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廣陽郡主一邊想一邊張嘴欲辯解,老夫人卻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只管說道:“這別人背后指不定如何說我們呢,按理說我不該張這個嘴,必竟眼下掌家的是郡主,可是昨兒我想了一夜,一夜沒都沒有睡得著。” 老夫人說到這兒,所有人都望著她,發現老夫人的臉色確實挺難看的,原來是一夜沒睡啊。 蘇綰忍不住發笑,這老太太可真能睜眼說瞎話,她之前明明精神著呢,不過是被她的話給氣著了,偏現在成了她一夜沒睡好的證據了。 安國侯蘇鵬身為老夫人的小兒子,從小那也是嬌慣著的,對自個的娘親,自然是心疼的,不過因著自己搶了大哥的候爵之位,這么些年有些不敢面對自己的母親和大哥罷了。 “母親,你這是為了什么啊?” 老夫人望了一眼安國候深沉的說道:“蘇鵬,雖說你襲了候府的爵位,可你姓蘇,你身上擔著的是蘇家一門所有的榮耀,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們所有人都要跟著你受累的,你這候爺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候府的事情也不是郡主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我們大家的事情,以往我沒有理會,但現在我看不下去了,何況我也不能眼看著我們蘇家被人給毀掉。” 老夫人最后一句話,就差直接的指明說廣陽郡主要毀掉蘇家了。 廣陽郡主的臉色一下子陰驁了下來,尤其是老夫人說這話還當著襄王殿下的面,這分明是直接的打她的臉子。 她又沒得罪她,這該死地老東西。 廣陽郡主雖然心里罵,臉上卻不顯,張嘴想辯解:“老祖宗,我一一一。” 老夫人卻不理她,而是望向安國候蘇鵬,淡淡的說道;“蘇鵬,你別忘了你姓蘇,這安國侯府是蘇家的,不是別人的,我聽說你這堂堂候爺現在說話都不怎么管用了?呵呵。” 老夫人冷笑,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利刃一般的直戳蘇鵬的心,先前發生的事情本就讓他惱火,此刻老夫人一提,他更是心情不暢,臉色幽幽暗暗的望著廣陽郡主。 廣陽郡主今兒算是有嘴說不出了,想辯解辯解,老夫人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眼見著候爺也惱了,又張嘴想安撫安國侯。 “候爺一一。” 可是她話沒有說出來,上首的老夫人便又說話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蘇家成這個樣子,小小的下人竟然膽敢不把候爺放在眼里,這些東西太混帳了,所以從今往后,府內的事情,我不會視而不見了。” 這話說的很明朗,她會插手候府內的事情。 廣陽郡主臉色一下子暗了,這老東西插手府內的事情,一定會給她添阻的,絕對不能讓她插手府內的事情。 “老祖宗,你年紀大了,太cao勞容易傷身子。” 老夫人望向了廣陽郡主,嘴角勾出冷笑:“郡主,即便我再老,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蘇家出什么事,說到這個,我倒要和你說道說道了,綰姐兒是不是候爺的女兒,外面一直盛傳郡主賢惠大度,對庶出的女兒如嫡出的女兒一般,這就是你的賢惠,你的大度,你看看綰姐兒,臉色臘黃,身子瘦弱,一陣風都能吹走了,她這分明是營養不良造成的,還有你看她的衣裳,連個下人都不如,走出去別人會怎么想怎么說,別忘了,她還是襄王殿下的未婚妻。” 榮福堂內,所有人都望向蘇綰,蘇綰不看別人,只望向廣陽郡主,給她一個甜甜的笑臉。 笑容中隱有看好戲的意味。 廣陽郡主看她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氣得火騰騰的往上竄,胸口上下起伏,手指都緊掐進rou里。 她堂堂郡主,什么時候竟然淪落到讓一個傻子看笑話的地步了,想到這,廣陽郡主掉首望向上首的老夫人:“老祖宗。我什么時候對綰姐兒不好了,身為庶女的她,該有的份例,可是一分不少的,不過因為她神智不好,總是喜歡把自己的東西隨便送人,搞得自己很狼狽,難道這也是兒媳婦的錯,一直以來我掌管著諾大的候府,哪里能事事做到,有些疏忽也是有的,母親當初也是掌管著諾大的候府的,難道不知道其中的艱辛。” 廣陽郡主說完,一副氣憤的樣子,老夫人便冷笑了,望著廣陽郡主說道:“郡主,過去的事情我們也別細究了,細究起來也沒什么意思,不過以后的事情倒要好好的安排著了,我不會再眼睜睜的看著這種事發生的,還有聽說府上的下人現在只聽郡主一個人的了,連候爺的話都不怎么管用了。” 