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說著,他在床邊坐下,又是一聲嘆息:“這幾天,我過得真叫度日如年!那丫頭,對賀蘭敏之喜歡瘋了,想盡各種辦法找虐是她的事,我一個奴才真管不著!可不能拿我練手??!一會兒讓我給她吹眼睛,一會兒又讓我給她揉腳,最可惡的是摸完我的胸,還摸我的臉,女子遇到這樣的情況,可以罵色狼,喊非禮!可我一個假太監能怎么做?況且對方還是個霸道,任性,不講理的公主?!?/br> “那丫頭,難道不知道,就算真太監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況且,我還是個男人。明天她說還要繼續,真怕她撲到我懷里時,我會克制不了···”說著,看向上官婉兒:“你懂那么多大道理,真想你醒來,敲打敲打我,告訴我,不要對那丫頭動心,不要被迷惑,不能干出錯事??茨闼眠@么熟,怎么可能醒來,不如,我現在親你一下,就當作抵抗誘惑的封印,度過這一劫?!?/br> 說著,他俯身靠近上官婉兒,低聲道:“不說話,就當你默許了哦!” 他正要有所行動,上官婉兒突然睜開眼,瞪著他:“這是在干嘛?” 他尷尬一笑:“如果說,我夢游走錯了房間,你會信嗎?” “你說呢?” 他起身,問道:“你醒來多久了?” 上官婉兒從床上坐起道:“你從窗子里進來時,我就醒了?!?/br> “你一直裝睡,故意不理我?” “當然。本來以為你說幾句就會走,沒想到你像個怨婦似得,沒完沒了?!?/br> 他捂著胸口道:“太傷人,我的心好疼?!?/br> “少來!你要說的,我也聽到了,時候也不早,所以” 他點點頭:“好吧!那我告辭了?!闭f罷,轉身往窗邊走去。 “等下?!?/br> 第18章 誤闖心扉 聽到說話聲,他急忙停下腳步,笑著走回床邊道:“還有什么事嗎?” 上官婉兒向他打了個手勢:“蹲下!” 他滿臉不解道:“這是?” “蹲下。” 見此,他只好照做。當他蹲下,上官婉兒抬起手,在他腦袋上敲了敲:“不要對公主動心,不要被迷惑,不能干出錯事,記住了!” 他點點頭,突然感到心底一暖,沉默許久后,仰頭望著上官婉兒道:“其實,剛開始,我一直在懷疑,你到底是在幫我,還是要害我?可不管哪一個,我都找不到充分的理由,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因為,我知道,你是對我好的人,這樣就足夠了?!?/br> 上官婉兒頗有深意道:“問題,還是交給時間解答吧!” 他雖然不明白話中的含義,可也不好細問,所以,只是點頭笑了笑,便起身離開了。 昨晚受過上官婉兒的敲打后,今天,袁一再面對太平的裝可憐,撒嬌的伎倆,心態明顯平靜了許多,可當太平拉起他的手,施展獻媚時,憋在心里的怨氣噴涌而出。 他甩開太平的手,喝道:“夠了!” 太平被這么一喝,先是一愣,而后,怒容滿臉道:“好你個狗奴才,敢對本宮發脾氣,活膩了吧!” “沒錯,我是活膩了!我還要告訴你,太監也是人,也有感情,你這樣又是抱,又是摸,可能不動心嗎?這樣,是在逼我做出格的事嗎?” 太平冷冷一笑:“有感情?動心?開什么玩笑?” “好!那我來問你,會不會一個太監動心?” “廢話。當然不會。” “那敢不敢試試,你來當玩偶,我來施展招數?” “角色互換?好!本宮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樣?!?/br> 袁一低頭醞釀了許久,當他抬頭時,用炙熱而張狂的眼神直視太平,什么話也沒有說,只是凝望著,隨著時間的流逝,太平眼里的囂張跋扈被一點一滴瓦解,最后,變成了閃爍的慌亂。 見她試圖將目光移開,袁一向前一步,逼近她道:“你能逃開我的目光,但別想逃開我的感情。知道嗎?我曾經覺得你任性,不講理,很討厭你,可當看到你在酒肆,毫不顧忌地跟梅仁喝酒說心事,覺得那樣的你很可愛,后來,又看到你身邊某些人,對你做的那些事,不由得心疼起你。” “突然,明白你的霸道任性,滿身是刺,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不被傷害。