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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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娘,你阿姨定然有許多話跟你說,我就去前面等你。” 謝宜雅應好,大王氏遂起身離開,走之前,讓服侍謝宜雅的兩個婢女去外面候著,若是謝宜雅說完了話,就陪著她到前面來。 等到大王氏一離開,屋子里只剩蔡氏,謝宜雅,謝蒙三人時,蔡氏最終忍不住向女兒走去。 謝宜雅定定地望著她,眼前這個清麗的婦人眼中含淚,神情激動,向著她走過來,她一邊走還一邊念叨:“十八娘,十八娘,這些年我不知道有多想你,原以為這一世再也沒法再見你了,可如今,老天爺看顧,讓我又見著你了,真像是做夢一樣……” “你為何當初要拋下我離我而去?”謝宜雅臉上卻沒有激動之色,跟所有與母親重逢的孩子一樣,總會問出這個問題。 “不,當初不是我拋下你,而是,而是謝家的人來把你給抱走了,她們說要帶你去見你祖母,結果你被抱走了,她們就不把你還給我了,當初我幾乎哭死……”一說起當年失去女兒的過程,蔡氏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真是這樣?可我聽說,以前的謝家有規矩,男子四十妻無子方可納妾,所以,謝家當時是不是不承認你?”謝宜雅的和話十分尖刻,讓蔡氏一下子被刺中了,提醒了她當年尷尬的身份。 她有些訕然地道:“當初你阿父認識我時,并沒有對我說這個,我也是后面才曉得的。不過,現如今好了,這一次回來,謝家認了我是你阿父的妾,我還給當家主母敬了茶。” 謝宜雅越聽越難過,不是為她生母,而是為自己,她頭一次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卑微的女人生的女兒。要是蔡氏不出現,自己就永遠不會被揭開傷疤,府里的人也不會記起她是這樣卑微甚至卑賤的妾生的庶女。這些年,她在大伯母跟前長大,走到哪里,府里的人還有奴婢們都不曾輕慢她,只因為她有個出身高貴的養母。這下好了,蔡氏回來了,別人看到自己就會把蔡氏跟自己聯想起來了。怪不得,這半年來,她始終覺得有人在她背后指指點點,她還奇怪,那些人是怎么了,到底在議論什么。現在回想起,她終于明白他們議論的內容了。 見女兒沉默著不說話,見到自己也并沒有露出什么歡喜的神情,不但如此,她還感覺了謝宜雅似乎有些不高興。 這跟蔡氏想象中的母女相見,抱頭又笑又哭的場面顯然有出入。 “十八娘,你……你在想什么?”蔡氏站在謝宜雅跟前問。 謝宜雅聲音透出一絲不耐煩:“沒,沒想什么。” 蔡氏向她伸出了手,笑著說:“十八娘,讓為娘抱抱你好么?” 如此說著,蔡氏已經上前一步去抱謝宜雅,不想她的手還沒抱住女兒,謝宜雅已經站了起來,推開了她。 蔡氏愕然地望著女兒,眼中全是不解。 “阿母,這個女郎是誰?你怎么要抱她不抱我?昨日是,今日也是?”突然一道稚嫩的童聲在蔡氏腳邊響起。原來是謝蒙跟過來了,他拉住蔡氏的裙子望著謝宜雅問。 蔡氏聽到兒子的話,臉上的驚愕的神情消散了,轉而浮現溫柔,她一把抱起兒子,然后對他柔聲說:“這是你阿姊,她是你十八姐,是你最最親的阿姊……” “她比十五姐還親嗎?”謝蒙很聰明,雖然年紀很小,可他對誰對她好能看出來,而且能記住對他好的人。到建康來的第一日在謝府門口他見到過謝妙容,而且那時候謝妙容對他就很和氣,所以他記住了十五姐。 “是,她比你十五姐還親,十九郎,來,快喊你阿姊。”蔡氏對兒子說。 謝蒙聽話地看向謝宜雅喊了聲:“阿姊。” 謝宜雅看著謝蒙,僵硬的臉柔和了些,她猶豫地伸出手去,試著摸了摸謝蒙的頭,唇角上翹,輕聲道:“十九弟。” “以后你阿姊就會每日都陪著你玩兒了,十九郎,你歡喜不?”