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洛明川點頭,“弟子明白。這半月不會去找師弟。” 正陽子擺擺手,算是放過他了,又恨鐵不成鋼的沖殿門口喊,“來了就進來!躲在門口偷聽成何體統?!修為不用在正道上!” 被他一訓,何嫣蕓吐著舌頭跳進來,先給師父順毛撒嬌,“我剛剛來,路過嘛……” 轉向洛明川時喜笑顏開,“師兄!你要跟殷師兄合籍啦!定在哪天?禮服裁了么?天大的好事,居然不早說!” 正陽子輕斥道,“笑成那樣做什么!又不是你合籍!” 何嫣蕓抿嘴。 “行了,都散了吧。讓為師靜靜。” 洛明川行了禮,退出去。 “師妹,時局動蕩,我和你殷師兄的意思,是一切從簡,最好也不要聲張,免得大家近來巡防分心……” 何嫣蕓興奮不減,“我曉得的,但合籍畢竟是大事,禮服總要裁啊……師兄你得封滄涯首徒那日,穿的就好看極了,殷師兄也該有一身。” 滄涯弟子的道袍都有專門的織造局制作,受執事堂管理。洛明川想起自己那身繁復的禮服,提前一個月就有人來量尺寸,怕是做來不易。 便笑著搖頭,“眼下哪有功夫……” 何嫣蕓拍胸脯,“交給我和小蓮了,師兄別cao心!” 洛明川笑道,“師妹的心意,我和你殷師兄心領了。但還是多花些功夫在正事上為好,我這次回來,還沒考校你修為……” 何嫣蕓聽了撒腿就跑,轉眼就沒人影了。 *********** 殷璧越回到自己小院打坐,吐納入定,真元在體內流暢自如,多出來的那道暖流潺潺而過,與自身真元渾然一體。 夜里他在院中練劍。冬季練寒水劍,即使不用真元,單憑劍意,也威勢天成,寒意凜然。收劍時望見夜色里遠山的陰影,想起上次在清和殿議完事,他和洛明川跟著各自師父師兄回去,又暗中傳音定下地方,兩人便晚上相會。 那時還名不正言不順,誰曾想一晃就要合籍了。他突然開始感謝那位程前輩的答疑解惑,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心境舒暢,長劍起勢,酣暢快意。 第二日有兩位姑娘來訪,是何嫣蕓和阮小蓮。 殷璧越得知她們的來意后很不好意思,“怎么好讓師妹們做這種事……” “這有什么,我和小蓮等很久了!難道殷師兄信不過我倆的手藝?” 阮小蓮點頭,“終于等到你們成眷屬,有事做才開心啊!” 殷璧越被推著量尺寸時還懵逼著。 等等,什么叫終于,你們一點不驚訝么?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啊!! 他看看兩個妹子的表情,決定還是不問了。 #全世界都看著我和師兄談戀愛只有我傻傻分不清楚qaq# 合籍之前的日子是平靜的。知道消息的人也不多。 殷璧越的師兄師姐在山下,不便傳信;洛明川最近在集合弟子排演劍陣,也不愿讓他們分心。 兩人心照不宣的都想悶聲辦大事。帶著隱秘的期待,一天天數著日子。 洛明川那日答應了自家師父,這幾天真就忍著不去找殷璧越。 他在學府讀書時,學過一種劍陣,適合伐髓和練氣期弟子。這些弟子單獨戰力有限,但若多人成陣,配合密切則增威十倍。他白天忙著排演劍陣,批復各處傳來的玉簡和信箋,晚上則要修行天羅九轉。如今不再用消極的方式克制修煉,也明白只有越了解這門功法,才越不容易被它控制。 洛明川過的充實緊張,卻度日如年。 某個瞬間常常會想,師弟現在在做什么呢? 殷璧越在試衣服。 以何嫣蕓和阮小蓮的修為和手藝,自然比織造局更快更好。殷璧越站在水鏡前展袖,層層疊疊的華袍上,暗紋如水波漾開。鏡中青年白發烏冠,寬肩窄腰,氣質高華,一派清風朗月。 他揖手為禮,“有勞二位師妹費心。” “哪里當的起謝。殷師兄高挑,再繁瑣的禮服也撐的起。” 阮小蓮笑起來,“這套衣服的樣式和細節都是按洛師兄的禮服做的,只是暗紋不同,洛師兄是回云紋,殷師兄是水蓮紋,正是‘云在青天水在瓶’。” “衣服好看,殷師兄你更好看,可惜洛師兄最近在忙,等他看到一定要被迷死了。” 殷璧越被夸得赧然,又不想顯得扭捏,只得轉移話題一般道,“他確實忙,我也五天沒見他了。” 說完自己先一怔。 原來每天都在數日子啊。五天而已,分明時間很短,可為什么如隔春秋? 不禁想起兩人在山洞時,雖然師兄昏迷不醒,但至少可以天天看到,哪像現在。 