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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余心有礙(雙重生)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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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瑀自然是不會辜負自家父皇的期望,隔日,錦王搶親之事傳遍朝野,一時之間朝野上下口誅筆伐,民間亦是對此事議論紛紛。

    只是,不管外頭洪水滔天,錦王府內(nèi)卻已經(jīng)開始熱熱鬧鬧地準備起婚宴來。

    錦王府眾人本來還惴惴不安,但看到主子都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頓時就安下心來,采買的采買,布置的布置,雖然忙碌不已,倒也井井有條。

    安順是一肚子無奈,婚禮要三書六禮,新娘子是搶回來的,三書自然是沒有的,可這六禮也被他家王爺直接給省了,試問,新娘子都已經(jīng)迎回來了,還要什么禮?

    且不說這儀式了,他上門送婚帖,差點被人打出來。更別提,這門口圍滿了慕家人還有要替他們主持公道的人,若不是蕭瑀帶了私兵,團團圍住了錦王府,日夜巡邏,只怕早就被人打進來了。

    要讓安順說,這光天化日搶人的若不是自家主子,他也要上去唾一口的,只是現(xiàn)在形勢所逼,他也只能對這罵聲充耳不聞,反正,這滿府的人好似也沒有覺得蕭瑀做錯一般,他也就隨大流算了。

    安順口中沒有覺得蕭瑀做錯事的人,一號就是平樂郡主靈兒,蕭瑀去搶親當日她正在皇宮陪著姜皇后,姜皇后一聽見這事就暈了過去,醒來后便趕緊讓她回去勸勸蕭瑀。

    靈兒滿口答應(yīng),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著沈晏大喊一聲嫂子。

    殷羽本著只要靈兒說的就是對的,既然靈兒說蕭瑀沒錯,他也就堅定蕭瑀沒錯,更何況,他本來也沒覺得蕭瑀做錯了什么。

    這兩個人被派來陪著沈晏,靈兒見沈晏滿臉陰郁,自然不敢再說蕭瑀的好話,只是亦步亦趨,不敢讓沈晏離開她的視線。

    沈晏其實心里很明白,她就算是現(xiàn)在離開錦王府,她恐怕也無法再嫁給別人了,若不想孤老終生,只怕唯有嫁給蕭瑀這一條路。

    只是,雖然認清了現(xiàn)實,沈晏卻仍然覺得滿心的憋氣,上輩子的蕭瑀縱然做了那么多的錯事,但好歹為人重情重義,做事光明磊落,重活了一遭,好的沒長進半點,倒是各種下三濫手段都學會了。

    靈兒心焦不已,卻又無能為力,她被沈晏教訓過后深深地反思了自己,也明白了沈晏有多討厭這樣的狀況,更何況蕭瑀還真正踩到了她的底線,沈晏性子固然好,但就是這樣好脾氣的人真正生起氣來才更嚇人。

    沈晏坐在書桌前,手中的筆提起又放下,毀掉了幾張紙后,終于狠狠地將毛筆摔了出去。她滿心都是懊惱和煩悶,她本來是不打算再次趟入這潭渾水的,誰知不僅被蕭瑀拖了下來,他還將這潭水給攪得更渾了。

    靈兒小心翼翼地看著沈晏:“jiejie,不然我們出去曬曬太陽吧,你休息一會再寫?!?/br>
    沈晏卻突然問道:“靈兒,你是不是覺得是我的錯,覺得我落到這一步簡直就是自作自受?”

    靈兒一驚,連忙道:“jiejie,你怎么能這么想呢?哥哥他……他,是他不對,只是……他真的是很喜歡很喜歡你的,他也是沒有別的法子了,你別生他的氣?!?/br>
    沈晏輕笑一聲:“他喜歡我,他沒別的法子,所以就能枉顧我的意愿,就能隨意破壞我的安寧?”她的神情冰冷下來,“靈兒,你說,這是什么道理?”

