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太后越想臉色越難看,嬤嬤趕緊的勸她:“娘娘,事已如此,你著急也沒有用啊,還是慢慢的想辦法吧。” 太后不再說什么,整個人說不出的焦慮。 宮里,有人焦慮有人笑,皇帝卻是最高興的一個人,整晚陪著嫻雅公主待在榮華宮內,只靜靜的看嫻雅公主跳舞,陪她說話,便覺得開心了。 此刻的皇帝早忘了任何人,任何事,理也不理所有人。 寂靜的街道上,車輛先是川流不息,慢慢的便分散而開,安國候府的馬車一路往安國候府而去。 蘇綰坐在最后面的一輛馬車上閉目養神,對于宮宴之上發生的事情,她并沒有多想,不過她卻知道,以后她和丞相府的人只怕是死敵了,她害得趙郁和趙玉瓏兩個人差點被打死,丞相趙荀是絕不會就此罷休的,所以以后她要小心些才是,還有德妃和襄王只怕也不會善罷干休的。 除了這些人外,還有那宮中的太后皇帝等人都開始對她不滿了,所以她的敵人是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了,難道她真是天生的惹禍體質嗎? 蘇綰正想得入神,忽地馬車之外有寒凜的氣息傳來,同時還有一抹幽淡的香氣浮動,她不睜眼便知道來人是誰。 只不過因為知道來的人是誰,所以臉色相當的不好看,陰沉沉的瞪視著馬車之外,果見馬車外面飄進來一人,而且這人一進來,馬車一側歪靠著的云蘿和聶梨便被他點了昏睡xue。 蘇綰冷眼望去,便見他一襲錦衣華袍,襯得面容仿似冠玉,偏偏那面容之上暈開點點寒冰,一抹沁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同時那漆黑深邃的瞳眸之中,滿是暗潮涌動,就那么冷瑩瑩的盯著她。 蘇綰本來就不待見這人,再加上心情不好,偏這家伙還一臉誰欠了他一百萬似的,心情沒來由的惱火,火大的瞪著蕭煌冷喝:“你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又跑來做什么?” “我看到你先前對著北晉國的端王殿下笑了。” 蕭煌冷魅的面容之上滿是指控。 蘇綰挑了一下纖眉,冷著臉瞪他:“然后呢?” 難不成他巴巴的出現,就是為了告訴她,她對那端王殿下笑了。 “他幫了你你笑得多開心,我幫你你總是臭著一張臉,不是讓我滾,就是要給我下毒,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完全兩種對待。” 蘇綰用力的點頭:“是兩種對待,那又怎么樣,我又沒有讓你出手幫我,一切都是你自個自愿的,自個自愿做了又要別人感恩戴德的,那就不要出手相助,相助之后你就要想清楚,這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和別人無關,不要總是指望別人感激感恩。” 蘇綰說完自顧歪靠在軟榻上,懶懶的揮手:“快走吧,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心里正煩著呢。” 蕭煌本來滿身冷氣,臉色十分的不好看,可一看蘇綰心情不好的樣子,他周身的冷意慢慢的淡了下去,自坐在馬車一側望著蘇綰:“是不是因為丞相府的事情,你放心我會幫你收拾他們的。” 蘇綰一聽他說話,立刻挑眉阻止:“別,我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了,省得做完了又來擺一張臭臉,好像我欠了你多少似的。” 蘇綰一說,蕭煌不高興了,眸光幽幽的望著蘇綰:“難道不是因為你差別對待嗎?你看你對別人都是滿臉笑,可是到我這兒,不是讓我滾就是擺臉色,我就搞不明白了,我們的關系可是比任何人都要近的啊。” 蕭煌舉了下手,比了比自己又比了比蘇綰,然后還做了一個蘇綰當初強上的動作,提醒蘇綰,他們兩個人的關系比任何人都要好,他們的關系誰也比不了。 