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嗯!我會的。” 太平讓寧謠做活招牌的計謀果然奏效,很快,村里的姑娘爭先恐后地感到寧家,不但圍著太平給自己量尺寸做狩獵裝,還將太平之前繡的東西搶購一空。 看著自己的繡的東西這么受歡迎,太平本來很開心,可隨著來買東西的人越來越多,只有一雙手的她逐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有時為了不食言,她甚至徹夜不眠把東西如期繡出來,交給訂貨的姑娘。 因為太平的繡工好,信譽佳來光顧的姑娘便更加多了。這樣的供不應求讓她賺來足夠多的獸皮,但也讓她疲憊不堪。照理說,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可以推掉手頭的買賣,繼續(xù)過她的清閑日子。 可她并沒有這么做,因為她發(fā)現(xiàn)雖然自己的初衷是替袁一減輕負擔,可后來,她漸漸喜歡上這種被人認同的感覺,也讓她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價值,不再是依靠顯赫的家世身份體現(xiàn),而能依靠自己的雙手。 后來,她為了解決供不應求的狀況,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有天,一個來買香囊的姑娘向太平隨口說了句,她想要學刺繡。這時,太平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如果,她把村中愿意學習刺繡的姑娘組織到一起,然后,教會她們刺繡,那自己不就有幫手了。 有了這個想法,太平開始“招兵買馬”很快,太平就招來了十個愿意學習刺繡的姑娘。 她們經(jīng)過太平一番□□,便能繡出一些最基礎的花式,而后,再經(jīng)過太平的巧手在這些基礎的花式上添上些針線,繡花變得更為美觀精巧,再把它們制成手帕,錦囊等物,供貨問題便迎刃而解。 后來,隨著幾個姑娘的手藝日漸嫻熟,太平便讓她們教其他姑娘刺繡,而她自己只需從旁指導。 這日,袁一來到寧家,看到院子里坐著十多個姑娘,只見她們正聚精會神地刺繡。他見太平的刺繡班子已初具規(guī)模,心底不由得佩服起太平。 袁一瞧見太平正坐在樹下,悠閑地吃著花生,喝著茶,便走到她身邊,笑道:“瞧你這架勢,可越來越有繡坊大老板的味道了。” 聽到說話聲,太平看了眼他,微微一笑道:“你少損我了!我教她們刺繡,可半張獸皮都沒收過,這樣做完全是造福鄉(xiāng)里。” 第149章 有苦難言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太平,笑道:“原來你這么了不起,看樣子我也能跟著你沾沾光了!” “目前看來你是你,我是我,想要沾光,沒門!” 正在這時,一個姑娘拿著繡布走來,向太平詢問道:“令月師傅,我想在這朵花上再繡一只蝴蝶,我是該用淡米分色的線,還是用紅色的線呢?” 太平看了眼繡布上的花,回到道:“用淡米分色的。” 姑娘點點頭,正要回到座上之時,注意到一旁的袁一,便微笑詢問道:“你是袁一?” 袁一見面前的姑娘有些陌生,可還是禮貌點了點頭道:“是。” 姑娘繼續(xù)道:“村里人都在說你智勇雙全,前段時間,你和令月師傅進村遇到狼群圍攻,你機智地殺了頭狼,不但救了寧謠,還嚇退了狼群。還有,我聽家里兩個哥哥說說,你箭術神準,他們曾親眼看到你一箭射死一頭飛奔的豹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袁一笑了笑,回答道:“這個容易,拉弓,射箭,運氣好。” “你真謙虛!我的箭術一直都很糟糕,如果你有時間,能教我射箭嗎?”說完,姑娘方才想起一旁的太平,只見她陰著一張臉,便急忙補充道:“其實,我兩個哥哥也特別想向袁大哥討教箭術,令月師傅,應該沒問題吧?” 太平堆出一臉假笑:“你又是刺繡,又是射箭,這么勤奮好學,我能有什么問題!袁一,你說是吧!”說著轉(zhuǎn)頭,瞪大眼睛看著袁一。 見此,袁一自然是心領神會,他委婉拒絕道:“姑娘太過獎了,我的箭術只能算過得去,再則,這段時間正我忙著修葺房子。其實,寧重的箭術也挺不錯,如果你的哥哥想要切磋,可以找他。” 