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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三途川客棧在線閱讀 - 第63節

第63節

    “……”費書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后糾結的重復道,“也就是說,你這是要趁著他們吃狗rou的時候抓住他們?”

    “嗯嗯嗯!”秀秀忙不迭點頭道,“最好在他們吃小狗狗前跳進去抓個現著!”

    說著她又滿臉高興的嘀咕道:“那樣青衣jiejie就不會生我的氣啦!”

    費書生瞧著秀秀一副躊躇滿志的激動模樣很是有些擔憂,那個阿郎自來那日起,就沒有幾天是正常的,而且本來病床不起的人突然就能行動自如了,怎么想怎么不對勁,想來里頭定是有什么蹊蹺。再者那個全權負責阿郎生活起居的方舟又離開了這里,無人能制服他,要是阿郎突然又抽風了,客棧的其他人又不在附近,到時候秀秀一個小女娃娃,怎么可能跑得掉?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吃生rou啊!一個吃生rou的人怎么想都不會是個正常人吧?萬一他瘋狂到會吃人rou怎么辦?那秀秀豈不是要羊入虎口?

    想到這里,費書生便已嚇出了一身冷汗,于是他抓住秀秀的肩膀很是嚴肅的阻止道:“不行,他們太危險了,千萬不可以接近!”

    “我只是看看……”秀秀連忙開口解釋道,“我又不傻,才不會明晃晃的跳出來呢!”

    “看——看也不行!”見秀秀一心要去偷窺,費書生張口結舌了半天,咬咬牙腆著臉道,“你一個小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可以隨便去偷窺男子們的臥室!再去看小生就去告訴青衣啦!行為不端的女娃娃最討人厭啦,到時候青衣肯定就不喜歡你了!”

    秀秀一下就被戳了軟肋,她噘著嘴想了想,心里十分害怕,于是她眼眶一紅,當場就哭著嚷道:“那怎么辦?找不回來小狗狗,青衣jiejie也會討厭我的,嗚哇哇哇——”

    “哎——別哭啊!”費書生見自己惹哭了秀秀,當下就驚慌失措起來,只是任憑他怎么哄都沒有用,秀秀還是揉著眼睛在那里哭的抽抽搭搭的,一張小臉漲的通紅,看起來好不可憐。

    只是秀秀一哭,便有好些客人從房間里探頭出來看熱鬧,頂著那些或看戲或鄙視的眼光,一向面皮不厚的費書生恨不得在自己臉上寫上純屬誤會這四個大字,以證自己并非欺辱婦孺的坦蕩君子。

    “小祖宗,求你別哭了——”手忙腳亂的用袖子擦了擦秀秀的臉,費書生哭喪著臉哀求道,“小生不會去告狀的,求你別哭了,大家都在看我們……著實有些丟人……”

    “那——那你不許打擾我——”秀秀抽噎著道,“我一定要查出來——肯定是他們弄走了狗狗——”

    “這……”費書生有些遲疑,瞧著秀秀一副不死心的模樣,他咬咬牙下了決心,湊近秀秀的耳朵小聲道,“這樣吧,我幫你你去調查,你只管去幫青衣干活吧!”

    秀秀含淚掃了費書生一眼,然后堅決的搖了搖頭,嫌棄道:“書呆子你肯定不行啦,你連殺只雞都不會……”

    “誰說的!”被輕視的費書生油然生出一種不忿來,他瞇起眼睛,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氣勢洶洶道,“你懂什么叫緩兵之計,你懂什么叫調虎離山嗎?”

    秀秀茫然的搖了搖頭。

    費書生仰起頭將鼻孔對著秀秀,一臉驕傲道:“想來你也不懂什么叫戰術,什么叫策略,所以跟蹤調查者中艱難的事情還是交給小生這樣的大人來做比較好!”

    秀秀歪頭想了想,很快就改了主意,不再抵抗的點頭答應了。

    見費書生哄好了秀秀,周圍看熱鬧的客人們頓覺有些無趣,又一個個躲回房間里去了。

    費書生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羞得幾乎快冒煙的面皮終于有些冷卻了。

    緊接著秀秀揉了揉眼睛,然后扯了扯費書生的衣袖,待到他疑惑的低下頭來,她就伸手指了指他身后小聲道:“書呆子,那個老婆婆干嘛一直盯著我笑啊,看起來好奇怪?!?/br>
    費書生聞言心里一陣咯噔,他僵硬的轉過頭去,果真看到那對老夫婦中的老婆婆微駝著背站在半開的房門口,正微笑著朝他們招手。

    費書生拉著秀秀的手有些猶豫,但他素來以尊老愛幼為做人之道,是故雖然心里有些害怕,他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哎——小娃娃不要哭鼻子哩!”老婆婆對著秀秀慈愛的笑了,然后她伸手將一個雕琢精致的木偶娃娃遞到秀秀面前,十分和藹的說道,“這個木偶送給你哩!”

