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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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淺把經過小鎮這趟火車沿途的站臺,仔細回想了一遍,這趟火車,中間停靠不少小站,有的站小,沒有站臺,有的有站臺,但比較簡陋,比較大的城市,火車站有一定規模的只有五個大站。 那么由此推斷,她來自一個大城市,不是小地方,她打開燈,下地,從旅行箱里翻出她舅媽找出來的,她小時候穿的那條小公主裙,一個個片段,穿成一個清晰的線索,一個出生在大城市,家境富裕的小女孩,被人丟棄在偏僻的深山小鎮。 當她又一次站在寒城火車站前,她拿出手機給衛奇掛電話,“衛奇,我出門一段日子。” “你去哪里?”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一些地方。” “溫淺,出什么事了嗎?” 衛奇在電話里聽出她語氣略沉重,感到不安。 “我回來跟你細說。” 溫淺掛斷電話,重新又踏上那趟列車,她在選定的范圍的五個火車站,一一找尋線索。 二十多年,城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火車站都經過幾度翻修或重建,早已沒有二十年前的影子。 五個火車站,溫淺乘著這列火車,一個個地方去確認,她找到火車站的工作人員,負責人,找一些二十年前火車站舊照片,有的火車站沒有保留當時的舊照片,溫淺到處打聽火車站工作二十年以上的老人,詢問當時火車站是什么樣子,可否有一座大鐘,四個火車站,有兩個火車站樓頂端有鐘表,但不是報時響亮的大鐘。 所有的可能都一一排除,最后只剩下一個城市,寒城。 47.第47章 二十年間,寒城火車站經過重建,幾次翻修擴建, 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原來她曾經是在這里被人帶上這趟列車,從此人生改寫,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 她回到寒城, 二十年一直生活在這里。 溫淺看著眼前的建筑,時尚極具現代化的建筑, 古舊的大鐘早已被歷史的車輪甩掉了。 溫淺想起高中有個男同學, 考上專科,父母都在鐵路工作,后來畢業分配在火車站,頭幾年高中一個同學結婚, 她還看見過他,留了電話。 她拿出手機, 在不常聯系的人中, 找到了已經看似有些陌生的名字, 潘思文, 有點女氣,潘思文從火車站里走出來,看見站在火車站大廳里的溫淺,快步走過去,“老同學,你怎么想起我?找我有事?” 火車站人來人往,兩人站在售票廳一角說話,潘思文聽她說要看二十年前火車站老照片,尋思一下,說;“時間太久了,不知道能不能有舊資料,這樣,我今天有班,明天歇班,我幫你查查。” 十來天,溫淺幾乎沒有好好睡過覺,一路風塵仆仆,回到住宅老樓前,樓前古老樹蔭下,幾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和老奶奶圍坐打撲克,幾個像她媽年紀的中年婦女在石桌前摘菜,八卦著家長里短,幾個帶小孩的婦女,邊看孩子邊閑聊,環境熟悉又親切,可惜已經沒有她媽的身影,溫淺視線模糊了。 一個蹲在樹蔭下,跟修自行車的人聊天的中年男人站起來,朝她走了過來,張了張嘴,別扭地叫了一聲,“小淺。” 溫淺透過模糊的視線,看見熟悉的男人的身影,是繼父溫慶林,幾年未見,溫慶林形容邋遢,跟季淑云沒離婚時,他人猥瑣,穿戴是潔凈的,現在穿著一件舊夾克,皺皺巴巴,胡子拉碴。 溫慶林跟老婆離婚,管老婆要了二十萬,被幾個好賭的酒友勾搭著去賭博,一來二去,二十萬連賭輸,帶被人騙,一分不剩,還欠了一屁股債,他沒有住的地方,只好找了一個打更的活,算暫時有地方棲身。 看見這個人,溫淺沒來由的反感,蹙眉問:“你有事嗎?” 