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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明徐后傳在線閱讀 - 第65節

第65節

    ☆、第100章 沽名釣譽

    金華,欒鳳祠堂。老天爺始終陰沉著臉,不肯展顏出太陽,也不肯干脆利落的來個雷霆之怒,刮風下雨。

    夏嬋鳴唱,聞著淡淡的尸臭味,祠堂壓抑得似乎難以呼吸。但是每個人都不肯走,看著徐妙儀驗骨,連最“嬌弱”的徐增壽和常森都含著蘇合香強撐著。

    徐妙儀先用糟醋噴在骸骨之上,過了約兩個時辰,她撐著一柄半透明的白色油絹傘走過來,看了看天色,嘆道:“要是出太陽就好了。”

    徐妙儀命衙役們在四周點燃炭火,然后撐著絹布傘走在骸骨中間,紅色的炭火穿過絹布傘,投在白森森的骸骨之上,兩具尸骸的肋骨處立刻顯示出了紅色的傷痕!

    均是鋸齒狀的傷痕,顯然是胸口被利器的貫穿傷。符合劉辰在卷宗里記錄的內容:謝再興在酒宴行兇,殺了欒鳳夫婦。

    根據欒小姐在圖畫里表達的隱喻,欒鳳夫婦應該是假死,之后被人割喉才是致命傷,但是徐妙儀舉著絹布傘仔細看著尸骸咽喉部分的骸骨,并沒有發現像肋骨部分的明顯的傷痕。

    朱守謙面色陰沉,難道那幅畫只是瘋癲中的欒小姐幻想之作嗎?

    徐妙儀咬了咬唇,說道:“取白梅rou,搗碎,再加上蔥,胡椒,鹽和酒糟磨碎了,團成餅子烘干,我有大用。”

    一旁不學無術的徐增壽和常森聽了,相視一眼,暗道:這是做吃的還是驗尸?

    朱棣也是滿臉疑惑之色,但是他毫不猶豫吩咐手下照辦,準備白梅rou餅去了。

    看著父母骸骨暴露在外,還撒手了糟醋等物,欒八郎不忍直視,他走到祠堂的一顆大樹下,怔怔的看著打開的墓xue出神。他覺得父母的尸首被玷辱了,但確無力阻止,而且——萬一父母之死確有蹊蹺呢?豈不是蒙冤九泉了?

    買的里八刺悄悄跟了去,他口才極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垂頭喪氣的欒八郎,他也緊跟過去套近乎,說道:“我觀令尊和令堂的碑文,了解了他們的生平,十分震撼,真是佩服佩服。”

    欒八郎見他生的俊秀,舉止斯文,態度恭敬,先有了幾分好感,便放下了戒備之心,嘆道:“我父母遇害時,我還不到三歲,對于往事,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只是聽家中仆役說父母伉儷情深,當年jiejie也聰明絕頂,才華了得。可從我記事開始,jiejie就是瘋癲的,年幼的我和瘋癲jiejie無力打理家中產業,由族人接手,漸漸將我們的家業都敗壞了,還變賣房產,我和jiejie流離失所,幸虧jiejie善丹青,被寒山寺看中,接過去修復古畫,我們姐弟才得以謀生。”

    買的里八刺一臉唏噓之色,“唉,我家也是這樣,族人猛于虎啊,主家一旦式微,就會被居心叵測之人乘虛而入。不過欒公子才高八斗,明年是必中生員的,將來考取功名,謀得一官半職,也能有能力照顧jiejie了。”

    買的里八刺謊話連篇,這句話卻是真的,黃金家族衰落,北元退居草原,背叛者、謀逆者層出不窮,他的父皇疲于應付,都空不出手來救他這個唯一的兒子。

    欒八郎以為自己遇到知音了,說道:“借你吉言,希望明年能夠考中秀才吧,秀才免賦稅,每月還發銀米,足夠自給自足,不用靠著jiejie養活了。”

    買的里八刺眼神一閃,故作驚訝,問道:“令尊和令堂都死在叛賊劍下,為國捐軀之人,按道理說,皇上對你們欒家應該有撫恤,免稅,或者給你一個世襲的千戶、百戶等官職謀生的,怎么你還要靠科舉呢?”

