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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杏林春暖在線閱讀 - 第57節

第57節

    林杏:“我也跟你一樣,就是沒你記得清楚,看來真是老鄉了,往后常公公常來乾清宮走走,咱們也好說說話兒。”

    常九忙點頭:“林公公不嫌奴才打擾就成。”瞅著來半天了,忙站起來:“娘娘哪兒還等著奴才回話兒呢,不好耽擱,奴才先回了。”

    林杏也不留,送他到院門口,狀似無意的道:“昨兒瞧著美人娘娘,有些積火內盛之癥,還是盡早尋太醫瞧著吃些藥的好,以免釀成大癥候。”

    常九:“剛奴才出來的時候,娘娘正叫人去御藥房請馬太醫呢。”

    林杏一挑眉:“馬太醫到底年輕兒了些,不如他師傅孫大人醫術高,還是請孫大人更妥當些。”

    常九笑道:“聽我們娘娘說,沒進宮的時候,病過一場,就是馬太醫給瞧好的,馬太醫跟侍郎大人頗有些交情,是個靠得住的。”

    林杏點頭:“這就好,那你先替咱家謝美人娘娘,回頭得了閑,咱家再去給娘娘請安。”

    常九心滿意足的走了。

    林杏暗道,又是馬元之,這小子還真是陰魂不散啊,是想靠上個新寵飛黃騰達嗎,或者想攀著劉凝雪,找機會報仇雪恨,這事兒只怕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怪不得這么下本呢,連禁藥都用上了,讓這倆人得了意,自己還混個屁啊。

    正想著,就見那邊兒順子探頭探腦的,皺了皺眉,琢磨這一個月沒音兒,估摸那邊兒也等急了。

    林杏倒十分好奇,那些人捏在手里的把柄到底是什么?

    順子見她沒回去,這才慢慢的蹭了過來,把一個荷包塞給林杏掉頭就跑了,仿佛林杏是惡鬼一般。

    林杏一看手里的荷包愣了愣,怎么瞅著這么眼熟呢,見那邊兒御前的小太監過來了,忙藏在袖子里。

    小太監是來傳話的,成貴讓林杏過去當差,自己這個副總管一上任,成貴倒輕閑了。

    林杏收拾了收拾去了南書房,天一暖和,萬歲爺就挪到南書房來,批折子,召見大臣,兼或跟侍講的翰林們論經文談詩詞。

    林杏進來的時候,瞧見杜庭攔擊跟文志達,微有些意外,杜庭蘭在這兒不新鮮,新科狀元,才高八斗,皇上如此看重,入選翰林院也是早晚的事兒,隨侍在南書房也順理成章,倒是文志達,一個吊車尾的進士,能跟杜庭蘭站在這兒,靠的絕對是他在狀元樓那一番高談闊論。

    從小太監手里接過茶,走進去把皇上御案上的茶換了,剛要退出去,忽聽皇上道:“杜愛卿,文愛卿,可還記小林子?”

    林杏看向兩人:“奴才給兩位大人請安。”

    兩人急忙躬身回禮。

    皇上卻笑道:“朕聽說小林子跟文愛卿還吵過架?”

    林杏心里一驚,莫非變態指的是回春堂那次,若連這個都查的一清二楚,那自己在宮外干的什么事兒,都甭想瞞過去了,這等于把自己敞開了晾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啊。

    皇上提起這個,是為了警告自己安分點兒,還是想借這件事兒,告訴杜文兩人,自己的一行一動皇上都門清,想讓這倆離自己遠點兒,以免自己對杜庭蘭起色心。

    文志達是個直溜腸子,說白了,就是沒腦子,一聽皇上提起這事兒立馬就道:“回皇上話,是微臣不通藥理,以為回春堂的大夫想訛微臣的銀子,這才跟林公公吵了幾句。”

    皇上看了林杏一眼:“朕可知道小林子是個不吃虧的,尤其嘴頭子最是厲害,想必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

    文志達有些囧,半天方道:“林公公金玉良言罵醒了微臣,微臣方知自己愚鈍。”

    皇上倒更為好奇:“小林子你倒是說了什么金玉良言?連朕的臣子都能罵醒。”

    林杏咳嗽了一聲:“奴才就是胡說八道,得罪文大人之處,還望莫跟奴才計較。”

    杜庭蘭卻道:“林公公那日言道讀熟人當圣賢文章,知孔孟之道,執君子之禮,的確是金玉良言……”

    第64章 御廚大比了

    皇上看了林杏一眼:“小林子倒是位君子。”

    林杏咳嗽了一聲:“小林子是萬歲爺的奴才,伺候好主子就是奴才的本分了。”

    皇上笑了一聲:“知道本分就是好奴才。”

    林杏心里一跳,琢磨變態不是拐彎抹角的敲打自己吧,仔細想了想,自己沒干什么出格的事兒啊,忽聽皇上道:“聽說令尊病了些日子,如今可好了?”

