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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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苑。 從屋外走進來的綠蘿,兩手交叉在一起,相互搓著,一雙靈動的眼睛時不時的瞥向顧清宛,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么了?”手里針線翻飛,顧清宛頭也沒抬的問道。 “姑娘,奴婢方才去瞧了,費mama她不在薔薇苑……”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綠蘿擔憂的看著顧清宛,后面的話雖然未說完,但意思卻不言而喻。 這么晚了,費mama不在薔薇苑,肯定是到大夫人那告狀去了,她擔心的事情怕是要成真,也不曉得明天大夫人會以什么樣的借口懲罰三姑娘,唉,想到這里,綠蘿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 “不在就不在嘍,你愁眉不展的做什么?難道你還擔心她不成?”抬眸瞥了一眼眉頭皺在一起的綠蘿,顧清宛輕笑一聲,調(diào)侃道。 “姑娘——”人家都已經(jīng)夠擔心的了,您怎么還有心思開玩笑! 聽到自家姑娘的打趣,綠蘿無奈的跺跺腳,沖她喊了一聲,心底的話雖未說出來,但卻在臉上表露無遺。 “姑娘,綠蘿的擔憂也是奴婢的擔憂,姑娘,您……” 此時的綠綺亦是滿含擔憂的看著顧清宛,只是才說了一句話,就被顧清宛抬手阻止了。 “打住,費mama她是不會去梅苑告狀的,所以你們兩個小丫頭就別在這里瞎擔心了。”看著窗外的夜色,顧清宛悠哉悠哉的說著,好似一切盡握在她手中似的。 “姑娘,您怎么知道費mama不會去梅苑告狀的?”聞言,綠蘿一臉問號的看著顧清宛,心里卻在碎碎念著,姑娘又不是費mama肚子里的蛔蟲,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十二章:試探(一) 聽了綠蘿的話,顧清宛淡笑不語,只是扭頭看向綠綺,挑了眉道,“綠綺,你知道費mama為什么不會去梅苑告狀嗎?” 聞言,綠綺垂眸沉吟了片刻,之后朝顧清宛點點頭,胸有成竹的笑著回道,“奴婢明白姑娘的意思了,咱們這位大夫人最是愛面子,今兒下午費mama去大夫人那里告狀,不管到最后是姑娘的錯,還是三姑娘的錯,說到底都是大夫人管教無方,這事若是傳出去,大夫人必定會落面子的,所以費mama在大夫人那定然吃不到好處,不僅如此,而且還會招大夫人厭惡。” 說到這里,稍稍頓了頓,眨巴著閃亮亮的眼睛,翹著嘴角,問道:“姑娘,奴婢說的對嗎?” 顧清宛笑著點點頭,依著大夫人愛惜羽毛的程度,不管費mama說了些什么,都會受到斥責。她原本就沒指望著讓費mama去告狀,從而讓大夫人處罰寧雪蓮,她只是想借此事給她們那些人提個醒,她顧清宛也就是現(xiàn)在的寧雪沫不再是以前任人宰割的小綿羊了,若是再想欺負她,可要三思而后行。 綠蘿滿臉疑惑的看看顧清宛又看看旁邊的綠綺,過了半晌也沒想明白,就算像綠綺說的那般,下午的時候,費mama在大夫人那受了斥責,可跟現(xiàn)在又有什么關(guān)系?費mama完全可以借著這個機會重新討大夫人開心啊?她左思右想都沒想明白,問顧清宛,顧清宛也沒說,只說讓她自個兒想。 直到顧清宛手中的一杯茶喝完,綠蘿這才兩手一拍,一臉喜色的大聲喝到,“啊,姑娘,奴婢想到了!姑娘這次是替大姑娘繡的荷包,自然要精細,繡的慢也是情有可原的,若是費mama借以此事告狀,肯定會被大夫人訓斥的。” “唔,還不算太笨。”顧清宛翹著嘴角稱贊了一句。 