    欒八郎有些茫然,說道:“我也不知是為何,明明其他遺孤都有撫恤照顧的,我和jiejie什么都沒有。聽說以前欒家族長上表過要求撫恤,但一直沒有音訊,好像是上頭說謝再興雖然謀反,但是他立功頗多,殺了我父母,就不給我們欒家撫恤了。”

    買的里八刺憤然說道:“這話好沒道理啊,功勞歸功勞,謀反歸謀反,謝再興再多功勞,他殺了令尊令堂是毋庸置疑的,怎么會因此而取消了你和欒小姐的撫恤呢?”

    欒八郎嘆道:“我也不知道啊,族長上表得到這樣的答復后,也是不信的,帶著幾個鄉老去金陵的衙門里鬧,被親兵都尉府的趕回蘇州了,族長還被打掉了幾顆牙,從此再也不敢去鬧。不過男兒當自強,我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將來自己給自己掙一份前程也是好的,不用在意別人的施舍。”

    買的里八刺天性多疑狡黠,他很快從中捉摸出了不同尋長之處,問道:“我瞧見碑文上記載了十年前金華的幾個富戶捐銀子修了祠堂和墳墓,這些人難道沒有資助過你們姐弟嗎?”

    欒八郎諷刺一笑,說道:“商人重利,他們捐銀子不過是得名,在碑文上刻著他們的名字,讓來往上香膜拜的游客知道他們的仁德。我和jiejie一個弱,一個瘋,不能宣揚他們的好處,他們為什么要幫我們呢?”

    買的里八刺心細如發,飛快的瞥了一眼碑文的落款處,說道:“咦,我看見落款處有個豪商叫做沈榮的,嗯,好像買了你們蘇州大宅的也是姓沈,莫非是同一人?”

    提到這個,欒八郎不屑的嘲諷道:“是,就是沈榮,這下你明白我為何說這群豪商皆是沽名釣譽之輩吧?一邊給我的父母修祠堂,紀念他們對金華的貢獻,一邊乘火打劫,賣了我們欒家的大宅,占為己有,說一套,做一套,用心險惡。欒知府的錢糧師爺說,這個沈榮聽說祠堂著火后,忙不迭的去了知府衙門,給了銀子要修復祠堂,真是‘好人做到底啊’。”

    買的里八刺跟著感嘆道:“這個jian商果然狡猾!等你以后考取功名,回鄉光宗耀祖,定要換了這個碑文,別讓這些jian商繼續沽名釣譽。”

    欒八郎搖搖頭,說道:“這個沈榮不是普通商人,他父親是江南巨富沈萬三,沈萬山去世后,他繼承了龐大的家業,捐了銀子修理南京城墻,從聚寶門到水西門皆是沈家出銀子修筑而成,可以說南京半城的圍墻都是他修的。皇上為了嘉獎他,給了封了個員外郎的虛職,有了這個花錢買來的官職,他架子大著呢,見官不用跪。聽說他的手眼通天,我是拿他無可奈何的……”

    買的里八刺一邊套著欒八郎的話,一邊記下他話中透露的信息,準備拿這些消息到朱守謙,徐妙儀那里邀功,以博得他們表兄妹的好感。

    祠堂的另一邊,朱棣幫著徐妙儀烤制驗骨用的白梅rou餅,往灶火里扔進去一根干柴,噼啪一聲,枯枝爆發出一聲脆響,騰起了縷縷青煙后,開始燃燒起來,升起了紅色的火苗。

    徐妙儀見朱棣走近了,她依然鎮定冷淡,但是縮在衣袖的手指食指部分開始莫名灼燒起來了,那正是昨晚朱棣驀地吻過的地方,當時她有些懵了,不知所措,朱棣guntang的唇貼在她的手指上,她回過神來,用力睜開他的手,光腳跑了……

