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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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容易了。文尼的頭動了動,只有一厘米。 “好。假裝睡著。裹住手,手指掌上擊鍵。” 這么多年彈精竭慮,到頭來搞陰謀卻如此簡單。假裝手掌是塊鍵盤,跟你的同謀擊鍵交流就行。以前怎么沒想到!雙手藏在被單下,沒人看得見!真是好主意。要不是不符合地下活動者的身份,他非高興得笑起來不可。救星是誰現在已經很清楚了。他弓起右手,敲出一句話:“啊,聰明的王子。為什么耽擱這么久才來?” 光點消失了很長時間。伊澤爾的意識更深地沉人睡眠。 接著:“你今晚之前就知道了?我真失敗。”長長的停頓,“抱歉,還以為你垮了。” 文尼沖自己點著腦袋,頗有點自豪。或許有一天,奇維會原諒他,特里克西婭也會重獲生命,還有…… “對了,”伊澤爾擊鍵,“我們有多少人?” “秘密。只有我知道。人人可以傳出信息,但誰都不知道其他還有誰。”停頓,“除了你。” 哈。簡直是地下活動的范本。成員彼此可以合作,但除了王子本人,誰都不可能出賣其他人。現在,一切都簡單了。 “嗯,我現在太累。想睡。我們以后再談。” 停頓。他的要求是不是太奇怪了?晚上本來應該睡覺嘛。“好,以后談。” 意識終于完全消失。文尼在鋪位上動了動,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他不再孤單了。這么長時間,秘密卻就在眼前。真想不到呀。 第二天一早,文尼醒了。精神飽滿,心里洋溢著奇怪的幸福感。嘿,他做了什么,竟會如此幸福? 他灌滿淋浴袋,準備好沐浴液。昨天是那么絕望,那么羞愧。現實的痛苦再次爬上心頭,但來得很慢,慢得奇怪……對了,他做了個夢。做夢沒什么不尋常,但他的夢通常是讓人傷心欲絕的噩夢,文尼從來不愿回憶。他關掉淋浴蓮蓬,進人干洗狀態,在回旋的氣流中待了一會兒。可昨天的夢似乎不一樣,是什么? 對了!那是個幻想式的美夢,以前也做過這類夢。但昨天不同,一直到最后都沒有變成噩夢,勞和布魯厄爾沒有在最后關頭從藏身處猛撲出來。 嗯,這次夢見了什么秘密武器?想起來了,跟一般的夢境一樣,沒什么邏輯可言。出現了某種魔法,讓他的雙手變成了可以聯系地下活動領導人的通訊鏈接。范·特林尼?伊澤爾格格地笑出聲來。有些夢真是荒謬絕倫。奇怪的是,他仍舊因為這個荒唐大夢備覺安慰。 他套上衣服,沿著營帳通道飄行。動作是典型的零重力姿勢,推,拉,拐彎時輕輕一彈,不時旋轉,避開速度較慢或跟他方向不一致的過路人。范·紐文。范·特林尼。以范為名的人肯定有幾十億,叫范·紐文的旗艦也少說有上百艘。但他漸漸想起了,昨天在數據庫的查詢,想起就寢前自己的那些瘋狂念頭。 帕克司令的事不是做夢。他的速度越來越慢,來到娛樂室。 伊澤爾頭前腳后飄了進去,向門邊的亨特·溫打了個招呼。這里的氣氛比昨天緩和得多。他很快便發現雷諾特已經讓她幸存下來的聚能者重新上線了,沒再出什么意外,也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事件。房間另一頭的天花板處,范·特林尼正在高談闊論,就事故原因以及危機是如何渡過的發表自己的高見。