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他“騰”地站起身,壓低聲音吼道:“阿莫斯菲爾德家族的那枚令牌不見了!” “遲早的事。”亞伯特看上去并不是十分在意:“只要他們家族選出新一任的族長,那枚令牌就會重新出現在族長的胸口……一個精妙的設計,不是嗎?” “那我們之前的設計究竟還有什么意義?”尼古拉斯氣急敗壞,嘩啦一下把桌上的餐盤燭臺都揮手掃到了地上,在叮鈴哐啷的瓷器破碎聲里,亞伯特不動聲色地后退了一步,避開飛濺開來的醬汁:“至少我們現在有了其他家族的支持,阿莫斯菲爾德一個家族的改變代表不了什么。” 尼古拉斯的鞋面上濺滿了牛排的rou湯,但他卻仿佛毫無察覺一般,只死死地盯著亞伯特的臉看:“你早就知道這一切會發生,對嗎?你故意要看著我出丑?” “你出丑對我來說有什么好處嗎,殿下?” 亞伯特從一旁抽出條潔白的餐巾,蹲下來替尼古拉斯拭去鞋面上的rou湯,然后他站起身,將那條染污了的餐巾塞在尼古拉斯空蕩蕩的上衣口袋里,放好之后輕輕拍了拍:“冷靜,殿下,如果您連這兩個字也做不到,我想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兒為您提供幫助了。” 他微笑著,用力按了按尼古拉斯的心臟:“往好處想想,說不定是支持您的那位利克斯獲得族長的地位了,嗯?” 尼古拉斯承認確實存在著這種可能,但他心中隱隱的不祥預感卻告訴他這種可能并沒有什么希望成真,果然,第二天上朝之時,站在一班軍中將領里的人,多了一個西澤·阿莫斯菲爾德。 而那個突然在尼古拉斯的口袋里失蹤的令牌,就掛在西澤的腰間。 當天夜里,尼古拉斯氣得把一整面無辜的墻壁戳成了蓮蓬頭,他深深地呼吸著,盯著那面蓮蓬頭上的無數洞眼,告訴自己沒關系,他至少已經宰了西澤他爹。 ……然而尼古拉斯并不知道,就在西澤正式成為族長的那天下午,他看著自己父親的墓碑,忽然問了弟弟一個問題。 “為什么沒有生卒年月?” 在其他無關人等都散去后,西澤剛剛將那株枯死的花自墓碑上移開,突然發現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地方。他的嗓音因為悲傷而顯得有些沙啞,但依然穩重且清晰,雷納德聽到這個問題后卻愣住了,許久才道:“……是因為亞伯特大人的吩咐。” 西澤聽到這個意料不到的回答后,慢慢地將眉毛皺了起來。 亞伯特的吩咐……不給父親的墓碑寫上生卒年月? 他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 “去往天耀帝國邊境,七千信用點一張票;去往卡拉波爾共和國首都,五千信用點一張票;去往銀河帝國北域,八千信用點一張票……” 在茫茫宇宙中一個不起眼的偏僻星球上,一月一次的船票售賣正在黑市里進入高!潮,奧利維亞·奧爾丁頓緊緊擠在人群之中,揮舞著手上的光卡,毫無皇后尊嚴地踮著腳,大聲地和其他買家競價:“我要去混亂之地!一張票!混亂之地有人賣嗎!” “混亂之地的票我這里有!今天晚上的票!只要兩千信用點一張!” 不遠處一個瘦小的當地人高喊起來,他的神色帶著些竊喜:去混亂之地的票原價只要兩百塊,他本是抱著一線希望打算撿漏的,沒想到還真的尋到了冤大頭! 他們這些在黑市里混的船票賣家做的就是倒買倒賣的生意,全靠著這個星球上的來往飛船少,壟斷船票才賺得了養家糊口的錢。這樣做生意的機會一個月里只有一次,錯過了時間就只能吃糠咽菜過活,他這天去得晚了,大部分的船票都已經被其他的賣家包圓,只剩下一些沒人要的偏僻角落的票,混亂之地就是其中一個,而且是最偏僻、最少人跡的一個。 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今晚出發了,完全不需要等待的時間,但是誰會趕時間去混亂之地呢?難道早去那里早升天嗎? 