聽到顧清宛的夸獎,綠蘿本就笑容滿面的臉就越發(fā)的燦爛,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轉(zhuǎn)眸與一旁的綠綺相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同樣的疑惑,于是兩個人便睜圓了眼睛瞅著顧清宛,細細的打量她又像是質(zhì)疑她。 有所察覺的顧清宛回瞅著她們,挑了眉道,“怎么了?” 聞言,藏不住事情的綠蘿腦子一熱,立馬回道:“姑娘變聰明了,之前……” 綠蘿的話還未說完,一旁的綠綺狠狠的推搡了她一下,對她使了使眼色,綠蘿立即回過神來自己說了什么,心底懊悔的恨不得咬了自個兒的舌頭,她這嘴欠的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慌忙的抬眸看著顧清宛,“姑娘別誤會,奴婢不是說姑娘以前笨,奴婢的意思是說,姑娘變得比以前更聰明了,當然,姑娘以前就很聰明,只不過現(xiàn)在變得更聰明了……” 聽著綠蘿語無倫次的解釋,顧清宛無所謂的擺擺手打斷她,“沒事,你家姑娘我以前的確沒怎么動過腦子,再不用估計都轉(zhuǎn)不了彎了,眼下好不容易想開竅一回,你們倆可別大驚小怪的讓你家姑娘我再變笨了,要不然,我倒是沒什么,二姨娘八成就要哭死了。” 兩個丫頭聽了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各自垂眸忙活手中的活計,心里卻忍不住腹議著,自家姑娘是變聰明了,開竅了,可開的也太離譜了吧,連性子都變了,簡直跟之前判若兩人,若不是三姑娘昏迷期間,她們倆輪流守在姑娘身邊,恐怕得懷疑三姑娘被人掉包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們很喜歡現(xiàn)在姑娘的性格,因為不用時時刻刻擔心她再被府里的其他主子欺負,想及此,兩人更是閉口不言,加緊了手中的速度,她們可不想姑娘再變回去了。 主仆三人忙活了一陣子,就洗漱歇息去了,第二天一大早起來,顧清宛便拿著繡好的荷包去了大夫人那兒,費mama昨兒在大夫人那兒受了晦氣,緊接著在她這吃了鱉,依著她那不吃虧的性子,定不會善罷甘休,她不會去大夫人那兒告狀,想來也不會干坐著,估摸著從荷薇苑下手的機率比較大。 昨天雖然頭一次接觸寧雪玉,但對于她的脾性還是摸清楚了一些,為人心高氣傲,脾氣暴躁,屬于那種以自我為中心型的。 假如昨兒夜里費mama真的去她那告狀了,估計她今天肯定會在大夫人那兒說她的不是,而且還會添油加醋的說,如此一來,多少會給她帶來一些兒不必要的麻煩,看來得想個法子除掉費mama了。顧清宛一路琢磨著,待會兒該怎么應付,想了半天,貌似最好的法子也只有靜觀其變了。 帶著綠蘿跨過院門,才走到大夫人的房間門口,正要邁進去,后面一陣叮鈴悅耳的聲音傳來,還有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清靈如空谷鶯啼,“大姐,昨兒你從威遠侯府帶回來那么多禮物,想必大姐夫一定對你很好吧,快說說看,大姐夫平日里都是與你怎么相處的?” “你這丫頭,怎么還是毛毛躁躁的,母親與我都教你多少回了,遇事要穩(wěn)重,不能喜形于色,還有這種話,哪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問出口的,羞也不羞?” “好了,好了,大姐,你還不容易回來一趟,就不要再說教了,”聽到寧雪蘭的嗔怪,寧雪玉不滿的撅了撅嘴,隨即眼珠子一轉(zhuǎn),上前摟住寧雪蘭的一條手臂,來回搖晃著,眨巴著眼睛撒嬌道,“大姐,你快說嘛,快說嘛,我想聽。” “你喲!”拗不過,寧雪蘭無奈的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溫柔的開口道:“你姐夫他很好,對大姐也好,在外面看到什么好東西,都會記得給大姐送來一份……” 寧雪蘭越說聲音越弱,臉上嬌紅一片,寧雪玉聽了,心里羨慕不已,大姐夫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跟他說話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她以后要是能嫁給像大姐夫一樣的人就好了。 “大姐,當初爹爹問你愿不愿意與威遠侯世子結(jié)親,你怎么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威遠侯世子相貌如何了?” “當然知道了,要是不知道我哪能那么痛快的答應爹爹嫁給他,其實我也是在去年的桃花宴上見過他一面,他當時……”說著,像是回憶起什么似的,本就嬌紅的臉頰,此刻越發(fā)的紅了。 見寧雪蘭陷入回憶,寧雪玉趁機去撓她腰肢,撅著嘴打趣道,“好啊你,怪不得那么痛快答應爹爹,原是你二人早已瞧對眼了,去年的桃紅宴?瞞的可真緊,也不跟我說一聲,如今你都嫁過去了才告訴我,哼,看我怎么收拾你。” 寧雪蘭扭了腰肢往一旁躲,又拿手去戳她額頭,嬌嗔的看了她一眼,嗔罵回去,“我倒是想告訴你,可也得瞧得見你人才行啊,也不知道那天是哪個一轉(zhuǎn)眼丟我一個人,就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找也找不到,眼下倒是怪起我來了,死丫頭,你還有理了。” “唔,若是知道能遇見大姐夫,我肯定不會丟下大姐獨自去玩的。”八九歲的小丫頭鼓著腮幫子,撅了嘴嚷嚷著,一張俏麗的小臉上布滿了懊惱之色。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近,顧清宛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一旁,庶女與嫡女的差別待遇她還是懂得的,雖說自己不是性子懦弱的寧雪沫,不能任人隨意欺凌,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該守的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就是要反擊也不能被人挑出錯來。 兩人似是沒瞧見她,笑著就進屋了,顧清宛摸了下鼻子,微聳了肩膀,存在感太低了點兒,不過卻很好,正中下懷。人不犯她,她也懶得搭理這些人,她可沒忘記今兒一大早就趕過來的目的。 只是這寧雪蘭不是昨天回來的,怎么住下了?威遠侯府貌似離這不遠吧? 她們兩個進去了,身后跟著的丫鬟都跟進去之后,顧清宛才邁步往里走,繞了屏風進屋才走到珠簾處,就聽見大夫人的說話聲,“是蘭兒來了?” 聽到這話,寧雪玉松開挽著寧雪蘭的手,像一陣兒風似的卷到大夫人身邊,裊裊亭亭地給大夫人請了個安,然后就撲進了大夫人的懷里,小嘴撅著,一臉撒嬌不依樣,“玉兒就知道,在娘親心里屬大姐最重要,時時刻刻惦念著不說,如今大姐一來,就只顧著大姐,連玉兒的聲音都沒聽出來,娘親要是不想見著玉兒,嫌玉兒煩,那玉兒可就走了。” 說著,嘟著嘴從大夫人懷里退出來,站起身作勢就要往外頭走,后面跟著進來的寧雪蘭先是沖著大夫人福了福身子,隨即一把將寧雪玉摁了下去,之后上前挽著大夫人的胳膊,一手還不忘去戳寧雪玉的額頭,嗔怪道,“你這丫頭少賣乖,你那嗓門,府里府外都能聽見,娘又怎么會聽不見,左右不過是看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想讓我開心罷了,你呀,就不能讓我一兩天么?我都已經(jīng)出嫁了,在府里,娘還不是被你一個人整日里霸占著。” 寧雪玉哪里是真生氣,只不過是撒撒嬌,使使小性子罷了。這會子聽了寧雪蘭的話,忍不住朝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隨即眨了眨眼睛,頭一歪靠在大夫人手臂上,指著額頭,撒嬌道:“娘,你看,大姐把玉兒的額頭都戳紅了,好痛呢。” “你丫的還敢告狀,我只是輕輕的戳了一下,哪里就紅了?”寧雪蘭聽了,嗔罵了一句,手又抬了起來要去戳她腦門,只是還沒伸過去就被大夫人中途握住了,眼中含笑的嗔了這個一眼又嗔那個,“你們這兩個丫頭,多大了還在娘面前撒嬌,蘭兒,你已嫁為人婦,做事更需謹慎,萬不能再像從前當姑娘那般隨性子。” “女兒謹記娘的教誨。”