還是過去那個范·特林尼。自從與易莫金人的戰斗之后,每次值班都有好幾千秒和這個老家伙重合。突然間,夢境和數據庫的查詢清清楚楚展現在他的眼前,露出了真面目:徹底的荒唐,不可理喻。 特林尼準是聽到了他向亨特打招呼。老騙子轉過身來,片刻間,視線越過房間,向下望著文尼。什么話都沒說,連頭都沒點一下。就算這時正有一臺易莫金監視設備沿著文尼的視線看過去,看到的情況也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但對伊澤爾·文 離暗黑期還有十二年,但他們已經在這下面建造了這么大一座城市。她可以望見石頭砌成的交通干道,從豎井看下去,這種無比粗大的管道一樣的干道縱橫交錯。在這些管道中,她還看到了更黑的窟窿……為進一步挖掘準備的坡道? 這會兒還沒有建筑、住宅和花園,那些是以后的事,但已經為它們掘好洞窟了。向下望著望著,維基產生了一種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沖動:天生的對于淵數的向往。可工人們現在建造的卻是千倍于任何天然淵數的宏大巨構。如果只想一覺睡過整個暗黑期,你只需要一個能容下你睡覺的地方,加上一個小小空間,夠儲備蘇醒之初所需要的食物就行。這樣的淵數早就有了,舊城中心下面就是,已經存在了將近二十個世代。這個新建的地下城則完全不同,它是供人們在里面居住的,清醒地居住。在能夠保證密封絕緣的地方,地下城延伸到了地表,其他部分則建在地下數百的深處—就好像普林塞頓現在高低錯落的建筑來了個大顛倒,感覺奇怪極了。 維基望著望著,被自己的想像弄得神魂顛倒。’今天以前,這一切只是一個十分遙遠的故事。小維多利亞從書里讀過,聽自己父母談論過,還聽過電臺的廣播。地下城的事她熟悉極了。正是由于這個原因,人們才這么憎惡她的一家。因為這件事,還有早產兒的事,爸爸mama才不允許他們單獨出門。爸爸總是說,世界在不斷進化,必須讓小孩子出去闖蕩,不然的話就不會鍛煉出才干。問題在于,爸爸只是說說而已。維基每次想做點稍有風險的事,爸爸馬上擺出一副做父親的架子,小心翼翼保護他們,為她好端端的冒險計劃添上一重重保護,到頭來一點意思都沒有了。 維基突然意識到自己正格格格笑個不停。 “怎么了?”布倫特問。 “沒什么。我正想來著:咱們今天總算能夠瞧瞧外面的世界了—不管爸爸同不同意。” 布倫特顯得不自在起來。所有兄弟姐妹中,只有他一個人死板板地遵守各種規定,稍做點出格的事就大驚小怪。“我覺得咱們該走了。地面上還有工人,離得越來越近。再說,耽擱下去,雪全化了。” 哼。維基滿肚子不情愿地跟著哥哥穿過工地上一堆堆大得讓人開心的大家伙組成的迷宮。跟這里相比,雪花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 來到第一個公共汽車還在運營的車站時,等著他們的是今天最出乎意料的事:杰里布和戈克娜,站在離等車的人群稍遠一點的地方。怪不得今天早上沒找到他們。居然沒叫上她就偷偷溜出來了!維基穿過廣場,朝他們走去,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戈克娜竟然還好意思跟平常一樣沖她笑嘻嘻的,杰里布倒還知道害躁。他跟布倫特是最大的長兄,本來應該阻止這類事。四個人避開人群的瞪視,幾顆腦袋湊在一起。 