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源代碼拿走,那筆你尚未歸還的債務也一筆勾銷,我只有一個條件,今天,現在,就把專利轉讓給我!” “怎么如此著急,您不是說,我比較著急么?” “我不說第二遍。” “好,成交。” 剛掛斷,又有電話打進來,程子頤皺眉,輕輕嘆了一口氣,接起,“我……”并不是故意沒有去,他有生以來,頭一次想解釋自己的行為。 那邊打斷他,“程子頤……” 聲音很小,像是捂著手機在說話,中間還夾雜著悉悉索索的聲音,更令他瞬間揪心的是,她的聲音打著顫,像是正陷入極度恐懼之中。 “你怎么了!”他的聲音也忍不住帶著驚慌,腳步已經加快,按了電梯下行鍵。 那邊沉默著,他開始聽到隱約的抽泣聲。 她在哭。 他感覺心臟跳動的節奏停了一拍,看了一眼慢悠悠變動的電梯樓層數,他抓穩了手機,疾步往樓梯間走,一只手撐著樓梯扶手,一個翻躍就到了下一層,下兩步,再一個翻躍,沒一會兒就到了一樓,他飛速朝自己的車子跑去。 寧嗣音聽到那邊風呼呼吹過的雜音,想來他應該會聽不清吧,她聽著客廳那個腳步慢慢靠近,閉著眼睛,緩緩地呼出一口氣,“程子頤,我好想你。” ☆、chapter 16 程子頤猛地剎住了車,紅燈閃爍著,他再一次踩下油門,車子飛一般的駛出,測速探頭拍下了他闖紅燈的車子,也拍下了他眉頭緊鎖的樣子。 “寧嗣音,聽好了,不要掛電話,聽著我的聲音,聽到了嗎!” 這是他對說過最長的一句話,原來他的聲音,也是可以帶有情緒的。 好滿足。 “你不用回答我,把手機音量調到最小,不要說話,聽我說就好。”他一邊加速,闖過無數個紅燈,一邊將后座的隔板降下來,在中控臺按下一個按鍵,后座的龐然大物伸了一個觸手到前座,是一個液晶顯示頻。 他注意著路況,持續加速,一只手按著顯示頻上的鍵盤,沒一會兒按下回車鍵。 寧嗣音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還有噠噠噠的聲音,竟覺得無比安心,沒一會兒,門外傳來手機短信提示音,小小的震動聲,在靜謐的夜里還是聽得很清楚。 外面的人忍不住小聲謾罵,“*!” 然后她感覺腳步漸漸遠離,然后是門咔噠合上的聲音。 是走了么? 她還是惶恐,蜷縮著身子呆在床底下,聽著電話那邊雜亂無章的聲音,她仔細分辨著。似乎是撬動門把的聲音,隨后門“砰”的一聲被撞開,她被嚇到,身體下意識一顫抖,手掌本就無力,這一抖,手機“咚”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她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急切地,向她靠近,同時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寧嗣音?” 她感覺心里委屈和期待同時在升騰,控制眼淚的觸點猝不及防,被他的聲波刺破,她用僅存的最后一點氣力,挪動到床邊。 高大的男人打開了房間的燈,看到了地上淚流滿面的人。 他走過去,蹲下來扶住她的肩,卻忽然感覺一團軟乎撞進懷里,他的脖子被摟住,她馨香的氣息瞬間盈滿鼻息,有guntang的液體落在他肩窩,她一抽一抽的哭泣聲,將他的心捆綁,緊得解不開。 “程子頤,我好害怕。” 他感覺他整個身體都僵硬了,手都在打著顫。 寧嗣音感覺到有結實的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肩,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事了,我在。” 從未有過的柔情似水。 他的肩窩溫熱,她腦袋埋在中間十分契合,她不管不顧地往里鉆,手臂也摟得更緊了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懼,在一瞬間變得微不足道,一顆懸著的心在一瞬間得到安放,她似乎也能感覺到他的心跳頻率,跟隨她的,一起加快。 