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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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追緝的那些刺客逃入晉陵的山中,追緝的難度就會變大了。要是蕭弘真那樣做了,謝妙容完全可以想到為何他到現在也還不能回來了。 “哎,但愿他吉人天相,沒什么事才好。”謝妙容聽完了父親安慰她的話后來了這么一句。 謝莊笑一笑:“放心,他會沒有事的,一定會好好的回來。” “可是,阿父,我還擔心謝家呢,所以,我回家看一看。”謝妙容接話道。 “擔心謝家?”謝莊看向女兒問,“你擔心些什么,不妨說給阿父聽一聽。” 謝妙容:“阿父,您為何要站在鄱陽王那一邊?難不成你也信睿王是謀刺圣上的幕后指使?” “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其實,我對于到底是不是睿王指使刺客刺殺圣上也有疑惑,但是在眾臣之前,我只能相信見到的證據,就是那一把鑄有睿王府徽號的短劍。至于睿王說的,圣上遇刺之后,誰是最大的受益者,他自己難道就不可能是嗎?可他偏偏指著鄱陽王說他才是。還有,睿王這人是個什么樣的人,你也應該明白,而鄱陽王跟我們謝家有何種關系,你也清楚。方方面面加起來,讓我選擇了站在鄱陽王這一邊。我們謝家本來不想攪合到任何一方的爭奪皇位的爭斗中,但是形勢逼人,你阿父在丞相這個位置上,必須要做出自己的選擇,不能和稀泥,否則這朝政就會真得爛透了……”謝莊頗為感慨的說。 謝妙容蹙起眉,說出來一句:“也許有人就是想到了阿父所說的這些,所以才那樣膽大,在太皇太后薨逝后,做出謀刺皇帝的事情。他就知道,謝家一定會站在他那一邊。” “你是說鄱陽王才是真正謀刺皇帝的人?”謝莊也皺起了眉反問道。 “阿父,現如今說這些已經沒有什么用。開弓就沒有回頭箭,既然謝家已經上了鄱陽王的船,接下來也就只有幫著他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睿王斗上一斗了。其實,不管真相是什么,勝者為王敗者寇,阿父想必比我還懂這個道理。就如同阿父方才說的,謝家沒有選擇的余地。既不能置身事外,也不能幫著曹煥,剩下的也就只有站在鄱陽王這一邊了。可是,我實在想不到,既然鄱陽王對帝位勢在必得,為什么會同意讓桂陽王稱帝?這樣一來,和讓南平王稱帝又何區別?” “這個……為父也不明白。只是,十五娘,方才你所說的一切都是以鄱陽王為謀刺皇帝的幕后指使假定的。可是,要是這一切恰恰相反,是睿王干的,又怎么解釋呢?” “睿王用得著使用如此曲折的方法來針對鄱陽王嗎?他難道會派刺客刺殺皇帝,再故意遺落一柄鑄有睿王府徽號的短劍在地,讓大家都去懷疑他,讓謀刺皇帝的臟水潑在自己身上,然后他再拐個彎說是別人陷害他,而那個陷害他的人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這樣做可不一定能夠扳倒鄱陽王,他自己還冒了風險。再有,在如今的朝堂上,很明顯是睿王更得勢。試問,一個更有勢力的王爺用得著去對付一個不如他有勢力的王爺嗎?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對付鄱陽王,而刺殺皇帝拐著彎的說是鄱陽王干的,這種方法非常愚蠢,成功的可能性很小,我想睿王很不可能有這種方法。故而,睿王才會提出了誰受益最大,誰才是幕后指使。鄱陽王一定沒想到,睿王還有這種說法,他的心思被人猜準了,為了顯露自己的清白,他便也假意同意了睿王顯示自己清白的提議,那就是立一個沒有任何嫌疑的桂陽王曹奇為帝。