當別人想要靠近你,必定會被刺痛,當別人想要擁抱你,必定會被刺得遍地鱗傷,甚至萬箭穿心。對于你,用痛苦來檢驗真心,不是殘忍,而是你太脆弱,害怕失去,渴望擁有,認定就是一輩子的感情?!?/br> 袁一停頓了片刻,繼續道:“話到這兒,突然意識到,你對賀蘭敏之的執著,或許是,他曾經得到過這樣認定?!?/br> 聽到這話,眼眶微紅的太平抬起頭,用驚訝而認同的眼神看著他。 見此,他繼續道:“我愿意遍地鱗傷,你愿意讓我抱你嗎?” 見太平沒有絲毫猶豫地展開雙手,他感覺自己被某種情感推著,無法控制腳步,當緩過神時,他已經將太平緊緊抱住。 這時,太平開口道:“你說得沒錯,本宮不該拿你做練習,今晚事就當沒有發生,行嗎?” 袁一放開太平,點點頭:“相信我,這種奇怪的感覺不會存在太久,明天一覺醒來,什么都會不記得了?!?/br> “本宮知道。退下吧!” 那晚過后,袁一以為見到太平,多少會有些尷尬,可當看到她一如平常,仿佛那晚根本不存在時,袁一的心頭大石也算落了地,沒過幾天,那晚的事情也很自然的被拋之腦后。 這日,太平讓人在春舍必經的路上,搭起一個臺子,又從宮中召來一批奏樂的伶人。一切準備妥當后,穿著長袖仙袂舞裙,妝容絕美的太平便登上高臺,只見樂聲響起,她便一甩裙袖跳起了洛神舞。 這洛神舞興起于初唐,之所以用洛神命名,是因為當初一位名冠天下的舞師,在讀到三國曹植的《洛神賦》時,靈感乍現,編成了這支洛神舞。 這舞的絕妙之處就在于,它將賦中洛神“若輕云之蔽月,若流風之回雪”的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姿,“芳澤無加,鉛華弗御”的態,“凌波微步,羅襪生塵”的形,都恰到好處的以曼妙的舞姿的呈現。 洛神舞雖美,可它的下腰甩袖,足尖點地的回旋,以及跳躍落地的姿勢都對舞者身體的柔韌度,舞技的嫻熟有著極為嚴格的要求,因此,很容易失手鬧出笑話,即便是名滿天下的舞者也不敢輕易在人前跳洛神舞。 此時,袁一看了眼高臺上翩然起舞的太平,向一旁的上官婉兒,問道:“公主擺出這么大陣仗,若只是練舞,貌似有些說不過去,你說,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上官婉兒看了看,見周圍都站滿了被吸引來的人,似有所悟的笑了笑,道:“待會不就知道了?!?/br> 話音剛落,袁一看到賀蘭敏之正往春舍來,當他路過高臺時,像是被太平的舞姿吸引,先是放緩腳步,而后索性停下,駐足觀看。 這時,袁一瞥見賀蘭敏之冷如冰山的臉上,竟浮現出一抹極淺極淡的微笑。他深邃而鋒利的眼神,漸漸變得柔軟,好似冬日的暖陽一般,突然,他邁著緩慢的步子,走近高臺。 見他如此,袁一看了看太平,心語:“這丫頭,進步還真不小,看把賀蘭敏之迷得像丟了魂似的,不得不說她這招真夠絕!” 此時,太平看了眼靠近的賀蘭敏之,嘴角出現些許笑意,袁一見到她的這種笑容,喃喃道:“她不是要····” 話還沒說完,只見太平騰空躍起,飛身撲向臺下的賀蘭敏之,眾人只以為她落下臺是失誤引起,不由得發出陣陣驚呼聲。 見狀,袁一心語:“剛才還夸她,現在就來這么一出,她非得這么刻意,這么用力過猛嗎?” 因為知道,這是太平有意為之,袁一便故意袖手旁觀,等著賀蘭敏之英雄救美。讓人很不解的是,賀蘭敏之明明伸手就能接住太平,可他好似故意向后退了步,讓太平撲了空,摔了個臉著地。 這時,趴在地上的太平仰頭望著賀蘭敏之,眼淚汪汪道:“賀蘭哥哥,剛才為什么不接住我?” 賀蘭敏之依舊站得筆直,沒有半點想要扶起她的意思:“我離公主有點遠,接不到。” 太平伸手到:“這不能怪你,能扶我起來嗎?” 賀蘭敏之見她手上滿是泥土,皺眉道:“公主的手好像臟了?!?/br> 太平欲哭無淚道:“那借你的手帕給擦擦吧!” 袁一再也看不去,只見他走近太平,蹲下身子道:“公主,奴才送你回去吧!” 滿心委屈的太平看到袁一,眼淚嘩嘩的落下,她抱住袁一,嚎啕大哭道:“我摔得好痛!真的好痛??!” 他拍了拍她:“都是奴才的錯,沒有保護好公主!” 原本低頭沉默的賀蘭敏之,突然上前一把推開他,躬身抱起太平,冷冷道:“要保護,也是我來保護,怎么也輪不到你這個太監!” 