這票販子原本買下了票后就開始后悔,覺得這票肯定要爛手里了,不料卻還有機會把它賣出去,真的可以算是意外之喜啊。 “混亂之地,兩千塊,是嗎?” 奧利維亞匆匆擠到那名票販子身前,確認了價格后,直接爽快地付了賬。 等到票販子將硬卡紙做成的船票遞到她手中后,奧利維亞便攥緊了它,左沖右突地擠出人群。一陣風吹過,滿地灰白色的粉末簌簌地揚起來,遮得天空都看不清顏色,奧利維亞的身周亮起了一只橢圓形的光罩,她加快腳步,將頭上的兜帽裹得緊了些,快速自漫天飛揚的粉塵間穿過。 宇宙中有一個很奇怪的規律:越靠近銀河帝國的地方星球就越發達,越靠近混亂之地的區域生活就越貧瘠。這里是前往混亂之地的一個普通的中轉星球,它靠得混亂之地已經很近了,所以理所當然地,它窮得底兒朝天。這座星球的支柱產業是一種特殊的可用作涂料的石粉,這些白色的石頭大量存在于山野、地下甚至海底,無所不在的工廠和廉價的大量生產所造成的結果就是鋪天蓋地的粉塵。 為了防止粉塵侵入,星球上幾乎所有的公共建筑都開著光罩,其中自然也包括這個小星球上唯一的星港。 幾個被雇傭來擔當保安的異能者們正錯落地站在星港門外,嘻嘻哈哈地彼此談笑著,當奧利維亞漸漸走近時,其中一名異能者便站了出來,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敲了敲身后的欄桿。 “船票。”他懶洋洋地說,金屬的欄桿隨著他的敲擊迅速融化成了一團鐵水。另一名異能者笑嘻嘻地一點欄桿,幾乎要滴落到地面上的欄桿便又重新凝結冷卻,恢復得和以前別無二致。 一個十分粗劣的下馬威,然而很管用。 奧利維亞輕輕呼了口氣,她將兜帽拉低,舉起自己握著的那張硬卡紙做成的票:“怎么檢驗?” “拿過來讓我看一眼就好。”那名融化欄桿的異能者走了過來,一眼掃到她的容貌,伸過去拿票的手立刻停頓住了。 奧利維亞本身就是絕世美女,今年尚且不到四十,加之身居高位,保養得宜,雖然沒有怎么化妝,頭上也裹著斗篷,但僅僅從露出的優美下頷來看,就能夠知道斗篷下的面容有多么天姿國色。他盯著兜帽一角鉆出來的一縷彎曲的發絲,還有發絲旁細膩白皙的臉頰,忍不住下意識地吹了個口哨。 “喲,美人兒~”他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春波蕩漾起來,奧利維亞纖細的眉蹙緊了,她微微后退了一步,加重聲音道:“請您驗票!” 奧利維亞久居高位,一發起火來倒是頗有威懾力,在她的怒視之下,那名異能者有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故意做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滿不在乎地道:“不就是驗一個票嗎,也花不了幾分鐘,那么著急干什么……”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奧利維亞的手中拿票,奧利維亞耐著性子等著他檢驗,誰知道他伸手抓過票時,卻也趁機狠狠在奧利維亞白皙的手上抓了一把! “哎呀呀呀,好滑啊!” 那個異能者猥瑣地嘿嘿笑了起來,和身后的幾名同事一起擠眉弄眼,奧利維亞眉毛一豎,毫不猶豫地用力在他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無恥!”她喝道,這一巴掌打得真是響亮極了,被抽中的那個異能者眼神都是蒙的,身后其他那些異能者們的表情也連帶著全部僵住了。被打的那名異能者用力地揉了一下臉,他的臉頰已經被奧利維亞的這一巴掌打得緋紅,泛著火辣辣的疼,他的心里一下子就騰起了火氣。 “媽的,臭娘們,給臉不要臉……不就是摸了下手嗎?你當自己是什么貞潔烈女了?!” 他這時候已經自如地將自己的身份從星港保鏢轉換成了地痞流氓:這些異能者們對于這個身份轉換的技能是很有一些熟練度的。