蔡氏見到女兒喜歡謝蒙,不由得順口說出了這樣的話。 謝蒙的小臉放光,他立即點點頭,甚至拍起了小手,連聲道:“好!好!” “不……”謝宜雅快速收回了摸謝蒙的頭的手,宛如摸到了什么燙手的東西一樣,她搖著頭,后退了兩步,讓自己離蔡氏和謝蒙遠一點兒。 蔡氏心下一涼,她看向女兒,眼底溢出悲戚之色。 謝宜雅接收到這樣的眼神,她心中酸楚又惶恐。 轉身她急步往外走,蔡氏在她身后哽咽著喊:“十八娘!別離開,別離開我和你阿弟,多呆一會兒行不行?為娘已經四年多沒見到你,讓我多看你一會兒好嗎?” 已經走到門口的謝宜雅聞言停住腳,并未回頭,用一種很艱難的語氣說:“阿姨,我得回去了,以后我得空會來瞧你還有十九弟。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掀開簾子,直接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蔡氏立在原地,淚如雨下。 謝蒙抬起小手去幫蔡氏擦眼淚,問她:“阿母,你怎么哭了?” 蔡氏卻說:“十九郎,叫我阿姨,不是跟你說了嗎?人前人后都要叫阿姨,若是讓人聽去了,又有人說三道四,你十八姐一定不喜歡的……” 謝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臉上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 十一月里謝府在辦喪事,阮府卻是喜氣洋洋。 十月底的時候,被皇帝派去荊州勸說大將軍桓翌攻打進犯景國的秦軍的阮獻回來了,并且因為立功被朝廷擢升為五品的散騎常侍,這個官常伴皇帝左右,管理詔獄,是個清貴的有權兼有前途的官職。他跟正史庾保起一起去荊州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勸動了桓翌,讓桓翌接了旨帶領荊州的兵馬去跟符存的進犯景國的秦軍交戰。桓翌還留庾保和阮獻在荊州等消息,說等到他擊退了秦軍,再帶著兩人回建康去向皇帝覆命。 桓翌這種做法,庾保和阮獻還沒遇到過,但是他們又不敢拒絕他的這種提議,不然,萬一他惱了,不帶荊州兵去擊退秦軍,那就糟糕了。所以兩人只得乖乖地留下來,好在,桓翌帶領荊州兵馬出征后,留下來招待他們的人,對他們十分熱情,每日家花天酒地,庾保和阮獻就也不覺得日子難過了。 大將軍桓翌果然是會打戰,帶著荊州兵在三月底出征,只不過半年多就擊退了符存帶領的秦軍,將他們打回了秦國境內。桓翌得勝,一時間威名無雙,他的聲勢更大了。 接著他帶著五萬精壯兵士,又讓人接來了皇帝派來的史臣庾保和阮獻一起進京,向皇帝奏捷。 這一下庾保和阮獻明白了,大將軍將他們兩人留在荊州好酒好rou地招待著的用意了,如果說桓翌得勝后,一個人帶著五萬精壯兵馬進京,那么別人就會說他有貳心。可要是他們兩個皇帝的使臣同路,那么那可就是進京奏捷了。 一路上,桓翌帶著自己的五萬精壯荊州并順利地通過了豫州,來到了建康城外。 當時,擔任豫州刺史的是謝節,他也沒辦法不讓桓翌帶領大軍過界,畢竟桓翌可是又立下了大功,而且他還是帶著皇帝的兩位使臣同路,說起來五萬兵馬不多也不少,他不能因為懷疑桓翌有不臣之心,就動手阻攔桓翌進京報捷。況且,就算他想要攔住桓翌,還要向皇帝稟報呢,他也不能私自做主。這要奏報,一來一回又是若干天,而且,他并不能保證皇帝回復給他的信中同意他對桓翌動手。桓家的荊州軍可不只是換翌帶的這五萬精兵,他的兄弟子侄在荊州帶著的兵至少還有十五萬以上。要是他胡亂動作,惹惱了桓翌,桓翌以此借口興兵作亂,先就對付豫州軍,那才經歷了兵敗而減少了一半兵員的豫州兵絕對不是對手。 