦兒呵呵呵的笑起來,“哎呦!根本不用你們去,這不,大郎就把銀子送來了!還是爹娘的面子大,說一聲,把銀子送到手里!” 劉氏臉色陰沉。 張氏也笑起來,“大郎……” 聶大郎疑惑,“啥銀子不銀子的?” 楊土根媳婦兒愣了下,“借銀子的事兒啊!二郎給他媳婦兒買金簪,三郎也要給荷花買金簪。找你們借六兩銀子啊!” 張氏臉上的笑也僵住了,“昨晚,三郎去找你了。” “昨晚三郎去找我,我們已經歇下了,他沒說啥就走了,所以我來問問是有啥事了。原來是借銀子。”聶大郎哦了一聲。 “哎呀!原來你是不知道啊!這個三郎,還以為他昨晚就說了呢!不過現在說也不晚,也不晚!這六兩銀子對你們也不值得啥,那作坊一天都不知道進賬多少。”楊土根媳婦兒笑的臉上開花,無不羨慕又嫉妒。 張氏也看著聶大郎。 聶蘭道,“今兒個二郎哥就去縣城了,說要去縣城買金簪呢!” 聶大郎看著幾人,聲音冷漠,“人家孫家有金簪,是二郎自己許給人家的。三郎許了沒?既然沒許,那王家又要了沒?沒許,沒要,為啥巴巴的借銀子也要買個金簪送過去?” 楊土根媳婦兒的臉一下就拉下來了,“聶大郎!這二郎是二媳婦兒,我娘家侄女荷花是三媳婦兒,總不能當嫂子的有,當弟妹的沒有,這時瞧不起,丟人也是丟你家的人!” 張氏幾個臉色都不太好看。 劉氏嗤笑一聲,“我兒媳婦兒能跟有些人一樣嗎!人家里有地有錢的,哪是那些村妞比得起的!” “王家當初說不看聘禮,不看錢,只看人。如今三郎在作坊里做著工,作坊不少事兒也都他管著,毅然向著管事學了。這樣的女婿,怕是有不少人愿意。王家若是也跟人家比著要金簪,那陪嫁可是也跟別人比著,配送一樣的嫁妝!?”聶大郎冷嘲的看著楊土根媳婦兒。 她臉色青紫,很是難看,“那孫家有地,我娘家沒地。嫁妝能比著么!再說你當著三郎的大哥,開著作坊,掙了那么多銀子,三郎難道比不過人家,連給媳婦兒個金簪都沒有!?” 聶大郎掃了眼張氏聶大貴幾個,“我家的錢再多,也是我們辛苦努力掙來的。他若想有錢,可以自己去掙。借銀子也要送個金簪,這個哪個地方的風氣?欠下的窟窿誰填?” 張氏愣了,六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 聶蘭撇撇嘴,還真是不想借三哥銀子! 楊土根媳婦兒還要再說,聶大郎冷聲問她,“家里人去打聽,那王家閨女賢惠又孝順,在村里人人都說上一句好,還好些人家上門求親。王家的大人也都厚道實誠又和善,村里也是人人夸的人家。人家沒有張口,嬸子你就代為做主要金簪,王家人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他們怕是會羞愧難堪吧!” 張氏張張嘴,看楊土根媳婦兒臉色難看的不行,怕壞了事兒,“大郎……”讓他別說了。 劉氏呵呵嘲笑,“就是啊!王家是鄉下貧戶人家,和我兒媳婦家可是比不了的。還是被想著啥金簪銀簪的了!要是再不要臉的要東西,說不定三郎一生氣,就退親了呢!” “你……”楊土根媳婦兒氣的火冒三丈,那些話都是她讓哥嫂放出來的風聲。再說了,就算她娘家沒地,比不了那孫家,她娘家侄女可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