不然憑著星港給他們的那一點點死工資,他們怎么可能吃香喝辣,把日子過得快快活活? 此時這些地痞流氓滿眼陰毒地看著奧利維亞,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寂靜下來。經過的路人們雖然不明就里,但看著這情況也知道接下來不會發生什么好事,于是機靈點的紛紛走避,愛看熱鬧的躲遠之后方才伸長脖子,奧利維亞抿緊唇,她將手撫到腕上戴著的精致手鏈上,警惕地稍稍后退了一步。 “驗票的地方是在這里嗎?”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格外磁性的男聲,那聲音很年輕,大約還是個少年。他不過是在普普通通地說話而已,話尾處卻好像隱隱約約地藏了勾子,不動聲色地就在你的心底勾了一下,牽住了你的魂魄去。 顧清玄站在星港門口,皺眉看著眼前的對峙。那個異能者聽到聲音后回頭望了他一眼,眼前便又是一亮,樂呵呵地道:“今天運氣不錯啊,大哥,又來一個好貨。” 那個“大哥”聞聲,便將目光從奧利維亞的身上移開,轉頭看向了顧清玄。如果他的觀察足夠仔細,他可能會意識到顧清玄并沒有戴著人們通常會戴的那種防護光罩,但他的身上卻一塵不染,比很多戴了防護罩的人看上去還要整潔。可他很顯然并沒有這種眼力見,也就沒能夠從這種細節里發現顧清玄可能擁有的實力,因此他掃了幾眼對方,便也同樣樂呵呵地笑了。 “今天運氣是不錯啊。”他悠悠然地從依靠著的那截欄桿上站直身子:“小子們,走著,今晚大家吃rou又喝湯啊!” 顯然,今天這事已經不可能善了。 奧利維亞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個少年,咬咬牙對他道:“退后。”隨后她緊緊抓住了自己腕上的手鏈。 這串手鏈看似不起眼,卻是銀河帝國皇家學院研制出的防身道具之一,只要一砸開,手鏈寶石中蘊含的有毒氣體就會噴涌而出,轉瞬間就能夠制住敵手。雖然奧利維亞此次出門帶著的類似道具并不算多,但該用還是得用,她用力拉住細細的金屬鏈條,就要將之徑直扯下。 然而顧清玄的速度卻比她更快。 不過是短短的一呼吸間,人們的眼前便閃過一簇極其絢麗的火光,星港門前隨之燒成了一片空蕩蕩的焦土,別說是那幾個異能者了,連那些充作道具的欄桿也尸骨無存,甚至連鐵水也不曾剩下。 “喲,糟糕了。”顧清玄看著那片焦土挑了挑眉,隨手掐滅了指尖上躍動的火星。他雖然嘴上說著糟糕,神色卻帶著淡淡的戲謔,他望著星港的大門處搖頭嘆息:“這下怎么辦,門口沒有人驗票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直接進去怎么樣?” 他自言自語著,忽然轉頭問奧利維亞,奧利維亞被他問得愣了愣,她捏著手鏈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些許:“……我想我們的確可以。” 顧清玄點了點頭,隨口道:“請。” 見顧清玄已經率先往星港處走去,奧利維亞便輕輕吐出一口氣。她整理了一下外袍上的皺褶,重新將兜帽裹緊。便跟著顧清玄兩人一前一后,從兀自冒著裊裊熱氣的焦土上踏了過去。 顧清玄今天的心情其實挺不錯的。 前往混亂之地的旅程已經即將走到盡頭,這座靠出產石粉為生的星球是他途徑的最后一站,只要坐上星際飛船,下一站就可以直接到底,只是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個小破地方滯留長達半個多月:這個又偏又遠人口又少的破地方啊!足足一個月才會停靠一次飛船! 顧清玄從來沒有象此時這么懷念過修真界:法寶,傳送陣,飛舟……這些旅行方式是多么方便又快捷。他想要為自己煉一個法寶了,至少可以支持長時間旅行的那種,這樣一來,去往混亂之地的旅途就愈發勢在必行。 當顧清玄還在銀輝時,曾出于興趣翻閱過一本《植物大全》,上面提到過混亂之地出產一種植物,顏色冰白,形如珊瑚,最關鍵的是上面還提到了一句,“服食后可略微提升異能水平”。 