嘰哩咕嚕。高人一等小姐開口了:“你們怎么這么久才來?繞開道寧的警衛有那么難嗎?”維基:“你居然也敢溜出來,我倒真沒想到。至于我們嘛,今天早上見識了不少事兒。”高人一等小姐:“什么事?”維基:“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是瞧了瞧新的地下城。”高人一等:“這個—”杰里布:“你們倆,都閉嘴。你們兩個誰都不該出來。” “可我們是大明星,上過電臺。”戈克娜搔首弄姿,“大家全都喜歡我們。” 杰里布靠近了點,壓低嗓門。“少來這套。每三個聽過‘少年科學講座’的人中,覺得不自在的人就有整整三個—把我們恨之人骨的保守派卻有四個。” 維基做過的所有事中,上“少年科學講座”節目是最好玩 ☆、第9章 .0 高人一等小姐甜甜地一笑,杰里布的表情只能稱為怒目而視。“你們倆冒的風險可不小啊,你們知道嗎?”戈克娜究竟使了什么花招,騙得杰里布帶上她?維基對這個問題有一種專業興趣。到現在為止,她和戈克娜是全家最懂怎么支使別人的人,正由于這個原因,她們倆才一向處不好。 “我們出來至少還有個學術原因。”戈克娜道,“你有什么借口?” 維基的進食肢沖著對方的臉一揮,“我們是出來看雪的,這也是學習。” “哈!學習?你只想在雪地里打幾個滾罷了。” “閉上嘴。”杰里布抬頭觀察著車站附近來來往往的行人,“我們都應該回家去。” 戈克娜改變策略,開始以理服人。“可是,杰里布,路那么長,回家更糟。咱們還是搭車去博物館吧—瞧,車來了。”來得倒真巧,公共汽車沿著上坡的大道開上來了,不停閃爍的近紅外燈表明這是一輛進城的往返班車,“看完博物館后,那幫喜歡看雪的神經病也該進城回家了,我們正好搭車直接回去。” “哎,我到這兒來可不是為了看那些瞎編出來的外星魔法。我想看雪!” 戈克娜聳聳肩,“運氣不好嘆,維基。想看雪,什么時候都行,回家以后你把腦袋扎進冰盒里就能看到。” “我—”維基發覺杰里布的耐心已經快到頭了,自己卻拿不出什么站得住腳的理由。只要他跟布倫特說一聲,維基就會不由分說被帶回家,“—呱,天氣倒是真不錯,去博物館也挺好。” 杰里布苦笑一聲,“是啊,等我們到博物館時,說不定會發現娜普莎和小倫克已經在那兒等著咱們了。那兩個肯定比咱們強,說幾句好話就能騙得警衛開車把他們直接送過去。”維基和戈克娜被逗得大笑起來。兩個小家伙現在已經不算嬰兒了,但還是幾乎整天纏著爸爸不放。他們能騙過mama的警衛?想想就好笑。 四個人蹭到等車的人群邊上,最后一批登上汽車,·,一其實這樣挺好,四個人比兩個人安全多了,皇家博物館所在的城區又挺安全。就算爸爸發現,但看在他們安排得這么好、這么小心的份上,肯定會原諒大伙兒。至于雪嘛,她還有一輩子可活呢,看雪的機會多的是。 公交車跟維基坐慣的轎車和飛機完全不一樣,大家一個挨著一個,擠得緊緊的。車里張著一片片繩網,每隔五六吸就是一張。乘客們伸開肢腿,身體垂直吊在繩子上,樣子真不體面。這種做法的好處是可以往車里塞進更多的人,壞處是讓人覺得自己傻透了。只有司機有個真正的棲架。 車里本來不太擠,可其他乘客都站得離孩子們遠遠的,這樣一來就很擁擠了。哼,這些人,愛怎么樣怎么樣吧,縮成小人我都不在乎。她不再理會那些人,開始研究掠過車外的街道。 工程力量大都投人了地下城的施工,許多地方的街道維護工作于是被忽略了。汽車不住地顛簸,每顛一下,繩網就一陣晃蕩—真好玩。過了好一陣子,街道漸漸平坦起來。