    林杏一愣看向杜庭蘭,心說,這問的是誰?

    杜庭蘭忙道:“勞萬歲爺垂問,開了春家父常去河營巡視,想是著了些風寒才病了幾日,前兒接著家信,已經大好了。”

    皇上點點頭:“若朕之臣子都如杜愛卿這般愛民如子,何愁盛世不臨,只杜愛卿畢竟有了年紀,也當著重保養,小林子把前兒貢上高麗參賜給杜愛卿補補身子。”

    林杏應一聲,出去叫小太監去御藥房取,不大會兒功夫,小鼎子捧了一個朱漆鏤花的盒子過來,遞給林杏的時候,小聲說了句:“二總管說,萬歲爺只說賜下,卻沒示下賜多少,便記了兩棵,一棵賜下,另一棵送到了公公屋里,讓公公留著補身子。”

    林興笑瞇瞇的拍了他一下:“回去跟萬老哥說,兄弟謝他惦記著了,回頭請他吃酒。”捧著參盒進了里頭交給杜庭蘭。杜庭蘭跪下謝了恩,方退了出去。

    林杏換了新茶遞到皇上手里。

    皇上扣了扣案幾:“小林子,你說文志達此人可堪大用嗎?”說著看了他一眼:“不可因你與他吵過架,就有所記恨,此是國家大事,輕忽不得。”

    林杏臉抽了抽,這不擺明了不讓自己說不好嗎:“萬歲爺,您都這么說了,讓奴才還說什么啊。”

    皇上笑了一聲:“朕不過是提醒你,你的性子朕還是知道的,朕只是想聽你說句實話。”

    林杏:“此等國家大事,奴才不敢妄言,要說文進士這個人,奴才倒是有些看法,文大人算不得才高八斗,卻于治水一道上有偏才,有道是一招鮮吃遍天,又趕上這兩年水大,兩淮不安,文大人這一招就更鮮了,雖此人有些不通世俗,萬歲爺又不想他立在朝堂上奏對,有治水的能耐不就得了,物盡其用唄。”

    噗……皇上一口茶噴了出來:“怎么說話呢,什么物盡其用,文愛卿乃我大齊的棟梁之才。”

    林杏嘿嘿一笑:“奴才這是話糙理兒不糙,這好材料得用在要緊的地兒不是。”

    皇上瞥了他一眼:“那小林子說說,你這塊材料得用在哪兒?”

    林杏眨眨眼:“奴才可不是好料,至多算一塊朽木,成不了棟梁之才,要是能勉強做個腳踏,在萬歲爺腳底下墊著,就是奴才的造化了。”

    皇上笑了起來:“你這張嘴最是油滑,什么話兒都說得出來,就不知心是如何了,朕昨兒有些慌亂倒未細想,如今想來卻有些不對頭,朕記得你說過那曼陀羅粉輕則致幻,重則致死,馮國安當日吞了,得你救的及時,過后也丟了性命,怎么你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呢,莫非小林子有什么避毒之術,還是說,昨兒你往嘴里塞的根本是別的東西?”

    林杏撲通跪在地上:“奴才有幾條命,敢糊弄萬歲爺,昨兒那的確是曼陀羅粉,只是不大精純,一開春,奴才不知怎么染了腳氣,癢的難受,曼陀羅粉雖有毒,對寒濕腳氣最為對癥,奴才就斗膽自己配了些藥,昨兒情急之下,萬念俱灰,著實是不想活了,才吞了,萬歲爺若有懷疑,可叫太醫過來校驗,若萬歲爺實在覺著奴才欺君,干脆就賜死奴才算了。”

    皇上見她泫然欲泣,極為傷心,忙道:“朕不過與你說笑罷了,并非疑心。”說著伸手扶起她,把她的手攥在掌間,那滑潤細膩的手感,竟有些不舍放開。

    林杏由他拉著,還趁機撓了撓他的手心,皇上仿佛燙著了一般,急忙放開她:“你,先下去歇著吧,朕瞧會兒折子。”

