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他匆忙行了個禮,武安寧臉色蒼白,卻也知道事情輕重,就說道:“劉公公就回吧,是我身子太弱,有小產跡象,所以皇上恩典讓徐院判過來助我固胎。” 劉進忠連忙點頭,這寧嬪確實聰明。 徐院判自然也只能聽寧嬪和劉進忠的。 康熙很快就親自過來了,武安寧什么話也沒說,也不會在這時變柔弱地哭求皇上做主,康熙好好安慰她一番,讓她好好養身子,武安寧反而略擔憂地問道:“皇上政務繁忙,會不會擾了皇上……” 這一說,康熙心中不免更加念了武安寧的好,在康熙這種男人眼里,女人除了要弱要無害,也得在一定程度上大度和善解人意。 武安寧現在就在這么做,出了這么大的事,她一在身子穩固下來,不是cao心兇手,而是擔憂會不會給皇上惹麻煩,這如何不叫人心疼? “此事你就被多想了。” 武安寧目光還是有些擔憂。 康熙便轉向徐院判,說道:“寧嬪的龍胎這就交給你了,務必讓她平安生產。” 徐院判心中一緊,除了幾位皇后,他還沒給一個妃嬪保胎的,之前寧嬪還只是貴人的時候,他被皇上叫來診治他就心驚寧嬪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現在…… 恐怕這寧嬪已經入了皇上的心了。 徐院判再不敢有絲毫疏忽,說道:“微臣遵旨。” 保胎而已,現在的后宮可不像當年,寧嬪的脈相可見她的底子是非常健康的,當年那么不適合懷孕的仁孝皇后和孝懿皇后,他都能保住太子和孝懿皇后母女,更別說身子底好的寧嬪了。 康熙點點頭,他也無意多留,這事他必須嚴查。 不過臨走的時候,康熙覺得有件事必須辦了。 “這些日子,你就在永壽宮里養著,別出去了。”這話在康熙的嘴里說出來,就是變相的禁足,而且他還還會下旨他人也不能來永壽宮打擾。 武安寧完全理解,笑著點了點頭。 “我聽皇上的。”她溫柔地說道,帶著滿足和柔情,看不出一絲抵觸,似乎她對于這變相禁足的話語完全沒放在心上,而是在全心全意地相信這是康熙在為她好。 這讓康熙的目光又沉了些許。 “有什么缺的,只管派人來尋顧聞行。” 這話一說,屋里人都猛然將頭又低了一分。 有什么缺的,后面的話不是該去內務府嗎?這說的是顧聞行,可不就是簡單的意味了,完全就是可以隨時派人去乾清宮找皇上的意思。 “好。”武安寧乖乖地答應了。 寧嬪還什么都不懂地答應了,他們心里馬上涌出各種各樣的情緒。 康熙見狀,這才放下了心,然后帶著顧聞行等一行人離開。 武安寧目送康熙離開,心中舒了一口氣,現在完全達到了她的目的,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胎,然后等候康熙查到的結果。至于可以直接派人找顧聞行,那就算了。云瓶作為顧聞行的人去乾清宮稟報都不是直接見顧聞行,而是經過顧聞行的小太監傳話。話就聽聽,讓她在康熙身邊人和徐太醫心目中提高了不少地位,其余的好處,完全沒有。 *** 時間悄然無聲地過去,武安寧在徐院判的巧手醫治下,她的身體恢復如初,脈相強健,喜脈也極其有勁。 永壽宮很安靜,也很祥和。沒有人過來打擾,哪怕外面的人因為徐院判為寧嬪固胎嫉妒得心恨,也沒人過來永壽宮,因為皇上已經下旨不能打擾。皇上下旨了,誰敢去違抗,就是宜妃有心和寧嬪說聯姻的事,宜妃也沒機會說。 此外,黃全祿送過來的宮女太監也一個個的都如武安寧一般老實本分。 黃全祿這送來的十個人里,武安寧查了這幾天,還真的是老實清白的人手。要想知道一個普通人心里有沒有鬼,一個修仙者有諸多辦法,最厲害的辦法就是搜魂法,任憑凡人隱藏有多深都能夠查出來,只不過搜魂法會讓人變成白癡。