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面。“何閔庭說道，他似乎在一個空曠的室內，說話的聲音帶有輕微的回聲，他低頭看向腳邊的一團東西。

    如果楚衍在這里的話，一定可以馬上的認出來，這就是許久沒有出現的系統。

    何閔庭看它的眼神絕對的稱不上是陌生，卻也不是熟稔。

    系統保持著貓咪的形狀有些謹慎的看著何閔庭，準確的說是看著何閔庭手中的電話。

    秦羽如今的本事已經可以做到完全將它分割在外面。

    就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沒有他這個人一樣，包括現在，他甚至采集不到秦羽的聲音。

    他已經在漸漸地變得透明，很快的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中。

    連帶的楚衍一起。

    想到這里，他看著何閔庭的眼神更加的迫切起來。

    秦羽其實并沒有和何閔庭說些什么，相反他說完那句話之后，就很快的掛斷了電話。

    “我們要加快速度了“他說話的語氣更加的緊迫。

    何閔庭只是靜靜地看著手中已經顯示著通話結束的電話，不曾說些什么。

    第58章

    系統口中所說的加快速度，指的是人格融合這件事情，本來按照研究人員的預估，隨著每一任人格在對待楚衍的共同點方面能夠達到一致，從而達到溫柔融合的效果。

    而這個計劃本身也在向好的一方慢緩慢的進行著。

    就好比如說向佑霖如今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完全融合了何閔庭的性格。甚至已經可以達到輕微的記憶共享。

    而如今對于總部選擇告知兩個人他們其實是次人格而非獨立的個體這件事情來說，從水到渠成變成了要求這兩個人主動選擇融合。

    不僅僅加深了技術層次的難度，就說這邊勸說兩人不抵觸，對于系統來說，都是難以完成的任務。

    “抓緊時間？“何閔庭反問的聲音不算大，卻充滿了荒謬的語氣：“做什么？楚衍現在在秦羽那里，如果他心心念念的是你所說的那個叫做向佑霖的主人格的話，我自然是心甘心情愿的，可現在并不這樣。”

    “別說是我，就是你所說的與主人格最相近的向佑霖，只怕也是這樣想的。”他轉身走進了另外一間房間里面，聲音從背后傳來“如果沒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話，我就不送了。“這明顯的無可勸說讓系統實在是不好意思留在這里。

    在這說勸說這種東西本來就不是它的長處，躊躇了一會，還是走了。

    容易放棄的他完全沒有看到何閔庭在關門的時候手指的微微顫抖。

    相比向佑霖來說，秦羽的出現讓他有一種更加緊張的恐懼感。如今被系統這么一說，本來只是覺得有些困難，現在那些困難變成了一座一座難以跨越的鴻溝。

    他從一開始的布局到如今的收網，完全是他望塵莫及的存在。

    可是在秦羽本人看來，他卻沒有何閔庭預估一樣的自認為成功。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路上，剛開始還能看到街邊兩旁的樹木在不斷地后退中，而現在已然看不到了。

    視線兩旁變的漸漸灰暗，似乎一片空曠，什么東西都沒有，只有視線前面的柏油馬路上能看到延綿不斷的公路，似乎和遠處的斜陽連成一片，看不到盡頭。

    寬大的公路上，也僅僅只有他們一輛車在行駛著。

    秦羽作為司機實在是不專心極了，時不時的扭頭去看坐在副駕駛的楚衍。

    他就在自己的手邊，只要自己輕輕一動，就可以觸碰到他，可是秦羽卻一點也沒有一種叫做踏實的感覺，雖然總是一遍一遍的重復這不是虛幻，可還是有一種滿滿的不真實感覺。

    最終他忍不住的開口：“你不問問我們現在去哪么？”