也許,桓翌早就設想好了這一步,故意帶著五萬精兵,讓皇帝派出的兩位使臣同行,并且大張旗鼓地經過豫州進京,就等著謝節犯錯。只要謝節敢有任何阻攔,那么他就有借口了,比如說打著“清君側,除jian臣”的名號對付豫州軍,從而徹底逼迫皇帝讓謝家退出豫州,讓桓家占據豫州之地。 要真是這樣發展下去的話,那么景國一半的土地和兵馬就屬于桓家了,得到了豫州之地,就相當于扼住了建康的咽喉,他可以控制建康,控制皇帝,輕則挾天子以令諸侯,重則以己代之。 再說了皇帝先前因為不信任桓翌,讓他的六叔帶領豫州兵馬去跟進犯景國的秦軍交戰,結果卻以失敗告終。本來這一次皇帝讓桓翌帶領荊州兵馬去彌補謝巖闖的禍,朝廷里面的許多朝臣對他已經頗有非議了,會私下說他這個皇帝年輕不懂事,說他猜忌臣下等等。這要是在桓翌得勝后再做出對桓翌不信任的舉動,那么下一次景國再有敵國入侵,或者流民暴}亂,那就再也調不動桓翌了,甚至還有可能調不動其他的兵馬,那樣一來,后果不堪設想。 方方面面加起來,令得謝節做出了放行桓翌帶的那五萬精壯荊州兵過豫州境的決定。 可是,這么做,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就是桓翌帶著五萬精壯荊州兵馬到達京城建康城外,讓京城里的皇帝和朝臣以及士族們都感覺受到了威脅。如同臥榻之側,臥著一只猛虎一般,誰知道,這只猛虎會在什么時候暴起傷人。 ☆、第150章 15.0 兩權相害取其輕,謝節認為,就算是桓翌帶了荊州的五萬精壯兵馬駐扎在建康城外,但是建康那邊同樣有皇帝控制的近十萬禁軍,桓翌要真想亂來,那么他可不一定能有必勝的把握。所以,他推測,桓翌這么做是為了在皇帝和諸高門士族之前立威,或者,他想要皇帝給他更大的封賞。他已經開府儀同三司,并且是臨賀郡公兼大將軍,這已經是位極人臣了,難不成他還想要王爵,甚至加九錫? 謝節大概是猜準了,桓翌領著五萬荊州精兵到達建康,并將軍隊駐扎在城外,皇帝親自帶領文武大臣出城來迎接,說大將軍桓翌對社稷有功,定然要重重地封賞。當然去荊州頒旨并說動大將軍桓翌擊退秦軍的庾保和阮獻也有功,也要賞賜。 桓翌早先就對庾保含蓄地說過他想要什么賞賜,那就是裂土封王,成為景國史上第一個異姓王,他希望將荊州一地封給他。不用說,這是個皇帝基本難以接受的條件。因為這違反了景國立國以來定下的祖宗規矩,也可以說得上是朝廷綱條。 皇帝迎了桓翌進城,大排筵席,為桓翌慶功,這慶功的酒宴連開三天,末了,皇帝說:“大將軍勞苦功高,且回去歇息數日,不日,朝廷對大將軍的封賞就會下來。” 桓翌欠身:“謝圣上。” 他也不表示推辭了,本來他帶五萬精兵到建康城外駐扎,就是想讓年輕的皇帝服軟,讓他可以達到裂土分王的目的。京城里他也有皇帝賞賜的府邸,另外他的夫人南康大長公主也住在府邸里,他自當回府去與她敘一敘夫妻之情。 他明白,等到庾保將自己想要裂土分王的目的告訴年輕的皇帝后,他需要時間來考慮,那自己也不把他逼太緊了,就讓他好好想一想,希望年輕的皇帝可以明白,給出荊州是他的皇位能夠繼續穩固下去的唯一的途徑。 庾保是在皇帝升了他的官后,才去向皇帝說出了桓翌希望裂土分王,將荊州之地封給他作為擊退秦軍的封賞的話。 “什么?他竟然想要裂土分王?”皇帝聽了庾保的話后一下子氣得臉都漲紅了。 “是,臣是聽他這么說的,他叫臣來轉告陛下。”庾保垂下頭忐忑道,他就知道,自己把桓翌的這話說給皇帝聽時,皇帝一定會龍顏大怒。可是有什么辦法,這個話他不敢不說給皇帝聽,他雖然怕皇帝,但是更怕桓翌。現如今桓翌五萬精兵駐扎于建康城外,皇帝雖然有十萬禁軍,可是也不一定能打贏桓翌的五萬精兵啊。桓翌一向會帶兵,一向會打仗,他帶的這來自于荊州的五萬精兵那可是跟隨他征戰的十幾二十萬的荊州兵里挑選出來的,戰斗力可比禁軍強。所以,皇帝要是不愿意封桓翌為王,那么桓翌不滿,突然鬧事的話,到時候勝為王敗為寇,到底鹿死誰手還未為可知呢。