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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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丈外的青衣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很是詫異的回頭看了黑三郎一眼。 “怎么你這么吃驚?世間渴望長生不老的人可不少呢。”黑三郎面色平靜的悄聲道,“繼續看吧,正好我也瞧瞧人魚rou的功效。” 青衣抿了抿嘴,心道黑三郎說的不錯,凡人中既能出一個苦求不老藥的嬌娘,自然也能出其他追求不老長生的人。 那些人魚聽見這個小娘子提到人魚rou,當下就露出興奮的表情,齊聲道:“我們也叫白魚,人魚rou我們也有,給了你人魚rou,你就能一直和我們玩兒啦!” 說話間,那些人魚就爭先恐后的探出她們鋒利無比的長指甲,用力在自己的魚尾上抓了一把。 幾縷血絲在水中慢慢擴散開來,原本清澈的河水里須臾間被染成了淺紅色。 人魚們抬高手,努力將自己手里那塊尤帶著細密魚鱗的粉白色rou塊遞給小娘子,同時口里不忘催促道:“快吃吧,新鮮的吃下去,這樣人魚rou的功效就可以馬上發揮出來啦!” 她們明明才剛從自己身上活生生的剜下一塊rou來,可是她們的臉上卻滿是歡喜,仿佛剜rou根本就不痛一樣。 那個小娘子顯然和青衣一樣受到了沖擊,半響后她抖著手接過了那些人魚rou,露出了干澀的笑容道:“謝謝……” “快吃吧——” “快吃吧——” “快吃吧——” 人魚們殷勤的催促著那個小娘子,她們的喜悅就像是快要滿溢出來,平靜的水面被她們翻攪的水花四濺起來。 小娘子抖著手有些猶豫,不料小門后忽然又出現了一只男人的手,它越過小娘子的肩膀,直接抓住了一塊人魚rou。 同時有一個粗啞的男子聲音道:“既然都決定好了,就不要多想了,一口氣吃下去吧!與其去做暴君的祭品,還不如變成妖怪離開這里,好歹是一條活路。” 幾聲女子的低泣聲隱約從堤壩里飄了出來,聽見哭聲,那個小娘子咬了咬唇,末了露出個堅定不移的表情,直接轉身將手里的人魚rou遞給堤壩內的某個人。 “啊啊啊,好開心啊,今天我們要多好多好多白魚了。”人魚們高興的拍著手叫道,“白魚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因為白魚又多了,大家一起玩就不會那么寂寞了!” 原本還堤壩上散步的鳥兒們仿佛受到了驚嚇,紛紛躁動的伸開雙翅,一路大叫著飛走了。 緊跟著那未知的堤壩后,猛然傳出一個小娘子驚恐的慘叫聲:“走開——怪——” 那小娘子的慘叫聲十分凄厲,只是未等她叫完就猛然消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筋骨錯位和血rou被撕開的聲音。 青衣聽得心臟一縮,霎時就有些害怕起來。她悄悄掐住自己的虎口,不自覺往黑三郎身邊湊了湊。 人魚們笑的越發歡快起來,像是在回應她們一般,堤壩后此起彼伏的啼哭聲也逐漸響了起來。 那啼哭聲猶如嬰兒一般尖利嘹亮,讓青衣覺得好生耳熟,不等她默默念出那個名字,一雙奇長無比的蹼掌一下子從堤壩后伸了出來,并用力抓了小門的下框。 然后一顆滿是紅發的腦袋,以及瘦巴巴的上身。 “有白魚出來了!”水里的人魚們朝著那只扒拉在堤壩小門處的白魚伸出手,用無比喜悅的聲音召喚道,“快來我們這兒——” 那條丑陋的白魚慢吞吞的挪了出來,它那條與它的上半身截然不同的肥圓魚尾上,赫然搭著另外幾雙蹼掌。當它終于將自己的半身完全騰空后,它就帶著那幾只死死巴在它尾巴上的同伴,像一串葡萄一樣,齊齊落入了河水中。 人魚們像是得了一個大寶貝一般,頓時笑得合不攏嘴,她們一手攬著一只白魚的腦袋,就像是在安撫初生的嬰兒一般,溫柔的撫摸著白魚那頭紅發。 “好幸福啊,真想永遠這么幸福……”人魚們一臉沉醉的喟嘆著,然后忽然又仰起頭,對著那道小門露出了滿足的微笑,“你為什么還一動不動的站在哪里呢?快來和我們一起分享這無比的快樂吧!白魚!” “呵呵呵——白魚——誰是白魚?”一個浸透出厭惡情緒的聲音這般回答道,“哦——你說的也許是這個吧?” 一個圓球被猛地丟了出來。 領頭的人魚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那個圓球,感覺這個球入手沉重,柔軟的,還帶著一點溫度球面摸起來凹凸不平。 然后她低下頭去看手里的這顆球,只見那沾了些許血跡的凌亂白毛下,赫然是一張和自己一摸一樣的臉。 ☆、第62章 人魚不哭12 飛鳥的叫聲漸漸遠去,在微微蕩漾的河水中,那幾尾人魚并沒有尖叫或哭泣,只是停下手上的動作,就那么平靜的翹首望著那個頭顱。 一摸一樣的臉上無悲無喜。 剛剛誕生的白魚們失去了人魚溫柔的撫摸,就變得躁動起來,它們還只是新生的半人魚,沒有足夠的耐心和體力去等待,*的轉變消耗了它們僅剩的理智,像是嗅到了食物的氣息,它們開始用魚尾用力的拍打著河水,并裂開那一張張滿是尖利細牙的大嘴。 嘹亮的哭聲一下子就從它們的胸腔中迸發出來了。 那猶如嬰兒啼哭的聲音太過刺耳,即便是離得有些距離的青衣也覺得有些難以忍受,她不得不條件反射的抬起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而黑三郎則是用力抓緊了青衣的手腕,他似乎也被這些白魚的哭叫聲刺激到了,臉頰上那小片被隱去的魚鱗很快又開始若隱若現的浮現出來。 “離我更近一些。”黑三郎咬著牙對青衣隱忍道,“此處非九州之地,我的力量有些受限……” 青衣還在那兒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此刻除了白魚那歇斯底里的哭叫聲,她根本什么都聽不見。 黑三郎見青衣完全聽不到自己說的話,只得繃緊臉親自動手,用力將青衣拉到了自己身邊。 正在竭力忍受那穿透力十足的叫聲的青衣先是重重的撞到了黑三郎的身上,剎那間,她只覺有什么重物擊中了自己的胸口。未等胸口的鈍痛感擴散開來,她又覺眼前一花,自己的身體迅速向后倒去,仿佛是被誰猛的推了出去。 只聽見嘩的一聲,青衣被推出了黑三郎的保護圈,沒有了黑三郎的術法,不過眨眼的功夫,什么都沒有來得及細想的青衣就那么沉入了水中。 滿是氣泡的碧色河水中,一條紅色的魚尾正在水中急速搖擺著,半透明的寬大尾鰭讓原本緩和的水流變得洶涌急速。 白魚們那刺耳的尖嘯聲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魚尾拍打河水時所發出的水花聲。 正在下沉的青衣霎時詫異的瞪大眼睛,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紅色的魚尾。只見那條稍嫌小巧的紅色長魚尾略甩了下尾鰭,然后就急轉方向,迅速的朝著自己的方向游了過來。 緊跟著,不等青衣反應過來,一只胳膊從天而降的攬住了她的后脖子,飛快的將她帶出了水面。 感受著緊貼在臉頰和額頭上的那順滑的綢布,以及透過衣衫散發出來的溫暖的體溫,青衣呼吸困難的揮舞了幾下胳膊,很是難受的悶聲悶氣道:“我快透不過氣來了!” “閉——閉嘴——”不知為何,黑三郎突然就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尋常小少年一般,很是心虛卻故做兇惡的低聲質問道,“你什么都沒有看見對不對?” “……”青衣聞言先是遲疑,那條紅色的魚尾巴從她的腦海中突然冒了出來。 魚尾……魚尾……吃了人魚rou就變做了白魚的凡人們,轉變后都有著一條和人魚相差無幾的魚尾。 那么,白魚rou也有轉變食用者的功效嗎?要知道黑三郎和高師傅都吃了白魚rou。 “喂!你怎么不說話?”黑三郎見青衣久久不回答,頓時慌張起來。 他的臉頰上,尤帶著因為疏忽而撞到青衣胸口所產生的害羞的紅暈,再配上那一小片金紅色的魚鱗,乍一看,他那張圓圓的臉看起來簡直是紅的快要滴血了。 