    朱棣看著她的兔子似的驚慌失措的背景,光潔的裸足踢踏著水面,飛濺出響亮的水花,螢火蟲飛舞,將她的身影映襯的若隱若現。

    他吻著她食指的瞬間,身上傷患處立刻就不疼了,猶如靈丹妙藥般,“你就是我的藥”,這話果然是不錯的。

    他站在水中笑了,拋開宗人府的實務不遠千里來尋她,這果然也是對的。

    食指在灼燒,徐妙儀低聲說道:“昨晚……你也看見了,我目前很忙,無暇去想你問的問題。”

    昨晚一吻,朱棣已經很滿足了,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說道:“我知,你忙你的,我……我就是很想你了,想看看你。”

    不要這樣rou麻啊!你會分散我的注意,影響我的判斷!都說紅顏禍水,看來男顏也是禍水!

    食指燒的更厲害了,徐妙儀深一口氣,說道:“這種話也不許再說了。”

    朱棣裝傻,反問道:“那種話不許說了?”

    “就是那些想你之類的話。”徐妙儀低聲道,好像從昨晚一吻開始,朱棣就從以前羞澀、困惑、猶豫不決的少男變得“厚顏無恥”了。幾天在玄武湖黃冊庫看卷宗的時候,還是她主動問“你是喜歡我嗎?”這句話。

    而現在,朱棣已經開始有窮追猛打的趨勢了。

    朱棣說道:“好,我不會打擾你的。”

    不過朱棣已經嘗到了主動的甜頭,怎么肯就這樣放棄?

    朱棣又說道:“我在你身邊,是想提醒你,很多事情你不用非要一個人扛著,我可以替你分擔一些。承認自己需要幫助并不丟臉,我以前也經常請你幫忙。如今,也到了回報你的時候了。”

    聞言,徐妙儀不僅食指燒得厲害,就連心也狂亂的跳起來了。幸好這時白梅rou餅已經燒制完畢,徐妙儀將餅細細涂在骸骨之上,尤其是頭骨和喉骨部位,再用白色的騰連紙貼襯在涂過藥的骸骨之上。

    約報個時辰后,揭開騰連紙,重新點燃炭火,舉著白絹傘投光細看,骸骨喉部和頭蓋骨的傷痕便清晰可見了。

    欒鳳和王夫人不僅僅是卷宗中記錄的胸部中劍,要害部分的咽喉也有傷痕,而這咽喉這一道可能才是真正致命傷的線索在卷宗中從未提及,好像被人刻意抹去一樣。

    ☆、第101章 屈子不屈

    疑點重重。雖然有了懷疑,但現在肋骨和咽喉都有傷痕,不能確定到底哪一處才是致命傷。看來除了這些證據,還要去詢問當年目擊者才行。

    徐妙儀親自收殮了欒鳳和王氏的骸骨,重新入葬,并且決定連夜趕到紹興鬧鬼的謝家老宅。

    驗骨和收殮骸骨,徐妙儀連頭發絲里都是淡淡的尸臭,用蒼術煎藥汁泡澡,才去除這個味道。洗浴后,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發,徐妙儀在驛站里和朱守謙對坐喝著清淡的米粥,嘆道:“真是由儉入奢,由奢入儉難,以前女扮男裝在軍營當軍醫時,整天都是汗水,鮮血加上尸臭,也沒覺得多么難受,現在當了幾天徐家大小姐,無端嬌貴起來了。”

    只有看到表妹時,朱守謙清冷的眼神才有一絲溫暖,他夾了一塊妙儀愛吃的醬瓜放在她的碗里,“和表妹比起來,我這個當表哥的真是慚愧,我至今沒去過沙場,在大本堂學的那些也只是紙上談兵。”

    朱元璋從來不嬌慣兒子們,會握筷子的時候就會拿刀,逼著兒子們成材,朱家成年的皇子都推出去沙場初試鋒芒。朱守謙沒機會上戰場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外祖父謝再興謀反、父親朱文正也謀反,洪武帝再不計前嫌,估計也心有余悸。

    買的里八刺在徐妙儀和朱守謙中間蹭了一個座位,神神秘秘的說道:“我發現了一處疑點,你們想不想知道?”