阿父,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謝莊“啊”一聲,面露驚色,他愣了片刻后點頭:“你說得很對,你的確是猜著了。這會兒我回想在宮里跟鄱陽王在一起的那幾天,他似乎是在最后那一天才面有難色的答應了睿王的提議,立桂陽王為帝。當時,我們都還以為他是認為沒有捉拿到刺客,沒有查清真相就立皇帝有草率之嫌,所以才一直拖著不答應呢。要是如同女兒所說……那……那……” 謝妙容看父親說得艱難,大概也明白父親這是承認了他竟然站到了真正的謀刺皇帝的兇手這一邊,感覺難堪和難過。但是,就如同她剛才說的那樣,這個局,謝家無可避免。除非,謝莊不在朝為官,否則是一定避不開的。 “我……我真是好悔!”謝莊一拳重重的敲在了書案上,震得書案發出了“砰”一聲大大的響聲。 停了停,謝莊又重重拍了下桌子,怒道:“鄱陽王真是膽大妄為,真是狼子野心,他竟敢謀刺皇帝,他竟然派人殺了自己的兄弟!這些年我在朝為官,官場之中各種惡心的事情看得不少,但是像這樣為了皇位派人刺殺自己的親弟弟,我……我還沒見過……他如此一來,真是把我們謝家都給拉下了水。難不成我明知他是謀刺皇帝的幕后指使,還要幫他?” 這句話,謝莊是含著怒氣說的,說得非常不甘心。 “古往今來,莫說皇位的爭奪,就是那些朝廷上的官位的爭奪,喪盡天良達到目的之事還少嗎?阿父想必這些年也看得多了,這樣的事情還是看淡些好。既然上了賊船,也只有硬著頭皮繼續往下撐船了,等到了渡口,可以下船的時候,大家再分道揚鏢吧。要我說,若是謝家不能權傾天下,那么還不如隱退避禍。您看看現在的朝局,這連著立的兩個皇帝都未成年,都是大臣和宗室們彼此爭斗妥協的結果。我恐怕大亂將要發生,到時候阿父控制不住局勢,就是其他的大臣們也控制不住局勢。我夫家都已經議定等到三郎回來,就辭官,舉家遷往徐州。阿父,我勸您也早作打算,急流勇退謂之知機,看看時機合適,也辭官退隱會稽吧。” ☆、第202章 20.2 謝莊聽完女兒謝妙容的話,陷入沉思。他在考量女兒說的那句話,“若是謝家不能權傾天下,那么就避禍隱退”,以及“急流勇退謂之知機”。 曾幾何時,他兩袖清風,一懷明月,嘯游林下,是何等灑脫。 回望過往,他曾經一心想做個隱士,一輩子遠離朝堂,過自己想要的優哉游哉的放達,與詩酒相伴的生活。但是,十多年前,因為父親的病亡,因為孝順母親,所以他毅然擔起了謝家中興的責任。這一干,就是十五六年。 望著面前已經成人成家的小女兒,她有多大,他就已經在朝為官多少年。現如今他已經是宰相,位極人臣,但是他并沒有野心,一心為公,所以不曾培植個人的勢力。要說這些年來他經營的不過是謝家從其兄開始掌握的豫州。但是放眼朝堂,但凡在朝中為官的那些高門士族,誰又不曾經營家族固有的地方勢力呢。 他想,小女兒口中的“謝家權傾天下”,應該是如同以前桓翌那樣的權臣,才可以稱得上權頃天下吧。桓翌可以憑借一己之力,可以憑借個人好惡,廢立皇帝,在朝堂上擁有絕對的權威。只有做到他那樣,才可以讓朝政按照他個人的意思走,才可以震懾住其他擁兵的家族,確保桓家無事,因為有絕對強大的勢力和權力可以自保。若桓翌是忠臣,那么他可以讓朝局保持穩定,讓百姓安居樂業。可惜了,桓翌并不是。再說了,一個忠臣又豈能做出廢立皇帝的事情,一個忠臣,難道會追求在朝堂上豎立絕對的權威?就比如,謝莊他自己,他是丞相兼錄尚書事,權力也夠大的了,可他沒有追求在朝堂上立威,讓朝堂變成他謝莊的一言堂。一是他不追求這個,另外像是王家庾家等那些老的高門士族也制衡他的權力,所以他無法成為第二個桓翌。 如此一來,他絕對無法令謝家權傾天下。換言之,朝堂上若是有事發生,他無法做到讓朝政按照他的意思走。當然面對危局時,謝家也不能安然自保。就像是他現在面對的局面,謝家已經被拖入了鄱陽王和睿王的爭斗之中。