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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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看,起名了嗎?” 莫玉贊嘆不已,就是在縣里的繡坊,也不見得有這么精致的繡品,她可舍不得用,回去壓箱底,等以后的時候作為嫁妝。 “兩只小蜜蜂啊,飛在花叢中啊。” 莫顏汗了汗,一個團扇的扇面,還需要取名字?當(dāng)時她無聊,打開馬車的車窗,把路邊的野花和蜜蜂繡在帕子上,現(xiàn)在看,這句話正和意境。 其余還有一些小玩意,都是莫顏沿途拉著墨香買的,女兒家喜歡的香露,好看的澡豆,帶著花香的荷包,絹花,還有絡(luò)子等等。 “顏顏,我都很喜歡,可是,我沒有什么能送你的。” 莫玉眉眼彎彎,笑了片刻,突然愁眉不展,是了,堂妹送了這么多禮物給她,可她卻沒有寶貝,不知道怎么回報一二。 “等過兩天,陪著我一起去鎮(zhèn)上轉(zhuǎn)轉(zhuǎn)就好了。” 莫顏拉著莫玉,姐妹倆說笑了一會兒,提到未婚夫,莫玉從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傻大姐,變成了一朵嬌花,眉眼間柔和,泛著水光,顯然,對親事很滿意。 遠處,太陽的最后一抹余韻散去,天空中昏暗下來,很快到了掌燈時分。莫顏初到鄉(xiāng)下,這會覺得十分疲憊,莫玉也看出來了,便主動回了房,二人約定明日一起說話。 洗漱完畢之后,墨香點燃了熏香,雖然莫顏的床榻上面掛著紗帳,但也不太牢靠,這間房屋背靠著大山,蚊蟲甚多,陳英給的熏香味道刺鼻了些,卻非常管用。 莫顏洗漱完畢,坐在小幾邊上,墨冰幫著她絞干頭發(fā),遠處的大山,已經(jīng)變成成片黑影,慢慢的,與夜色融為一體。 聞著花草的香氣,莫顏睡了一個舒服的覺,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等她洗漱好出門的時候,家人已經(jīng)用完了早飯,莫玉在門前探頭探腦,見她出門,才道,“顏顏,快點吃早飯,給你留著,在灶間的鍋里呢。” 第一次來,就給人貪睡的印象,莫顏很是不好意思,“昨日睡的太香甜,誰想到起來晚了。” “嘿嘿,我經(jīng)常睡懶覺,這不,是你來了,我才早起的。” 莫玉滿不在乎,她爹一大早就到鎮(zhèn)上去接小姑和姑夫回村,她要求爹爹買點陳皮糖回來,那東西是潁川的特色,開胃助消化,老人小娃都喜歡,她想著莫顏一定沒吃過,就上了心。 莫家的早飯簡單,炒了一個土豆絲,另外加上幾樣小咸菜,一碗綠豆粥并半個大白面饅頭,饅頭是奶奶蒸的,松軟,帶著麥香的味道,莫顏吃得很香。 快到午時,小姑和小姑夫帶著一對雙胞胎回村,眾人聚在一起,聊個不停,莫玉是個閑不住的,在屋里坐了一會,有些憋悶,她帶著莫顏,莫輕霜和雙胞胎一起出門。 “爹爹買的陳皮糖,喏。” 莫玉給幾個弟妹分配好,又琢磨著,“村東頭老陳家的雜貨鋪有一種怪味花生,甜辣酥脆,味道不錯,不如給你們買些吧。” 這里面,她才是大姐,昨日娘給了她銀錢,出門總不好讓莫顏花錢,今兒正好雙胞胎來了,四五歲的小男娃,正是嘴饞的年紀(jì),聽說有酥脆的花生,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小姑的脾氣和爹爹一般無二,性子直接,也不玩虛的,小姑夫文人作風(fēng),對雙胞胎要求嚴(yán)格,所以兩個小的在家里也不是隨時都有零嘴吃,他們盼著來靠山村的日子。 “顏jiejie,京都很遠嗎,我聽娘說,有幾百個從鎮(zhèn)上到靠山村那么遠。” 