廣陽郡主眼一黑,這老東西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老夫人卻不理會她,繼續說道:“郡主手段好,這個我佩服,不過郡主似乎忘了,這里是安國侯府,是我們蘇家,不是文信候府,不是江家,以后若是再有這等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東西,直接拉出去仗斃了。” 她說完眼神陰驁的望著安國侯,自個的兒子。 “蘇鵬,我說的話你還贊成嗎?” 安國侯此時心中正惱火,而且看母親氣得不輕,更不可能火上澆油,逐點頭:“母親說的是。” “那我以后插手府里的事情,你沒意見。” 安國侯恭敬的垂首:“應該的。” 老夫人笑了,望向廣陽郡主,然后吩咐身后的賈嬤嬤:“吩咐下去,以后若是再有哪個不長眼的東西,分不清場合的直接拉出去仗斃了。” “是的,老夫人。” 賈嬤嬤應聲走了出去,榮福堂內,廣陽郡主氣得臉都黑了,老夫人這分明是直接的打她的臉子,以后府內的下人只怕知道候府不再是她一人說了算了,何況老夫人是候府的老主母,威信可不見得比她差,而且這老家伙一直對她很惱火,這次復出,豈能不處處打壓著她。 廣陽郡主越想越抓狂,真想站起來發火,可是望了望蘇鵬,現在蘇鵬偏向了老夫人,她若是發火,只會讓他更火大罷了,所以她即便氣得快吐血了,也只能忍住,廣陽郡主快咬碎了一嘴的牙。 老夫人的心情卻好起來,能看到這賤人吃癟,真是心情舒爽啊,敢罵她老不死的,給她等著吧,這才是開始呢。 老夫人臉色極好的望向自個的小兒子,語重心長的說道:“蘇鵬,不是母親說你,以后要好好的照顧綰姐兒,綰姐兒這孩子太可憐了。” 她說著抹起了眼淚,事實上一滴淚也沒有,只不過裝裝樣子。 然后又抬起頭望向安國候:“她母親死得早,偏她又得了這樣的毛病,你知道她小時候長得可真漂亮。” 安國侯想到了蘇綰小時候,確實是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粉嫩可以掐出水來,不過那時候他只忙著擠身朝堂,根本沒空理會她們母女二人,再加上那時候他還指著廣陽郡主幫扶他,自然什么都順著廣陽郡主。 不過安國侯蘇鵬心里倒底有那么一些愧疚,因為蘇綰本來該是安國候府的嫡小姐的,只因為廣陽郡主設了個計,害得她母親失了嫡妻的身份,她才會貶為庶女的,這丫頭也是個倒霉的。 安國侯想著:“母親,兒子知道,以后會好好的補償綰姐兒的。” 老夫人又說道:“鵬兒啊,你可要記著,綰姐兒是襄王殿下的未婚妻,這可是皇上賜婚啊,雖然皇上現如今沒有說什么,可是這必竟是皇上親自下旨賜的婚,若是皇上哪一天想起來,綰姐兒成了這樣的,你還能落得了好嗎?” 老夫人的話使得安國候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是啊,若是哪天皇上想起來,召見了綰姐兒,看到綰姐兒這樣的,皇上會怎么想?再一個,若是皇上哪天對他不滿了,只要一個綰姐兒便能治他的大罪了,因為他這樣對綰姐兒,分明是蔑視皇上權威啊。 這一刻安國侯好像落到冷窖里,周身透心的涼,這一層他一直沒想到,幸虧母親提醒啊。 他只顧哄著江寒煙這個女人,卻忘了,綰姐兒是皇上賜婚的啊,皇上現在忘了,可哪天想起來,保不濟就能以此治他一個大罪。 安國候飛快的起身,恭敬的說道:“兒子知道了。” 老夫人點頭:“知道就好,我們都姓蘇,勁要往一處使,我們蘇家才會興旺發達。” 安國侯尊重的點頭,沒錯,母親說的話對,他們姓蘇,自然勁要往一處使,至于江寒煙,她可是姓江。 老夫人說完這些不再看安國侯,而是望向了一直坐在旁邊的襄王殿下。 襄王殿下正在凝神,因為老夫人的話,同樣的讓他有些警醒了,他一直嫌著蘇綰,可是蘇綰乃是父皇當初指婚給他的,這婚事即便不好,他也應該去向父皇請旨,請父皇下旨廢了這婚事,若是他私自退婚,若是父皇多想,他這是立馬失了圣心了。 襄王殿下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老夫人溫和的聲音響起來:“讓襄王殿下看笑話了,希望襄王殿下不要見怪。” 襄王擺手:“無防。” 老夫人點頭,抬手打了一個哈欠,滿臉疲倦的說道:“鵬兒,你帶王爺去前面的正廳招待著吧,我也累了,躺會兒。” “是的,母親。” 安國侯請了襄王殿下前去正廳,襄王望了一眼蘇綰,本想說些話哄著蘇綰的,不過當著大家的面,也不好多說什么,只得跟著安國侯離開。 