這樣的描述,一下子就讓顧清玄想起了一種修真界內的植物:東明草。 東明草這個名字不起眼,卻是修真界里最受歡迎的天才地寶之一,原因無他,這一味東明草,是用來煉制“玄元丹”的關鍵藥材。玄元丹可是個好東西,服食一顆后,可以加快修真者與天地靈氣溝通的能力,讓修煉一事事半功倍。只要顧清玄準備足夠的能量石,再通過陣法和玄元丹的雙重輔助,就可以在最短時間之內,將身體的修為提升到與神魂等同的水準,那時候他就再也不用為了什么破飛船在小星球上等待大半個月了,只要心念一動間,天下雖大,何處不可去! 至于現在……在同一個星球上小范圍移動都會導致身體無法承受,這感覺實在是讓人憋屈得不行。 顧清玄走進星港時,儼然已經看見了擺脫束縛的曙光,因此就連發現這星港又小又破時,他的好心情也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你們是要去哪兒的?” 星港里面的工作人員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一個穿著制服的大叔走過來,示意顧清玄和奧利維亞把車票給他們看。看過車票后,那個大叔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你們這票怎么沒撕口?外面沒人給你們檢票嗎?” 奧利維亞的心頭因此而微微一跳,有些擔心兩人會因此暴露,顧清玄卻恍若無事般,只靜靜等待著那大叔檢查完。幸好他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很快又抱怨著外面那群不靠譜的混混流氓“又偷懶了”,替他們一一將船票的一角撕下。 要前往混亂之地的飛船是一艘破舊的老型號,因為星球上的風沙過大而沾滿了灰白色的塵埃,幾名星港的工作人員正在清潔著它,用清水和布料將船身上沾染的塵埃清洗干凈。 這里除了遮擋漫天風沙的光罩之外,完全看不出多少高科技的痕跡,沒有機器人,沒有光卡,甚至連機票都是用硬卡紙做的,顯然這里的科技水平不能與銀輝相比,而升級之后的銀輝也不過是個d級國家罷了。那名領著他們的大叔站在飛船下方喊了兩聲,飛船的門便吱吱呀呀地打開,一道窄窄的扶梯降落下來,顧清玄踩上去后沒有說什么,只是暗暗地漂浮起來,與腳下的階梯隔了大約半毫米的距離。 身后的奧利維亞剛踏上扶梯就聽見“咚”的一聲響,金屬質地的扶梯居然隨著她的腳步癟下去了一塊,她被這暗藏兇險的東西嚇了一跳,差一點點就要直接退下去。但想了想自己遠在混亂之地的兒子,便硬著頭皮一步步“咚咚咚”地走了上去,等到踏上飛船之后,她才終于微微放松了些許。 雖然這艘飛船的內部和外部看起來一樣破,甚至有些座位上已經沒有了座椅,但至少當她踩到地板上時,飛船沒有隨著“咚”的一聲瞬間癟下去。 顧清玄的座位在三排二座,奧利維亞的座位是四排三座,兩人既不是并排也不是前后位,但是坐下后他們發現,周圍一圈只有他們兩個乘客。 “這艘飛船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些。” 奧利維亞忍不住說,顧清玄調了下座椅,靠在上面懶洋洋道:“時間還沒到呢,等會兒人就會多起來的,是我們來得稍微早了點。” 聽到這話后奧利維亞下意識地看了眼船票,可不是,他們來得太早了些,飛船是晚上八點出發的,現在才傍晚六點都不到,如果換做在銀河帝國,這種時候他們根本就不可能被放入船內。 ……她的確是太過心急了點。 只是雖然話這樣說,又怎么可能不會心急呢?事實上在得知孩子還沒有死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經如同被擱在了沸水里了,又疼又痛,卻還夾雜著隱隱的歡喜。 