蘇綰直接被蕭煌給氣笑了,本來郁結的心也平靜了下來,她挑眉望著蕭煌說道。 “不是我對你沒有好臉色,是你這人就不該有好臉色對待,你說先前,我們在鳳凰臺門前碰上,我本來笑著想和你打聲招呼的,結果你擺著一張臭臉給我,我就想不明白,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蘇綰沒好氣的瞪著蕭煌,蕭煌的眸色幽幽暗了下去,心里委屈得不得了,他那不是生氣嗎?誰叫她因為寧王蕭燁的出手相助,便和蕭燁有說有笑的一起走了,還笑得那樣開心,看了便讓人生氣,所以他才會生氣不理她的。 不過蘇綰并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他說了她也未必理會,所以蕭煌挑了挑眉,一臉認真的說道:“你也知道,今晚鳳凰臺人太多了,可能是我沒看見你。” “對,就是沒看見你,所以才沒有打招呼,你看你這人,怎么這么記仇啊,這可不是好事啊。” 蘇綰給他一個呵呵噠的冷笑,涼涼的望著他。 蕭煌趕緊的轉移話題說到:“對了,我來找你可是和你說關于我身體內毒的事情的/” 一聽到蕭煌提到這個話題,蘇綰的注意力被轉移了,她飛快的開口:“怎么樣?你查到那是什么毒了?” 蕭煌搖頭,滿臉無奈的說道:“我派了很多人查閱了很多醫書,都沒有找到你所說的含有這兩種毒性的東西,不管是花草還是動物之毒都沒有?” 蘇綰蹙眉:“我就知道這毒十分的罕見,但是沒想到竟然如此的稀有,這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她凝眉深思了一會兒,望向蕭煌說道:“我聽你上次話里的意思是好像知道是誰給你下毒了,是誰?” 蘇綰盯著蕭煌,蕭煌眸光說不出的深邃暗沉冷寒,不過他并沒有開口說,蘇綰想了一下說道:“不會是皇帝吧。” 其實蘇綰就是胡亂猜的,當然她胡亂猜也是有依據的,一來這兩種毒太厲害,尋常人根本不可能弄得出來這樣的毒,二來蕭煌眼下權勢滔天,手里有十萬兵將,還有兩萬厲害的私家軍,皇帝豈能容忍他這樣坐大,先前皇帝一心和北晉和平,其實也是因為眼下他想除掉蕭煌,自然想和北晉和平,不希望北晉邊境再有戰火。 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收拾蕭煌了。 馬車里,蘇綰盯著蕭煌,蕭煌瞳眸幽幽,望著蘇綰說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防著他,不管是在他那里吃的東西,喝的東西,還是坐的用的,都注意了,可是我卻沒防到一樣東西。” 蘇綰沒吭聲,聽他說話。 蕭煌冷寒的聲音繼續響起:“他上書房的小鼎爐,他把那藥下在鼎爐里了,因為他常年累月的薰著香,那藥便摻在這些香來,所以我根本沒有想到這一著,便中了毒。” “不過他也算極小心了,一直以來沒有敢大動手腳,只一點一點的下。上次我聽你說我中毒了,立刻回去查了這件事,可是查來查去,最有可能動手腳的還是他,為了試探他,我在上書房里假意和他說,最近力氣有些不大對勁,不知道怎么回事,會不會身體出什么毛病。” “事后,你竟查出我身上中了兩種毒,只怕他是害怕有人解了我身上一種毒,所以又加了一種毒。” 蕭煌說完,馬車里一片死寂,好半天沒人說話。 蘇綰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外人眼中這位靖王世子風光無限,榮寵無雙,可是誰又知道他整日在刀峰上討生活,一著不慎很可能萬劫不復。 “你應該韜光養晦,這樣鋒芒畢露,只會為自己帶來麻煩。” 蕭煌卻不認同蘇綰的觀念,他搖頭:“若是韜光養晦有用的話,我一定韜光養晦。” 