雙胞胎長相十分相似,都是白凈的大眼睛,黑葡萄一樣的眼珠,老大眼角有一顆小痣,很好辨認。 “是啊,很遠很遠,要穿過很多條河。” 莫顏跟在莫玉的后面,往村口走,一左一右拉著雙胞胎,她描繪京都的樣子,“等你們長大念書,考上了舉人,就可以去京都了。” “爹爹也這么說,我們要考舉人。” 雙胞胎異口同聲,童言童語,說了很多趣事,讓莫顏暫時忘記她的處境,變得輕松起來。一路上,來了不少外村人,見到她就看個不停。 “快看,后面那個穿淺黃色衣裙的就是京都的千金小姐。” “除了長的漂亮點,穿著綢緞衣裙,沒啥特別的啊。” 幾個外村人遠遠地圍觀,他們聽說了消息,特地放下手中的活計,來靠山村滿足好奇心。 “廢話,都是人,兩只眼睛一張嘴唄!你看看人家的氣度,和咱們村里的丫頭能一樣么。” 莫顏恍惚看到遠處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不過她沒什么感覺,這些人一輩子沒離開過縣城,自然沒見過大人物,有點好奇心是應(yīng)該的,而且眾人也沒有惡意。 莫玉風(fēng)風(fēng)火火,行動迅速,很快買了一包花生,莫顏嘗了一顆,味道還好,就是一股子菜籽油的味道,若是能用花生油炸出來,就更好了。 “咱們這里,花生是金貴物事,誰舍得榨油啊。” 莫玉嘆了一聲,逢年過節(jié),花生都不夠吃,生吃,炒著吃都香,還能做花生芝麻糖。家里在村中算富裕的人家,花生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這是莫顏來了,她跟著借光。 爹爹莫中臣在京都做大官,御史府經(jīng)常一日兩餐都是素菜,過的和村里人家差不多,莫顏沒有那么挑剔。早上太陽升起來,把被子掛在后院的衣桿上捶打,被子松松的,晚上蓋著,有一股太陽的味道。 今年南邊的行情不太好,多雨,很多地方受災(zāi),潁川有小小的影響,在靠山村這片,影響的小些,已經(jīng)收了一茬的麥子,比往年略有減產(chǎn)。 在村頭,有一條河,村人家里沒有水井的,經(jīng)常結(jié)伴在此洗衣裳,彼此看到聊幾句。這讓莫顏想到現(xiàn)代人的冷漠,她和鄰居同住一個小區(qū)幾年,見面無數(shù)次,卻從沒說過話。 莫顏想上山看看,但是莫玉表明自己做不得主,這得由他大哥莫輕云回來跟著才好,他哥打獵有一手,只要上山,就沒空手回來的時候。 “咱們村里的后山,物種豐富著呢,但是也很險,顏顏,你看那些帶著斗笠的,都是從外面來的采藥人。” 這些采藥人隨身帶著繩索,萬一有地方不好攀爬,就帶著繩索上去,保證安全,而且采藥是個體力活,他們都住在村民家里,一住就是十天半個月。 “咱們村里人都認識草藥的,農(nóng)閑時分,也會跟著采藥人上山,賺點銀子貼補家用。” 早年,靠山村沒被開發(fā),村民也不懂藥材,守著大山,進山采點菇子,野果,或者抓山雞野兔,打打牙祭,這么好的資源,就浪費那里。 近些年,有采藥人無意在大山中發(fā)現(xiàn)了一顆百年的極品人參,賣了上千兩銀子,一夜之間暴富,讓很多人紅了眼睛,慕名而來,采藥人各個不空手,滿載而歸,靠山村就變得有名氣起來。 莫顏對這些村民刮目相看,雖然作為郎中,只要懂得配藥就可,但是認識藥材,可以分別藥材的好壞,是基礎(chǔ),她想看看藥材的生長地。現(xiàn)在聽堂姐莫玉一說,她越發(fā)覺得來對了地方。 算算時日,離開萬俟玉翎已經(jīng)有幾天了,莫顏摸摸胸口掛著的虎符,心中擔(dān)憂,她想問問墨冰情況,又說不出口,怕那些消息是機密。 墨冰性子冷,做事嚴(yán)謹,很快進入到丫鬟的角色,幫著呂氏分配給村里人的禮物,她記性好,墨香感覺到,有了墨冰,她越發(fā)無所事事了。 