    靈兒啞口無言,一旁一直抱著臂閉目養(yǎng)神的殷羽卻突然說道:“他都已經(jīng)錯了,你生氣還有什么用,若是能改讓他改就是了,若是不能改,自然也是有法子彌補的……”

    靈兒急得直拉殷羽的袖子,殷羽睜開了眼睛,對沈晏認真地說道:“事情既然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反正你也沒辦法改變了,何不考慮考慮以后的路怎么走,反正人活著,總要向前看不是嗎?”

    “其實你若是一開始就答應(yīng)他,后面也沒這么多事了?!币笥鸫蛄藗€呵欠,一臉無賴的強盜邏輯,“我不覺得恩公錯了,我在軍營里聽老焦說過一句話,只有贏了的人才能說話,既然打不過那還是閉嘴,等下次打得過了再說?!?/br>
    沈晏愣住,半晌后才自嘲道:“總之,我就是活該攤上了這么個霸王。”

    殷羽撓了撓頭:“話不能這么說,我本來也覺得你是個灑脫的女子,怎么在這件事上就是這么矯情呢?”

    靈兒已經(jīng)生氣了:“殷羽,不許再說了!”

    沈晏卻搖搖頭:“靈兒,你讓他說下去?!?/br>
    靈兒扭了扭身子,狠狠地瞪一眼殷羽。

    殷羽咳了咳,說話果然收斂很多:“你已經(jīng)在這里一天一夜了,你那未婚夫也沒來救你,不管是不想來還是救不了,反正只能說明他沒本事,我娘說了,女人嫁人一定要找個有本事的,我看你那未婚夫沒本事也沒種,嫁了有什么用?”

    “你覺得蕭瑀這做法是有本事?”

    殷羽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靈兒又在瞪自己,連忙擺正態(tài)度:“這怎么能算,不過我們這一路趕回朔京,不眠不休,生怕遲了一步,他若是不在意你,這又是何苦,你生氣把他趕出去,他也老老實實沒敢再進這院子一步,可見也是聽話的,我娘也說了,找男人重要的就是要在意你,還要聽話,我覺得恩公這樣的就很符合嘛!”

    沈晏懶得再聽他那些歪理,轉(zhuǎn)身就要回內(nèi)室,卻聽見殷羽又說了一句:“你覺得恩公哪里不好,他都是可以改的嘛,你不試一試怎么知道?”

    沈晏愣住,靈兒見她臉色,恨得捏了一把殷羽腰間的軟rou:“我讓你亂說話。”

    “哎喲喲喲!快住手!”殷羽齜牙咧嘴,但還是不死心地補了一句:“反正你現(xiàn)在也沒別的路了,就姑且先走走看嘛……哎喲,我知道了,我不說了……哎喲,靈兒不要捏了!”

    兩人打打鬧鬧地離開了房間,只剩下沈晏一個人安靜地坐在房間里,想著殷羽最后的那句話。

    就姑且試試……嗎?

    ☆、第四十五章

    雍平十九年九月初六,錦王府內(nèi)一片喜慶,更是自從蕭瑀搶親后第一次打開了大門,一排私兵魚貫而出,牢牢地守住門口。

    新房內(nèi),蕭瑀已經(jīng)換上喜服,一名媒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一旁道:“沈小姐她……不肯換上喜服。”

    蕭瑀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她一眼:“她既不肯換,那要你有何用?”

    媒婆嚇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喊“王爺饒命。”

    蕭瑀皺了皺眉,不滿地看著一旁的安順,安順無奈道:“殿下,時間這么緊,能綁……咳咳,找個媒婆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br>
    蕭瑀站起身來,大步朝外頭走去:“我親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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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一日殷羽說完那些話后,沈晏想了許久,她原先是打算寧肯青燈古佛孤老終生也不愿意再和蕭瑀扯在一起,可她重活一世竟然是為了這么糟踐自己的嗎?