而鄱陽王和睿王之間的爭斗,隱隱指向了帝位。他非常明白女兒的擔憂,就是新皇帝曹奇無法坐穩皇位。鄱陽王和睿王之間的爭斗已經讓謝家和王家成為了對手。謝家和王家可是景國兩大頂級豪門士族,稱得上國之柱石。之前王家和謝家合作,一起對付桓翌,一起保著皇族曹家的天下。但是,最終,兩家還是成為了對手,就因為鄱陽王和睿王的爭斗。 睿王自從娶了王家的庶女為繼妃,王家和睿王就迅速的靠攏了。在這一次小皇帝曹桂被刺殺一事上,王家是站在睿王那一邊的,司徒王濤還在宮內跟謝莊為了誰是刺殺小皇帝的兇手這個問題爭執過,最終兩人不歡而散。 王家和謝家的對立,睿王和鄱陽王的爭斗,表明景國內部的矛盾激化了。這樣的朝局已經脫離了謝莊的掌握,相信也脫離了別的大臣的掌握。再加上北邊有強敵環伺,謝莊有了空前的危機感。之所以會有危機感產生,大概也是他雖有心繼續保著曹家的天下,但是卻無力做到。 要是做不到,那就只剩下一條路了,那就是急流勇退,辭官避禍。不為別的,只為整個謝氏宗族不被牽連,子孫不遭禍事。 “十五娘,你去陪陪你阿母還有祖母吧,你說的事情我會認真考慮。”謝莊沉聲道。 謝妙容看父親的神情十分沉郁,知道這樣的朝局令他煩心,便起身來向著父親應聲“好”,隨即轉身離去。她沒有再說一句多余的話,她相信作為景國丞相的父親一定在某些事情上比她想得更遠,也會做出明智的決定。父親這個人,有才干,有氣度,有胸懷,可是沒有野心,這制約他成為權臣,所以他的路,謝妙容敢肯定,多半只剩下了隱退一條。 掀開簾子出去的一瞬,謝妙容回頭看了一眼負手站在南窗下的父親,想起了她胎穿過來,睜眼第一眼見到的那個光風霽月的美男爹,十五六年后,看他的背影,似乎已經不再那么偉岸,不再那么風度翩翩…… 謝妙容不禁輕嘆一口氣,想時間真是無情,她的父親老了。而她不久之后就要隨著夫家遠去徐州,跟父親,還有母親,祖母,以及jiejie和弟弟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再見了。朝局如此不穩,令得她生出許多世事無常,親人聚散難料之感。 “阿父,你要保重……”臨出門前,她還是忍不住眼中含淚,對父親切切說了句。 謝莊聽到了,并沒有回頭,只是抬手揮了揮袖,示意她離去。 謝妙容心下一黯,強忍住流淚的沖動,回轉身走了出去。 接下來,她去見了母親,兩個弟弟,還有祖母。跟他們說話,她盡挑好的說,逗他們開心,一句關于時局的話也不提。甚至連蕭弘出去追緝刺客,這么多天都沒有回來的事情都隱藏在心間,并不跟他們提起。 只是在向祖母辭行的那一刻,她終于忍不住對祖母說要她保重身體。 姜氏笑著拍一拍她的手,說:“十五娘你倒是要保養好身體,讓阿婆早些看到你的孩兒……” “會的,阿婆,您一定會看到。”謝妙容展顏笑道。 她知道自己是在說謊,但是這樣的慌卻一定要說。在十八歲之前,她是不打算懷孕要孩子的,所以她的祖母應該是要等很久了,故而她不敢說很快,只能說您一定能看到。可是按照蕭家的安排和計劃,很快就會舉家遷往徐州,等到有了孩子,再見到祖母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她唯有祈愿祖母身體健康,能長命百歲,那樣她才能抱著自己的孩子跟祖母相見。 —— 謝妙容回了蕭府,蕭倫去打聽了蕭弘的事情回府,孔氏還有蕭咸把兩人召集到上房院問兩人打聽的蕭弘的消息。 結果蕭倫和謝妙容說的都是一樣的,就是蕭弘當日在刺客刺殺小皇帝后,帶著手下一百多禁軍的精銳出城,往晉陵方向去了。因為晉陵那邊多山,而要是追緝刺客進山的話,那么短短數日之內,蕭弘是不可能回建康城的。 孔氏聽完當先就表示了憂慮,說:“三郎何苦如此盡職,哎,這真是讓人擔心。” 蕭咸安慰妻子:“放心,三郎應該會沒事,我們多等幾日,他應該能回來。