    朱守謙經常被他挑撥離間,已經有些麻木了,靜默不語,等待他的下文。

    徐妙儀心情不好,被他撩撥的有些煩躁了,很不客氣的說道:“愛說就說,不說就那涼快在哪里呆著去。”

    買的里八刺雙手貼胸,做出一副西施捧心的脆弱樣子,賤兮兮的說道:“妙儀,我好歹和你表哥一樣,都是郡王啊,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徐妙儀諷刺道:“你敢和周王朱橚還有秦王妃王音奴這樣抱怨嗎?盡做些損人利己的事情,還怨別人對你沒有好臉色,你以為自己是菩薩,到那都得敬著你。”

    被人當面打臉呢,買的里八刺的笑顏依然不變,說道:“你們別強留我在江南做客,這一切悲劇就都不會發生。對不對?凡是都要講究前因后果嘛,要講道理的。”

    徐妙儀氣笑了,“原來你一直覺得自己才是受害者。”

    買的里八刺搖頭道:“也不能這么說,在政治利益面前,其實沒有善惡之分,所有的人都會淪為犧牲品,包括我自己也是隨時準備好犧牲的。”

    徐妙儀說道:“只是你覺得盡量先犧牲別人,自己能躲就躲,能利用別人就先利用別人,盡量不要犧牲自己。”

    “對啊,你真是我的知己!”買的里八刺自斟自飲,“來,人逢知己千杯少,我以茶代酒,干了。”

    言罷,一飲而盡。

    徐妙儀頓時傻眼了: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朱守謙冷冷的看著買的里八刺,說道:“到一邊去,別打擾我們吃飯。”

    買的里八刺說道:“別急著趕我走啊,我是真的發現了疑點,試探了欒八郎幾句,原來修祠堂的和買了欒家大宅的,都是一個叫做沈榮的富商。沈榮這個人你們可能不熟悉,說起他爹沈萬三,整個大明朝都沒有不知道的吧?”

    徐妙儀和朱守謙對視一眼。徐妙儀說道:“沈萬三是江南第一富商,做海運生意起家,當年他是支持蘇州張士誠的,后來皇上和張士誠爭奪江南,反敗為勝,沈萬山見風使舵,放棄了張士誠,轉為投靠皇上,還捐銀子修南京城墻、送軍糧換鹽引,是個極其厲害的人物,只可惜在大明建國前去世了。”

    徐妙儀是在蘇州過了十年,對張士誠陣營的人物是了如指掌,其實當年江南幾乎所有的富商和讀書人都傾向于吳王張士誠的,沈萬三要做生意,就必須對張士誠俯首稱臣。

    朱守謙有些疑惑了,“沈萬三既然支持張士誠,那為何他的兒子沈榮會為了欒知府修建祠堂?欒知府生前和外祖父攜手幾次對抗張士誠的軍隊,保護金華城,勢同水火啊。難道他們父子政見不同?”

    徐妙儀說道:“表哥,像沈家這種大富商,以利益為主,立場都是搖擺不定的,他要張士誠的地盤做生意,同樣也在金陵和金華有買賣啊,就連當時元朝都城北京也有沈家的生意,沈萬三長袖善舞,無論那股勢力都結交,都不得罪。”

    買的里八刺點頭說道:“沒錯,我當時在大都也聽過沈萬三豪富之名。”其實大都就是改名前的北京。買的里八刺身為俘虜,固執的對從小長大的地方懷有感情,不肯改口叫北京。

    徐妙儀仔細回想了她的江南查案之行,從在蘇州寒山寺找欒知府后人,到金華挖墳驗尸,到被慫恿的平民圍攻幾乎送命……她突然拍案而起,說道:“糟糕!欒小姐可能有危險!表哥,我們兵分兩路吧,你去紹興外祖家查那個冤鬼索命案,我回蘇州城看欒小姐,干脆命人將她護送到金陵保護起來!”