姑娘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 待姑娘回到座位,太平將袁一上下打量了一眼,冷嘲道:“看你今天洗得這么白凈,穿得這么整齊跑來這兒,原來是想要招蜂引蝶!” 他滿臉無奈道:“我到人家這兒來吃飯,總不能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吧!再說,像我這樣外貌佳,武藝高,幽默又風趣,細心又體貼,優(yōu)點巨多,缺點全無的男子,受到歡迎是很正常的事。我已經(jīng)習慣了,你嘛,以后也會習慣的。” 太平白了他一眼:“瞧你那一臉得意,好像全村的姑娘都喜歡你,都恨不得嫁給你似的。” “我有你說的那么自戀嗎?” “太有了!” 他凝望著太平,笑道:“知道嗎?看到你在乎我的樣子,其實,我心里特別高興!” 太平笑了笑:“我怎么會不在乎你呢?沒有你,誰來任我使喚,沒有你,我不高興拿誰去撒氣?你知道,我的東西不喜歡被別人惦記著,寧愿親手把他毀了,也不會便宜其他人。” 他摸著下巴,皺眉道:“東西?在你心目中我只是東西?” 太平搖搖頭:“你嘛,當然不是東西!” 明白過來的他,滿臉不爽道:“我可聽出來了,你可是拐著彎地罵我。” 太平裝糊涂道:“罵你,有嗎?” 他爭辯道:“你剛才說我不是東西,這還不是罵人的話嗎?” “這樣啊,既然你覺得自己是東西,那你倒說說看看,你是鍋碗瓢盆,還是桌椅板凳?” “好吧!你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我認輸。” 太平滿意地點點頭:“算你識相!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 他微微一笑:“是嗎?你給我繡了什么呀?” 太平低頭羞怯地一笑:“待會不就知道了。”說罷,見此時已近黃昏,她便讓院子里刺繡的姑娘先散了,明日再來。 這時,太平領著袁一來到自己房中,而后,她從柜子里捧出一張繡著鴛鴦的錦被交給袁一,嬌羞道:“這被子,我繡了很久,現(xiàn)在總算繡好了。其實,我們來獵戶村也有段日子了,你的房子也修整得差不得多了,最近,寧夫人一直問我成親的事,所以……聽寧夫人說,成親時,有床好的被子就寓意一輩子美滿的婚姻,所以,我繡了被子給你,確切地說也是給我自己。” 這張被子和這番言辭,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太平是恨嫁心切,自然袁一也能明白。可此時,抱著被子的他卻低頭不語,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正在這時,寧夫人從房外經(jīng)過,見到袁一,她便微笑著走了進來。倆人寒暄了幾句,寧夫人便道:“你們別嫌大娘多管閑事,你們來這里也將近兩個月了,也是時候把你們的終身大事給辦了,我們村子里也好久沒有熱鬧過了,你們要是愿意把事情交給大娘張羅,保證把你們的喜事辦得熱熱鬧鬧的!” 太平受到方才的沉默以對,她的心都涼了半截,此時再聽到寧夫人的這番話,她將頭扭到一邊,冷冷道:“隨便。” 寧夫人見到倆人的神色,又看到袁一手中抱著的鴛鴦被,像是明白了一些事,于是,便問道:“袁一,你的意思呢?” 袁一看了眼太平,抿了抿嘴道:“我們什么都不懂,大娘替我們拿主意吧!” 寧夫人笑著點點頭:“那好!對了,之前我看日子,看到三天后有個吉日,如果錯過了,又要再等兩個月才有好日子。你們是怎么打算的?” 聽到這話,袁一急忙道:“房子還沒修整好,成親不能太倉促,所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太平就打斷道:“夠了!你不想娶我就直說,別找那些狗屁借口!”說著,她的眼眶驟然紅了。 袁一慌忙解釋道:“令月,不是這樣!真是時間來不及,我不想把婚事辦得太倉促,要不這樣,等我把房子修整好了,我們立馬成親。至于日子,哪天都可以,我才不信黃道吉日那一套。” 太平怒不可遏地推開他:“你不信,我信!你不在乎婚事,可我在乎!你覺得吉日,百年好合那些都是鬼話,可我愿意相信,因為,我認定你了,這輩子非你不嫁!可你捫心自問,你真是房子沒修整好,才不愿意成親,還是你反悔了,不想娶我了?” 他的聲音顯得無力又疲憊:“不是這樣。”