我這幾日就寫奏折辭官,咱們先準備起來,等到三郎回來,他把手上的差事一交,我們一家人就去徐州。” 孔氏猶然不想去徐州,她道:“難道非得這么快?” 蕭咸說:“誰曉得接下來鄱陽王和睿王會怎么斗。其實,我倒想三郎無功而返,什么刺客都抓不著,這樣一來,咱們蕭家才不會得罪他們兩邊的任何一邊。你不知道,現如今的朝局充滿變數,一個不小心,恐怕就會被牽連其中,還是早日離開建康好。去了徐州,那是我們蕭家的地盤,到時候離建康遠遠的,坐山觀虎斗,也不怕那血濺到我們身上……” 于此同時,睿王府內,睿王曹煥正在和手下的一些謀士議事,這其中就有其繼妃的兄長王鸞。王鸞投靠睿王曹煥后,在朝中混了個六品的尚書丞郎,經常陪在睿王曹煥左右,一來當個隨從,而來當個狗頭軍師,出些餿主意。至于他的這些餿主意,多半和掠奪民脂民膏相關,也就是幫助睿王曹煥斂財。曹煥早年可是被流放之人,窮怕了的。后來重新掌權后,對于斂財那是非常執著,而王鸞的投靠,恰巧滿足了他廣開財源的貪欲,所以,他倒還比較信任王鸞。 數日前的小皇帝曹桂遇刺事件,完全在曹煥的意料之外,一是這事件的發生出乎他意料,二是這事件把他給牽連進去,他無端被人指認是刺殺小皇帝的幕后兇手。最關鍵的物證是那一把刺客遺落的鑄有睿王府徽號的短劍。 他的睿王府里面,不少心腹的護衛都有這種劍,不少于數百把。故而,現場遺落那一柄鑄有睿王府徽號的劍說不上多稀奇,說是別有用心的人栽贓也是說得過去的。當時在皇宮里面他就利用這一點兒為自己洗脫罪名。要想讓他服罪,當然是要抓到刺客對證,不然他不會承認是他做的。 后來成功說服眾臣同意讓曹奇繼位為皇,他從宮里出來后,回到王府,立即就讓人查手中有鑄有睿王府徽號短劍的侍衛。結果查到一人在一月多前丟失了一把這種短劍,但他并沒有上報。所以,那柄丟失的鑄造有睿王府徽號的劍是被人偷了,然后拿去作為陷害他的證據。 他原本想著借著追查這柄劍,順藤摸瓜,找出幕后的兇手,可是線索很快就斷了。因為那丟劍的人說不出個所以然。 于是他召集手下的謀士們商議接下來該怎么辦?中心思想是他絕對不能放過那個意圖栽贓謀害他的人。盡管這個人,他已經認定就是那個鄱陽王曹瑗。但是,沒有證據,他的懷疑就毫無說法力。 “王爺,咱們可以派出府中得力的侍衛也去追查那刺客的下落。要是能抓住一個刺客,那么撬開他的嘴,在他幕后的指使之人也就無法遁形了。”一位中年謀士建議道,“而且,這么做也能夠避免真有刺客被抓了,卻被人收買給放了,或者有人賣人情給謝家,把刺客給放了,甚至于還有人想殺掉刺客滅口。要是沒有抓住當日刺殺皇帝的刺客,也就無法揪出幕后那意圖謀害王爺的人了。” “賣人情給謝家?你是指那個謝家的女婿蕭弘?”曹煥問。 “正是,據說當日蕭弘發現一位帶傷的刺客的行蹤,然后帶人追了出去,據守門的士卒說,是從建康城的南門出去的,往晉陵方向去了。而且,現在那蕭弘都還沒有回來。”中年謀士答。 “這是不是說,蕭弘的確是發現了些什么,才一路追過去呢?”曹煥又問。 “應是如此。這個蕭弘身手了得,說不定他還真能抓住那個受傷的刺客,要是我記得不錯的話,當日在皇宮之內刺殺皇帝的幾個刺客里面,其中有一人受傷遺落了一柄鑄有睿王府徽號的短劍。從這一點兒判斷蕭弘追緝這個受傷的刺客異常重要。只要抓住了他,撬開他的嘴,至少可以證明王爺是被人陷害的。所以我建議王爺即刻派出府中得力的人手循著蕭弘出城的方向去搜。” “嗯,你這提議不錯。我這就派出我府里的一隊精銳去搜尋那蕭弘,要是他真抓住那刺客,他們便保住那刺客平安到達建康,送他入詔獄審問。” 曹煥如此說后,立即叫人進來,將此事吩咐下去。 接下來,曹煥又說到了鄱陽王曹瑗,讓大家商量下該怎么對付他。盡管曹煥沒有明說這個鄱陽王就是那派刺客刺殺小皇帝的幕后指使,但是在刺殺事件發生后,在皇宮的紫宸殿上,他可是最堅決的讓眾臣采納那柄遺落的鑄有睿王府徽號的短劍作為證據,指認睿王為刺殺小皇帝的幕后兇手的人。 