    秀秀抿著嘴將那個半臂大小的木偶娃娃看了半天,又探詢的看了費書生一眼,見費書生贊同的點了點頭,她這才伸手接過那個木偶,并略有些羞澀的小聲謝道:“謝謝老婆婆。”

    “不客氣——”老婆婆砸吧嘴,將一張皺巴巴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她一面挪著小碎步往房間里走去,一面絮絮叨叨的嘀咕道,“多俊的女娃娃,和我家娃娃一般大——”

    秀秀扯了扯木偶的頭發,見木偶做的惟妙惟肖,眼鼻口耳都刻得與真人無異,不覺又有些雀躍。

    “我拿去讓jiejie和青衣jiejie瞧瞧?!毙阈阆沧套痰谋е九纪庾呷?,“再讓蛛娘幫我做兩套衣服!”

    費書生含糊的應了一聲,他想跟著秀秀一起走,但腳卻有些不聽使喚。

    就在老婆婆回房的時候,他的眼睛就不受控制的望到那間房間里去。半開的房門后面是昏暗的燈光,之前那個面無表情的巴在老婆婆身后的女娃娃此時就坐在床沿上,當他望著她的時候,她便慢慢的抬起頭,用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默默地看著他。

    她仿佛想對他說些什么,但當他細細一看,又覺得那雙眼睛里空無一物。

    房門被慢慢的關閉了,越來越狹窄的門縫里,只有娃娃那雙毫無情緒的眼睛在燈光下閃出空洞的白光,然后那點點白光也被褐色的房門擋在了門后。

    費書生心有戚戚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瞪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半響之后,他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邁著虛軟的步伐追在了秀秀身后。

    唉,說不定真是他認錯人了。

    ☆、第86章 人形娃娃4

    青衣將半臂大小的人偶來回翻轉了幾下,人偶那頭五黑油亮的長發如水般傾瀉而下,露出人偶那張雕琢精致的臉來。它的眼眶里嵌著兩顆璀璨的琉璃珠,當青衣將它臉反轉回來的時候,那雙晶瑩的眼睛便在明亮的燈光映照下,透出深淺交織的藍色;來。

    青衣新奇的戳了戳人偶的眼睛,心底十分敬佩那個制作出這個栩栩如生的人偶的匠人。

    “這個人偶,看起來十分的貴重?!鼻茐蛄酥?,青衣便鄭重的將人偶遞還給秀秀,同時又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那個老婆婆真的說要把它送給你嗎?”

    “嗯?!毙阈愀吲d的點點頭,她將人偶摟在懷里毫不猶豫的強調道,“那個老婆婆是個好人,她聽見秀秀哭了,就送秀秀一個娃娃哄秀秀開心!”

    “哦?”一聽秀秀說自己哭了,青衣不自覺就擰了眉,她細細打量了秀秀的臉一番,見她眼睛略有些紅腫,果然是哭過了,頓時就有些擔憂的問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嗎?難道是有妖怪欺負你了?”

    抱著人偶笑嘻嘻的秀秀聞言先是一僵,隨即又有些慌張的四下張望起來,待瞧見站在一邊的費書生,她頓時眼睛一亮,忙不迭跑到費書生身邊,抓住了他的衣袖對青衣結結巴巴道:“秀秀——秀秀不是真哭,秀秀只是和書呆子玩兒呢……”

    說著她又抿著嘴神色緊張的望著費書生。

    原本無甚關系的費書生暗暗叫糟,千不該萬不該跟著跑下來的,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幫秀秀遮掩了。

    “呵呵呵……”不善說謊的費書生摸著頭干笑半天,末了態度生硬的牽著秀秀往樓上走,一面走一面對青衣道,“小生正在和秀秀玩兒呢……現在我們繼續……”