    林杏暗暗好笑,調戲這么個有色心沒色膽的變態,還挺有樂趣的,哼著歌回了自己的小院,給韭菜苗澆了一遍水,想起順子交給自己的荷包,拿出來看了看。

    猛然想起來,這不就是當初自己從衣裳里頭翻出來的那個嗎,扔下水瓢,幾步進了屋,插上門,上炕,一通翻找,終在炕柜最底下的舊包袱里翻了出來,比了比,一模一樣。在荷包里頭掏了掏,果然,掏出一塊鴛鴦佩來,跟自己原先的那個對在一起,嚴絲合縫。

    林杏摸了摸下巴,這事兒越來越蹊蹺了,莫非自己外頭還有個指腹為婚的男人,這丫頭為了那男的才進宮干這種事兒,不對,說不通,記得劉玉說過,自己一生下來就注定了,別人都能過太平日子,就自己不行,這意思明明就是跟自己的身世有關,自己一度懷疑跟皇上有什么深仇大恨,進宮是為了禍害變態,這個理由就還算合情合理。

    那么這塊鴛鴦佩的主人到底是誰?是男是女?跟自己到底有什么關系?那些人讓順子送來一塊鴛鴦玉,又是為了什么?想讓自己給變態下毒?還是勾引變態,無論哪一件,自己都不干,倒是想看看他們下一步怎么做。

    正想著,張三跑了來,一臉興奮:“林哥哥,萬歲爺剛下了口諭,各宮從今兒起可以自由出入了,御藥房的二總管剛遣人送了信兒來,說今兒晚上攢了個局兒,少了林哥哥可不成。”

    林杏樂了:“你倒是一天都不落空,萬歲爺只說讓自由出入,可沒說讓賭錢,你就不怕給值事的太監抓個正著,拿你問罪。”

    張三嘿嘿直樂:“林哥哥可別嚇唬奴才了,奴才可聽御前的小太監說了,昨兒萬歲爺親自應了林哥哥,由著林哥哥想干什么干什么,賭錢吃酒都成,昨兒剛應的,今兒就下了口諭,還用想嗎,肯定是給林哥哥的恩典,知道林哥哥喜歡吃酒賭錢,才撤了禁賭令,便是奴才理解錯了,那些掌事公公們可是人精,賭局這么快就攢了起來,可見跟奴才想的一樣。”

    林杏正好有事兒掃聽,便道:“成,等落晚兒咱家去湊湊熱鬧。”

    得了準信兒,張三眉開眼笑的跑了,這些日子可憋壞了,他們當奴才的不就這點兒樂子,好容易萬歲爺開恩,得好好玩他個通宵,心說還是林哥哥有本事啊,雖說幾起幾落,可這起落之間卻節節攀高,如今都成御前的二總管了,就比成貴矮一個肩,這往后還不知怎么升呢。

    想到這兒,又不禁搖頭,他們當太監的,到了大總管那個位置上就算到頭了,林杏如今就當上了二總管,再邁一步就到頭了,還能怎么升,說起來真冤枉,要是個姑娘,這前程不用想了,妥妥的娘娘啊。

    林杏把兩個荷包都藏到了炕柜下頭,這東西是禍根,不說別的,就是這云錦的荷包,就不是常人能用的東西 ,也就萬歲爺能使喚,故此,這丫頭的身世還真有些讓人心驚rou跳,這處境忒他娘復雜了。

    宮里一掌燈,張三生怕林杏反悔似的就來了,拖著林杏去了前頭值房。

    寒暄了一陣就支開了桌子賭上了,林杏玩了兩把,就讓給了底下的小太監們,這總贏也沒什么意思,跟幾個老哥們坐在一邊兒的圈椅上喝茶說話兒。

    說起今科大比,萬升笑道:“今年的幾位新貴,可都是難得的青年才俊,尤其狀元郎,那俊的,咱家伺候恩榮宴的時候,老遠的瞄了一眼心里都直撲騰。”

    旁邊的翟大用笑了起來:“你又不是姑娘家,人家狀元郎生的再俊,也輪不上你這老瓜瓤子撲騰吧。”

    司禮監的掌事王仁也笑道:“你們可別小瞧了這位狀元郎,這是個有大來頭的,你們只知道他高中狀元,卻不知他爹正是南河總督杜方興,妥妥的封疆大吏,朝廷的能臣,要真倒起來杜家的家譜,能把老哥幾個羨慕死,那可真稱得上滿門朱紫,祖上雖是前朝的舊臣,卻并未獲罪,反而得了圣恩。”