武安寧知道怎么搜魂,但是她不是修仙者,所以根本無法用,但并不代表就沒其他辦法了。 修仙界蠱惑人心的香料和藥物太多了,武安寧現在就是不方便,也能偷偷試過,更別說,武安寧活了太久,有時候只是單憑著看人,也能知道一個人是否有異心。 這這段時間清閑得緊,武安寧將這些人都查了個清楚,選定了四個目前來說適合跟前伺候的她的人手。 “娘娘,安嬪病逝了……” 武安寧放下手中的筆。 如果不是來告訴她的是劉進忠,武安寧定然會過問一下。 安嬪曾是八嬪之首,當年的宜妃德妃惠妃榮妃也都在她地位之下,這些年她不得寵了,但是宮里也沒人敢不敬,突然而然就死了,在這之前沒有絲毫生病的消息,無疑都極其奇怪。 劉進忠特意來稟報這事,那就只能說明一個事實,香料的事,是安嬪的手筆。 但是真的只是安嬪嗎? 武安寧和安嬪接觸少的可憐,也沒什么仇怨,以前來永壽宮恭賀她的時候,她也是極其寡淡的一個人,根本只是陪著敬嬪來的。 “皇上讓以庶妃禮葬了。” ☆、第0060章 以庶妃禮葬了安嬪。 現在康熙的皇陵都沒有修建成功,可想而知,這是隨意葬了,日后皇陵修建了,還不知道會不會被移進去?若沒有移進去,只怕皇陵都不會再有安嬪這個人。 康熙狠的時候,的確也是天下最無情的人之一。 武安寧揮了揮手讓屋里人都退了下去。 劉進忠臉色不變,有些事情師父既然讓他過來給寧嬪娘娘稟報了,就自然能說的。 武安寧的聲音有些飄忽:“是她……她為何會害我?” 劉進忠低聲說道:“小主,安嬪之母出身正藍旗他他拉氏。” 武安寧這次完全是大吃一驚了,再確認問一遍:“漢軍正藍旗佐領他他拉達春那一家的他他拉氏?” “正是。” 隨后劉進忠低聲說道:“他他拉氏達春是漢軍正藍旗前總兵剛阿泰側福晉的父親。” 剛阿泰姓李,就是安嬪之父,李家早年投降□□哈赤,先祖更是娶過□□哈赤的孫女,在漢軍旗有著較高的地位。到如今,剛阿泰還有著男爵的爵位,所以他娶的側室能叫側福晉。 總兵正二品,有著兵權,如果是外放的總兵,可比一旗的都統都要來得讓人重視。剛阿泰就是外放江南的總兵,三藩之亂的時候手下有著一萬兵馬。 他他拉氏……就是武安寧的繼母李佳氏前夫的家族,若不是武鸞兒比李佳氏帶到了武家,武鸞兒應該叫他他拉鸞兒。 他他拉達春也是正藍旗,也是武鸞兒的親祖父,他他拉達春如今是正藍旗四品的佐領,以前他將女兒送給高他不少品級的剛阿泰做側福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這樣就說得通了,安嬪李氏的生母他他拉氏是武鸞兒的親姑姑,安嬪也是武鸞兒的親表姐妹,只是武安寧的繼母帶著武鸞兒從他他拉家出來斷絕關系,甚至武鸞兒也姓了武……武安寧記憶中也曾聽說,是李佳氏害死了她的丈夫,武鸞兒的生父他他拉克興額,所以他他拉家才讓李佳氏殉葬的,只是李佳氏沒死,還被李佳氏一族給救了出來…… 他他拉克興額是這一輩唯一的嫡子,人死了,可不是叫他他拉家恨死了李佳氏?這樣一來,嫁去李家的他他拉氏恨武家也說得通,再轉而在女兒安嬪面前說了什么,安嬪又嫉妒武安寧得寵,一時之間做了什么錯事更不難理解…… 但是真相真的是這樣嗎? 武安寧進宮也有一段時日,安嬪和武鸞兒這么親切的親戚關系一點風聲都沒有,尋常時見到武安寧,也沒什么表現,知道武鸞兒進了宮,更半點聲息都沒有。由此可見,她并不想和武家有什么牽連,也不想結緣和結仇。 安嬪進宮這么多年一直好好的,三藩之亂結束,她父親吃了敗仗,更從總兵的位置下退下來成為普通人,她也同樣沒受什么牽累,這樣經歷過沉浮的安嬪,真的只會因為生母說了幾句,就大膽到奉先殿對新寵動手? “我知道了。”