    視線一直放在外面的楚衍聽了這句話才扭頭看向秦羽：“隨便。“他說道。

    也的確是隨便。

    他對于這些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這樣的答案明顯是秦羽不想聽到的。

    他終于忍不住伸手去握住楚衍垂在身側的雙手。

    楚衍下意識的楞了一下，在看到秦羽的眼神之后，沒有順從，也沒有抗拒，就仿佛是不知道一樣。

    “我們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秦羽接著說道。

    這一路稱得上漫長，他的嘴也沒有停止過，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有對于以前的回憶，有對于未來的暢想。

    楚衍有時候回他個一句半句，不過每次在他提問之后，回答的最多的還是兩個字“隨便“。

    秦羽只當是他現在還沒有想通，總想著過一段時間之后，就會好的，誰知道，這兩個字貫穿了他所暢想的沒有多長遠的未來。

    此時的楚衍絕對稱不上是行尸走rou，卻也沒有以前的那種讓人感覺他是有想要的東西。

    只是沒有什么欲望的順從。

    秦羽說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基本上都沒有什么意見。

    “你到底想要些什么？“秦羽饒是再好的脾氣，面對這個只知道說隨便的人，也沒有了辦法。

    面對秦羽的這句話，楚衍想了良久。

    “我不知道。“他說道。

    他似乎真的沒有了什么想要的東西，吃什么都是一個味道，面對的是誰，都是普普通通。

    秦羽看著坐在沙發上的他，猛然升起來的脾氣，沒有了宣泄的地方，只能又悶生生的憋了回去。

    他的視線環繞，從楚衍坐著的沙發上移開，看向四周的米黃色的墻壁。

    到面前的電視柜，上面放著他喜歡玩的游戲，立了一面墻的書籍，都是他按照他所喜歡的心思買的，而如今幾乎已經半年了，連拆封都沒有拆封過。

    一樓的游泳池一天一次的換水，水總是清澈無比，因為楚衍連一次都沒有進去過。

    早餐有了，他就吃一些，秦羽那時生氣故意斷了，他也就不吃了。

    發呆的次數比任何時候的都要長，可是對于他的觸碰，卻沒有抵抗的行為。

    但是讓秦羽感覺到懼怕的是，哪怕是做到了最后，他雖然不抵抗，卻連最基本的迎合都沒有。

    他這樣的生氣，在這半年里面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

    每次也都是自己調節好了。

    “鎮上新開了一家飯店。”秦羽說道：“咱們晚上去那里嘗嘗？”

    “好啊。”楚衍說道，似乎這是一件實在稀疏平常的一件事情一樣。

    不過秦羽自從開車帶他來到這個鎮子里面之后，里面就沒有改變過任何的東西。

    哪怕是街邊生長的野草，也沒有長長過哪怕是一厘米。

    這個小鎮可以說是秦羽在原有世界的構造前提上，所創造的屬于他和楚衍的世界。

    里面所有的人的行動，每一句話語都是他編程的。

    而這個小鎮所有的房屋，再到是在小鎮里面每一人，所有的載體都是秦羽這個人。

    從而能從這個一成不變的小鎮增加一些東西，秦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

    這座小鎮的空氣十分的清新，溫度也適宜，沒有什么四季的變化，如果不是日歷每天一翻，加上秦羽會找他慶祝一些節日之外。

    他似乎都沒有注意，一年的輪回，已經快要到底。

    外面溫度溫柔，一點也不像是去年時候那個寒冷的冬季。

    第59章

    鎮子本來就不大，開車最多半個小時就可以從鎮子的最東邊走向最西邊，也不過半個小時的路程，更可況秦羽口中這個新開的店面又不是在偏遠的地方，車都不用開，腳程也不過十分鐘散步都覺得有些少的路程。

    楚衍隨便穿了一身休閑裝，跟在秦羽的旁邊，慢慢的走著，以往一旦到臘月之后的節日大抵上都是要裹著一層毛衣的。而如今，路邊各種店面上面貼著的紅彤彤的慶祝圣誕節的貼紙工作人員正在用沾涼水的抹布一點一點的暈濕，好撕下來。