他們駛進新城區最豪華的地段。她認出了有些大樓上的標志,像地下動力公司、攝政電子公司,等等。如果不是因為爸爸,協和國有些最大的公司根本不會存在。看到人們川流不息地進出這些大樓,小維多利亞滿腔自豪。爸爸影響了一大批人,而且是好的影響。 布倫特松開繩網,腦袋湊了過來。“知道嗎?我覺得有人在跟蹤咱們。” 說話聲雖輕,但杰里布還是聽到了,吊在繩網上的身體一下子僵直了。“什么?哪兒?” “那兩輛車。就在前面車站旁。” 維基一瞬間覺得一陣恐懼一—然后如釋重負,笑道:“我 “我覺得,博物館只是拿這些異形理論開開玩笑,杰里1。”維基說。這一次她沒有譏笑的意思。她不喜歡別人嘲弄自己的親人,哪怕是無意的也罷。 杰里布贊同地聳聳肩,“是啊,你說得對。越往里走越搞笑,哈,哈。”他在最后一個模型前停下腳步,“連他們自己都承認了!瞧這最后一段說明:‘如果你一直堅持看到這里,你就會明白丘恩德拉·科爾姆的理論是多么荒謬。但是,真正的異形到底是怎么回事?來自某個故意弄錯的發掘地點的鷹品 杰里布一個翻滾,蹦到那堆照得雪亮的展品旁。激動得搓手搓腳,注視著那一大堆。每塊巖石都獨立擺放,和其他部分相隔一小段距離。一七彩2陽光下,看得清清楚楚。看上去很像沒經過打磨的大理石,但杰里布敬畏地長長吐出一口氣,“這些才是真正的異形。不算丘恩德拉·科爾姆找到的,這些是最好的。” ,要是能好好打磨一下,這些石頭中興許還能找出一兩塊好看的。石頭上有些渦狀紋路,跟天然碳元素的顏色相近,不像大理石紋。好好運用想像力的話,這些石頭有點像被拉長然后擰歪的正常人形。說實話,怎么都不像曾經有過生命的模樣。離石堆稍遠一點的地方放著孤零零一塊石頭,被精心切成十分之一時的一片一片,薄得能透過陽光。一個鋼架子把這一百多片石片支撐起來,每片之間隔著一小段間隙。如果湊得很近很近,再上下移動1杰里布的昵稱蜘蛛人能看到多種光譜腦袋,還能看出石頭上的紋路是怎么形成的。有的地方有點鉆石米分末的痕跡,星星點點閃著微光,但痕跡非常模糊。這些鉆石米分末周圍還圍繞著黑色的網狀紋路。真美。杰里布愣愣地站在那兒,腦袋緊緊貼在鋼架子上,側著頭,觀察著陽光透過這些薄片。“以前肯定是有生命的。我敢肯定。我敢肯定。”他說,“比任何有孔蟲大一百萬倍,但身體構造跟有孔蟲一樣。要是我們能在那些痕跡變模糊之前看到它就好了。”很久以前的科爾姆就是這么感嘆的—可現在,這東西就擺在面前,實實在在。連戈克娜好像都被它迷住了。得過好一陣子才能輪到維基上前細看,于是她繞著這堆石頭漫步走了一圈,瞧瞧顯微鏡下面的展品,讀讀文字說明。撇開里面故意搞笑的成分,那些模型已經是盡可能接近所謂的異形了。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們正是最能打擊可憐的杰里布的東西。就算這些玩意兒過去真的有生命,看它們的模樣,實在不像有智力的樣子。如果異形真像杰里布盼望的那樣,他們創造出來的東西一定是最了不起的。可是,他們的機器在哪兒?他們的城市又在哪兒? 唉。維基走遠了幾步,來到戈克娜和杰里布身后,正好在他們的視域內。但這兩人正專注于那些半透明的異形切片,壓根兒沒注意她。也許她可以悄悄溜進另一個展廳,去瞧瞧那些影像魔法。但她看見了布倫特,他沒有被展品弄得神魂顛倒。這位大哥哥蹲在展室暗角里的一張桌子后,正好堵住她的去路。要不是他的眼珠表面在遠紅外燈反射下閃閃發光,維基說不定還發現不了他呢。