    何況,蕭瑀能讓她如愿嗎?今日婚禮一過,不管她怎么否認,在外人眼中她就是錦王妃,她的父親沈靈均是蕭瑀的老師,前世蕭玨饒過他,但這輩子呢?一旦蕭瑀做錯了事,光師生的名分就讓沈靈均討不了好。

    再次醒過來之后,沈晏怕不能給父親盡孝,怕自己被迫失去兒女,怕無法這一生活在恐懼之中,可蕭瑀的所作所為將這些一一打破,既然如此,她還有什么好怕的?

    她縱然可以對蕭瑀冷言冷語不理不睬,可這又有什么用處,殷羽說的沒錯,既然已經(jīng)到了如此境地,與其怨天尤人,何不積極一點想想改變的辦法。

    沈晏是想通了,可這不代表她就能原諒蕭瑀對她做的事情,她能接受這命運,可也不代表她就是心甘情愿嫁給蕭瑀的。

    因此,蕭瑀一進門就看到沈晏坐在梳妝凳上,旁邊是手足無措的靈兒,地上還跪了一圈丫鬟,為首之人正在苦苦哀求。

    沈晏抿著唇:“我不為難你們,蕭瑀若來問,邊說是我自己不愿意換上這身衣服?!?/br>
    靈兒還想說什么,蕭瑀已經(jīng)推了門進來,俊美的臉上喜怒未辨,一時之間,房間里鴉雀無聲。

    沈晏抬起頭,直直地看著蕭瑀:“我不會換的?!?/br>
    蕭瑀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露出一個微笑:“不換就不換吧!你這樣也很好看。”

    “不過……”蕭瑀上前一步,將一旁的蓋頭拿起來落在沈晏的頭頂,然后握住她掙扎的雙手,輕聲道,“新娘子還是要蓋上蓋頭的!”

    沈晏掙了掙沒有掙脫,蕭瑀將她拉起來,也沒喊媒婆過來背人,直接就打橫將她抱了起來,朝著正堂而去。

    正堂早就被布置一新,可惜卻孤零零的沒有半個人,蕭瑀給大半個朔京都發(fā)了喜帖,可除了焦榕和岑宥等工部幾人,其余人并沒有半個來捧場的,畢竟蕭瑀的行為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便是帝后二人,也不能替蕭瑀辯解半句的。

    哪怕早有準備,蕭瑀的眼神依然黯了黯。他扶著沈晏站好,媒婆連忙過來攙扶住新娘。

    岑宥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仿佛鬧劇一般的婚禮現(xiàn)場,因為沒有主婚人,他作為這場中最德高望重的,只能無奈過來充當一回。焦榕和殷羽是早就定好的儐相,也是梳洗一新,精神抖擻地站在一旁。

    “吉時到。”

    兩位儐相指引雙方行了三跪九叩之禮,在最后一拜之時,蕭瑀忽然說道:“元娘,我知自己負你良多,惟愿日后你能許我彌補,無論卿之所愿,皆吾之所向?!?/br>
    這話中含義,場中無人能懂,但沈晏聽明白了,她緊緊交握的雙手,慢慢地松開了。

    在岑宥喊出禮成之時,一名私兵卻面色驚惶地領(lǐng)著兩人走進了正堂。

    “在下朱鹮,代我家主子替錦王殿下送上新婚賀禮?!币幻心昴腥斯傲斯笆?,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

    蕭瑀瞇了瞇眼,派安順接了他的禮物,又看向另一人。

    那人微微一笑,也拱手,揚聲道:“在下陳仇,替寧國公送上賀禮,祝錦王殿下與王妃百年好合。”