    楚衍看了看自己穿著的米黃色單層褲子，抬頭看了看溫和的陽光，的確是溫和到了極致，縱然是用雙眼去直視，也感覺就像是看著一個個被淺橙色包裹著圓球，縱然內里是多么的放肆刺激，在這個淺橙色紙包裹下，也只露出了一點微微的，能被人稱作是溫柔的亮光出來。

    放在以往，他是極為喜歡這樣的天氣的，懶懶的搬一把椅子放在太陽底下，舒舒服服的斜躺上去讓太陽曬著。

    經常被向佑霖諷刺叫做曬老樣，這是他們家鄉形容貓的話，楚衍那時候舒服的緊，也就欣然接受了向佑霖這樣的形容詞。

    “今天天氣挺好的吧。”秦羽時刻觀察的楚衍的神情，在看到他看的的對太陽有了興趣之后，忙不迭的說出了這樣的對話。

    “嗯。”楚衍點頭，只是沒了以前的那種心情，太陽光的照射縱然比回憶中更加的溫暖，在楚衍看來，也就跟他沒有什么關系了。

    這樣不痛不癢的話，秦羽不知道聽了有多少次，他依舊面不改色的說道：“一拐角就是了。”

    “我記得你以前一直喜歡吃中餐的，西餐倒是也可以，似乎沒有什么特別挑著的。”秦羽回憶起來：“我最近看你沒有什么食欲，不如來試試看這一家。”

    那一拐角實在是近的很，秦羽的話音剛落，那家店面就出現在了楚衍眼前，不比其他街上店面的精致，二層高的小樓，用著紅黃亮眼的顏色涂抹裝飾著，透過玻璃看進去里面，一張張的快餐一樣的桌椅，再往前看去，一列一列放著的竟然的快餐食品。

    秦羽已經熟練的推門進去點了兩三個漢堡包：“我記得那會咱們從孤兒院逃出來，撿了幾十塊錢，就在這里狠狠的吃了一頓。”

    “滋味是挺好的。”秦羽接著說道：“但是總覺的這種快餐的視頻沒有什么營養，一直沒有想過要給你做。”他熟練的打開漢堡的包裝，將散發著熱氣的漢堡連著底下一點的包裝紙放在了楚衍的手里：“不過今天特例。”

    “費心了。”楚衍說道，輕輕的嘗了一口。

    秦羽這半年的付出他其實都看在眼里的，如果有可能，楚衍也并不想這樣對待他。

    可是，他就是沒精神。

    味同嚼蠟一樣的吃完了一個漢堡，楚衍習慣性的將包裝紙展開，想要疊好放在一邊。

    剛剛展開，那充滿了豐富的飽和度極高的包裝紙上，似乎和剛才有些不一樣。

    楚衍將它展開來，剛才雖然沒有注意，但是似乎包裝紙上的廣告在他折疊中變了個樣子，雖然還是充盈著豐富的色彩，卻有一個人形躍然紙上。

    衣著時尚，手中舉著一個這個店面的明星產品，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嘴角牽起的，是楚衍所熟悉的笑意。

    “向佑霖？”他情不自禁的說道。

    楚衍這才分出一絲神來回想自從來了這里之后，有沒有見過向佑霖的影像。

    他所代言的東西上天入地囊括了各種方面的商品，走在街上若是看不到一兩個他代言的商品，或者是他海報，還有些奇怪。

    偏偏在這里，就像是沒有這個人一樣，包括他代言的食物上面的包裝也沒有了他。

    他還沒說什么，秦羽下意識的就將他手中剛剛展開的包裝紙團成一團，扯出一抹略帶尷尬的笑容：“他們拍的不好，都把我拍老了。”

    楚衍難得的，將視線認真的停留在了秦羽身上，雖然是和向佑霖一樣的面孔，眼角透露出的是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聰明，而他記憶中的向佑霖眼角是有些微微下垂的，蘊藏著包容一切的溫柔。

    而向佑霖的另外一個人格，眉眼間雖然極為相似，但是在楚衍看來，卻有著一股韌勁。