廣陽郡主望著那面無表情離去的安國侯蘇鵬,只氣得胃都抽疼了起來,心里大罵安國候蕭鵬,這個死男人,當初一應順著她,不管她做什么事,都依著她,可是現如今他功成名就,名利地位應有盡有了,他便嫌著她不把他看在眼里了,當初他怎么不嫌了。 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一旦功成名就,就巴不得甩掉那個對自己有功勞的人,似乎生怕別人知道他那身功勞是怎么來的。 廣陽郡主心里快吐血了,今兒個吃的癟,使得她十分的沒臉,這么些年,誰給過她臉色看,現如今榮福堂內的人個個看著她,那眼神別有深意,尤其是大夫人藍氏,笑瞇瞇的望著廣陽郡主說道。 “郡主,你臉色看上去不大好,要不要大嫂幫你叫個大夫過來瞧瞧。” 廣陽郡主的臉都快扭曲了,撐著一側應mama的手,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然后看也不看上首的老夫人和大夫人,沉聲喝道:“走。” 一行人便往榮福堂外走去。 廣陽郡主剛走出去,還沒有走遠,便聽到大夫人藍氏歡天喜地的聲音在后面響起來:“恭喜母親,以后又可以重新過問候府的事情了。” 老夫人懶洋洋的聲音傳出來:“你這話說的,這候府是我們蘇家的,我什么時候都能過問。” “是,是。” 廣陽郡主腳一軟,差點栽倒到地上去,旁邊的兩個仆婦趕緊的扶住她:“夫人。” 廣陽郡主撐著一路離開,回自己的玉瀾院,不過沒進玉瀾院便聲厲俱下的吩咐應mama:“去,給我查查,今日在榮福堂那邊發生了什么事?” 今天發生的這一出,一定有原因,那藍老貨素來忌憚她,怎么好好的扛上她了,分明是有原因的。 所以她要查清楚榮福堂那邊發生了什么事。 應mama應聲出去查事,廣陽郡主回自個的院子,越想越生氣,越想越糟心,尤其是今日候爺一句也沒有護著她,反倒是風向偏向了老夫人。他這一偏,以后候府的風向只怕也要偏了,她經營了這么多年的安國侯府,憑什么讓別人插手,她不甘心。 廣陽郡主氣得摔了一地的東西,玉瀾院內,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 相較于玉瀾院的死寂,此時榮福堂內卻一團的歡喜,老夫人因為打了一個勝仗,心情十分的不錯,望向身后賈嬤嬤:“你去取些人參和燕窩來,讓綰姐兒帶回去,好好的補補身子。” “是,老奴去辦。” 賈嬤嬤領命去辦。 屋里蘇瀅雪早拉著蘇綰向老太太道謝:“綰綰,快謝過祖母。” “謝謝祖母。” 蘇綰難得的看了一出好戲,心情也不錯,所以十分的乖巧。 上首的老太太瞄了她一眼,看到她身后只跟了一個丫頭,聽說還是個癡傻的,不由得挑了眉,望向屋子里的一個二等丫鬟:“紫兒,以后你到綰姐兒的身邊盡心侍候綰姐兒,有什么需要的過來取。” 紫兒心里有些不大樂意,因為大小姐是個腦子不好的,在候府里經常被人欺負,她跟著她,豈不是要被別人欺負。 不過老夫人的意思,她不敢違逆,只得恭順的應聲:“是的,老夫人。” 蘇綰眼神暗了一下,不過倒沒有多說什么,她若不想讓這紫兒侍候,分分鐘的事兒,所以壓根沒什么擔心的,先暫時讓她待著吧。 屋子里,老夫人已經哈欠連連,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我也累了。” “是,祖母。” 各個人往外退,大夫人留在最后面侍候著老夫人。 蘇瀅雪倒是挺高興的,因為蘇綰得了不少的好東西,又得了祖母和母親的喜歡,這是好事。 “綰綰,我送你回去吧。” “謝堂姐了。” 蘇綰和蘇瀅雪說著話往外走,跟在她們身后的藍珠,臉色暗了暗,最后沒忍住說道:“雪jiejie可真是偏心,心meimei你說是不是。” 蘇懷心瞄她一眼,根本不搭腔。 蘇瀅雪嘴角勾出冷笑,直接沒給藍珠面子:“她是我meimei,我自然對她比旁人好,這叫什么偏心。” 哼,一個不知道從哪里跑來的蹦噠貨,也敢講偏心不偏心。 蘇瀅雪最瞧不上藍珠,明明是藍家的人,偏一直霸著祖母,撕嬌賣萌的不肯走,還不是為了讓祖母給她找門好親事。 藍珠臉色一僵,委屈得不得了,眼里便溢出了淚水,似乎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望向了蘇懷心,蘇懷心視而不見,她才懶得摻合她們的事情呢。 幾個人走出了榮福堂,正好碰上了賈嬤嬤,賈嬤嬤的手里捧著幾個錦盒,一看到她們便笑道:“幾位姐兒出來了。” 蘇瀅雪最大,所以什么事都由著她開口:“是的,賈嬤嬤,這是送給綰綰的嗎,那讓紫兒捧著吧。” 紫兒走過來把錦盒捧著,一行人離開,走到叉道口便分開了。 蘇瀅雪送蘇綰回東府聽竹軒,兩個人邊走邊說話。 “綰綰,之前你真是嚇死我了,以后萬不可那么說祖母,記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