    朱守謙見表妹面色凝重,問道:“你懷疑慫恿欒八郎的人會派人對欒小姐不利?”

    徐妙儀說道:“叫毛驤去詢問沈榮,我覺得小八的懷疑有道理,沈榮好像對欒家的事情太過關注了,就連老宅子都買下來,確實可疑。”

    買的里八刺跳起來抗議說道:“你嫌我名字長,叫阿刺就好,為什么叫我小八?”

    徐妙儀暗道你的臉皮比王八殼子還厚,正適合這個名字,心說道:“不叫小八,難道叫你老八,或者改姓王?”

    小八朗朗上口,從今日開始,熟悉的人例如朱守謙等人,都叫他小八了。

    事不宜遲,一行人當即兵分了兩路,朱守謙,毛驤,買的里八刺他們詢問沈榮,并趕往紹興。徐妙儀,二哥徐增壽還有朱棣等人去了蘇州寒山寺。

    買的里八刺本來要死皮賴臉跟著徐妙儀去蘇州的,被毛驤攔住了,毛驤淡淡道:“世子若不聽勸告,一意孤行,屬下只能將您送回金陵,聽候皇上安排。”

    買的里八刺方消停下來。

    徐妙儀連夜換馬,直奔蘇州寒山寺,朱棣騎馬隨行,在馬上說道:“北元世子說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要輕信。別看他總是一副笑臉,實際上冷心冷肺,動起手來毫不留情,害得五弟差點自暴自棄,頹廢一生。以前他也和五弟稱兄道弟,一臉無害的樣子。”

    徐妙儀心中惦記著欒小姐,說道:“我知道的,不過他確實心細如發,連我都沒留心的事情,他暗中都早早打聽清楚了,此人巧舌如簧,鎮定自若,將來必定是強敵。”

    因弟弟差點被抓為人質,傷心傷身,朱棣最厭惡買的里八刺,冷冷說道:“如今他父親年紀尚輕,也有幾個皇叔在朝中,所以他未必有機會回北元。”

    徐妙儀說道:“我看他好像看開了,隨時準備為國犧牲,當棄子呢。”

    朱棣說道:“我覺得他無事獻殷勤,交代出了沈榮,恐怕又生了什么圖謀,你要小心。”

    徐妙儀自嘲一笑,“周王是親王,是皇子。我有什么值得世子利用的?”

    朱棣說道:“倘若他估計接近你,抓了你當人質,威脅你父親協助他回北元怎么辦?”

    徐妙儀眼里有一抹凄色,說道:“你太高估我在父親心中的地位了。當年我母親遇刺,外祖家抄斬,他都不敢出面查案,你覺得他會為了我,違背皇上的命令,在可能會付出滿門抄斬的代價下,送北元世子回國?”

    馬蹄飛奔、驛道兩邊的樹木叢林如風一般從身邊掠過,猶如一道道鬼影般。朱棣深知徐妙儀的心結在此,徐妙儀策馬揚鞭,寬大的袖袍被疾風鼓震起來,發絲飛舞,猶如乘風歸去般,好像天宮嫦娥般難以接近。

    朱棣拍馬緊跟上去,說道:“如果你遇險,我會盡一切力量救你。”

    徐妙儀驟然停馬,回眸問道:“哪怕付出傾國傾城的代價?”

    朱棣說道:“我會讓自己變得足夠強大,能夠保護你,也能保護城池。”

    徐妙儀淡淡一笑,并沒有多說什么,繼續拍馬疾馳而去。

    到了寒山寺,天已經蒙蒙亮了,老遠就能聽見幽然雄渾的鐘聲,小沙彌打著呵欠抱著比人還高的大掃把掃地,沙沙作響,伴著晨鳥鳴唱,遠處佛堂響起了陣陣佛號之聲。

    小沙彌打開寺廟的黃門,徐妙儀等人直接策馬跳過門檻,往欒小姐的院落奔去,小沙彌急忙抱著掃把跟上去叫道:“進寺燒香貴在虔誠,要下馬下轎,你們這些人莫要在佛門清凈之地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