寧雪蘭聽了,乖巧的點頭應道。 看著乖巧孝順的大女兒,大夫人欣慰的笑了笑,隨即拍著兩個女兒的手,笑著問道:“這么早就來娘這兒請安,用過早飯了沒?” 寧雪玉聽了,就抬起頭,兩眼閃亮亮的望著大夫人,軟軟糯糯的說道:“還沒用呢,玉兒知道大姐定會一早兒趕過來陪娘用膳,玉兒也想陪娘用膳,這不梳洗好就出了院門,一路上走來都快餓壞了,娘你聽聽,玉兒的肚子都在叫喚了呢。” 聽了寧雪玉的話,大夫人心疼的拿起桌上的筷子,給她夾了一個她最喜歡吃的水晶餃子,嘴里還不忘叮囑道,“你有這心就成了,下次不許了,若是餓壞了,還不得心疼死娘啊,你身邊的丫鬟呢,怎么做事的,都不知道勸著點兒。” 那邊的寧雪蘭聽完兩人的話后便笑了,“娘,你別聽她胡說,剛才在路上碰到的時候,女兒還見她嘴角掛著糕點沫呢,來之前定是才用過糕點,怎么就餓壞了,哼,小騙子,就知道騙娘心疼。” 謊言被識破,寧雪玉也不生氣,只沖著寧雪蘭吐了吐舌頭,又拽著大夫人的手臂,把頭靠在她肩膀上,傲嬌道,“我不騙娘,娘最疼的也是我,你都是出過嫁的人了,自然有大姐夫疼著,做什么還要跟我爭,沒羞,娘,玉兒的肚子真的好餓,你快讓人添筷子來,玉兒要用早飯。” “一大早的說什么渾話呢,沒個正行,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話。”大夫人裝作生氣的呵斥道,那邊就有小丫鬟端了餐具來,分別給寧雪蘭和寧雪玉姐妹倆盛了一碗小米粥,大夫人怕桌子上的飯菜不合她們倆的口味,又吩咐下面的人添了幾樣姐妹倆喜愛吃的點心來。 聽了大夫人的話,寧雪玉先是一頭霧水,剛想詢問哪有外人,還敢笑話她,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四下一轉(zhuǎn),便看見立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的顧清宛,只見她的頭垂的低低的,秀眉不由得一挑,這小賤蹄子什么時候來的,她怎么都沒瞧見她呢? 瞅著顧清宛,腦袋中不由浮現(xiàn)出了昨兒晚上費mama在她那兒說的話,頓時,俏麗的小臉上布滿了惱怒之色。 ☆、第十三章:試探(二) 寧雪玉最煩看到的便是寧雪沫一臉淡漠的死人樣,以往為了維持她自己溫婉賢淑的形象,多少能忍著點兒,可昨兒經(jīng)過費mama的挑撥離間,心底的火氣本就壓制不住,今兒又一大早看到她,怒氣加上嫉妒的酸氣便忍不住噌噌的往外冒,沖著顧清宛冷哼一聲,“是不是你偷笑我了!” 被無視在先,進來請了安卻又被忽視,緊接著做了會兒木頭樁子的顧清宛終于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難得啊,總算看見屋里有她這個外人在了,她還以為會被忽視到底,等她真要站成木頭樁子然后腿腳僵硬,身體虛弱承受不了極限砰的一聲摔倒在地才發(fā)現(xiàn)有她這么個人存在呢。 幸好,沒有把她當成空氣直接無視了。 只是無緣無故挨了一槍,心里很不爽哎。不對,也不能算是無緣無故,貌似跟她也有那么一點點關(guān)系,想及此,顧清宛暗地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該來的總會來,不過早一點,晚一點罷了,她原就想到的。 收斂起心緒,抬眸看向?qū)幯┯瘢瑹o辜的眼神,無辜的語氣,“四meimei一來就逗得母親開懷大笑,我瞧著羨慕還來不及呢,又怎么會偷笑?四meimei多慮了。” 聽了顧清宛的話,大夫人不由得蹙起了眉頭,斜眼看了看她,昨兒聽紅雀說起薔薇苑的事情,她心底還存著幾分疑慮,如今聽她這么一說,才真的確信這丫頭真的變了,病了幾天,整個人清瘦了不少,眼睛似乎比之前更有神兒了些,而且更會說話了。 莫不是真如嬤嬤所料,三丫頭突如其來的變化與竹苑那個小賤人有關(guān)系?