惱羞不已的他將青衣的頭用力的按進自己的胸口,同時很是無措的四下張望一番,見那群白魚爭先恐后的用它們那尖利的爪子去夠堤壩上的那道小門,而那些人魚直勾勾的盯著那個被砍下的人魚頭顱,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和青衣,他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于是他再次摟緊青衣的腦袋,用十分冷酷無情,近乎是固執的口氣繼續追問道:“說話啊,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沒有?” “我什么都沒有看見啦!”被黑三郎捂得幾乎快斷氣的青衣痛苦的揮舞了幾下胳膊,她現在的視野里幾乎是一片漆黑,為了能重見天日,早已隱約猜到原因的她不得不口是心非道,“那么短的時間,水里又黑漆漆的,怎么可能看見東西……” 說完青衣就咬住自己的舌尖,有些懊惱的想道,這樣拙略的謊言,怕是連最單純的妖怪都騙不過吧? 誰知黑三郎還真信了,或者說,他也只是自我安慰的信了。 青衣原本死死壓住的腦袋一下子得了自由,她猶豫的抬起頭,看見黑三郎故作鎮靜的偏過臉去,手里卻不忘抓住她的右手腕將她往上提了提。 “不許到處亂瞟,不許亂動!”像是擔心青衣偷看自己水下的魚尾巴,黑三郎捏緊了青衣的手腕,兇巴巴道,“要是你不聽話,我就把你打暈了一口吞掉!” 青衣竭盡全力的繃緊面皮,不能怪她不配合,實在是黑三郎沒想周全,要知道她原本就比黑三郎高些,這會兒被提出半身浮在水面上,一低頭或者垂眼,居高臨下的簡直不能看的更清楚了。 誰能想到以往震懾四方妖物的黑三郎,這會兒竟長了一條線條流暢優美的紅色大魚尾,圓潤小巧的長長魚尾略有些無措的在水里輕輕搖擺著,寬大逶迤的半透明尾鰭不時地拂過青衣的小腿,然后覺察到自己新長出的魚尾不小心碰到了青衣,他像是觸電般的猛地將尾巴縮了回去。 同時他還不忘飛快的瞥一眼青衣,生怕青衣發現自己的小動作。 幸好青衣素來冷臉習慣了,這會兒雖然有些忍俊不禁,但礙于黑三郎往日的積威,她到底撐住了沒有露餡。 而黑三郎見青衣并沒有發現的樣子,這才安了心。為了轉移青衣的注意力,他連忙指了指那群白魚所在的地方,急道:“快看,那個女尼來了。” 青衣的注意力果然就被吸引過去了,她忙不迭扭頭去看,卻沒有瞧見枯木那熟悉的身影,只看見那群新生的白魚正圍著小門,一副嗷嗷待哺的饑渴模樣。 然后,一具無頭的人魚尸體被人從小門后丟了出來,像是得到了用餐的許可一般,模樣丑陋又可怕的白魚們一擁而上,開始撕扯起那具尸體,并大嚼特嚼起來。 再看那群人魚,她們不但沒有阻止白魚吃掉那具人魚的尸體,而且還主動將那個捧在手里的頭顱丟給了其中一只白魚,一臉鼓勵道:“吃吧,多吃點,記得吃干凈一些,不要剩下一點rou末。” 青衣大為震驚。 不過受到震驚的人怕是不止青衣,只聽見堤壩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冷笑道:“呵呵呵,果不其然,不管我在你們面前堆上多少尸首,不管有多少同伴在你們面前被啃食殆盡,你們永遠都只會露出這么一張平靜又可怕的臉。你們難道不知道什么叫悲傷嗎?你們就不為你們死去的同伴感覺傷心嗎?” “為什么要感覺傷心呢?”半浮在水面上的那幾條人魚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人魚rou是永生不死的靈藥,只要一條人魚死了,其他的人魚就會將她從頭到腳的吃干凈,這樣她的血rou和力量就會在其他的人魚體內一直流淌著,永不消亡。” “我們以彼此為食,透過血rou,我們緊緊的結合在一起,每一條人魚都是我們,我們永遠在一起。” “只要還有一條人魚活著,我們就永生不滅!” “既如此,你們自己吃自己,永遠就這么活下去就好了。