    話音未落,一大一小兩個人就如同見了貓的老鼠一般,飛快的跑了。

    “他們今天真是奇怪?!庇X著有些不對勁的青衣偏了下頭,忍不住和黑三郎嘀咕道,“三郎,你瞧著是不是那個人偶有古怪?平日里秀秀可沒那么怪里怪氣的……”

    正在擺弄碗筷的黑三郎手下一頓,背著青衣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心虛,他自然是知道秀秀為什么反常,那會兒她偷藏小狼的時候,他順水推舟的搞了點小動作?,F如今秀秀還不知道小狼已經被帶走了,只當是自己不小心弄丟了,怕是不安的緊呢。

    嘖,真是麻煩,必須得想辦法讓她閉嘴才行。

    悄悄磨了磨牙之后,他再次掛上漫不經心的嬉笑表情,對著青衣道:“無非是些凡人的頭發,琉璃珠,楠木,再加點小機關,虧得那匠人手藝高超,我瞧著那個人偶還有些意思在里頭。怎么,你不喜歡?”

    “還好吧……”雖然黑三郎說那個人偶無甚異常,但青衣還是有些怪異,那個貌若傀儡的女娃娃的模樣在她心頭來回閃現,想起對方那雙眼神空洞的眼睛,她就不自覺會認為那個女娃娃不是活人一般。

    站在一邊的黑三郎不動聲色的瞅了青衣好幾眼,面上那層虛笑慢慢褪了下去。

    正發呆的青衣忽然覺得手腕一緊,一回神就見黑三郎偏頭抓了自己的手腕。他微垂著眼簾,濃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頰上映出兩道黑影來。

    “你要記著,不要隨隨便便跟其他妖怪走的太近。”冷冷瞥了眼出現在樓梯上的那個白色人影,黑三郎意有所指的沉聲道,“只要你乖乖的,那些個小妖怪自然不敢動你?!?/br>
    他的臉頰可真rou。青衣盯著黑三郎那略帶嬰兒肥的圓圓臉頰只覺有些手癢。

    好想捏捏看,不知道他的臉頰rou是不是也想他這個妖怪一樣的厲害。

    為防止自己當真會出手得罪黑三郎,她努力將視線從他的臉頰上挪開,轉而盯著他抓住自己的那只手看個不停。

    透過眼角瞄見青衣似曾相識的詭異視線,一種莫名的戰栗感如閃電般順著黑三郎的脊背只往頭頂竄去。那剎那,他心如鹿撞,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的黑三郎猛地漲紅了臉,抓著青衣的手也如觸電一般,飛快的縮了回去。

    “我——我去端菜——”生怕被人瞧見臉的黑三郎扭頭慌里慌張的跑了。

    原本還等著瞧黑三郎威風的客人們不由有些膛目結舌,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后,他們彼此聳了聳肩,又轉頭去瞧樓道上的那個白色人影。

    一道嘹亮的鷹唳聲忽然在上空響起,伴隨著羽翼拍打的聲音,一只雪鷹從二樓飛向了大門。

    還沒弄明白狀況的青衣連忙跟著抬頭朝二樓看了過去。一看之下,她又有些咋舌。

    那不緊不慢的從樓上走下來的人,不是阿郎是誰?

    只是眼前這個阿郎,似乎又有哪里不對,雖然這個阿郎一樣披散著一頭長發,一樣披了件銀絲白袍,一樣溫和的琥珀色眼睛,并有著一樣人畜無害的病弱身軀,但是當他伸手優雅的將肩頭的發絲撥弄到身后的時候,那種從容和優雅,卻是青衣此前從未見過的。

    ……不對,她見過,就在阿郎突然走出房間的那會兒,當時他倚在欄桿上微笑的時候,舉手投足間,也是這般的優雅。

    身為書童的小書和小硯各自捧了一只大匣子跟在阿郎的身后,當阿郎從容不迫的從樓梯上走下來之后,居于方舟之下的東橋從門外走了進來,在青衣疑惑的目光中,他低頭恭敬的半跪在阿郎面前稟告道:“仆從們都已召齊,地方也已經做好標記,只等阿郎下令了?!?/br>
    “嗯?!卑⒗晌⑿χc了點頭,他將披在肩頭的外衣拉緊,腳下不停的朝著門口走去。

    與此同時,厚重的門簾忽然被大力頂開,頂著一頭糾結凌亂的頭發的矮小仆從一下子從門外冒了進來,他一手提了一大串提線木偶,滿布云霧狀暗紅色斑痕的臉上鼓著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