程子頤感覺得到她的依賴,懷里的身體柔若無骨,他想起在車上看到的監控畫面,他可以想象她看到匕首時驚恐慌張的模樣,有些懊悔沒有趁早趕過來,他的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拍打著,節奏均勻,她的呼吸終于由急促漸漸平復,他微微掙開她緊摟的手臂,將她眼角的淚漬擦掉。 寧嗣音直直地盯著他的臉,他薄蠢微抿,面色仍舊冷峻,或許是她的錯覺,她感覺他的眼神,帶著憐惜和溫情。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貪戀這一刻的靜謐,他指尖的溫度,在她眼角蔓延,她忽然壞心地想,適才一切的驚險,都是值得的,她如愿見到了他,還意外見到了情緒外露的他。 適才電話里他的每一句話都印在她腦海里,難以忘卻,他的緊張,他的關心,都是真實流露的,她覺得心里甜滋滋的,她可不可以認為,他對她也是在意的? 還思索著,身體忽然騰空,她下意識摟著他的脖子,接著她就被輕放在床上,他將枕頭立著放好,讓她靠坐在床頭。 她的眼神還膠著在他臉上,觀察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仍舊不動聲色,她反而紅了臉。 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公主抱? “很晚了。”他站在床邊,說話恢復了平淡無波的語氣。 她就在他的注視下鉆進被窩,但是眼睛還是灼灼地看著他,他似乎懂她的意思,微微抿唇,輕呼一口氣,“睡吧,我不走。” 她笑,“嗯!”抓著被角滿足地閉上眼睛。 程子頤不動如山,抱著手臂站在床邊看著她,白凈的臉頰,泛著點點紅暈,眼周紅彤彤的,還有些腫,等她的呼吸聲漸漸平穩,睫毛也沒有再不安地顫動,他才慢慢轉身,剛抬腳準備離開,就感覺手被拉住。 他回頭。 她半睜著眼,乞求的話到了嘴邊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他的臉色說不上好,已經沒有了適才的溫情,反而帶著些凌厲。她微怔,緩緩放開手...... 誒? 她的手被他反手捉住了,握在手心。他的手心仍舊溫熱,她終于有了說話的膽量,“你不要走好不好?” 緊張地,小心翼翼地。 她看到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連忙往床中間挪了挪,拽著他的手,“你坐這里。” 說完覺得自己真是不害臊,把人邀請到床上來了,可是他難得的好說話,她一定不能放開他。 程子頤微微皺眉,臉色不是很好看,但最終他還是依言靠坐在床頭,看著她。 寧嗣音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灌得滿滿的,她側臥著,朝著他的方向,抱著他的小臂,再一次滿足地閉上眼睛。 程子頤也靠在床頭,閉目思考。 適才在車上,他通過監控,看到了歹人從電梯出來,出現在八樓樓梯間,但是其他攝像頭,都沒有拍到歹人的蹤跡,只有一個可能,監控系統被動了手腳,八樓的攝像頭因為他的系統時刻在追蹤,沒有遭到黑手,其他的攝像頭無一幸免。 所以,歹人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完全無處可尋,也許等回到書房,查看小區外的城市監控,能有發現。 這也說明了,歹人不是普通的賊,普通的賊不會挑選監控如此森嚴的小區下手,更不會有那么大能耐黑掉監控系統,一個隱隱的猜想浮現在腦海里,程子頤猛地睜開眼睛。 這一點小動靜,還是牽動了胳膊,寧嗣音嘟囔了兩聲,他以為她要醒來,但她只是抱著被子轉了個身,又沉沉睡去。 手臂終于解放,他慢慢站起來,盡量不發出聲音,關上燈,掩上房間的門,他走到電視墻邊查看網線端口。 果然,被動了手腳。 他看了一眼她房間的門,神色冷峻。 回到自己的書房,他打開電腦,追蹤監控系統的線路,對方的手段也很高竿,顯然是想得到他會追蹤,在短短半小時內,已經切斷所有路徑,將那一時段的視頻截走了,基本上沒有繼續追蹤的可能,不過他已經不想費心力去追蹤。 八.九不離十,一定程度上也已經意味著確鑿無疑。 