何嫣蕓見他不再說話,似是看出什么,自顧自的說, “我小時侯,經常想溜下山吃燒雞,但怕被笑話太重口腹之欲,就不敢讓小蓮知道,只能忍著。后來終于有一次忍不住說了,才知道原來她也一直想吃!我們當晚就下山吃了!從此我明白,吃到嘴才是真理,要臉做什么!” 阮小蓮笑著罵她沒個正經。 兩人走了之后,殷璧越換了常服,試著入定,又難以集中精神。來到院中練劍,也劍意滯澀。 心思浮動,反反復復的想,最終做了一個決定。 五天也該忍夠了,師兄不來找我,我就去見師兄。 對!見到人才是真理,要臉做什么! 不要臉的殷璧越當晚就摸黑上路,身輕如燕,轉眼來到主峰,站在洛明川院門外。 不待他抬手敲門,門就開了。洛明川笑著將他迎進院中。 殷璧越只見屋里暖黃的燈光透出紙窗,流瀉一地。師兄就站在光暈里對他笑。像是在山洞里的每個夜晚,燭火跳躍在眉間。 殷璧越在這一刻生出無限勇氣。 洛明川聲音溫和平靜,“這么晚了,師弟有事?” 事實上,他很緊張,袖里雙手緊握,指間泛白。他怕自己忍不住,下一刻就要將人擁進懷里。 殷璧越道,“我沒事,就是睡不著。” “我有兩卷西南游記,讀來妙趣橫生,師弟拿去看看,打發時間?” “不看。” “我陪師弟去崖邊練劍?” “不練。” “師弟喜歡劍陣么?” “不喜歡。” 洛明川失笑,覺得師弟像個小孩子在賭氣,但他絲毫沒有不耐,反而生出隱秘的欣喜,因為感到自己在被師弟全心全意的依賴信任著。 “那師弟想做什么?” 殷璧越仰著臉,帶著一時沖動和一腔孤勇, “我想和你睡覺。” 春風十里,不如睡你。 洛明川一怔,就像曠野上的火花齊齊炸開,炸的他一時不能思考。 他凝了凝神,“現在還不行,再等等吧……我們只有十天,就合籍了。” 殷璧越開口重復一遍,話變成了, “我們還有十天,才合籍呢!” 兩人在院中僵持。殷璧越寸步不讓。 洛明川是個有原則的人,可偏偏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別說看他失望難過,就連師弟皺下眉頭都舍不得。 最后只得嘆了口氣,推開房門,“進來吧。” 第89章 真仙好禮,點開就送 殷璧越歡天喜地的進去,又怕洛明川反悔似的,立刻反手把門關上。 屋里點著燈,照亮青玉案上翻開一半的書卷,樨冰香淺淡的味道在空氣中浮動。他隨洛明川從外間來到內室,看哪里都無比順眼。布置不堂皇也不簡陋,所有陳設都中規中矩,端方的像此間主人。 殷璧越甚至開始想,合籍以后,是我搬來和師兄住呢,還是師兄去我那兒住啊。要不,我們另開新院? 直到他們繞過潑墨山水屏風,來到床前。 床榻很寬,玉枕也長,可見兩人并躺毫不逼仄。 洛明川余光掃到外間,燭火便倏忽熄滅,室內陡然暗下來。只有淡淡的月光照進窗欞,映出模糊的人影。 沒有人說話,殷璧越卻能清晰的感受到師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而他此時沖動用完,才知道心虛。 自己會不會太輕浮了,讓師兄很沒安全感?畢竟夜里私會,于禮不合。 他退了兩步,試著開口解釋,“師兄,那么久沒見,其實我就是想你了……想見見你。你別擔心,今天晚上我不碰你。”越說越難為情,聲音也低下去,“等我們真正合籍了,再……啊!” 洛明川直接把人抱上了床。 殷璧越猝不及防被摁在床上,外袍的衣帶也被利落解開,露出雪白的私服。 兩人離得極近,呼吸相聞,洛明川的幾縷墨發垂下來,劃過他臉頰,微有些癢。他很快回過神來,自己坐起來飛快除下外袍,又伸手去解師兄的襟帶。 這下輪到洛明川怔住,反而不知怎么辦了。 殷璧越取下烏冠,白發披散,與洛明川的墨發交纏。他抬眼,不解問道,“師兄?” 眼里是清澈見底的無辜,就像不諳世事的小動物。 洛明川只得嘆了口氣,將兩人的衣袍疊好,拉過被子替自家師弟蓋上。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很晚了,睡吧。” 他們只著單薄的里衣,并肩躺在柔軟的錦被里。皮膚的溫度透過衣料,清晰的傳遞著。 殷璧越覺得舒服極了,周圍滿是師兄的氣息,就像躺在溫暖的云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