養女不屑于搭理他,溫慶林如何不知道,他囁嚅地問;“聽說你媽沒了,埋在哪里?” “我媽她跟你沒什么關系了。”溫淺態度冷淡。 溫慶林訕訕的,小聲說:“我想看看你媽,你媽跟我過這么多年,也沒享什么福。”他面露赧色,“她跟我過時,我沒對她好過,你媽是個好女人。” 離婚時,溫慶林手頭有二十萬,著實耀武揚威一陣子,麻將桌上勾搭上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串通其他兩個男人,騙光了他的錢,他窮了,那個女人跟他斷了,溫慶林這幾年日子過得不甚如意,想起前妻季淑云,那個善良溫順的女人,著實后悔,屢次來找前妻想復婚,季淑云咬死不答應,他找兒子溫強,溫強看不上他這個父親,總不搭理他。 溫淺自母親死后,很恨溫慶林,如果溫慶林對她媽好一點,她媽不至于得絕癥,這些年,她媽忍心吞聲,心情可想而知,才五十幾歲的人早早離開了。 溫淺懶得理他,語氣冰冷,“我媽不希望看見你,你讓她安息吧!以后也別去打擾她。” 說完,她繞過他,走進樓里,溫慶林呆呆地站了好一會,泱泱地離開。 這陣子,溫淺的精神和身體都很疲憊,回家后,洗澡換了衣裳,睡了一覺,醒來后,天已黑了,肚子餓了,家里很長時間沒起火,冷鍋冷灶,她下樓去,看見道對面那間小飯館,亮著燈,燈光不算很亮,看上去很溫暖,她從前經常去哪家小飯館吃飯。 她走過去,小飯館里有一桌客人,老板娘看見她,親熱地說;“姑娘有幾年沒來了,出門了。” “嗯!” “姑娘還吃餃子?魚rou韭黃餡餃子。” 這個老板娘記性真好,還記得她三年前來飯館吃飯,經常點一盤魚rou韭黃餡水餃,當然,這種小店蝦仁海參餡水餃是沒有了。 “好,來一盤。”溫淺隨意說了句。 餃子端上來,冒著熱氣,溫淺慢慢地吃,細品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味道,也許是心境變了。 白金華府公寓,主臥室大床上,簡帛硯靠床頭,雙手支在腦后,眼睛望著黑暗中的棚頂,三年,一千多天,他沒有離開過這里,孤獨一個人住在公寓里,除了節日他回老宅跟家人吃頓飯,然后,回到這里。 他每天晚上睡在她睡過的大床,白天開那輛他跟她第一次發生最親密關系的黑色保時捷,點點滴滴的回憶,沒有隨著歲月流失變模糊,反而清晰如昨。 房間里一直保持她走時的樣子,臥室床頭柜上,唯獨多了一張西湖邊,她扮白娘子的照片,空靈縹緲,物是人非。 他夢里她回來了,多少次午夜夢回,他摸著身邊冰涼的床鋪。 后來他找范小琦多次,范小琦告訴他溫淺懷了他的孩子,希望他能娶她,以她極強的自尊,卑微地暗示他,想嫁給他,他當時只以為她在逼他,甚至還覺得她不是什么都不要,比別的女人,她要得更多,她要最重的婚姻。 他錯了,她跟他在一起時,她溫順乖覺,其實只是因為愛他,他竟然忘了她獨立的個性,她一痛決絕,沒留后路,他們之間沒有一點余地了,那一刻,他的心真的疼了,狠狠地疼。疼得渾身冷汗淋漓。 半夜醒了,他想起她,她早已經走了,他卻還留在過去里。 潘思文第二天休班,通過內部的人,查到二十年前火車站一組舊照片,手機拍下來,拿給溫淺看。 溫淺一眼看出火車站頂的一座大鐘,她謝了潘思文,走出火車站,直接打的去市公安局,路上她尋思,當年寒城如果有丟失小孩,丟失小孩的父母一定去公安局報案,她具體丟失的時間,應該是季淑云撿到她當天,季淑云天黑以后遇見她,晚上九點十分火車停靠小鎮,在寒城上火車的時間應該是當天上午。 時間范圍縮短,二十三年前夏天,寒城當日丟失的兒童應該很好查,不會太多。 她反復想了一遍,市公安局沒有熟人,跟韓濤有幾面之緣,這個忙不知道他肯不肯幫,韓濤為人挺正直,心腸也好。 溫淺到公安局一問,韓濤下午一點開會,刑偵科的那個小警察對她很熱情,“小溫,我們韓隊長開例會,三點結束,你等一會。” 溫淺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兩點二十分,還有四十分鐘,坐著跟小警察聊天,兩個人都年輕,有共同話題,聊得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