說著,他停頓良久后,繼續(xù)道:“我覺得,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等我們真能安定下來,我們再成親,好嗎?” 聽到這話,太平的淚水如決堤般噴涌而出,她氣得嘴唇直打哆嗦,怒視袁一良久,怒罵道:“混蛋!”說罷,她抹著淚跑了出去。 這時,寧夫人見房外的天色將晚,便推了推一旁發(fā)愣的袁一,道:“你趕緊去看看她,別出什么事!” 如此,袁一方才緩過神來,急忙邁開步子追了出去。 他一直追著太平來到附近的山崖邊,見停下的腳步的太平縱身像是要往下跳,他慌得大喊道:“令月,你這是干嘛?” 太平轉(zhuǎn)過身抹了一把淚,見袁一正向自己靠近,便情緒激動地怒吼道:“站住!你敢再走一步,我就立刻跳下去!” 他抬了抬手停下腳步,深深吸了口氣道:“好。令月,求你過來,我可以解釋剛才的事。” 太平捂著耳朵:“我不要聽!當初,我拋棄一切跟你私奔,只是希望你能一心一意待我,可我得到的卻是你的敷衍,你的推脫。今日我放下身段求你娶我,可你冷冰冰地一句不是時候,就想把我給打發(fā)了。我已經(jīng)把自己弄得有家不能回,現(xiàn)在你又不要我,那我死了干凈!”說到激動處,哭得泣不成聲的太平又轉(zhuǎn)過身,往崖邊邁了一步。 見狀,他不再由著太平的性子,只見騰空躍起的他來到太平身后,緊緊抱住她,任由她在懷中掙扎。 見太平的情緒稍稍平復,他便開口道:“我不是不想娶你,我只是越來越害怕,他們會找到我們。畢竟,神兵司那么神通廣大,而你母后做什么都是無所不用其極。我知道,如果他們找到我們,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拆散我們。” 太平止住淚,望著滿臉不安的他,沉默許久道:“母后雖然手段狠辣,可很疼愛我,到時我以死相逼,她一定會放過我們的。” 當年在內(nèi)侍司他親眼見識過武后的歹毒,他更深知武后心里容不得半點背叛,太平這樣跟著他一走了之,從一定程度來說就是女兒對母親的背叛。 他知道以武后睚眥必報的性格,勢必給與太平最嚴厲的懲罰,至于是什么懲罰,可能是把他千刀萬剮,可能是讓太平更加痛不欲生的懲罰。 他不清楚將會是什么,可有件事他很清楚,武后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太平逃婚,武后和高宗大可以取消婚約,可他們卻一邊讓人替嫁,一邊又派神兵司找尋太平,用意很明顯就是希望找到太平,讓她回到薛紹身邊。 第150章 互許終身 想到這些,袁一嘆了口氣,看到淚眼婆娑的太平,他抬起手溫柔地抹去太平眼角的淚珠,聲音低沉道:“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擁有你,多么希望我們能一起生活,生兒育女,然后再看著孩子們長大,看著他們成家立室。而我們也看著彼此慢慢變老,直到有天我發(fā)現(xiàn)你不再漂亮,而你發(fā)現(xiàn)我不再強壯。”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后來,慢慢地我們的牙都掉了,腿腳也不利索了,什么事都記不住了,而我們唯一能記住只剩彼此的姓名,我們雖然都不起曾經(jīng)歷過的事情,可只要聽別人說起我們彼此的姓名,我們就會笑得特別開心,別人以為我們是在傻笑,可我們卻知道那是幸福,是一種忘記了所有,卻忘不掉彼此的幸福。” 見袁一說得真摯而動情,受到感染的太平眼淚又簌簌落下,她哽咽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猶豫不決?” 袁一長長吐了口氣:“如果我這樣做了,你就會變得不完整。我害怕哪天他們找來,把你帶走,到時你被迫回到薛紹身邊,萬一他嫌棄你已不是完璧之身,那這輩子你都會生活在被輕視,不幸福的婚姻里。 “我怎么樣都無所謂,可我不愿意你受到委屈,這些日子,我甚至開始有些后悔當初的決定,都是我太自私,太過沖動,讓你跟著我吃苦受累,或許,我還成了毀掉你幸福的罪魁禍首,我” 太平將手放到他唇上,連連搖頭道:“我不許你責怪自己,這都是我的選擇!