想起二姨娘,大夫人就恨得壓根直癢癢,眼睛里的陰狠之色一閃而過,哼,等著瞧,她會讓那個賤人看清楚誰才是寧國侯府的女主人。 本就是小孩子心性,怒氣來的快自然去的也快,再加之寧雪玉本人最喜歡聽人奉承她,故而見顧清宛這么說,再看顧清宛眼底流露出來的艷羨之色,不由脖子一昂,沖著她從鼻子里高傲的冷哼一聲,拾起手邊的筷子,繼續(xù)吃起來。 伸手夾起一個水晶餃子剛想往嘴里送,突然頓了下,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扭頭看向顧清宛,不屑的道:“寧雪沫,請過安了就趕緊的走,傻愣愣的杵在這里礙什么事,難道還想留在這里用膳不成?” 說到這里,微頓,輕蔑的上下掃了她一眼,撇了嘴,嘀咕道,“哼,想的倒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竟想著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哎,我說,娘親不是吩咐你給大姐繡荷包嘛,還愣在這里干什么,還不趕緊的去繡,知不知道大姐急著用來?”說到最后一句,聲音徒然拔高。 一旁的顧清宛聽了直翻白眼,心里一萬只草泥馬呼嘯而過,她什么時候說要賴在這里用膳了,喵咪的,就是讓她吃她也不會吃的好伐,誰知道會不會有傳染病之類的。 沒有靠山不能硬碰硬,有些賬暫且記著,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斂了心思,顧清宛上前福了福身子,把昨兒才繡好的荷包往大夫人跟前一遞,大夫人打眼一挑,旁邊的丫鬟會意,腳下邁了兩步,伸手接過顧清宛手中的荷包,恭敬的遞到大夫人眼前。 興許是因為寧雪玉不想見她亦或者真的想打發(fā)她早點回去繡荷包,這次沒有刁難,大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荷包,仔細的瞅了瞅,嘖嘖暗道,“這丫頭的手法越發(fā)的好了。” “母親,女兒不才,新學了一種針法,尚未熟練,讓母親見笑了。”抬眸瞥了一眼,顧清宛適時說道。 “哦?怪不得瞧著與以前有些不同,”聽了她的話,大夫人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沒成想病了一場,繡技倒是精進了不少。” 暗中打量大夫人神色變化的顧清宛,見她模樣不似作假,不由蹙了蹙眉,莫非大夫人不知她是冒牌的?如果不是大夫人所為,又會是誰呢? 正當她思索之際,一抹淡紫色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之中,已經(jīng)嫁為人婦的寧雪蘭體態(tài)婀娜,女子的風韻盡顯,在京城里的貴女中,寧雪蘭無疑生的是貌美的,加上她時刻維持著溫婉賢惠的大家閨秀形象,更是惹人憐惜,也難怪能籠絡(luò)住花名在外的威遠侯世子的心。 只見她裊裊亭亭的挪步移到大夫人身前,伸手接過大夫人手中的荷包一看,暗自點頭,確實比病之前好多了,上面繡的荷花和金魚比之前的多了幾分靈氣,忽然腦中靈光一閃,隨后美目流轉(zhuǎn),嘴角含笑的看向顧清宛,聲音如鶯啼婉轉(zhuǎn)。 “三meimei,這幾天可辛苦你了,大病初愈,其實我也不想讓你勞累的,可怎的偏偏下面的人不爭氣,連個荷包都繡不好,過幾日,威遠侯府的嫡小姐要舉辦慶宴,非吵著鬧著要用精致的荷包當謝禮,求到我這個當嫂子的跟前,我若是不答應,不僅是我,就是咱們寧國侯府也得遭人詬病,jiejie也是實在沒法子,才麻煩三meimei的。” 寧雪蘭一臉的笑意,邊說邊走到顧清宛身前,抬手親昵的拉著顧清宛的手,眨巴著眼睛望著她,“我的好meimei,你不會怪jiejie的吧!”雖是疑問的話,但口氣卻是篤定的。 顧清宛聽了,面上淡笑不語,心里卻在干嘔,特碼的,這女人真是極品中的極品,若是可能,她真想沖她大喊一聲:不裝會死啊! 小小年紀,竟可以偽善到如此地步,顧清宛不得不贊一聲,果真青出于藍勝于藍,看著她的溫柔笑意,顧清宛敢斷定,若是真的寧雪沫在場,聽了這番話,不僅不會有任何怨言,還得對她感恩戴德。