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掛了電話,董峰青笑著問:“準備什么時候結婚?” 程子頤嘴角還是適才的微笑,來不及收回,這個電話顯然讓他心情很好,對著寧嗣音的家人,他語氣堅定認真,“等解決了她的后顧之憂,”說著他的眼神看向寧仲文,“女孩子,總歸是想要在家人的祝福中出嫁。” 這也是他參合寧家家事的原因。千里迢迢,帶著寧仲文過來,就是要解決她家里的事情。她之前遲遲不肯回應他,他心里明白得很,一大半原因都是出在寧仲文這里。 寧仲文與他之間糾葛的關系,讓她在家庭和愛情之間猶豫,難做決定。 她難以出面的事情,都由他來做,所以很早之前,就來拜訪過董嵐青,她這邊的意思就是,她也想事情早些過去,大半輩子都過去了,她跑到挪威來,絕不是要與寧仲文真的恩斷義絕,而是要給兩人冷靜的空間,至于要如何結束這場冷戰,還是得靠寧仲文明確的表態。 這時候就很需要一個中間人,本來這個角色,寧嗣音再適合不過。但其中牽扯著程楚天,還有他,恐怕寧嗣音也很難沖破心底里的束縛,來做這個和事佬。天底下糾結的事情,往往都是人們自己制造出來的癥結,明明都想解開它,卻因為身在其中,心有余而力不足。 程子頤在這中間,其實稍微不慎,就會里外不是人。單是寧仲文這邊,就需要抓準時機,還需要一定的談話技巧和,他們兩人本就有過明面上的對峙,再見面弄不好雞飛蛋打。 但是顯然,程子頤進退有度,處理得很圓滿。 董峰青人精一樣的,閱人無數,看人就沒有錯過。程子頤,人中龍鳳,難得的如此有心。他這話也是提醒寧仲文,莫要繼續糊涂,該做的事,得抓緊。 寧仲文當然也清楚這層意思,站起來給大家敬了杯酒,“我糊涂了這么一輩子,慶幸還能回頭,阿嵐,話不多說,話在酒里。” 話音剛落他已先干為敬,董峰青河程子頤碰了一杯,董老爺看著寧仲文,沒有說什么話。董嵐青拍著他的肩膀與他耳語。 飯局結束后寧仲文留下來與董嵐青說話,程子頤便先行告退。 車子行駛在斯塔萬格街道上,才不過晚上九點鐘,沒有什么夜生活的北歐城市,已經很靜謐,路上的車也少,昏黃的路燈光暖暖的照得空蕩的街道有了一些溫度。 這里的溫度比國內要低上不少,程子頤穿著整齊的西裝,開著窗還覺得有些涼。但吹拂在臉上奇異地舒適。 手機屏幕上是某人適才的睡顏,他剛剛截了圖,現在是他的屏幕背景圖。她手邊是紅棗酸奶,應該是睡前還在喝,他勾唇淺笑,搖了搖頭,吩咐前排的eva,“改簽最快的機票回國。” eva一驚,“可是r,您還有蘇黎世的行程。” “我會派人處理。” “您才落地不久,應該休息休息。” “不需要,照做就行。” eva點點頭。又暗自搖搖頭,長途飛行本就很疲憊,時差沒來得及倒又要開始返程,這即使是鋼鐵之軀也是要支撐不住的吧。 寧嗣音第二日是在床上掙扎著起來的,今日是周五,她還需要上一天班就能暫時解放。雖然調了鬧鐘,她還是賴了好一會兒才起來。昨天在這里,說住就住了,還好所需物品都有準備齊全,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穿著同一件衣服去上班。 不得不承認,雖然程子頤直男癌得令人發指,他的審美卻還是非常不錯的,至少從滿柜子的衣服里,她沒有找到不好看的。 最后她還是選了一條的條紋裙子,款式很知性,冰淇淋的顏色搭配,又添了一絲少女氣息。與寧嗣音現在的氣質如出一轍。梳妝臺前只有護膚品,沒有化妝品,她在包里拿出口紅淺淺地涂了一層,好在她皮膚偏白,不化妝也沒有太大問題。 素面朝天的模樣,反而與這條裙子更搭配了些,氣質清純了不少。寧嗣音在鏡子前看了許久,沖自己微微一笑。她也不知道今天怎么的,就對打扮很上心,她平時屬于不太會特別去在意著裝的人,不出錯就好了,不求出彩。 今天卻很有興致,想來是心情所致。 時間已經不容許她再做早餐,到了公司樓下,她著急忙慌地在星巴克買了早餐,趕在最后一分鐘打了卡。剛轉身就撞上同樣匆匆忙忙的海倫。后者刷了卡笑盈盈地與她打招呼,“寧副理早!” 寧嗣音反而笑得不太自然,等海倫娉娉婷婷上了電梯,在里頭沖她招手,“不上來嗎?” 她才回過神來,擠著最后一個位置上了電梯。 工作已經大半年,她甚少參與同事之間的聚會,更是沒有討論過什么辦公室八卦,安安然然度過半年,現在還是對辦公室人際關系不太搞得清。 