從他坐的地方,布倫特可以盯住所有出口,同時還能看到他們在展室中央的一舉一動。 維基朝他揮揮手,相當于露個笑臉1,然后慢吞吞地朝出口走去。布倫特沒有動,也沒有叫她回來。或許他的情緒進入了埋伏1蜘蛛人的許多表情是以肢腿動作表示的狀態,要不干脆是在做白日夢,想著他的寶貝模型。只要沒出他的視線,興許他不會沖她大呼小叫。她朝高高的拱門走去,走進影像魔法展室。 一開始是繪畫和鑲嵌畫,都是好幾個世代之前的老古董。影像魔法的設想古已有之,現代社會之前就有了,當時是一種迷信:只要能完美地繪出對頭的形象,你就把他摸在自己掌心里了。從這個觀念出發,產生了一大批藝術品,發明了全新的染料、混合顏色的技巧。但直到現在,和蜘蛛人rou眼看到的外界事物相比,最好的繪畫作品也只是一層單調的影子。現代影像魔法師聲稱,借助科學,完全可以創造出最完美的圖像,實現古老的夢想。爸爸覺得這一套純粹是癡人說夢。 一排排高高的架子,上面展示著會發光的圖像管2。維基在架子間慢慢走著。多少圖像管啊,上面顯示著上百幅風景畫,但都隱隱約約,模糊不清……最現代的圖像管可以顯示出很罕見的色彩,除了超遠紅外燈光和陽光,其他地方很難出現這些色調。圖像管的技術在不斷發展,每一年都更完善一些。現在就連一般人也開始談論起活動圖像廣播的事來了。播送活動圖像,小維多利亞被這種事迷上了。當然哆,她感興趣的不是借助圖像控制心靈刀仔套胡說八道。 【1另一種蜘蛛人有別于人類的特點。】 【2蜘蛛人能看到各種光譜,所以討人工復制的圖像的要求比人類嚴格得多。類似人類電視的顯像管。】 展廳遠處什么地方傳來說話的聲音,嬰兒的嬉鬧聲,像娜普莎和小倫克發出的聲音。維基吃了一驚。幾秒鐘過去了……兩個嬰兒蹦蹦跳跳跑進遠處的人口。維基想起杰里布不久前開的玩笑,說娜普莎和小倫克準在這兒等著他們。有那么一瞬間,她還以為他的玩笑應驗了。可是,不對,兩個陌生人跟在他們身后走進展廳。還有,那兩個孩子比她的弟妹年齡還要小些。 維基激動地一聲尖叫,奔過展廳,朝孩子們跑去。兩個成年人—他們的父母?—嚇呆了,緊接著一把抱起孩子,轉身便逃。 “等等!請等等!我只想跟你們聊聊。”維基強迫自己放慢腳步,變成平時漫步的步伐(但走得挺快),抬起前肢,比出微笑的姿勢。在她身后,維基看見戈克娜和杰里布離開了異形展廳,震驚地望著她的方向。 那一對兒作父母的停下腳步,轉過身,慢慢走了過來。一看戈克娜和維基的樣子就知道她們是早產兒,這是最有說服力的,讓兩個陌生人放心多了。 幾個人談了幾分鐘,大家都客客氣氣的。特倫切特·蘇比斯莫是新世界建筑公司的一位設計員,她丈夫阿倫登是同一家公司的監測員。“今天有空的人大都上山玩雪去了,我們正好借這個機會來博物館。你們也是這樣嗎?” “啊,對。”戈克娜道—她跟杰里布說不定真是這么想的,“遇上你們,嗯,和你們的孩子,我們真是太高興了。他們叫什么名字?”真奇怪:明明是陌生人,感覺卻比家里人之外的任何人更親近。特倫切特和阿倫登似乎也有同樣的感受。他們的孩子在父母胳膊里掙扎著、嚷嚷著,不肯鉆進阿倫登的背毛里。幾分鐘后,父母只好把他們放到地上。兩個小寶寶只跳了兩步,便分別躍進戈克娜和維基的懷抱,在她們身上拱來拱去,嘰哩呱啦。近視的嬰兒眼轉過來轉過去,既興奮又好奇。在維基身上爬來爬去的那個一一是個女孩,叫阿莉奎爾—最多不過兩歲。維基覺得娜普莎和小倫克誰也不如這個小東西這么逗人。