武安寧雖然心有懷疑,但是也接受了這樣一個結果,因為這是康熙給她的。 劉進忠見寧嬪不再發問不由地松了一口氣。 “你回去吧。” 劉進忠連忙點頭,今天的差事也算完了。 武安寧微微閉眼,再睜開眼時就如尋常一樣。 *** 安嬪之死在宮里并未起什么波瀾,頂多諸人在心里多揣測一下安嬪為何以庶妃禮安葬。不過,這也沒什么可在意的,安嬪早就失寵了,三藩的時候,李家更是兵敗的罪果,還隱隱從一些老人傳出了點話,那時候的安嬪似乎在宮里也犯了大錯惹了皇上的厭棄,現在人死在小阿哥滿月前夕,皇上不待見很容易理解。 武安寧得了這些消息,心中一嘆,康熙連以庶妃葬的借口都找好了。 安嬪哪有皇長孫重要? “小阿哥的滿月禮,娘娘可要去?”云瓶問道。 武安寧想了想,說道:“送份重禮去吧,我就不去了。” 康熙還沒開口讓她去,她之前救了小阿哥,已經有了情分,日后再貼上去,加重情分就沒必要了,免得日后麻煩,要知道這康熙日后可是極其防備太子,甚至這太子還被廢了兩次,就這點情分就好了,不必要求更多。 云瓶點了點頭,她還以為主子會去呢? 因為在所有永壽宮下人心里,皇上對于永壽宮可不是禁足,而只是讓寧嬪主子養著不被打擾,這太子的小阿哥滿月,四妃都得給面子去湊熱鬧。 主子和太子有恩情,可不是會在滿月上受到太子和李佳側福晉的優待?這無論誰見了,也都會高看主子一眼。 可沒想到,主子竟然沒有去的意思。 武安寧想了想,說道:“也讓王庶妃去一趟。” 云瓶點了點頭,不然永壽宮一個都沒去,也不大好看。 王庶妃得了消息,立即過來給武安寧請安,武安寧和氣地囑咐兩句,這才讓她前去毓慶宮。 *** 日暮西斜,王庶妃還未回來,康熙就過來了。 顯而易見,康熙并未出現在皇長孫的滿月宴上,可見,康熙看重太子,看重長孫,卻也非真的愛到骨子里。 “今日怎么不過去?”康熙邊和武安寧下棋邊問。 武安寧說道:“最近提不起勁兒,不想熱鬧,怕擾了小阿哥的喜事。”說得是確切的實話,自從安嬪死后,她的心情就一直不見好。她若要去毓慶宮,肯定會被李佳氏拉到近前,在主角旁,可真不好露出半點不樂的情緒。 康熙關注武安寧,對于武安寧這些日子的情緒的確很清楚。他也從武安寧的表情和云瓶稟報的一些事情中,也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帶著厚重的壓抑。 死人……還是因為她的原因,她難免有些經受不住。 這事情,康熙不能說不對,因為這代表這武氏并沒有受到污染,性子是良善的。康熙也無意解釋讓她從這過程走出來,只等時間久了,也就慢慢過去。 因為,他希望,她能一直是個性情。 “太子和朕說,要令李佳氏好好招待你。” 武安寧抬頭去瞧康熙,說道:“那我沒去……是不是……”說到這里,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康熙不由的一樂,說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武安寧連忙說道:“皇上說了不讓我我出去的。”這話卻帶了些焦急的胡攪的意思。 康熙當然不會在意,對于他而言,現在這氣氛,寧嬪這樣的話語是逗趣。 “朕的原話可是如此?” 原話確實是這樣,不過語氣不同,意思就不同了。 不過武安寧卻重重的點頭,堅決不承認有其他的意思。加了一句話:“皇上的話是圣旨,可不能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