    他這聲音直接就傳了出去,讓趴在錦王府外墻上偷看八卦的群眾一片嘩然。

    安順手一抖,差點沒接穩(wěn)手里的禮物。一旁的朱鹮也瞬間繃緊了面龐。

    蕭瑀面色復雜,他現(xiàn)在可謂是人神共憤,親哥哥送個禮還要遮遮掩掩,卻偏偏此前從未見過的寧國公竟然如此大方地表明身份,幾乎是旗幟鮮明地站在了他這一方。

    哪怕經(jīng)過前世,蕭瑀對寧國公的目的已是心知肚明,可他依舊對此刻給孤立無援的他伸出手的謝禎有了一絲感激。

    朱鹮送了禮就告退了,陳仇倒是留下來喝了杯喜酒,而幾乎是同時,寧國公竟然公然支持蕭瑀的舉動在不到半天就傳遍了整個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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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郊外的一座溫泉山莊中,裊裊的水霧籠罩著小院,院中的兩人卻沒在泡溫泉,而是在一旁的亭子里下著棋。

    執(zhí)黑的一人狂放不羈,笑著道:“國公爺這是怕那些酸儒的口舌,這才躲來在下這里吧!”

    執(zhí)白的是個半百老人,雖然須發(fā)皆白,但皮膚依舊光滑,眉目間依稀還能看見年輕時的俊美,他的嘴角甚至還噙著笑,比起位高權(quán)重的武將領(lǐng)袖,他更像是一個名士。

    謝禎落了白子,悠悠一笑:“文臣的一張嘴一支筆,雖說沒什么大用,但也著實煩人?!?/br>
    “哈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妙!”執(zhí)黑之人撫掌大笑,“如此看來,國公爺對那位錦王殿下評價也不錯嘛!”

    “那小子的做法有些蠢,但還有些血性,可見我沒看錯人。”

    “也不枉費國公爺特意派人給他透了消息。”

    謝禎的手穩(wěn)穩(wěn)地落了子,聲音平靜:“方折眉,你少說兩句會活得長久些的。”

    方折眉仰頭一笑:“那還有甚樂趣!在下當年甘愿拋了狀元之身,來國公爺帳下做個小小的幕僚,為得不就是快意人生嗎?”

    “可惜,世人往往不像你那樣看得透?!敝x禎落下一顆白子,袖手道。

    “這條大龍死了,你輸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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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府。

    沈靈均束手無策地坐在正廳,這幾天他們想了很多辦法,卻始終沒辦法讓蕭瑀放回沈晏,今日更是明目張膽地在錦王府舉行婚禮。

    帝后一意包庇,哪怕朝野和民間已經(jīng)罵聲如潮也依然沒有松口,甚至還傳言寧國公正大光明地派了人上門慶賀。他雖然已經(jīng)派人給自己的meimei和妹夫送信,但只怕信送到之時,這事早已成了定局,便是此時想法子給蕭瑀定罪,只怕也是無濟于事了。

    他從未有過如此痛恨自己收了蕭瑀這個畜生當?shù)茏?,竟害了自家女兒和外甥?/br>
    想到這里,沈靈均有些擔憂地看向慕清闌居住院子的方向,自從昨日回來,他就不曾出過房門,婢女送了飯過去也一口未動。

    就在此時,一道人影逆著光走了進來。

    沈靈均瞇了瞇眼,才喊道:“清闌,你……你如何了?”

    慕清闌的神色憔悴,唇邊還透出了青色的胡茬,但他的神色卻一如既往的溫柔,他對著沈靈均拱了拱手:“清闌不孝,讓舅舅擔心了。”

    “你……唉?!鄙蜢`均口中苦澀,不知該如何勸慰他,只能說道,“不管怎樣,你才是我心目中認定的女婿,是元娘想要嫁的人,只是……唉,終究是你們沒有緣分吧……”

    慕清闌就知道,沈靈均這是屈服了,不管蕭瑀用了多么卑劣的手段,但他如愿娶到了沈晏,沈靈均就是再生氣,又能拿自己的女婿怎么樣呢?

    沈靈均也有些羞愧,說完這句話便久久沒有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慕清闌才道:“今日,清闌是來向舅舅辭行的?!?/br>
    沈靈均張了張口,留人的話卻愣是沒辦法說出口,最后只能頹然道:“罷了,你回去也好。”他猶豫了一下,才問道,“你日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