    隨著仆從的動作,那些個模樣各異的木偶互相碰撞在一起,發出砰咚的聲響來。

    青衣神色清冷的瞧著阿郎一行人與那個仆從迎面相行,誰也沒有想到為對方讓開道路一般,自顧自地的直線向前走去。

    那個阿郎,肯定是又被什么古怪東西上身了吧?要不然以她之前對阿郎的印象,他定然不會如此行事的。真正的阿郎,感覺更溫和有禮些,且以為他人著想,這個阿郎總感覺像是披了溫和外皮的利劍一般,隱隱透出些銳利的氣息。

    眼瞧著那個矮小仆從動作僵硬的繼續往阿郎一行人撞去,青衣忍不住悄悄嘆了口氣。

    總有種不妙的感覺。

    誰知她剛這般想著,那頭便噗呲一聲,原本還提著一堆提線木偶的矮小仆從陡然攔腰裂成了兩半,就那么血淋淋的倒在了地上。

    糾纏在一起的木偶浸泡在粘稠的暗紅色血污中,看起來格外的惡心。

    濃重的血腥氣慢慢擴散開來,在座的客人們一下子sao動起來了,青衣捂住突突直跳的心口差點驚叫出聲來。她微白了臉,有些驚恐的盯著阿郎看。

    “……這是怎么回事?”平白被濺了些許暗紅血點的阿郎低頭看著不遠處那兩截仆從,也是一副疑惑的樣子,“書硯,你們看,他突然就裂成兩半了……”

    由于事出突然,跟在阿郎身后的小書和小硯俱是大張著嘴巴嚇得是目瞪口呆,聽見阿郎的問話,小書一撇嘴露出了要哭的樣子,而小硯則收斂了害怕的表情,冷靜的回答道:“許是他遭受了襲擊,沒能躲開吧……”

    “唉,我方才來不及躲開,果然被濺了一身的污血……”沒有管那兩截身體,阿郎微蹙著眉,頗為煩惱的看著自己的外衣嘆息道,“這可怎么辦?總不好穿著這么件臟衣服出門……”

    說著他忽然又似有所覺得抬頭對著青衣笑了笑。

    一直盯著阿郎不放的青衣馬上就將自己的視線默默轉開了。待到一轉頭,她又詫異的發現二樓上明晃晃的站了一個人。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離奇身亡的仆從的主人之一。

    穿著藏青色深衣的老漢拉著一張臉,踏著重重的腳步從樓上走到了阿郎面前。

    神色緊繃的東橋馬上擋在了老漢面前。

    出乎人意料的是,身為主人的老漢走下來后的第一件事情,并非是為他的仆從聲討阿郎,相反,他只是粗粗看了一眼那兩截身體,接著開口道:“當真是我們的不是,之前我們遇到了歹徒,與歹徒殊死搏斗之時,我家的仆從死的死傷的傷,連負責表演木偶戲的師傅都未能幸免。想來這個仆從早就身受重傷了,只是一直閉嘴不提,強撐到這里才弄出如今這個意外來。還請這位郎君不要見怪?!?/br>
    這話有古怪。青衣暗道:從未聽說什么傷能讓人突然自動裂成兩半的,這個老漢的話定然有問題。

    阿郎聞言先是對著老漢彎了彎眉眼,笑容溫和無害,對老漢漏洞百出的話語不置可否,接著又輕聲吩咐道:“無事,退下吧?!?/br>
    東橋依言退下。

    然后青衣就看見阿郎用腳尖點了點地上那攤半凝固的污血,末了微笑著徑直從老漢身邊走了過去。

    兩個書童并東橋緊跟在后。

    臨到出門的時候,阿郎忽的低聲笑道:“你的手藝著實不錯。”

    背對著門的老漢的臉頰劇烈的抖了抖,然后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他俯身抓住仆從那斷開的兩截身體朝著門外拖去。

    沾滿血污的提線木偶還握在那個仆從手中,當老漢拖著他出門的時候,那些木偶便咚咚作響的在地上拖出了幾道長長的紅線,最后消失在毛氈簾子之下。

    至始至終,沒有一個客人出聲打擾,待到他離開之后,客人們這才開始交頭接耳的交談起來。

    約莫兩刻鐘后,去而復返的老漢提著清洗干凈的提線木偶們回了房,沒有人知道,他將那個可憐的仆從拖去了哪里。

    ☆、第87章 人形娃娃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