就如眼前的海倫,分明對她百般有意見,面上還是分外親熱,她卻怎么也做不到忘記對方曾經在背后如何議論自己。 電梯上有與海倫熟識的同事與她聊著天,“海倫,今天格外漂亮,下班后有約會吧?” 海倫輕笑,“是呀,有聚會。” “一猜就是,哎,今天大概又是剩我們這些單身狗在公司里給你們這些過節的人擦屁股了。” “我可沒有福氣過節,有人組織了單身party,去湊湊熱鬧,”海倫忽然話頭一轉,拍了拍站在她跟前的寧嗣音,“寧副理,今天一定有約會吧?” 那位面熟但是不知名的同事也調侃道,“是啊,寧副理今天穿這么漂亮,讓我看看這一季的新款,真適合你啊。” 明明沒有logo,這都看得出來? 她有些疑惑,“過節?” “是啊,情人節,不要告訴我們你沒有約?” 寧嗣音更糊涂了,“我沒有啊。” 電梯這時候到了她的樓層,她沖二人笑笑就下了電梯,往自己辦公室上走的時候,她還有些納悶,市場部不是在樓下嗎?海倫為什么沒有下? 聽她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在試探,她是不是與裴信揚有約? 無奈地搖搖頭,開始工作,中途休息的時候她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早餐,剛拿出提拉米蘇,包裝紙上都在提示她今天是七夕,手上頓了一下,思緒有些飄遠。 她從未過過情人節,所以也沒有什么概念,也從未關心過,畢竟一直與她沒有什么關系。想到昨晚電話那頭說話細膩溫柔的人,心里忽然柔軟得不行。 情人節啊?是不是應該做些什么? 早上大家還沒有太大反應,仿佛這就是個平常日子,寧嗣音對下屬們的表現還非常滿意,果然不允許辦公室戀情是有理由的,這要是一對情侶,這種日子怎么還能坐得住? 但是過了午休時間,下午班她才瞧出不一樣來,同部門里幾人在互相問工作進度,沒有做完的開始鬼哭狼號,寧嗣音提了一嘴,反而引火燒身了。孔越盯著她看了許久,眼神帶著討好,“副理,這個表格我可不可以下周做?今天過節,我做完了你還得檢查,要不就一起稍微推一推,早些回去收拾收拾。” 小鈺也撲上來,“還有我的圖,可不可以帶回去做啊,下周一之前肯定發到你郵箱!” 寧嗣音看著滑稽的兩人,挑眉,“我不過節,可以等。” 一句話打斷了之后幾人的躍躍欲試。 下午四點,何柚的出現仿佛給幾人帶來了希望,紛紛撲上去,嘰嘰咕咕說了一通,何柚果然朝她這邊走過來,“寧寧,今天沒有約?” 她看著文件,不打算抬頭,“嗯,沒有。” 何柚趴到她桌上,“什么情況,裴總和程總兩敗具傷了?” 寧嗣音拍她的腦袋,微微一笑,“說什么呢,我和裴大哥本就沒有過什么,程子頤在國外出差,所以......我無所謂的啊,也沒有過過,不就是個周五而已?” 有一句歌詞怎么說來著,只要愛對了人,情人節每天都過。她是真的沒有太大概念。 “那你和我們一起去party吧?”何柚身負重任,怎么也要拉她一起下水,才好意思偷懶。 寧嗣音一眼就識破了,不過是那兩個小妞的升級版,罷了,“我不去,你們下班吧,把東西放我桌上,我有空看一看。” 盧山不在,寧嗣音說了算,所以此言一出,喜大普奔。 沒一會兒辦公室就空了。寧嗣音從茶水間回來就看到堆得高高的文件夾,無奈嘆了口氣,從簡單的開始看。 小鈺的圖紙馬馬虎虎,她看了一下,是自己感興趣的方面,反正閑著無聊就開始重做,沒一會兒下班音樂聲響起,她正在興頭上,想起來現在的時間,算時差現在蘇黎世時間應該是上午中午十二點,正是某人午飯的時間,但是擔心他萬一在工作,她還是先發了條短信過去。 “吃午餐了嗎?” 發完繼續畫圖,手機就放在邊上,一有動靜她就會知道,可是她底稿都畫好了也還是沒有動靜,看看時間已經半小時過去。 剛拿起手機短信就跳進來,“在干什么呢?” “加班,同事都去過節了。” “加到幾點?” 他回復很快,但似乎對她可以提起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她想他可能是在國外沒有感受到七夕的氣氛,于是回復,“不清楚。” “回家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寧嗣音不得不承認,她對他的無動于衷有些郁悶,悶悶地回復了一個“哦”字,就把手機扔到包里,眼不見為凈。 