盡管她與他已經很久不曾相見,但只要他活著……只要他活著…… 想起不知身處何處的兒子,又想起造成這一切的推動者亞歷山大,奧利維亞不由得微微一嘆。她已經悄悄逃出皇宮大半個月了,亞歷山大還是沒有派人來尋找過她,是出于愧疚嗎?還是他已經失望了? 可是不管怎么樣,亞歷山大——奧利維亞無聲地說——如果我一直不知道他的消息也就罷了,在我知道了孩子的消息后,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到無動于衷的。 也許亞歷山大是安排了一個很好的計劃,可以順順利利地接回孩子——這完全是有可能的——只是奧利維亞想要自己親自前往。她坐在硬邦邦的座位上,看著飛船外面漫天飛舞的白色細沙,心里卻忍不住想起了自己曾以為已經徹底失去的孩子。 不知道他現在是長成什么模樣了呢?是比較像自己,還是更像亞歷山大? 她努力地在回憶里搜尋著孩子的模樣,卻發現自己對此已經完全一無所知了,這可怕的事實讓她感到難過極了。 “天吶。”奧利維亞滿心悲哀地想:“就算他現在站在我的面前,我大概也認不出他來了……除非他長得和我或者亞歷山大年輕時一模一樣,可是這又怎么可能呢?” 前方的顧清玄輕輕向后靠了靠,座椅便發出了“吱呀”的一聲響,這響聲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奧利維亞,她下意識地抬眼看了下周圍,隨即發現飛船上的人已經多了不少。 “啊,你說得對,的確是因為我們來得太早了才沒有多少人的。” 她想起之前的對話,便轉頭對顧清玄說,只是她說話的時候顧清玄已經坐在那兒入定了,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一樣,完全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這讓奧利維亞有些微的失望。 她想要學他一樣靠在座椅上,但很快發現椅背下隱藏的彈簧吱吱呀呀地硌人,只能無奈地直起身。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奧利維亞干脆在船艙里四下搜尋起來:既然這個星球上的飛船一個月只有一班,那自己的兒子如果來得稍晚一些,說不定就和她坐在同一艘飛船上面! 只是從頭至尾,她都沒有想起要去仔細看看那個正在前排小寐的少年。雖然顧清玄的確長了一張年歲相當的臉,仔細看來甚至與她和亞歷山大都有幾分相似,可他實在是有些太過厲害。那樣頃刻間將一片土地化為焦土的手筆,據奧利維亞所知,不是地階以上的異能者絕對難以做到。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能是幾階?就連銀河帝國最天才的西澤少將,在同樣的年紀上也不過將將摸到了地階的門檻而已。 奧利維亞第一時間就將顧清玄排除在外了。 所以理所當然地,她在陸續進入飛船的旅客里搜尋了一番后,失望地發現并沒有一個類似年紀的少年,甚至連少女也沒有——本來就是嘛。混亂之地那是什么地方?去那里的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極有自信之人,就是渴望與那兒同流合污的人渣垃圾。仔細數一數,整座飛船里不屬于這兩類的人其實只有一個:去混亂之地尋找自己兒子的奧利維亞。 她本身氣質高貴,端莊典雅,與周圍的人們格格不入,身上也沒有那種獨屬于強者的氣質。雖然因為不清楚她的底細,暫時沒有什么人來進行挑釁,但是落在一些有心人的眼中,這樣的情況已經十分可疑了。 “獨身一人,氣質高貴的女性?” 被派來追殺銀河帝國皇后,卻來晚了一步沒有找到人的神殿修士聽到這個來源不明的情報后,果斷地在黑市上將其買了下來。 然后,他便身影一閃,向著已經往外太空飛去的星際飛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