問為嘛?因為人家喜歡她的繡活唄。 “大jiejie都是為了寧國侯府著想,meimei辛苦一下也是應該的,又怎會責怪大jiejie。”心里吐糟著,顧清宛抬了頭,臉上一片真誠,看不出絲毫虛假。不就是演戲嗎?誰不會,既然她那么愛演,那就看看到頭來誰的演技最精湛。 “三meimei真是善解人意,你能如此想,大姐便放心了,”說到這里,微微頓了頓,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大姐還有一事想請三meimei幫忙,不知……” “大jiejie有事不妨直言,meimei能幫上的一定會幫。” 嘴里雖應著,心里卻不屑的撇撇嘴,裝什么大尾巴狼,按照兩個丫頭說的,寧雪蘭有事讓她做幾乎是直接吩咐,并不曾詢問她愿不愿意,今兒是怎么了?莫不是寧雪蘭知道些什么? “有三meimei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你也知道我那小姑喜愛繡品,一般的繡品她看不到眼里,不過卻對三meimei你的繡技贊不絕口,這不,過幾天便是她的生日,我就想著送她一副牡丹花的屏風,可是我這平日里忙得抽不開身,親自繡一幅也來不及,所以就想著能不能讓三meimei你替我繡一幅。”寧雪蘭眼露急切,她這次回娘家的目的便是這副繡品,這可是她在自家婆婆面前表現(xiàn)的大好機會,說不定自家婆婆一高興,就把府里的一些管事權(quán)交給她了呢。 顧清宛不動聲色的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心里的算盤不停的啪啪算著,繡屏風之事勢必要應下的,但得好好思慮下怎樣才能使自個兒的利益最大化。 這邊顧清宛還未開口回答,那邊吃飽后的寧雪玉放下筷子,捏著帕子擦了擦嘴,伸長了脖子,望著她們道:“大姐,你與一個傻子說那么多做什么?想要繡品直接吩咐她就好了唄。” 說完,又扭頭看向大夫人,眼睛閃亮亮的,“娘,昨天我在大姐那兒看見滿滿一小箱子的荷包,五顏六色的可漂亮了,娘,我也想要一箱子,你讓寧雪沫給我繡,每種圖案來八個,我也不要多,就兩百來個好了。” 一旁剛想開口說話卻被搶先的顧清宛聽了,沒差點氣得吐血,感情這些人都把寧雪沫當繡娘了,而且還是那種不分晝夜做活類似機器人的繡娘。更氣人的是,寧雪蘭還知道說兩句場面話撐撐場子呢,而這個寧雪玉完全是把寧雪沫當成傭人使喚。 她知道寧雪沫的日子不好過,卻不成想會如此差,根本就沒被當成人看待。 聽聽那話,不要多還要了兩百來個,那若是要多了,寧雪沫還不得死在荷包里啊?顧清宛站著不動,頭低低的,怕被人看出她此刻的氣憤。幸好寧雪沫死了,不然也得被這些人活活折磨死。 大夫人見顧清宛垂頭恭敬的模樣兒,滿意的點了點頭,方才一臉慈愛的看著寧雪玉,開口道:“那些荷包是你大姐在威遠侯府差人辦事時打賞下面人的,你還小,離出嫁還早著呢,親都沒定好,要什么荷包。不過你別急,荷包肯定會有的,等你定過親后,娘就讓三丫頭著手給你繡,眼下先讓三丫頭給你大姐繡屏風,慶宴還有幾天就開始了,不能再耽擱時間,得抓緊了。” 顧清宛聽了,甚是無語,她還沒走呢,這母女倆就旁若無人的算計她,可想而知以前的寧雪沫在她們心中的位置。不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顧清宛回握住寧雪蘭的手,狀似有些為難的開口,“娘,大jiejie,屏風沫兒是可以繡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見她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寧雪蘭忙出聲問道。 “大jiejie,對不起,沫兒那沒有上好的綢緞,所以……”顧清宛斂起眉,神色猶豫,甕聲甕氣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