當然畔,弟妹們兩歲時,維基自己只有七歲,什么都不懂,只想把別人的注意力全吸免得早產兒受普通人sao擾。引到自個兒身上。這兩個小孩子活潑極了,一點兒也不像她們之前接觸的其他早產兒。 最尷尬的一刻出現在兩個成年人得知對方的身份時。特倫切特·蘇比斯莫吃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我、我們早就應該猜出來了。不是你們,還能是誰?你……們知道嗎,我十幾歲的時候經常聽你們的廣播節目,當時就覺得你們的聲音過于年輕了點。所有早產兒中,我只知道你們。我真的非常喜歡你們的節目。” “是啊。”阿倫登說。他看著阿莉奎爾拱呀拱的,鉆進維基的外套口袋,笑了起來,‘知道你們的事以后,我和特倫切特才決定生下我們自己的孩子。很難。貼背嬰兒死了四個,但這兩個總算長出了眼睛,變得可愛極了1。” 【1綜合上文可以看出,蜘蛛人的生育過程是女方懷孕,一次生下好些孩子。這些孩子移到父親的背毛里繼續生長,這個階段的婆兒稱為貼背婆兒。婆兒大到會四處活動時長出嬰兒眼。這種眼睛只有兩只,能轉動幾近視。再長大些后,嬰兒眼褪去,長出成人的眼睛,嬰兒階段到此結束。作者顯然是從某些動物的生長繁殖中得到的靈感。】 嬰兒}決活地吱吱叫著,在維基衣服上爬來爬去。總算露出腦袋了,還不斷揮動著進食肢。維基彎過手去,胳肢著那些小手。她心里覺得暖乎乎的:終于有人聽懂了爸爸通過廣播發出的信息,而且行動起來了。她覺得自豪極了,可是……“你們還得避開一般人,我心里真不好受。像你們這樣的人,還有你們的孩子,能多有些就好了。” 出乎她的意料,特倫切特輕聲笑了起來。“時代在變。越來越多的人希望清醒地活過暗黑期,他們也開始明白了:有些習俗必須改變。這么多大工程,必須不斷有長大成人的孩子加入工人的行列。我們已經知道,光新世界建筑公司就有其他兩對夫婦打算生出早產兒。”她拍拍丈夫的肩膀,“我們不會一輩子孤獨下去的。” 維基心里涌動著熱流。阿莉奎爾和另一個嬰兒……叫波爾伯?—跟娜普莎和小倫克一樣健康,又是完全不同于弟妹的另外的人。總有一天,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他們會找到自己的同伴的。維基覺得仿佛敞開了一扇窗戶,突然間眼前一片光明。 大家在影像魔法展廳里信步走著,戈克娜和特倫切特·蘇比斯莫起勁地討論著今后的種種打算。戈克娜積極得很,提出要把家里的山頂大宅變成早產兒家庭的聚會地點。維基心想,無論爸爸還是mama,恐怕都不會同意這么做,當然是出于不同的理由。但總的來說……還是應該做點打算,想想辦法,對早產兒家庭今后的發展大有好處。維基跟在大伙兒身后,但沒怎么注意聽他們的話,只顧逗弄小阿莉奎爾,玩得興趣盎然。跟寶寶玩比看雪有意思多了。 就在這時候,大家的談話聲之外,維基聽到遠處傳來腳步的輕響。四個人?五個?徑直朝他們走來。幾分鐘前,維基就是從那扇門過來的。不管來人是誰,此情此景一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整整六個早產兒,從新生嬰兒到半大小伙子,一應俱全。 來人中有四個是這個世代的成年人,塊頭跟mama那些警衛一樣大。他們沒有停步,看到孩子們時也沒有吃驚。跟家里的警衛一樣,他們穿的衣服都是沒什么特征的平常服裝。領頭的是上個世代的人,一副精明強干的神氣,兇巴巴的,活像個軍士長。