    前朝的舊臣?林杏心里一動:“王老哥倒是消息靈通。”

    王仁:“咱家不是消息靈,這事兒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前些年,咱家在前頭朝房里頭當過幾年差,專門伺候那些大臣們上朝之前的茶水點心,別瞧那些大臣們在朝上正兒八經的奏對,私底下也是蛤蟆爛吵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急了動手的都有,八百年的老黃歷都能翻出來,倒是聽了不少老時年間的事兒,那時候,杜方興可還沒任南河總督呢,在工部任職,就因為杜家前朝這點兒事兒跟兵部左侍郎在值房里吵了起來,哎呦,吵的那個熱鬧,最后動起手打了鼻青臉腫,還是萬歲爺出面方才勸住,那個熱鬧勁兒,咱家今兒想起來還想樂呢。”

    林杏:“怪不得王老哥知道這么多事兒呢,兄弟天天在乾清宮當差都當傻了,什么都不知道,別說大臣們的老黃歷,就是萬歲爺近處的事兒都迷糊,就知道有個寧王殿下是萬歲爺的兄弟還有個逍遙郡王是萬歲爺的伴讀,其他的可是一個都不知道。”

    王仁:“這可正是林兄弟的造化,得了萬歲爺恩典,升的快,沒在底下當幾年差,就成了二總管,這些事兒自然不清楚,咱們大齊皇嗣雖不算旺,先帝爺卻也有個兄弟,當年封了福王,親娘是當年宮里有名兒的美人兒,故此,這福王生的極俊美,滿大齊都有名兒,要說起來,當了個太平王爺,吃喝玩樂,這一輩子也享不完的福,偏生動了別的心思,瞄上了那張龍椅,趁著先帝萬壽之日,刺殺先帝,喂了毒的匕首,直接就往先帝身上招呼了過去,不是先皇后用身子擋了,如今真不知是怎么個天下了。”

    林杏愣了愣,怪不得太后這么重的心機手段之下,變態依然保住了皇位,原來是用親娘的命換來的,只要先帝有一絲人性,太子沒有太大過錯的前提下,皇位必不可能易主,哪怕再寵新人,也不可能廢了太子,這里頭除了夫妻之情,還有深深的感激與愧疚,變態的皇位有一大半是來自于先帝的補償心理。

    當然,變態也的確是個有道的明君,所以,太后老妖婆挺倒霉的,簡直就是生不逢時啊,除非太后豁出去,也替先帝擋一回刀子,不然,她兒子永遠就是寧王。

    聽見王仁道:“福王事敗被當場斬殺,福王的兩個兒子也殺了頭,舉凡牽連在內的官員,皆誅九族,哎呦,那一年殺的人數都數不清,聽見外頭的老百姓說,好幾個月都還能聞見血腥氣呢,其實當個太平王爺多好,非折騰,把一家老小的命折騰沒了,也就消停了,何苦來呢。”

    林杏:“這么說福王這一枝絕了?”

    王仁:“可不絕了嗎,本來咱們大齊皇族血脈就不旺,這一下更單薄了,到了咱們萬歲爺這兒,更艱難了,到如今宮里還沒皇子落生呢,寧王殿下哪兒妻妾倒是不少,可也沒聽見一個有生子的,這么下去真不得了。”

    林杏心里琢磨,太后老妖婆一心盼著自己的兒子當皇帝,無奈命不濟,把先帝哄的再好,人家念著擋刀子的情分,也沒動搖,便想了損招兒,想絕了皇上的后,奈何變態也不是省油的燈。

    林杏如今十分確定,寧王之所以沒有子嗣,絕對是變態下的黑手,這娘倆雖說不是親的,心思倒差不多,一個比一個黑。

    只這福王一枝既然絕了,就等于除了寧王,不可能再有繼承人,那包避子的藥,就有些奇怪了,這背后之人到底是誰?難道福王在外頭還有私生子?

    林杏覺著這是最大的可能,如果福王還有個私生子,一旦皇上跟寧王有個閃失,即便出身不正,好歹是皇室血脈,沒得選的前提下,也只能是他了。

    當然,這是林杏想的,并不知真假,但目前來看,也只有這個能說得通,那這件事怎么跟前朝舊臣有了關聯,杜庭蘭到底是個什么角色?如果杜家真是自己身后的黑手,他們手里攥著的,自認能挾持自己的籌碼到底是什么?