可是你們為什么——”枯木的聲音里帶著無比的怨恨,咬牙切齒道,“為什么要騙我們這些凡人吃你們的rou,看著凡人變成怪物很有意思嗎?看見凡人變成你們的傀儡奴隸你們就滿足了嗎?” “……”人魚們互相對視了一樣,然后那幾張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了理所當然的神情,“因為白魚很寂寞啊!白魚,需要朋友啊,回來吧,白魚,回來和我們一起玩兒吧,白魚和白魚,永遠在一起!” “朋友?呵呵呵呵,這就是你們最惡毒的地方,用天真和無辜來掩蓋你們的殘忍和恐怖……”枯木癲狂的笑聲中夾雜了難以言喻的古怪哭聲,隔著一道堤壩,青衣看不見她現在的模樣,但是透過那奇怪的哭笑聲,青衣卻仿佛看見了一個臉頰上帶著血跡,笑得像在哭一樣的枯木。 然后她聽見枯木忽然平靜下來,用滄桑的聲音低聲道:“不對……你們說的不對……我不是白魚……你們也不是白魚……白魚不會這么說話,白魚只會說,‘我把我的名字送給你,連同我那永不泯滅的生命力,送到你手中的甘美魚rou只是個饋贈,以作為你救了我的謝禮和我們相遇的紀念,只要吃了它,你和你的親人就可以百病痊愈’呵呵呵,騙子,真是騙子,可憐我那夫君……” 聽到這里,青衣不由得回頭好奇的望著黑三郎。她從不知枯木大師出家前是個什么光景,胡姬每提及她,也是只以女尼稱呼。 “三郎,你知道枯木大師最早是什么時候來的客棧嗎?”青衣悄悄問道,“或者你們妖怪里第一次聽說她是什么時候?” “你想知道她的年紀?”黑三郎看著青衣笑嘻嘻道,“別猜了,她自來客棧起,就是這個模樣了,連我也不知她究竟多少歲了,以往我以為,她身上隱約帶著的凡人的氣息,可能是因為她以凡人為食的緣故,誰知她本身就是個凡人呢。” 青衣沒想到黑三郎以前是那般猜枯木的身份的,倒比自己想的要可怕多了。于是她抿緊了嘴,又偷偷瞄了眼黑三郎那條魚尾,心里略有些不安,不過是一點白魚rou,饒是黑三郎那般厲害的妖怪,都被轉變成了小人魚……或者他本身就是條魚精? “你看什么呢?”黑三郎見青衣眼神飄忽,不時往自己身下瞟,不由得魚鱗一豎,很是緊張的瞪大眼兇狠叫道,“說了不許亂看!” 青衣忙轉頭不再偷看,為了岔開話題,她順口問起了自己一直好奇的問題,道:“說起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不管你在哪里,只要我想,自然能找到。”黑三郎一臉嫌棄的說道,“再說,你也太沒用了些,那老尼姑不過是想借你當回誘餌,你還真是不遺余力的把自己送到人家嘴邊發揮自己的誘餌作用啊!” ☆、第63章 人魚不哭13 青衣聞言感到十分詫異,不知道為什么,有時候黑三郎說的話,總是會讓她有種“啊,真相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呢,只有你太蠢不知道而已”的感覺。難道他早就知道枯木打自己的主意了? 青衣完全不知道該怎么想了,于是她默默低下頭看著黑三郎的眼睛,企圖從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黑三郎的瞳孔里滿是純粹的黑色,干凈的眼白在日光下透出微微的藍色,除了那偶然閃過的幾道暗金色,青衣所能看見的,就只有自己那張滿是審視的臉。 并且她發現,雖然黑三郎臉上滿是嫌棄的表情,但是他那雙清澈的眼睛卻在自己的打量下有些閃躲,似有若無的羞澀感覺隨著他臉頰上的那片金紅色魚鱗慢慢顯露出來了。 這可真是……怕是自己看錯了,他定是在惱!因為自己看見了他不想讓自己看見的魚尾巴! 青衣不合時宜的胡思亂想一番,發現自己終究看不出什么東西來,只得開口問道:“你早知道了?” 黑三郎就板了張臉義正言辭道:“哼,我瞧你挺喜歡她的,連她幾番在帶回來的魚上動手腳都沒有發現,此次也讓你長長記性,看你以后還缺心眼不?” 青衣沉默片刻,然后輕聲道:“可是她帶回來的那些魚你都一點不剩的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