況且桓翌雖然狂妄大膽,竟然敢向皇帝要個王爵,但是皇帝要不給,也說不過去,畢竟桓翌可是替景國平定了益州叛亂,接著又擊退了秦國的進攻。說什么也該封賞的,但是因為桓翌已經位極人臣,要再給封賞似乎也只有封王了。 庾保私心里認為,年輕的皇帝最好還是不要跟桓翌硬碰硬,不如就依了桓翌,封他個王爵算了。因為桓翌要的荊州之地本來就是桓家的地盤,他要荊州之地做為他的封地還算好,到底沒有讓皇帝把豫州給他做封地,這已經是萬幸了。其實,從桓翌沒有要豫州之地看,他根本就沒有反叛之心,要是真有反心的人,一定會趁此機會要豫州的。經營豫州的謝家因為謝巖的兵敗,若是桓翌要豫州,他們又哪里來的力量可以跟桓家抗衡? 這些話,他當然是不敢說出來,他為官十多年,早已經是個官油子,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就算皇帝此刻問計于他,他也會說:“圣上恕臣駑鈍,臣無計……” 當此非常時期,嘴.巴閉緊點兒才是避開禍事的根本,再說了,自己只不過是個四品官,哪里用得著自己去cao心這些國家大事。該cao心國家大事的不該是他伯父庾侍中,還有謝尚書,以及王司徒他們嗎? 皇帝放在面前御案上的右手握成拳,因為極大的憤怒而讓身體微微顫抖。他的劍眉緊鎖,薄唇抿得緊緊的。 他霍然站起來,在殿中負著手來回走動,良久,他揮一揮手,讓庾保退下,接著讓內侍去宣侍中庾哲,吏部尚書謝莊,司徒王濤來見他。 到底他人雖然年輕,還不是一個暴躁莽撞的性子,也知道就算發火也不能當著庾保說桓翌的壞話。因為庾保既然能幫桓翌帶話給自己,也就同樣能把自己說的話再傳給桓翌聽。同樣,他也不會傻到問計于庾保,畢竟這個人官位不高,也不是謀臣,只不過嘴皮子利索而已。他要問計的人備選的有大把,用不著慌到立即就去問計于人。 況且他自己也可以想一想,看有什么辦法化解此次桓翌的野心,或者一會兒把謀臣們召集來了以后,他也可以提供一二有用的意見。 所以,在讓內侍去宣庾侍中等人來的時候,皇帝自己也在御座后的龍椅上坐著想法子。 帝師侍中庾哲是第一個到的,皇帝賜座于他,請他坐下說話。 年輕的皇帝曹安也是喜歡謝妙容設計的高足家具,在他招朝臣議事的紫宸殿中,全部是一色的高足家具,所以他賜給老師庾保坐的是一把帶扶手的太師椅。這種椅子是謝氏宜家木器店特供給皇帝的,在民間的椅子就只有圈椅,還有靠背椅子。謝妙容還特意給他設計了御案和御座,參考故宮滿清皇帝的那一套御案和龍椅,當然只是形似,精美程度無法同那一套相比,不過,即便如此,送去給皇帝的時候,皇帝還是非常喜歡。所以另外給了謝氏宜家木器店賞賜,是這一套御案和龍椅價格個十幾倍。 庾哲謝過皇帝后,便也坐下了,接著,皇帝就把庾保說的那些話說給了庾哲聽,最后問:“先生可有何計能讓朕既不封桓翌為王,又讓他不會為此事心生怨恨,從而興兵作亂,危及江山社稷的計策?” “讓臣想一想再回答陛下。”庾哲捋著下頜胡須道。 皇帝知道自己這老師為人慎重,凡是說出口的話都是經過一番思量的,更何況要對付桓翌的計策,恐怕要想許久。不過,他有耐心等,這么多年了,他也習慣了老師這樣。 就在庾哲捋著胡須想計策的功夫,謝莊和王濤先后到了紫宸殿中,皇帝當然也分別賜座給他們,接著也把庾保稟告的桓翌想要封王的話說給了兩人聽。謝莊和王濤聽完齊齊出聲:“絕不可答應桓翌封王,這真要封了他,于陛下聲威可是大大有損。而且,這也是有違朝廷綱條的。” “可是你們也瞧見了,現如今他陳兵建康城外,朕就怕不答應他,他會興兵作亂。” “他絕對不敢如此。再說了,陛下還有十萬禁軍在手,他要敢作亂,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民心必不會向著他,他敢興兵作亂,難免失敗收場。”謝莊道。 