程子頤剛下飛機,看到這一聲明顯置氣了的語氣詞,無奈地笑了笑,撥通謝昱的電話。 車子一駛入市區就開始堵車,周五加上情人節,車子越往內環走,速度就越慢,在高架上堵了半小時之后,程子頤少有的不耐煩,微微皺著眉看表,謝昱十分擔心這么下去老板要把他轟下車親自上陣了,天知道他第一次坐程子頤的車子的時候,有多驚恐。 程子頤此時的表情,作為一只單身狗,謝昱覺得莫名被虐。 他的猜想變成了現實,車子剛駛下高架,程子頤就讓他靠邊停車,自己坐上了駕駛座,謝昱坐在副駕駛上感受了一番左右漂移,戰戰兢兢地向程子頤提議在比較好打車的地方把自己放下。 欲求不滿的急猴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我睡眠不足,接到人還得你來開車。” “……”睡眠不足還把商務車當跑車開! 寧小姐的生命最可貴,為保障她的安全他等會兒還得當車夫,現在趕一下時間犧牲一下小助理的膽囊,對么? 他忽然懂了老板的邏輯。 寧嗣音忙完已經將近八點,檢查了一遍才下樓,習慣性看了看手機,沒有什么動靜。雖然她是對這個節日沒什么概念,更不指望程子頤有什么概念,但是看著已經空蕩蕩的寫字樓大廳,她還是覺得有些戚戚然。 想起來程子頤讓她離開的時候與他說一聲,她剛要掏出手機,手頓了一下,耍脾氣一般地,又扔回了包里。 與他說做什么?他又不能出現。 她大步往大廈外走,巡邏的保衛員提醒她路上注意安全,她回頭甜甜地回復,“好咧。” 剛轉身就愣住了。 還未來得及做出什么反應,她已經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程子頤速度快得驚人,大步走過來,扯過她的肩膀,她剛撞到他懷里就被緊緊抱住。她甚至能聽到清晰的一聲“砰”,身體碰撞的聲音。 世界都寂靜了。 他的手臂還在慢慢收緊,似乎要將她溶進骨血里。他的下巴,就擱在她頭上,慢慢地蹭著,手臂將她圈在他胸口,禁錮得她動彈不得。她的耳朵,正對著他的左胸,能聽到他的心跳聲,堅實有力。 她靜靜地數著他的心跳頻率,慢慢與她的節奏契合。 空蕩的寫字樓前,只有是車燈打過來的兩束光,還有他們。重疊的人影被光線拉長,看起來詭異地頎長,環境有些幽陰,寧嗣音卻覺得渾身都是火熱的,臉頰,手掌心,還有心口。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她覺得肩膀被錮得有些疼的時候,程子頤微微放開她,抓著她的肩,低頭看著她,“想跑,嗯?” 她腦袋還是懵的,不知他此話何意,“什么?” 開口才發現嗓子竟有些沙啞,程子頤微微皺著眉,“感冒了?” 辦公室里冷氣開得足,她畫圖畫得正有興致,就忘了披上針織衫,這會兒大概是感冒了,于是點點頭。 程子頤哪里還顧得上質問她不給他電話,摟著她的肩就往車子的方向走。 直到坐上了車,寧嗣音還是不可置信,他讓她躺在他懷里,她卻一直不敢閉眼睛,生怕這是她的幻覺,她一閉眼就沒了,所以就這么直直地盯著他。他的下巴有淺淺的胡茬,看起來卻并不邋遢,反而有一種別樣的味道。他的薄唇微啟,和前排的謝昱說話,她聽不到他說了什么,因為心神已經全撲在他身上。 程子頤交代完謝昱,低下頭看到的就是寧嗣音睜得圓圓的眼睛,她眨眼的頻率都很慢,四目相對也絲毫沒有收斂。視線往下,她的一只手攥著他胸前的襯衫,完全是無意識地一直在收緊。 這是她緊張的時候的動作,他記得。 他長得高,此時俯身有些困難,而她微張的唇仿佛在邀人親吻,他實在沒有克制的能力,手臂一抬,將她送到了自己嘴邊,他毫不客氣地含住了她的唇,輾轉碾磨。 就在他強勢地撬開她的牙關的時候,她卻別開頭,手擋在了他的嘴上,“我感冒了......” 聲調悶悶地,似乎就這一會兒間,鼻塞又嚴重了些。 程子頤拿開她的手,將她的手控制在她身側,又欺下身來,壓住了她的唇。這回她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極有技巧地,力道不重卻讓她動彈不得,只得在他身下承受他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