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尸體也需要休息，遇到陰雨天，會停留在“死尸客店”，一般人是不住的。

    死尸客店的大門一年到頭都開著，因為在門板后，是尸體的停歇處。

    慕白之所以知曉得清楚，也是偶然的機會，到一處荒野間尋找清泉。

    陰天下雨，他被困在崎嶇的山中，正好發(fā)現(xiàn)有一所房子，進去之后，人沒看到，先看到的門板后戴著高帽，腦門上貼著符紙的尸體。

    莫顏在現(xiàn)代也聽說過趕尸，但是現(xiàn)代社會，運輸方便，又不像古代人有雛鳥情節(jié)，趕尸法術(shù)早已失傳。

    試想一下，密林山路中，成隊的死人游走在慘白的月光下，詭異的情景足夠令人毛骨悚然。

    洛荷還是第一次聽說，配合外面的陰雨天，她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大過年的，說這個干什么？”

    洛荷嗔了慕白一眼，怕被莫家人認為不吉利。

    眾人對此比較感興趣，追問幾句便轉(zhuǎn)移話題。

    這場雨越來越大，到傍晚時分有加急的趨勢。

    雨水把高麗紙打濕，內(nèi)室進來一股泥土的腥味。

    下雨天很冷，家里人加厚了衣衫，又在內(nèi)室中放置炭盆，一家人熱熱鬧鬧，吃起年夜飯。

    兩個小包子長牙后，每日會加輔食，用粳米做的米飯，里面加細碎的蝦仁，碎rou和雞蛋。

    莫顏喂著兩個小的，和家人閑聊，轉(zhuǎn)移注意力，沒那么想萬俟玉翎。

    飯畢，莫顏帶著雙胞胎睡了一覺，等到酉時后，來到堂屋，和家人聊天拜年，送出準備好的禮物，人人有份。

    這個年對莫家人來說，過的比以往平淡。

    一場雨下到大年初三，百姓們苦不堪言，沖淡了年節(jié)帶來的喜悅。

    村中人家地勢低洼的，院內(nèi)進了不少水，眾人也顧不得年里的習(xí)俗，用木盆和木桶往外運水。

    莫家老宅的排水系統(tǒng)做的不錯，院墻下有很深的壕溝，房屋沒蓋幾年，用的是最好的磚瓦，很結(jié)實。

    這場雨讓不少人家受災(zāi)，地窖進水，那些儲存好的糧食和rou類都被雨水浸泡得發(fā)白。

    好在，從大年初三的下午開始，雨過天晴。

    雨后溫度驟然升高，忽冷忽熱，讓不少百姓們不適應(yīng)，年節(jié)里藥鋪不營業(yè)，大人還好辦，小娃們高燒不退，讓做爹娘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林知縣看形勢不妙，立刻坐著馬車來找莫顏商議。

    最后決定在潁川的幾個鎮(zhèn)上，設(shè)立粥棚，順便搭建免費看診的小棚子，發(fā)放傷寒退熱等藥材。

    忙忙碌碌，一直到正月十二，這場小規(guī)模的災(zāi)害才正式退去。

    雖然不用親自看診，但是莫顏作為幕后指揮，一直沒閑著。

    小包子們很懂事，莫顏不在，他們會乖巧地抱著萬俟玉翎的畫像，聽莫輕霜講故事。

    “總算緩過來一口氣?！?/br>
    莫顏回到小院，抱著寶貝和寶寶，在他們的臉頰上一人親一下。

    和皇叔大人的一年之約，過去大半年。

    或許是想到兩個人很快能見面，莫顏最近的心情不錯。

    過完正月十五，慕白和洛荷準備啟程。

    最近一段時日，眾人相處非常融洽，聽說一家要離開的消息，很不舍。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莫家人知曉這個道理，硬是要留慕白住到正月二十。

    莫輕霜所在的松竹書院在正月二十二開課，正好順路同行。

    氣候變得柔和，才幾年時間，院中撒下的花籽開了花，香香小包子每天在固定的時辰賞花，小小年紀，就有大家閨秀的派頭。

    洛荷在整理離開的行頭，光是香香的衣衫和玩具，有兩個大箱子，比她和慕白的還要多。

    祝神醫(yī)陪著胖丫到鎮(zhèn)上采買，回來后一臉凝重，眉頭能夾死蒼蠅。

    莫顏以為，師父是在夫妻之事上沒有得到滿足。

    “顏顏，鎮(zhèn)上有些不好?！?/br>
    祝神醫(yī)回來后，先拉著胖丫用特質(zhì)的藥水洗手，大白天的，和廚房要水洗漱。

    等洗漱完畢，他這才找到莫顏。

    這次到鎮(zhèn)上采買，醫(yī)館被很多得病的人圍住。

    “恩？只是小面積的水災(zāi)，個別人染上風(fēng)寒，藥材都發(fā)放下去了，怎么還圍著醫(yī)館呢？”

    莫顏見師父面色有異，她坐直身子，“師父，到底怎么了？”