說罷,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太平,冰冷的神情中明顯多了幾分關切:“我帶公主去擦點藥。” 太平早已破涕為笑,只見她將頭靠在賀蘭敏之肩上,滿臉陶醉道:“好!行!可以!” 袁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了眼遠去的倆人,向身邊的上官婉兒道:“剛才賀蘭敏之是在吃我醋嗎?” 見她笑而不語,袁一繼續道:“我是太監,這樣都能讓他吃醋,他對公主的感情,真是越看越看不明白?!?/br> 上官婉兒意味深長道:“有時候,執著于某份感情,并非只是單方面。” “你同公主情同姐妹,應該知道不少事情,不如,說來聽聽?!?/br> “我看你也快成公主的姐妹了,以后問她,應該會說給你聽?!?/br> 袁一摸著下巴,皺眉道:“剛才被賀蘭敏之罵太監,已經夠受傷了,現在又被你說成姐妹,自尊心對于我都快變成負擔了。且慢,怎么感覺你的話酸酸的?”說著,往上官婉兒身邊嗅了嗅:“沒錯,是醋味!” 上官婉兒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我又不是賀蘭敏之?!?/br>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不是知道,我沒有,不是”袁一覺得,向人說明太監這件事,有點尷尬,因此,沒有繼續說下去。 上官婉兒聳了聳肩:“我可什么都不知道?!?/br> 他一攤手,笑了笑:“也是,你怎么可能知道我不是” 上官婉兒的臉嘩然一紅:“懶得跟你說!”說罷,扭頭往院子里走去。 傍晚,在院子里打水的袁一看到,太平一蹦三跳的從外面走來,見此,他放下水桶,對哼著小調的太平,道:“看樣子,公主心情挺不錯哦!” “有這么明顯嗎?”太平說著,不自覺地捂著嘴“咯咯”地笑了許久:“沒錯!本宮心情太好了!” “賀蘭公子講了什么笑話,把公主逗得這么開心?” 第19章 春舍謎情 太平搖頭道:“他笑著說話,都少見,更何況是說笑話?不知道為什么,只要看到他,說上一會兒話,本宮心里就特別踏實。” 他點點頭:“公主去了兩個時辰,應該跟賀蘭大人說了不少話,難怪這么開心!” “他給本宮擦完藥,就坐在一旁看書,所以,也沒聊什么。” “那這兩個時辰,公主在干什么?” 太平笑道:“他看書,本宮就看他,看著看著本宮就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就是這個時候了。” 聽到這話,袁一心語:“這丫頭最擅長是折磨人,在宮里絕對算得上神憎鬼厭的人物?,F在卻被賀蘭敏之折磨得夠嗆,原來真有一物降一物這回事!” 這日,身體越發康健的榮國夫人,起意到萬花絢爛的春舍中看看,得知她心意的賀蘭敏之,絲毫不敢怠慢,親自來到春舍選了處花林。 見家仆將地毯,案幾,屏風等物在林中擺設好了,婢女已將茶果點心安置妥當,而管家也將賀蘭十四妾,太平和前來探望的英王李顯請到林中,他方才派人用暖轎將榮國夫人接來春舍。 袁一以為榮國夫人同晚輩聚在一起,會像平常老太太那樣聊家常,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榮國夫人極有才情,既能對聯,又能做詩,這會兒,她還帶著眾人玩起了猜謎的游戲。 只見擁著狐裘的她靠在羅漢椅上,望著因為猜不出謎被罰得滿臉貼滿紙條的太平,微笑道:“咱們的公主,這會該明白什么叫‘書到用時方恨少’了吧!” 太平使勁地吹了氣,試圖吹下臉上的紙條,聽到問話,回答道:“姥姥,現在言之過早了,一會兒我就想出來了?!?/br> “好,就讓公主再想會兒?!?/br> 這時,也被貼了滿臉字條的李顯,道:“夫人,公主是在哄你,我們都玩了三輪,公主都猜不出那個謎,真等她想出來,恐怕都要過年了。雖然她臉上沒處可貼,可她耳朵那兒還有個空處,趕緊給她貼了,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