而睿王當時從鄱陽王如此堅決指認他為兇手的態度上,立即敏銳地感覺到鄱陽王有問題,后面才提出了那個因為小皇帝被刺殺而受益最大的人才有可能是幕后的兇手的理由,而鄱陽王很明顯符合這個條件。 正因為抓住了這一點反擊鄱陽王,這才讓鄱陽王后面做出了同意讓弟弟桂陽王曹奇做皇帝,從而以示自己的清白,避開睿王提出的他才是小皇帝被刺最大的受益者的指控。 曹煥見他讓步后不由得暗爽,因為要是按照他的直覺,多半是曹瑗策劃了這一次的小皇帝遇刺事件,并且他還想借此事扳倒自己。只是他這么做也是太貪心了,沒想到在紫宸店上被自己聯合王濤等老臣反擊,最后不但沒有扳倒自己,還讓他失去了按照順序繼承皇位的機會。 曹瑗雖然沒做上皇帝,還因此和自己的矛盾擺在了明面上。但是他敢這么做,想必也有點兒倚仗。在他身后,有謝家,殷家等幾家頂級門閥支持他。所以,他完全可以暫時退一步,讓曹奇坐上帝位,避開了自己對他的指責,然后再重新謀劃奪得帝位。想必他一石二鳥之計沒有奏效,后面應該會有進一步的行動。只是,現如今他已經和自己的爭斗顯露在明面上了,恐怕以后下手就更狠了。 “王爺,那鄱陽王最大的倚仗不過是謝家,謝家挑大梁的就是擔任丞相的謝莊,以及做著豫州刺史,掌控豫州兵馬的謝節。只要剪除謝家的勢力,那鄱陽王也就失去了可以倚仗的靠山。”從那些謀士里面走出一人躬身向著曹煥稟告道。 曹煥向說話之人看過去,見是王鸞,隨即微微點頭,接著他道:“王三郎,你說的這些大道理誰不懂,關鍵是你有什么具體的法子么?” 王鸞:“有啊,只是……” 他用眼光掃了下周圍的人,似乎欲言又止。 曹煥一看,立即明白什么意思了。便見他一抬手,對堂上除了王鸞以外的人說:“你們都先出去,王三郎留下。” 其他謀士紛紛站起來,應聲“是”,隨即卻步退下。 堂上都沒人了,曹煥這才說:“王三郎,你有什么話就說吧。” 王鸞上前幾步,離曹煥近一些才開口:“王爺,實在是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故而我才請王爺屏退眾人。” “好了,這會兒沒人了,你就說出來給我聽一聽,要是你的法子可行,能助我剪除謝家的勢力,我到時候必有重賞。” “是,王爺,我這就說來……” 王鸞遂低聲如此如此一說,曹煥不時點頭,最后等到王鸞說完,就說:“那就照你的意思辦,我把這事情也交給你,你好好去做,做成了,本王給你的賞賜必讓你滿意。至于該本王去做的事情,我也會去做,我們雙管齊下,我就不信扳不倒鄱陽王。” “多謝王爺。”王鸞諂媚笑道。 曹煥一揮手:“你去吧。” “是,王爺。”王鸞臉上一直堆著笑,慢慢退了出去。 待到走出了曹煥所在的睿王府議事堂,他才陰陰的笑了笑,低聲念了句:“謝家,咱們的賬該算一算了……” —— 皇太后殷舜華所在的長壽宮。 鄱陽王臉色晦暗,殷舜華正在發火,責罵兒子:“你說你這做的是什么事兒,不是說只要叫你的手下遺落一柄鑄有睿王府徽號的短劍就可以指認睿王是謀刺皇帝的幕后兇手嗎?可最后卻被他反戈一擊,弄出來個什么誰受益最大,誰就是這幕后指使的理由,最后你又心虛了,竟然讓桂陽王撿漏,坐上了皇位。你說你這樣做,跟讓南平王做皇帝繼續做皇帝有何區別。而且這樣一來,還讓睿王對你生起了警惕之心。他這會兒必定認為是你策劃謀刺皇帝,然后他會竭力派人去查找你那些手下,要是讓他查到了什么,你就麻煩了。” “那種情況下,要是我不同意他的提議,那么就會被諸位大臣認為我是真得意圖染指皇位,我沒有辦法,只能做出那樣的讓步。”曹瑗臉色難看道,停了停他又說,“既然如今已經跟他在明面上撕破臉了,那我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派出人手去把他給殺了!” “你前頭刺殺南平王的人可有藏匿的去處?