    這件事真是越來越復雜了,林杏想的腦瓜仁都疼,索性不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自己這會兒愁死也沒用,且過一天樂一天吧。

    天放了明,大家伙才散了,林興回自己的小院補覺。

    過后幾天,林杏還等著那些人出招兒呢,誰知送了個荷包來之后就沒音了,仿佛忘了有林杏這個人。

    林杏也樂得輕松,如今的日子真過的挺順當,皇上貌似想通了,不再糾結幸不幸自己的事兒,倒也不見召新人侍寢,林杏非常懷疑,變態是憋過勁兒了,以至于變成了哪方面無能,不然,這么多美人,光看著也眼饞啊,怎么一個都不睡。

    也許是天太熱的緣故,懶得跟美人膩乎,太后老妖婆也消停了不少,聽說正給寧王找老婆呢,相中了江南總督府的千金。

    那位千金林杏可見過,長得甭提多磕磣了,從那位小姐的臉上完全能想到她爹是什么德行,林杏不免擔心洞房花燭夜,對著這么一位極品,寧王會不會不舉。

    太后明著是相中了這位,其實相中的是這位后頭的親爹,寧王在江南,這位的親爹是江南總督,這兩下里一聯合,就離著謀反不遠了,皇上這睜只眼閉只眼的讓這檔子婚事成了,絕對沒按好心,要不然皇上也不會這么忙,忙著部署,忙著賑災,忙政務。

    去年冬天連著幾場大雪,一開春,雪水消融,淮水泛濫,堤壩決了口子,沖毀了無數良田,別說莊稼了,毛兒都沒剩下,水過去就是瘟疫,趕上這樣的災年,就是老百姓的潑天之禍,能保住命的都是上輩子修橋鋪路,做了不知多少好事的結果。

    朝廷的賑災糧款一車車的運過去,也不過杯水車薪,這個暑天過的,老百姓朝不保夕,皇上大臣們也格外糟心。

    朝政忙起來,皇上也就顧不得別的了,連后宮的美人都顧不上,自己這個編外的太監,倒得了閑,當值也不過點點卯,都知道自己這個御前二總管是個擺設,干活的時候別找她,有好處的時候別忘了她,拿準了這兩點準沒錯。

    皇上都不管,成貴自然也睜只眼閉只眼,整個宮里就數著林杏閑在,天天這兒晃晃,那兒溜溜,兼或賭賭錢,吃吃酒,一個暑天就這么混過去了。

    一進八月就涼快多了,災民也差不多安置妥當,林杏聽說,此次賑災安家捐了二十萬兩銀子,這還不算安家商鋪在災區設粥棚的花銷,林杏聽了暗暗咂舌,這才是有錢人啊,幾十萬銀子花出去,眼都不帶眨一下的,就自己這點兒銀子,還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呢。

    怪不得皇上一個勁兒說安家是良善之家,自己要是皇上,也不會對安家如何,真要是找個借口辦了安家,便再多的家產,也不過一錘子買賣,哪像現在,簡直就是個隨時都可提款的國家銀行,這安家買賣越大,賺的越多,對國家越是有利,安家肥了,國家也有了保障,雙贏的事兒,誰不干啊。

    不過,能把買賣做到這份兒上,林杏著實佩服安家那位大老爺,不知是怎么個腦滿肥腸的jian商呢。

    林杏跟萬升提起來的時候,萬升笑了起來:“林老弟這話可差了,安家這位大老爺可是個人物呢,爹娘死的早,安家就是他一個人撐起來的,還教的兩個兄弟都成了才,這份能耐,可著大齊也找不出第二位了,論長相也不是腦滿肥腸的jian商,生的可俊了,老弟不是見過安侍郎嗎,他們兄弟長得像,說起來,侍郎大人難免有些古板,大老爺比侍郎大人可要風流倜儻的多。”

    林杏挑挑眉,風流倜儻的代名詞就是色狼,看起來這位也是個風月場上的高手,不禁道:”萬二哥跟這位大老爺倒是相熟。“萬升低聲道:“不瞞老弟,這宮里有幾個沒拿過大老爺的好處的,尤其咱們這御膳房,年年的御廚大比都是這位大老爺掏的銀子,咱們萬歲爺廣有天下,可這天下大了,東邊好了,西邊不定就鬧災,國庫里的銀子再多,也不夠使喚的,要不然能一再提倡節儉嗎,便是萬歲爺跟后宮的娘娘們的份例,如今也是一減再減,不是安家掏銀子,這御廚大比可辦不成,這不,等過些日子,太后千秋也是今年的御廚大比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