打開郵箱,添加虛擬ip,發送郵件。 對方幾乎秒回。 “好久不見r。”是十分有挑釁意味的語音信息。 程子頤對著話筒,眼神都不自覺地狠戾,“住手,否則,不要怪我沒有給你預告。” “觸到你的逆鱗了?歡迎加入戰斗r,沒有你的戰場,簡直無聊至極。” “請先找好人給你收尸。” 晨曦公寓十層,面容俊秀斯文的男人,看著被迫黑屏的電腦,“*!”重重地拍打著鍵盤,目光狠戾地看著屏幕上的幾個字母。 [r],囂張至極。 晨光透過紗質窗簾,溫和地灑在床上,如果沒有煩人的手機鈴聲,那一定是個無比舒心的早晨,寧嗣音嘴里咿咿呀呀地嘟囔,不情不愿地爬起來,循著聲源尋找她的手機,剛剛起來還有點迷糊,沒有方向感,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聲音是從床底下傳來的。 瞬間清醒。 昨晚的樁樁件件在眼前浮現,感覺像是做夢一般,但是她皺皺巴巴的衣服還有床頭的水杯,都提醒著她這件事的真實性。 當然還有跑到床底下的手機。 剛要撈到手機,鈴聲就停止了,她拿出來一看,沒電了,昨晚和他通了許久的電話,肯定要沒電。想起昨晚他的一字一句,一舉一動,她都覺得暖得不行,想到她就拉著他的手臂睡著,她就覺得心瞬間被填滿。 今天周末,也不知道誰要打電話給她,先找了充電器充上電,才趕忙去洗澡,昨晚也是給嚇到了,沒洗澡就帶著滿身油煙味睡著了。等她收拾好自己,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對面敲程子頤的門。 她都要被自己莫名的勇氣給折服了,即使他從未給過回應,甚至從未給過她期待,即使父親耳提面命,不要靠近他,她還是飛蛾撲火不管不顧了。 慶幸的是,他對她,似乎也是在意的。 只要他給了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她愿意加快速度跑過去。 敲門沒應答她又按了門鈴。 誒,不對,感謝恩人要帶東西吧,又想著跑回去先做份早餐,剛要轉身門已經打開,她笑容燦爛,“你醒啦,過來吃早餐嗎?”說完又尷尬,緊張地摳著指尖,“可是我還沒有做,”臉微紅,“我想先看見你,呃,我做的很快,你要不要先過去坐會兒等我?” 程子頤面無表情,她有些緊張,直到他點頭,自顧自走進她家門,她才雀躍地跟在他身后。 她讓她坐在客廳等等她,就到廚房忙去了,轉身的時候撇撇嘴。 誒,這個人真的好悶sao啊,明明已經抱過了啊,算起來還同床共眠了呀,怎么還是一臉冷酷,好酷好酷。 不過沒關系,他話少,她話癆,天作之合啊! 她端著面出來的時候,看到程子頤正蹲在電視墻邊搗鼓著什么,她走近一看,網線端口被拆下來了,他右手拿著鉗子,左手拿著網線端口,正左右端詳。 昨晚那個歹徒,就是在這個位置翻動了很久,“有什么問題嗎?”說完她環視了自家客廳,除了電視柜有被反動的痕跡,其他都沒有什么問題,她放在茶幾上的ipad還在原地,她的筆記本也安安穩穩地躺在沙發上,“昨天那個賊,到底要偷了什么?” 忽然想起斯坦福第一任變態房東,她趕緊跑到陽臺查看,她的文胸,小褲,都安安穩穩的掛在陽臺上,那,那個人到底要偷什么? “我報警吧!”重新回到客廳,她對程子頤說。 他已經站起來,手里拿著被剪下來的網線端口,他環視了一圈屋內的擺設,恐怕這里已經遍布微型攝像頭和竊聽器,“報警沒有用。” “啊?那怎么辦?”說到警察,她還對上一次的事耿耿于懷,“程子頤,我都發現了,你不要故作神秘了。” 他抬眼看著她。 她笑起來,“我都知道了,那個爬上你陽臺的人根本就不是賊對不對,不就是你自己嘛,玩極限運動嘛我知道啊,城市疾走我在美國見過的,你不用故意嚇我,我只是沒見過你這么厲害的,可是你為什么要大半夜的鍛煉啊,嚇死我了,我都報警了你知道嗎?” 她拍拍胸口,有模有樣的陳述自己當時的驚恐。 卻看到他緊緊皺著眉頭,難道她說錯話了? “是,那個人是我。”他鄭重其事地承認,她反而有些不安了,他的語氣令她心頭一顫。 她撐著臉上的笑,湊過去抱住他的手臂,“真的好厲害,當時我看到你從房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