皇帝聽他說得肯定,便說:“謝尚書為何如此肯定?還有,桓翌帶來的五萬精兵,能夠以一敵二,甚至以一敵三,朕那日去城外親迎桓翌,可是看到了他的軍隊軍容齊整,人強馬壯,兵器精良。所以,朕的十萬禁軍真要跟桓翌的軍隊打起來,可不一定能勝他,說不定還會敗給他。要是那樣,朕這皇帝都當不成了……” 王濤在一邊道:“故而這動刀兵實在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行此險棋。” 皇帝點頭:“朕也這么想。可是……桓翌要朕封他為荊州王,朕要不答應他,他能善罷甘休嗎?” 這時已經思慮良久沒有說話的庾哲說話了:“臣認為,桓翌帶著五萬精兵到建康,只是想威嚇陛下,他認為陛下年輕,經不住嚇,故而他要陛下封他為荊州王,陛下必定答應他。” “先生何以認為桓翌只是想威嚇朕,而不是真有不臣之心?” “因為,據臣對桓翌的了解,他這個人年少時血氣方剛,沖動但卻不莽撞。至后面到中年以后,行事卻是穩重有余,血氣和沖動都不見了。這也是因為人越到高位,就越害怕失去本身所擁有的東西。所以,臣認為他挾戰場戰勝秦軍之威,帶五萬精兵到建康,絕對不會行險招跟陛下撕破臉皮。再說了,他要真有不臣之心,那他還不如直接在豫州生事,拿下豫州,再威逼建康,何必多此一出?而且,陛下別忘了,桓翌的老母還有妻室子女都在建康桓府呢?這說明什么,說明桓翌還沒有真想反叛陛下,他不過就是想要個荊州王的封賞而已。” “但是朕絕不會把荊州封給他,因為祖宗規矩,不封異姓王,到朕這里,也不能開了先例。” 謝莊聽了便說:“既然陛下不愿意封他為荊州王,那么就以蕭裕帶領的徐州兵同樣擊退燕國的進犯,并沒有封他為王而拒絕他。” 皇帝道:“話雖如此說,那總還是要給他封賞吧,如今他已經位極人臣了,更別說財帛之類的賞賜,他定然是不屑一顧的,朕又該拿什么來賞他?” 謝莊:“要不,讓臣去一趟桓府,見一見桓翌,聽一聽他的口氣,只要不封荊州王,別的都可以答應。” 皇帝知道謝莊的兄長已經病歿了的謝況跟桓翌有交情,所以謝家的人跟桓家人還說得上話,謝莊去桓府勸說桓翌放棄封王的想法,要別的賞賜也說得過去。 于是他說:“那好,就麻煩謝尚書去一趟桓府,把朕的意思婉轉的傳達給桓翌聽,聽他又怎么樣說?” “是,臣這就去。不過,臣去之前多一句嘴,不知道陛下可以除了不封桓翌為王外,還能夠拿什么封賞他。他若是聽了臣的勸,總要拿出他愿意接受的封賞吧。”謝莊起身道。 皇帝想了想說:“你對他說,朕可以讓他錄尚書事,還可以給他大筆財帛,讓他滿意。” 謝莊聽完,用眼角余光瞟了眼王濤,見他臉色一陰。 也難怪,現在的王濤雖然位同宰相,可是卻沒有加上“錄尚書事”這一條。 只有真正加上了“錄尚書事”這一條,才是真正的百官之首,為文臣最高,就連宰相見了大將軍兼錄尚書事的人也得叩拜,說白了,這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加上桓翌已經是大將軍了,再加上錄尚書事,他就成了景國皇帝以下的軍政首腦。皇帝愿意拿錄尚書事來換取桓翌不封王,也是無奈之舉,但總好過行使下下策兵戎相見。再加上皇帝新即位,許多方面都還沒有理順,他需要時間來拖延,壯大。看來皇帝也深思熟慮過,只有拿出這個錄尚書事才能讓桓翌動心。 但是這么一來,本是宰相的王濤就要屈于桓翌之下了,也難怪王濤聽了臉色一下子就陰了。 瑯琊王氏將會首先對桓翌不滿,這或者是件好事? —— 桓府。 桓翌正陪著南康大長公主說話下棋,他得勝回京已經有五天了,前三日,每日去宮里參加皇帝舉辦的慶功宴。后來回府,府里又擺酒宴為他接風洗塵,還有京城里那些趨炎附勢的權貴們絡繹不絕地上門來拜見,順便送上貴重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