前世他們靖王府一直低調行事,更甚至于身為世子的他竟然裝傻子,這樣應該可以躲過一劫了吧,可是誰知道,最后依然躲不過去,還是被皇帝按了一個罪名,全家被斬首了。 所以說有時候命運如此,就算你韜光養晦,也還是會招來橫禍。 蕭煌望向蘇綰說道:“有時候不是你低調便能不惹事的,只能說這是命運,就好比你,從前是傻子,應該不礙任何人的事了吧,可是還不是處處受人欺負,所以既然命運如此,不如遇神殺神,遇佛殺佛,隨心所欲過一回。” 蕭煌說到最后,精致的面容上攏上了戾氣,瞳眸一片凌厲的殺氣。 蘇綰沒說什么,想想他的話,倒也認同,就像前身,明明是個傻子,礙了誰的事,可偏偏最后還是被人給害死了,所以有時候命運如此,就算韜光養晦,那些該來的還是會來,既如此不如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蘇綰如此一想之后,心情倒好了起來,不再多想了,她抬頭望向一側的蕭煌:“那現在查不出這兩種毒怎么辦?這可是麻煩事。” 蘇綰滿臉的苦惱,她說過了要替蕭煌解毒的,自然要替他解掉身上的毒,這樣她和他才算扯平了,要不然她強上人家的帳還在呢。 馬車一側的蕭煌收斂了身上的戾氣,眸光攏上了瀲滟笑意。 “天不亡我啊,你知道嗎,我已經接到消息,天下第一高僧慈云大師的關門弟子靈隱法師三天后會在護國寺開壇講經。” “慈云大師的關門弟子靈隱法師,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蘇綰對于這什么慈云大師,靈隱法師的根本沒什么概念,左不過就是神棍之流罷了。 蕭煌對于這位靈隱法師卻十分的尊重,緩緩開口說道:“那是你不了解慈云大師罷了,他是天下第一得道高僧,不但佛法高深,還精通五行八卦,知過去斷未來,天下事很少有慈云大師不知道的,而且你知道嗎?這位慈云大師精通醫術,對于天下奇珍異草知之很多,這靈隱法師乃是慈云大師最得意的弟子,我可以肯定只要我們把這些資料拿給這位靈隱法師,他一定能知道我體內何中的是何種毒?” 聽到最后,蘇綰倒感起了興趣,若是這位靈隱法師能識出蕭煌體內的兩種毒,倒也不錯,若是查明蕭煌體內所中的是何毒,那么她就可以動手研制解藥,總之她希望盡快替這家伙解掉身上的毒,如此一來,她和他就互不牽扯了,省得這家伙動不動就說他們關系多么多么的好。 “太好了,他三日后在護國寺開壇講法嗎?” 蕭煌點頭:“嗯,我想三日后的護國寺定然人滿為患,因為這靈隱法師,可是頗受人歡迎的,他可是有很多信徒的。” 蘇綰笑瞇瞇的說道:“他有多少信徒我不感興趣,不過他能不能認出你體內的兩種毒,倒是我關心的事情。” “那我三日后派馬車來接你一起前往護國寺。” 蕭煌開口,蘇綰直接的拒絕了:“不用了,三日后我自己前往護國寺,到時候我們在護國寺會合吧。” 蘇綰一說,蕭煌又不高興了,臉上攏上冷霜,瞳眸幽幽的望著蘇綰:“璨璨,你這樣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而且那日很多人前往護國寺,我想那些暗中憎恨你的人,說不定會乘機在護國寺內動手腳,你說要是你有事我怎么辦,我這毒還指著你呢。” 蕭煌說完,蘇綰并沒有理會他,而是淡淡的說道:“我不是不和你一起去,而是我懷疑安國候府的老夫人她們說不定會上護國寺,最近府里出了不少的事情,現在這什么靈隱大師的正好在護國寺開壇講法,你說她們可能不去嗎?既然她們一起去的,你說我和你一起去算怎么回事?而且我也不想和你們這些皇家的人牽扯到一起,別到時候又惹上麻煩。” 蘇綰想到蕭擎給她惹來的麻煩,她就不想和其他皇室中的人走得近。 蕭煌聽到她后面的話,精致的面容攏上了冷戾的寒氣。 “我和他們能一樣嗎?你信不信,若是本世子說娶你,皇上一定會第一個答應。” 皇帝只怕是巴不得他娶一個身份低的女子,好不讓他發展壯大起來,雖然蘇綰是安國候府的女兒,可倒底是庶女,這身份無論如何都高貴不了多少,所以蘇綰和他多接觸才是最安全的。 