    祝神醫(yī)聽說鎮(zhèn)上很多百姓出現(xiàn)不同程度的癥狀，頭暈，惡心，嘔吐，皮膚瘀斑，出血，身上的淋巴結(jié)腫大。

    坐著馬車路過，他看到其中一人的淋巴結(jié)化膿，潰爛。

    雖沒有把脈，但是如此大規(guī)模的患病，讓他想到一種可怕的傳染病。

    “難道是鼠疫？”

    莫顏騰地站起身，雙手握拳，神情緊張。

    鼠疫又稱黑死病，有鼠蚤叮咬，飛沫，傷口感染等傳播途徑，尤其是人與人的呼吸，談話，咳嗽等均能傳染，非?？膳?。

    死亡周期很短，有時候只有三到五天。

    大越歷史上曾經(jīng)有記載，在百年多以前，西南爆發(fā)大面積鼠疫，僅僅是幾個月的時間，就死了百余萬人。

    “顏顏，或許是為師猜錯了。”

    祝神醫(yī)說了幾句干巴巴的安慰之言。

    莫顏搖搖頭，從所說的癥狀上看，必然是鼠疫無疑。

    “得去找林知縣，如若鼠疫的發(fā)病地是潁川，即刻通知關(guān)閉城門！”

    只要有一人出去，就會傳染大部分人，蔓延出去，疫情得不到控制，后果非常嚴重！

    莫顏心立刻糾結(jié)在一處，她甚至擔憂，村里有沒有人患病。

    小包子還小，抵抗力不如成人，她必須做好萬全的防護措施。

    這對她來說，又是一次艱難的挑戰(zhàn)。

    －－－－－－題外話－－－－－－

    偷懶的休息一天，書友們周末愉快！

    ☆、第038章 應(yīng)對

    這個年連日的陰雨天，預(yù)示著即將到來的災(zāi)難。

    短短幾天時間，潁川主要的住宅和街區(qū)的醫(yī)館，擁堵大量百姓，眾人的癥狀一致，都伴有不同程度的發(fā)熱，惡心。

    林知縣收到莫顏派人送來的消息，開始他萬分猶豫，若是不是想象的那般嚴重，私自關(guān)閉城門，是掉腦袋的大罪。

    可如果真的爆發(fā)鼠疫，那么潁川就成了孤立無援的空城，他作為一方父母官，怎么能眼睜睜地看著百姓們等死？

    左右為難，林知縣為了大義，最后下令關(guān)閉城門。

    城中的百姓們慌了，哭爹叫娘，幾天內(nèi)，死亡人數(shù)在急劇增加。

    大批城里人涌向鄉(xiāng)下，投奔親戚，結(jié)果擴大了傳染面積，就連靠山村也沒保住。

    松竹書院被迫停課，延長休沐時間，而要趕路的慕白一家人，被截留在潁川。

    正月十五過后，天氣炎熱起來，持續(xù)高溫，加重鼠疫的蔓延。

    鼠疫和天花還不一樣，所需要的疫苗皆是化學(xué)制劑，在大越條件有限，莫顏無能為力。

    在祝神醫(yī)送消息回來那天，莫顏冷靜下來后，做了很多事。

    和林知縣溝通，商量救治鼠疫患者的法子，又號召百姓們做帽子，口罩，手套等物，做最基本的防護。

    莫家大門緊閉，除非有要事，一家人最好不要外出。

    每日早晚，房間內(nèi)要打掃衛(wèi)生，祝神醫(yī)專門制作防蚊蟲叮咬的藥材，除老鼠，除跳蚤。

    家人晚上務(wù)必要清潔，天氣晴好，把被子放在院中央暴曬。

    尤其是廚房，打掃多次，吃不了的飯食立刻倒掉，免得吸引老鼠。

    這陣仗，莫家人從未經(jīng)歷過，亂了手腳。

    姜還是老的辣，爺奶年長，見識多，經(jīng)歷豐富，告訴家人一切聽從指揮。

    小包子們是重點保護對象，洛荷提心吊膽，兩夜未眠，眼中的紅血絲如蜘蛛網(wǎng)，她閉上眼就夢到大老鼠咬香香的小手。

    “顏顏，潁川還有希望嗎？”

    洛荷對此表示很悲觀，要是林知縣還開著城門，她會帶著香香逃離這個地方。

    “別怕，一切都會過去的。”

    莫顏也不能確定，傳遞消息都靠身邊的暗衛(wèi)，她被嚴密地保護起來，沒有出村的機會。

    前幾天她想到鎮(zhèn)上去看看情況，墨冰長跪不起，堅決地阻撓。

    那么多無辜百姓的性命啊！

    “可是，我總是怕?！?/br>
    洛荷形容憔悴，下眼一片青黑色，她和慕白輪流看著香香，不敢有絲毫馬虎。

    靠山村有人感染鼠疫，潛伏期幾日，便死了。

    昨天早上出殯，在村中吹吹打打，村民們在家里偷偷地哭泣，誰也不敢出門送別，因?qū)λ劳鲇锌謶中睦怼?/br>
    尸身最好火化，家人不同意，最后選擇深埋，就葬在后山荒無人煙的地界。

    “怕也沒有用，該來的還是會來。”

    莫顏很慶幸，因為她及時做決斷，在周圍城池，暫時未曾發(fā)現(xiàn)鼠疫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