還有,你還有得力的死士嗎?”殷舜華趕忙問。 她并沒有否定兒子想要解決睿王的想法,她只是比較擔心前面刺殺皇帝的刺客是否安全,還有兒子想要派出死士去刺殺睿王,可有人手。要是兒子并不能回答她的提問,那她就不贊成兒子再冒險。 曹瑗:“母后放心,我挑選的死士他們來自吳越土人,都是些悍不畏死的勇士,他們得手后會去晉陵的土人的山寨和洞子藏匿,那地方是朝廷無法管轄的地方,就算禁軍追去了,也拿他們無可奈何。至于人手,我還有六名死士,對付睿王綽綽有余了。” “就怕睿王如今已經有了防范,你的人不好得手,反被擒獲,到時候牽連你。” “可我不兵行險招,怎么能除掉睿王。他手里有幾萬原先桓家的精兵,另外虎賁營的袁家兄弟也幫他,還有王家……除非謝相愿意調集禁軍,直接滅掉他手里的那些兵和人,我才不用行此險招。況且謝相那個人,母后也很清楚,他是怎么上咱們的船的,他雖然肯幫我們,不代表他愿意動用手里的禁軍直接跟睿王的那些兵對上。除非咱們做一件事情,讓他切齒痛恨睿王,什么都不管不顧地跟睿王斗上一場。” 殷舜華一聽兒子這么說,都沒有問他想怎么做,就開始搖頭了:“不行,你這法子不可行!要知道,你已經得罪了睿王,要是這又設計謝家,萬一被謝相察覺,那你就再也沒有可以依仗的人了,到時候,不但你,就是我,也會沒有好下場。你要真是沒有辦法了,就還是派出你剩下的六個死士搏一搏吧。或者,你可以去見一見你四弟,向他表忠心,說服他警惕睿王,那睿王狼子野心,會對他不利。你就死死地一口咬定,你五弟是被睿王的人所殺。要是你四弟相信了你,站在你這一邊兒,要除掉睿王就要容易多了。” “也好,那我就去見一見四弟,探一探的口風,若是他不信,也不愿意站在我這一邊,那么就只能搏一搏了。”曹瑗面現陰翳之色。 殷舜華親自送兒子出去后,返還來,心里頗覺焦躁。她似乎感覺到兒子這一次做的事情看似周密,實則疏漏不少。就這么一步一步的,越陷越深,甚至到了背水一戰的地步。但她在宮中這么多年,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歷來權力之爭,皇位之爭,從來沒有所謂的退路。一旦開始冒險,就要做那個勝利者,若是勝了,你就是王,就擁有生殺予奪的至高權力,可要是你敗了,你就是砧板上的rou,唯有任人宰割,除了死,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第203章 20.3 蕭咸和蕭倫在新帝繼位后相繼辭官,一大家人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舉家搬遷到徐州去。于此同時,謝妙容則是焦急的等待著丈夫蕭弘回家。這一等就是二十來天,終于等到了蕭弘的消息,可這消息對于她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據那跟隨蕭弘一起去抓捕刺客,幸運地逃回來的禁軍兵士稟告,說他們一行人追入晉陵一座叫做龍溪山的地方,在一座浮橋上遭遇了當地龍溪寨土人的伏擊,蕭弘不幸中箭落水,絕大部分的兄弟都跟他一樣被射落水中,被湍急的河水吞沒。只有少數的禁軍兵士得以逃脫,然后在返回建康的途中,被追殺,又死傷了一些,真正逃回建康城的不過三四人。這些人回來后回軍中覆命,謝莊知道了就派人去蕭府把女兒接回謝家,親自告訴她此事。他知道如果他寫信告訴女兒,女兒也是不會死心的,一定會來親自見他,問清楚此事。 謝莊眼中含淚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女兒,他只能說讓女兒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