維基本該覺得松了口氣,這些應該就是布倫特說的盯著他們的人。可她怎么一個都不認識…… 領頭的把他們全部納人自己的視線范圍,這才熟門熟路地沖特倫切特·蘇比斯莫打了個招呼。“交給我們了。史密斯將軍希望把所有孩子帶回安全保護區內。” “什、什么?我聽不明白你的話。”蘇比斯莫抬起肢腿,這是個萬分困惑的姿勢。五個陌生人繼續向前穩步邁進,領頭的高高興興地點點頭,可她的解釋卻叫人摸不著頭腦:“保護這么多孩子,兩名警衛怎么夠。你們離開后我們接到消息,說可能會有麻煩。”兩名警衛模樣的人自自然然□□孩子和蘇比斯莫夫婦之間。維基感到自己被很不客氣地朝杰里布和戈克娜一推。mama的人從來沒這樣待她,“對不起,這是緊急情況……” 接下來的幾件事幾乎同時發生,一片混亂,毫無理性。特倫切特和阿倫登都嚷嚷起來,既驚慌又氣憤。兩個塊頭最大的警衛把他們從孩子們身旁推開,還有一個正伸手從背包里往外掏什么。 “喂,少了一個。”布倫特。 高高的上方,有什么東西在動。影像魔法展廳里全是一排排高高的架子,上面密密麻麻放著圖像管。離他們最近的架子倒下來了,從容優美,但不可阻擋。一片瀑布似的電火花中,圖像閃爍著熄滅了。“轟隆”一聲,金屬墜地。倒塌之前,維基剛巧來得及瞥見布倫特從架子頂端一躍蕩開。 鋼架一砸之下,地板就在她眼前迸裂了。摔得米分碎的圖像管濺得到處都是,扯開的電線發出高壓電的嗡鳴聲。架子正好倒在她和蘇比斯莫夫婦之間,不偏不倚砸在兩個陌生人身上。鮮血緩緩流過大理石地板,架子下壓著兩顆一動不動的腦袋,兩人手邊不遠處還扔著一把短筒霞彈槍。 接著,仿佛凝固不動的時間又活了過來。維基的身體中段被人一把抓住,拖離那一片狼藉。抓住她的人身體另一側傳來戈克娜和杰里布的大叫聲。一聲悶響,戈克娜尖叫起來,杰里布沒聲音了。 “隊長,他們倆怎么……” “別管了!六個全抓住了。快走,快走! 她被扛了起來,穿過展廳。維基向后望去,陌生人扔下他們死去的同伴不管。架子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見蘇比斯莫夫婦。 ☆、第9章 .1 “遵命,長官。昂德維爾上校和我已經做了安排,和警察聯合巡邏。通訊線路的問題解決以后,我們就可以在這兒成立一個聯合指揮部之類的機構,讓警察也派代表進駐山頂大宅。” “很好……看來你的動作比我快,拉奇納。” 思拉克特露出笑容,站起身來,“請將軍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回您的孩子。” 史密斯正想回答,卻發現門縫里探進兩顆小腦袋。“我相信你,拉奇納。謝謝。” 思拉克特從桌邊走開,房間里一時無人說話。昂德希爾最小的兩個孩子—也許還活著的只有這兩個孩子了—怯生生地走了進來,身后跟著衛隊長和三名警衛。道寧上尉帶著一把折起來的雨傘,但娜普莎和小倫克顯然沒用過,他們的衣服濕流池的,光滑的黑色甲殼上還殘留著雨滴。 維多利亞沒對孩子們露出笑臉,她盯著他們的濕衣服和雨傘,“你們在外面跑嗎? 娜普莎膽怯地開口了,倫克納從來沒見過這個小淘氣鬼這么老實。“沒有,mama。我們跟爸爸在一起來著,可這會兒他特別忙。我們一直跟道寧上尉在一塊兒,還有其他人……”她停住話頭,腦袋輕輕地沖著她的警衛側了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