我以前雖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我卻特別孤獨,因為滿桌的山珍海味,只有我一個人吃,擁有天下最漂亮的衣裳首飾,卻只能穿給自己看,時刻要堤防身邊的人,時刻要猜度身邊的人。” “直到你出現(xiàn),我才知道幸福其實很簡單,就是你在我身邊,我不再孤單。所以,對我而言,你就是幸福。我才不管將來會怎樣,我要你現(xiàn)在就做一個決定,要不三日后與我成親,要不就讓我在這兒跳下去,你自己選吧!” 袁一看了眼崖邊西墜的落日,沉思了片刻,方才開口道:“你說是讓我選,可并沒有給我選擇的余地,看樣子我這個新郎是當定了!”說著,他滿臉的憂慮悉數(shù)散去,嘴角揚起了明媚的微笑。 聽到這話,難掩喜悅之情的太平撲進他懷中,正想說幾句柔情蜜意的話時,她又開始隱隱擔心起來,便道:“現(xiàn)在說得好好的,不會待會又變卦了,不行,你給我起個誓!” 袁一沒有絲毫猶豫,在崖邊跪下,以手指天起誓道:“請?zhí)鞛樽C,請地為鑒,我袁一,三日后必定迎娶李令月為妻,從今以后只心系她一人,這輩子都將竭盡所給她幸福快樂,帶她遠離孤獨痛苦。若違此誓,我愿受盡天下最痛之刑,吃盡人間最惡之苦!” 待他說完,太平也在身邊跪下,起誓道:“請?zhí)鞛樽C,請地為鑒,我李令月愿嫁與袁一為妻,決心同他患難與共,終身相守,永不言棄,而能帶走我們的只要疾病,能分開我們的只要死亡。我將拋棄過去的浮華,全心全意地做他的妻子,為他洗衣做飯,為他生兒育女,給他一直期望的家。若違此誓,我愿承受任何懲罰。” 說罷,太平將目光轉(zhuǎn)向袁一,只見他正用凝望著自己,想起方才的誓言,她的臉不由得紅如天邊的晚霞。 此時,在險峻的懸崖之上,在夕陽的余暉之中,他們用最柔情的目光注視著彼此,他們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他們眼里只有彼此,耳邊環(huán)繞著方才許下的誓言,心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這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幽暗的天幕悄然綴上了閃閃星光,天邊掛上了一輪皎潔的圓月。在靜美的夜色中,他們并肩坐在崖邊,太平親昵地挽著袁一的胳膊,將頭靠在他肩上,柔聲道:“覺不覺得今晚的獵戶村特別美麗?” 袁一正望著遠處燈火出神,聽到問話,他側(cè)過臉笑道:“是啊!可沒你美。” 太平嬌嗔道:“討厭!人家明明在跟你說風景,你怎么就扯到我這兒來了!” “因為,我眼里只有你啊!”說著,他不由得想起當年在神兵司,也是這樣一個月夜他與太平坐在山峰之巔的情景,想著那些往事,再看身邊太平,他驟然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他柔情地撫摸著太平的臉蛋,笑問道:“令月,你還記得當年在神兵司的山峰之巔,我們一起賞月的事嗎?” 太平微微一笑:“嗯。我還記得你說一個望月的笑話,那個笑話還真冷!” “是啊!我應該說一個更好的笑話,可那時跟你待在一起,我真特別緊張,所以,以當時的情況來說,我能講出一個笑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太平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是嗎?你為什么會緊張?” “孤男孤女月夜漫步,要緊張的事可多著呢!” 見他嘴角浮現(xiàn)一抹邪邪的笑,太平故作不悅道:“喂!那時我可是公主,你還敢打我的主意不成?” 他笑了笑:“不敢,所以,才會緊張!” 說著,他看到太平微微卷曲睫毛鍍上銀色的月光,不由得心生迷醉道:“知道嗎?那晚我一直想要做一件事,卻沒有去做,以為將成為我一輩子都無法實現(xiàn)的事情,可今晚我就能實現(xiàn)這個心愿。”說罷,他抬起手用指尖輕輕地撫摸著太平的彎彎的睫毛。 太平愣了片刻,拿開他的手,皺眉道:“你想要做的事,無法實現(xiàn)的心意,就是摸我的睫毛?” “不然呢?我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良家好男,思想可是很純潔,倒是你以為我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