蕭煌話落,蘇綰忍不住笑著望向蕭煌說道:“要不然你去試試看,看看皇上會不會答應?” 蕭煌愣住了,這時候馬車在安國候府門前停住了,蘇綰掉首看蕭大世子似乎被驚嚇住了,不由得好笑的推他:“趕緊下去吧,我就是逗你,沒有真要嫁你,瞧你嚇成那樣。” 這時候外面的馬車夫已從馬車上躍了下來,恭敬的在馬車外面開口:“大小姐,候府到了,請下車。” 蘇綰望著蕭煌:“還不走。” 這時候蕭煌不走都不行了,閃身飄走了,待到他飄出了馬車,才反應過來,先前璨璨說了什么,她那意思是說他去向皇上說娶她的事情嗎?他先前剛聽到,似乎驚了一下,可是仔細的想想一點也不覺得難受,反而有一種很高興的情緒,這是說,他其實并不討厭娶璨璨為妃嗎? 蕭煌隱入黑暗之中,很快停落了下來。 待到他一停下來,身后的虞歌一臉黑線的瞪著他,蕭煌冷冷的望著他:“怎么了?” “爺啊,你怎么這么笨啊,先前清靈縣主那樣說,你為什么不立刻說可以進宮去請皇上下旨啊,你不吭聲是什么意思啊,人家會以為你不想娶她。” 蕭煌挑高長眉,陰驁無比的瞪著虞歌,這小子閑事管多了吧。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娶她了?我說想娶她了嗎?” “你沒說,可是你行動表示出來了。” 虞歌小聲的嘟嚷,不敢再多說。 蕭煌冷瞪虞歌一眼:“看來你最近太閑了,連你家主子的事情都管起來了,既然閑得慌,不如給我派人去盯住北晉國的端王殿下,一有他的消息便回報給我。” 虞歌一聽他的話,忍不住翻白眼,還說自己不想娶人家清靈縣主,那盯著端王殿下干什么,還不是看清靈縣主對端王殿下不一樣,哼,別到時候偷著哭。 想到最后,虞歌忍不住嘀咕了起來,蕭煌冷聲:“你說什么。” “我沒說什么,我去辦事了。” 虞歌閃身便走,身后的蕭煌緩緩的回身望向安國候府的方向,然后唇角勾出笑意來,一路飄然回靖王府而去。 安國候府內,蘇綰和安國候蘇鵬,蘇老夫人等人告了別后,一路回聽竹軒去了。 不過待到身遭沒人的時候,暗處的聶志遠閃了出來。 聶志遠奉蘇綰的命,盯著候府玉瀾院的動靜,因為她知道廣陽郡主和蘇明月母女二人不會死心的,眼下那蘇明軒被送進了寺廟去超度,安國候夫人無論如何不會善罷干休的,所以她讓聶志遠暗中盯著那邊的動靜。 聶志遠現在出現,定然是有什么情況,蘇綰停住了腳步問聶志遠。 “發生什么事了?” 聶志遠小聲的說道:“小姐,屬下今兒個晚上在府里悄悄的轉悠,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蘇綰示意他說,聶志遠壓低聲音說道:“玉瀾院內肯定發生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候夫人把她身邊的幾位mama都使了出來,守在院子各處,我查看了一下,所有她的得力親信都在院子外面,這說明里面肯定發生了什么事?” “呃,”蘇綰聽了聶志遠的話,也覺得玉瀾院是發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不至于把自己身邊親信mama派出來。 “云歌,給我去玉瀾院查一下。” “是,”暗處云歌應聲,閃身便走,這里蘇綰又問了聶志遠一些細節,便讓聶志遠下去休息,自己領著聶梨和云蘿一路回聽竹軒去了。 玉瀾院內,燈光朦朧,兩個人相互凝望著,一個人淚眼模糊,另外一個人卻滿臉驚色,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受驚,難以置信的人是一個的有著絕美五官的男子,男子膚白如雪,劍眉如墨染,深邃漆黑的瞳眸之中滿是受驚的神色。 “寒煙,你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