在外頭轉(zhuǎn)悠了一陣子,也快到了正午時分,莫玉帶著眾人回到院子,剛好見到一輛豪華的馬車離開。 “三嬸,誰來了?” 幾人一起在水井邊上打水洗漱,進入到堂屋中,大伯娘再次端上用井水拔過的果子,莫顏邊吃著酥梨,邊聽眾人閑聊。 “還不是潁川的知縣大人么。” 昨日在鎮(zhèn)上發(fā)生那么一出,莫顏和呂氏離開前,車夫給了大戶人家提醒,那人怎么都覺得不對勁,怕捅了大簍子,趕緊和主家報告,主家一聽,得罪不起,他爭取將功補過,趁此機會,到知縣徐旺那邊送了消息賣好。 徐旺聽說左都御史莫中臣的夫人和千金回鄉(xiāng),激動得很,以前想抱大腿,找不到正主,去拜訪幾次,對著莫家人又不知道說什么,這次是個好機會,他絕對不能錯過。 思來想去,徐旺忍住狂喜的心情,決定第二天去備禮探望。這不,他誠懇地上門,姿態(tài)很低,呂氏很和善,老爺在京都官位高,畢竟離得遠,自家這邊有什么事,還得靠父母官幫襯。 徐旺一見有門,極力地拍馬屁,邀請呂氏和莫顏到府上做客,說自家夫人一直仰慕呂氏的才學(xué),出嫁之前就喜歡讀呂氏的詩詞云云。 當(dāng)年呂氏在未出嫁之前,的確做了幾首詩,名震京都,這徐旺功課做的足,專挑好聽的說,把莫家一大家子夸贊了個遍。 “哦,是徐大明白啊。” 莫玉點點頭,要說這徐旺,也不算是個貪官,還有點良心,人送外號,徐大明白,因為他在審理案子的時候,有句口頭禪,“本官明白”,反正不管懂不懂,都是這句話,百姓們調(diào)侃他,背地里叫他徐大明白。 “你這丫頭,也不知道小聲些,萬一讓徐大人聽到,治你個不敬之罪!” 趙氏正拿著雞毛撣子掃房,見莫玉嘴快,一個雞毛撣子,照著莫玉的屁股來了一下,這丫頭都十三了,還是口無遮攔,多虧沒送到京都,不然得罪貴人,可不是打板子的事。 呂氏之前曾經(jīng)給家中去信,她覺得莫玉到了快定親的年紀(jì),不如到京都來尋一門好親事,可家中人思考再三,還是拒絕了,怕莫玉受不了那些嚴(yán)苛的規(guī)矩,在村中野慣了,將來嫁個簡單的人家就好。 “娘啊,屁股都要分兩半了,你還真下狠手啊!” 莫玉噘嘴抱怨,徐大明白又不是她起的外號,村人都這么說,再說人都走了,還要注意啥,背地里不能說? “玉jiejie,屁股本來就是兩瓣啊。” 雙胞胎兄弟不明所以,疑惑地互相看看,“你們看我和哥哥都是兩瓣的。” “噗……” 莫顏一口水差點噴出去,因為她看到堂姐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又成了紫色,如調(diào)色盤一樣,變幻多端。 一屋子人很是融洽,說說笑笑,眾人說家里的收成,言語之外讓呂氏安心,家里人不缺吃穿,日子過得去,呂氏在京都生活也不容易,人情往來,還要給莫輕風(fēng),莫輕雨娶媳婦,將來的莫顏出嫁的嫁妝也是一筆銀子。 莫顏的爺奶老實本分,他們就想著,不給兒子莫中臣太大的負擔(dān),老倆口身體好,還能做動活兒,將來不拖累兒女們。 “爺奶,爹爹在京都,也是惦記著家人呢。” 回到靠山村才一天,可是莫顏真實的感覺到親情,那是一種血緣上的親近,無關(guān)利益,沒有人會去算計什么,只想怎么付出,讓對方過得舒心。 莫顏的爺奶留著一個箱子,那是當(dāng)年,爹爹莫中臣考秀才,舉人時候的筆墨紙硯和書本,被整齊的堆放,偶爾天氣晴好,奶奶會把箱子搬出來,找個光照不刺眼而通風(fēng)的地方晾曬。 莫中臣在朝為官,一年只有正月里半個月的休沐,平日天不亮就去早朝,一直忙碌著,家中親人不去京都,一年到頭,根本見不到面。 每年呂氏都會準(zhǔn)備一些年禮,讓家中的下人送過去,爺奶也心疼下人,一路遙遠,讓他們別再破費。后來呂氏想了個法子,托商隊帶過來,到時候讓家里人去縣上取一趟,這樣,爺奶才終于不說什么。 “爺奶,等農(nóng)忙一過,大堂哥成親之后,你們都跟著車隊到京都過年吧。” 莫顏眼神一亮,爺奶和家人已經(jīng)很多年沒去過京都了,全家也該到了團圓的時候,若是能把爺奶和一眾親人勸說過去,爹爹還不一定怎么高興呢。 京都的年和潁川不同,熱熱鬧鬧,而且正月里鋪子也不會關(guān)門,生意正好,初一和十五都有花燈,場面盛大,奢華,過幾年,堂姐莫玉嫁人,就沒有去京都的機會了,聽莫玉的言談,對京都很是向往。 ☆、第067章 月黑風(fēng)高爬墻夜 掌燈時分,位于京都的護國將軍府上,漆黑一片,并沒有多少光亮,府上的下人提著燈籠,小心翼翼地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心中埋怨,大吳的和親公主,也就是當(dāng)今的皇后娘娘薨了,皇上發(fā)了瘋,走火入魔,聽說京都有一個小官倒霉,府上不過是多點了幾個紅燈籠照亮,便被皇上找茬,罷了官職。 消息傳出來,人人自危,護國將軍府也不敢頂風(fēng)犯忌諱,把府上所有的燈籠卸下,丫鬟婆子出行極其不方便,府上面積又大,黑漆漆的,晚風(fēng)輕輕一吹,偶爾看到一個慘白的燈籠,讓人一哆嗦。 一處幽靜的小院,袁煥之換了一身常服,坐在偏廳,桌上擺著好酒好菜,一個妖嬈美貌的女子正坐在他的懷中,女子倒酒,袁煥之一飲而盡,二人配合得好不默契。 燭火搖曳著,把女子的相貌映照得更加嬌媚,她看起來年歲不大,約莫十五六歲,卻像一個成熟的水蜜桃,舉手投足之間盡顯高貴優(yōu)雅的風(fēng)情。 “袁郎,你說,萬俟玉翎墜崖失蹤,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妖嬈女子的眉心輕蹙,她從托盤起拈起一粒花生米,放到袁煥之的口中,纖長的手指撫摸著他的臉頰,疑惑道,“為什么奴家總是覺得有貓膩。” “阿蘇,你的懷疑有道理。” 袁煥之緊緊握住女子的手,眼眸中閃過一道精光,他總覺得除了他之外,京都還有很多神秘勢力,皇后娘娘薨逝的消息,提前被爆出來,還有林苗月的死,一切都脫離他的掌控。 “可是不管如何,這個消息對我們有利。” 名叫阿蘇的女子,是大越北部一個部落首領(lǐng)的女兒,因為機緣巧合,傾心袁煥之,從而讓袁煥之有一條通往權(quán)勢的階梯,阿蘇的部落兵強馬壯,在北地一帶擁有大片的土地,現(xiàn)在這些資源都是他的后備力量,他完全可以策劃,如何在大越分一杯羹。 萬俟玉翎失蹤,萬俟御風(fēng)極力封鎖消息,越發(fā)證明事情的可靠性,退一步來說,就算是假的,對他袁煥之也沒有影響。他一直在后面搬著板凳看熱鬧。 “袁郎,不如我們放出消息給大吳。” 阿蘇掏出一面小銅鏡,對著銅鏡做了一個魅惑的姿勢,她拉低肚兜,露出胸前雪白的胸脯,身后的袁煥之立刻把持不住,毛手毛腳起來。 “好主意,大越戰(zhàn)神失蹤,洛荷薨了,不趁著這個空子發(fā)兵,大吳也太傻了!” 袁煥之連連點頭,認為是個絕妙主意,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最好南邊周邊幾個小國也參與進來,打到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不過林苗月死的有點可惜,這下想拉攏林大人難了。” 阿蘇嘆了一口氣,依偎在袁煥之的懷中,她們部落的女子,愛自由,不會被束縛,也不在乎大越這些所謂的名分,男人嘛,只要有權(quán)勢,一切都不是問題,只有勇士,才可征服美人的心。 “死就死了,長成那樣,演戲也不是容易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